旧笔记小说网 > 虐心甜宠 > 共枕深渊 > 13、第 13 章
    沈熠开车驶出小区,油门几乎是踩到了底,一路上绕道超车,颇有几分逃难的架势。


    直到车子驶入通往郊区的隧道,他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才略微松了松。


    —你就那么确定,那天晚上,你没有犯罪吗?


    黎暗方才的一席问话让沈熠觉得自己好像又一次醉了,全身的血液都朝着头顶上涌。


    究竟有没有呢?


    他焦躁地抬头瞄了眼镜子,黎暗坐在车的后排,外面的风顺着落下一点的车窗呼呼地灌进来,张牙舞爪地将他额前的碎发全都拂过眉角。


    他就那么安静的、无动于衷地阖着眼,从脸到脖颈再到露出袖口的手腕,在隧道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冷的光。


    “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沈熠几乎可以笃定他没有睡着。


    “字面意思。”黎暗仍旧闭着眼,甚至连嘴唇都没怎么动弹。


    沈熠闻言冷冷地哼了一声:“那个死者,就是被你偷了身体的陈伯远吧,你想模糊我的记忆,让我觉得,是我在醉酒的那晚杀了人,但是黎暗,你不觉得你现在整个人都漏洞百出吗?”


    沈熠转了几个弯,将车停进巷子深处,解开安全带,眼眸平静地望着前方,言语里夹杂了几分咄咄逼人:“你跟我说你的神力消失了,是你那刚刚在我们家衣柜里,你是给我表演了一个魔术吗?”


    “还有,”沈熠越想越愤怒,他回过身,“你说你的身体是偷陈伯远的身体改造的,那现在陈伯远的尸体在我家,你呢,你坐在我车上,你真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把我当猴刷是不是?”


    “那个人不过是一个参考的模具,用过,就可以丢了呢。”黎暗微微掀了掀眼:“哥哥发这么大的火,难道不是害怕面对原本的真相吗。”


    “真相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敢说,那天晚上,你没有起过杀心吗?”黎暗说着睫毛抬起,用没有温度的眼睛凝视着沈熠,“我说了,你再好好想一想。”


    沈熠呼吸一窒,脑海里很多隐秘着被遗忘的细节陡然间被无限放大。


    那天晚上。


    黎暗站在卫生间里,手里提着那只沾满穆莹鲜血的小熊,宛如一个幽灵那样,笑着说出那句:死了,也就死了。


    沈熠面对着他气得浑身发抖,更多是惊惧,他警告地盯着黎暗:“你在说什么…你别笑…别笑了,我他妈叫你别笑了!!!”


    大脑借着酒精微妙的控制,忽然让他失去全部理智。他的两只手死死卡住黎暗的脖子,他将人推倒在地,听着后者的头咣当一声磕在大理石地面上,自己的手却依旧死死地捏着那脆弱的脖颈,越收越紧。


    然后…发生了什么…


    沈熠的额角忽然一阵抽痛,他只记得最后的最后的最后,他把黎暗推了出去:“滚!你给我滚出去!”


    …


    沈熠眼神迟缓地从黎暗身上移开视线,回过身颤抖着喘了口气,心神慌乱得厉害。


    黎暗的声音传来,语速放得很慢:“那天晚上,如果我是陈伯远,那我已经死了。那,如果你发现你失手杀了人,你会怎么做呢?”


    沈熠不能否认,在这个时局之下,他是不会选择自首的,而他能想到处理尸体的方式…


    胶带刺耳的拉扯声交纵在脑海里,那些想象的画面越发有迹可循,真实得令人窒息。


    沈熠沉默了。


    “所以哥哥,其实每个人都有罪恶的一面,杀一个人,也并不可耻。”黎暗垂落在膝盖上的指骨微微一动,他看着沈熠的后脑勺,眼睛里隐隐有泪光在闪动:“…并不肮脏。”


    沈熠眸底一暗,眼神却反倒因此坚定了起来。


    他抬起捏了捏眉心,声音不高,但很有力量:“犯罪心理学中有一种常见人格,叫做反社会人格,它还有另一种说法,叫无情型人格障碍,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第一百二十九页,是说一个人不仅无情,而且在犯罪时毫无羞耻和罪恶感。”黎暗精准无误地答了上来,“哥哥这是在变了相的骂我不知羞耻吗。”


    沈熠轻轻笑了一声:“这件事的事实就是,你是你,不是陈伯远。你偷人身体在先,抛人尸体在后。所以这个罪名,就算所有人都强加在我身上,我也不认。”


    他说着把车熄了火,头往后微微偏了偏,掷地有声道:“还有,罪就是罪,没得洗。”


    黎暗很熟悉这样的语气和言辞,他脸色很淡,很是自然地垂过眼眸,掩过了眼底僵住的笑意。


    “下车吧,这里距离市区三十多公里,应该很安全。”沈熠说着先一步下了车。


    这是一条逼仄漆黑的巷子,本就不平整的道路因为暴雨变得泥泞不堪,路边是几盏挨着土墙的老旧路灯,每盏灯之间相隔很远,导致周遭的能见度都很低。


    在沈熠面前,是唯一一家亮着灯的旅馆,金太阳旅馆。


    门口的立牌上写着:24小时营业,供热水,30/晚。


    沈熠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臭烘烘的腥臭味,他皱了皱眉,循着那气味低头一看,脚边正是一张鲜血淋漓的羊皮,被钢钉钉在地上,上面摆着一个血迹斑斑的羊头,已经有些腐烂了,苍蝇乱飞。


    沈熠抬起头眯了眯眼睛,这才看清楚,旁边是一家打烊了的羊汤馆子。


    这样的环境,沈熠有洁癖,强忍着自己生理上的不适,歪头问黎暗:“就住这,你有意见吗。”


    黎暗笑盈盈的跟上来,好奇地四处打量了一番:“30一间。”他念着牌子上的字,“哥哥,省点钱,住一间吧。”


    沈熠白了他一眼,推开门走了进去。


    旅馆分上下两层,一楼空间不大,一个吧台,前面摆着两张小桌子,看着有些年头了。右手边一个木质楼梯,通往二楼的客房。


    沈熠带着黎暗来到吧台前:“您好,两间房。”


    吧台后站着一对穿着质朴的中年夫妇,看着像是夫妻,两个人自打沈熠进门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他们头颅微微前倾,四只眼睛又黑又亮,瞳孔里闪烁着伺机而动的精光,不像是人类倒像是某种有着原始疯狂的野兽,好像随时就要扑上来把他吃掉。


    诡异透了。


    沈熠脊背一凉,汗毛跟着便耸立起来,抬手在他们眼前晃了晃,“我说,开两间房?”


    隔了许久,那老板才慢悠悠道:“你一个人,要开两间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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