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人出了梁府之后便感觉到有人窥视,沈屏敛了面上的笑意,“这地方跟屁虫倒是不少……”
谌妄还以为只是自己感觉到了,没想到连沈屏都发现了,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沈屏现在对于视线以及灵力的感觉是越发的敏锐,他感受到谌妄的注视:“怎么了?”
“无事。”
“哦。”
二人旁若无人,站在他们对面的人有些不快,那人一身玄色衣袍,还戴了一顶斗笠,斗笠下还用布蒙住了脸,只能看见一双眼。
想来就是梁府公子口中的那个黑衣人。
“我目的为何,你们心知肚明。”黑衣人执剑站在巷口,堵住沈屏二人的去路,他声音粗粝难辨,沈屏觉得自己应当不认识这个人。
难道是与谌妄有关,莫不是他的仇人之类?
“我不曾见过此人。”谌妄好像看出沈屏的猜疑,先回答了。
沈屏点头,心中大概有了底:“元婴期的修士多沉溺修炼,这偏僻的地方连练气期和筑基期的修士都很少见,你一介元婴来此,是为了这东西?”
沈屏摊开手,淬火令的出现瞬间叫那黑衣人目露贪婪。
谌妄蹙眉,这才多久,已经出现第二人与沈屏争夺此物。
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既然从一开始就费尽心机,想来你势在必得,可是我也想要它,这可怎么办呢?”
沈屏狐假虎威,他身后有谌妄在,所以并不怂,一开口隐隐还带了些挑衅。
只是他这性子着实不像是外门时的那个小废柴,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现在在谌妄面前是越来越不顾及掩饰了。
谌妄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又是跟踪又是陷害,阁下真是防不胜防啊……”沈屏假意叹气。
“是我陷害你将梁府的注意力引到你那儿去的,那又如何?这东西从一开始是我先发现的,你们二人来得晚,最后却捷足先登。”
那人愤懑不平,“原以为梁俞能将你们制住,哪怕半天都行,可万万没想到,都是废物!”
“所以在其中做诡,让梁俞的人将我带走也在你的计划之内……毕竟趁乱行事于你而言太方便了。”
“哼,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不过你我双方各怀心思,你们二人不也是声东击西,将东西先一步拿到手了吗?!”
黑衣人紧紧盯着沈屏,“在梁府不便下手,可是这里无人经过,你们若想活命,就快将手里的东西老实交出来!”
“如果我不交呢?”沈屏轻笑,“你又奈我何?”
这黑衣人有眼无珠,只知道沈屏是个炼气期的废物,旁边谌妄看不出修为,他便只当是个凡人。
“你们这是找死!”黑衣人怒极,“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你们这是……”
沈屏打断这人的话,“是么,那不妨使出你的本事来,今日端看谁能从这里走出去。”
沈屏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弄,他拿着手里的淬火令:“东西就在这里,只要你能打得过他,这东西便给你。”
“这世道强者为尊,你讲道理也没人听,我更不是舍利子成精,所以别想着说几句张狂的话就想拿走这东西。”
沈屏不吃那一套。
沈屏突然这么说,不仅是对方生出一丝狐疑,就连谌妄也嘴角一抽。
这不是摆明了要单方面虐打么!
沈屏这会儿的反应倒是与前世极为相像,能动手解决的事情都懒得动嘴解释,他之所以能分出来一些心思与人说话大概是只是无聊罢了。
对方没有想到沈屏会这样大胆,明明他们只是个连筑基都摸不到门槛的小修士。
所以那旁边的人莫非……修为比自己还要高?
黑衣人警惕地盯着谌妄,试图探查他的修为。
但是谌妄可没工夫陪他演,指尖微动,一股灵力以摧枯拉朽之势朝那人倾轧过去。
黑衣人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全身筋脉剧痛无比:“……呃”
不过一瞬间的工夫,他都没发现对方是什么时候出手的,而且连手都没有抬一下。
“要继续吗?”沈屏勾唇,身边带着一个大杀器就是好。
黑衣人胆怯地往后挪了挪,手往怀里掏了一张符后没了踪影。
“逃了?”
“嗯。”谌妄手下留情也是猜测沈屏的意思。
沈屏笑了下,杀这么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修士无甚必要,毕竟东西还在自己手里,那人在见了谌妄的本事后料想也不敢再来找他们的晦气。
一想到方才那人的“嚣张”,沈屏就无奈地摇头:“看吧,只靠一张嘴还想拿到我手里的东西,这人还真是好大的一张脸!”
沈屏嘴损的时候不多见。谌妄听了他的话,难得扯出一抹笑。
“好歹也是元婴期的修士,被你一招打倒,脸上肯定挂不住,这不就灰溜溜地逃了吗,以后大概也会收敛收敛,出门在外能夹紧尾巴做人!”
“那你呢?尾巴怎么还在外边?”谌妄故意打趣他,沈屏方才可是比那人嚣张得多了。
沈屏听了谌妄的话却是勾唇:“那不是还有你在吗?”
谌妄微微一怔。
沈屏继续道:“不管是在梁府还是刚才,都是我借了你的势,啧,你这尊大佛倒是十分好用……看来以后在外面历练只需带着你,那旁人便不敢得罪我了。”
沈屏得了淬火令又埋汰了一番人,心情略好,所以这会儿也就自然而然的开了句玩笑。
但是谌妄却紧紧地盯着他的脸,“希望你能记住今日的话。”
沈屏听得一脸莫名。
但是谌妄却不欲多说,二人又说了别的事情,便一同回客栈,打算翌日再离开此处。
二人简单的用过饭之后,沈屏便回了自己住的屋子。
他看不清东西,但是却能摸得着,那淬火令上面的花纹果然如前世一样。看来这东西并没有什么变化,说不定就是前世的那个。
正在摩挲的时候,忽然间空气一阵波动,沈屏脊背一僵:“是谁?”
“是我,晁书。”
来人一开口,沈屏便立刻放松了许多,自从后山那一次离开,晁书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一次,这一次倒不知是什么缘故,这个人又出现了。
对于沈屏的防备,晁书却像是看不见似的,他自顾自坐在床榻边,胳膊几乎挨着沈屏的肩膀。
“淬火令竟然到了你的手上。”
晁书的话让沈屏忍不住多想,他瞬间就明白过来什么,开口就问:“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也知道你好奇什么,对的,就如你所料的那样,这东西是你穿书至此的关键物件……只不过在你来到这里之后,他突然间失去了踪迹,大概真的是运气,他现在再度到了你的手上……”
说着晁书伸手在沈屏面前晃了一下,他叹了口气,“我不过才离开这么一段时间,你怎么就看不见了?”
明明二人这也只是第二次见面,但是听着晁书的话,二人倒像是多年好友一般。
沈屏觉得不大适应,但对方却不觉得,晁书伸手扣住他的手腕,仔细探查他的灵力。
不过转瞬他便收回手开口,“你又修炼了什么功法,怎么还走火入魔了?”
“若不是有人替你梳理了一番,你现在怕是小命都要丢了……”
晁书说到这里就忍不住又多絮叨了一番,“你的体质有些问题,我这一次离开也是存着替你去寻找解决的办法,但是你怎的就这样着急胡乱修炼一些奇奇怪怪的功法,若真的损害了根基,到时候反倒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晁书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大堆,沈屏对此是左耳进右耳出,只不过他现在心里想到淬火令,又多了一层想法。
“既然淬火令是带我来这里的关键,那么它能否带我回到前世?”
“你竟然还想回去?”
晁书觉得不可思议,“你若回到前世,那就犹如游魂一般,你也知道前世你是怎么死的……连神魂都几乎碎了,真要回去除了夺舍没有别的法子,况且就是让你回去我也做不到十足的把握,所以你还是安心在这里呆着,待到以后时机到了,说不定还有另外的法子。”
晁书这样说,沈屏便暂且歇了心思,他心知肚明前世自己如何失败,其实想要回去,不过只是为了谢疏而已。
一想到谢疏他又忍不住了,“对了,已经过了这么多日了,对于谢疏现在的情况你到底知道多少?”
晁书被他问的一愣,“你作何这么着急,你已经将能害他的人都杀了……他活生生一个人总不能再出了什么问题,你现在只需担心自己的身体。”
“说实话,前世你修为高深一方面是勤于苦练,另一方面则是天赋,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你若始终不改变,将你的体质调理到最合适的情况下,那么修炼也就遥遥无期……你在这里也仅仅只是一个废人而已。”
晁书的话沈屏何尝不知,但是他现在眼也瞎了,修为更是处处受挫,就那么修炼了两三次功法,竟还走火入魔了,想着都让他心里烦躁。
他的神色晁书看在眼里,他缓和了语气,劝慰道:“你也不用太过忧心,现在的情况还不算太坏,焚玉会助你,只不过时间问题而已。”
“嗯。”沈屏脸色并没有好多少。
晁书眸色微暗,看得出来沈屏并不想继续说这些,他便识相地没有再说,而是又给了沈屏一瓶丹药。
“我不能在这里久留,那焚玉仙尊十分敏锐,不一会就能感受到我在这里,所以长话短说,这丹药你一日服用一次……一边洗经伐髓,一边可以遏制你体内紊乱的灵力,再加上那焚玉会替你梳理,所以不久后应当便能开始如前世一样修炼了。如果情况不错,你除了修炼稍微慢一些,别的应当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晁书说完便离开了。
果然如他所说,他人刚离开,屋门就被敲响了,沈屏打开门,不是谌妄还能是谁。
他目光透过沈屏往屋内看去,却不见任何人。
“怎么了?”沈屏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谌妄往他面上看了一眼,并没有戳穿,只是自然地问询:“你有没有感觉到其他的灵力波动?”
谌妄问得含蓄,问沈屏别的灵力波动其实就是想问他这里有没有来过别人。
沈屏却顺着他的话回答道,“别的人?什么人?”
他一副无辜模样,谌妄虽然知道其中处处是漏洞,但是沈屏既然都说了不知道,所以自然也不好意思继续再逼问。
目光掠过榻上的一点褶皱,谌妄忽然开口:“方才客栈小二要我空出我那件屋子,说是有妇人急着生产,别的屋子客人都不愿……最后求到我面前。”
沈屏一怔:“什么意思?”
“天色已晚,再去找其他客栈也不甚方便,所以不如今夜容我暂且在这里歇息一二。”
“你睡哪儿?”沈屏略抗拒。
“榻上。”谌妄说的是角落处一块见方的刚刚只容一人坐的小榻。
“那里不行。”沈屏终于想起面前这人的身份,到嘴边的“师尊”二字有些难以启口。
先前倒是容易顺嘴喊出来,现在二人相处的时间久了,反倒有些难喊出来。
“这里还有哪里能容我栖身?”谌妄不紧不慢。
“……如若不嫌,今夜就一起宿在床榻上,虽然挤一些,但比起那小榻要舒服些的。”
虽然心中不是很情愿,但是沈屏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谌妄委屈在那一张小榻上,想想修为高深,让修真界褒赞的仙尊住那么一块小地方,真是委屈了他。
可要让自己直接让出来床榻给他,沈屏也不大愿意。
索性二人就这样决定下来。
说的时候倒没有觉得太过别扭,可真真二人都躺在一张榻上,沈屏就觉得有些不大自在。
前世他只与谢疏在一张榻上睡过,那时二人虽然不至于抵足而眠,但是关系亲近,又有熟悉的话题可以聊,氛围正好。
可现在沈屏直挺挺地躺在榻上,他甚至可以听到谌妄清浅的呼吸声。
不知怎么的,沈屏的呼吸声渐渐与谌妄的一致起来,而且还越来越明显。
直到谌妄开口问:“你紧张?”
“我没有。”沈屏立即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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