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洛脸色不易察觉地变了一下，将手中的礼物递到曲涟手上，打断了他试图触碰自己的动作：“晚上好，学弟。”
语气彬彬有礼，却稍显疏离，这让从小受到万千宠爱的曲涟有一瞬间感到不愉快，不过想到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他不愿破坏这么好的氛围，何况他现在还在追求祁洛，总不能把关系闹得太僵。
接过礼物时，曲涟的心里还是泛起了一丝甜蜜，祁洛特意给自己带了礼物，说明对方心里并非不在乎自己，这已经足够让曲涟欣喜若狂了，毕竟一直都是他在后头追赶，祁洛却从不肯多给他一个眼神。
“谢谢学长，”曲涟握着礼物盒，喜不自禁道，“不过礼物我想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拆。”
这句话说得过分暧昧，连周围的曲涟朋友们都开始小声起哄，祁洛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没多说一句。
被包围在人群之中的祁洛抬手松了松领口，饶是在这样凉风习习的夜里也感到了一丝难掩的烦躁，他的目光不由又回到了刚才那个窗口，然而那里已经空空如也，唯有窗帘依旧在随风摇晃着。
这令祁洛不由怀疑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是不是只是他的错觉。
说是家宴，却也是办得穷极奢华，曲家数百坪的大厅里摆放着来自异国的价值不菲的精致花篮，空气中弥漫着奢靡的香气，混杂着甜品与红酒的芳香，高跟鞋踩在柔软的红色地毯上，衣香鬓影的贵妇人聚在一起闲话家常。
祁洛手里握着香槟杯，敷衍地小酌一口，对眼前这副画面看得有些烦腻，然而对于每个上来敬酒的人还是不得聊聊应付几句。
明明只是宾客，祁洛却成为了比主人翁还受关注的晚宴焦点，这和他背后的祁家自然分不开关系，不过祁洛自身的基因也是alpha中的顶级，并且仅凭自己的努力，年纪轻轻已经成为首都军校的优秀学生兼联盟军预备役，他本身的存在已经足够耀眼，家世对他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眼见又有几人朝着这边走来，祁洛将空杯随手往路过的佣人拿着的托盘里一搁，道了声谢，便独自一人向着走廊的方向行去。
他必须找个地方透透气。
宴会的一角，曲涟换了一身白色西装，打着领结，看上去仿佛温柔矜贵的小王子，但脸色不如刚才那么好看，他皱着眉头，站在曲夫人的身边，侧过脸附耳靠近她，小声抱怨着什么。
曲夫人的神色也有些冷凝，但她仍保持着贵妇人的仪态，轻轻拍了拍曲涟的肩膀像是在安慰他。
忽然曲涟顿了一下，他的余光瞥见准备离场的祁洛，心跳瞬间加速，也顾不上和曲夫人说话了，他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往人群外跑，遇到上来庆贺的人也只是随口敷衍了两句便越过他们继续去追祁洛。
出了大厅后便是一条几十米长的开放式的长廊，从长廊两侧顶部垂下的青藤随风轻轻荡漾，微凉的夜风吹散浓重的香水味，祁洛发胀的脑袋清醒了些许，遂放慢脚步，想在这里舒缓一下心情。
只是他刚走到拐角处，身后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曲涟上气不接下气地喊了一声：“学长，稍等一下！”
松弛了些许的心情瞬间又坠入谷底，祁洛不得不回过身望向身后的omega，对于这位异常热情的学弟，祁洛并没有什么感觉，之所以接受他的邀请，也不过是因为祁曲两家明面上有些交情，他身为祁家独子，不得不参与其中。
但也仅止于此，如果对方再有逾越的行为，他也不介意把话挑明。
曲涟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英俊而沉默的alpha，眼中满是孺慕之情，在他分化成omega之后，他的目标就是与最优秀最强大的alpha结合，而祁洛，毫无疑问是最符合他心目中配偶的选择。
并且他自信，凭自己的家境样貌和基因，绝对不输其他任何omega。
“学长，方便借一步说话吗？”这样想着，曲涟鼓起勇气邀请道，“我希望能跟你单独聊聊。”
“看在今天是我的十八岁生日的份上？”曲涟眨了眨眼睛，做了个拜托的手势。
祁洛沉默了一下，并没有拒绝曲涟的邀请。
曲涟带着祁洛上了三楼，挑了一间拐角处的房间，那里是钢琴室，这时候大部分人都集中在楼下，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把祁洛让进钢琴室的时候，曲涟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了汗，他对接下来将发生的事既期待又害怕。
“学长，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安静的房间里，曲涟与祁洛面对面站着，曲涟面带红晕，“再过一年你就要毕业了，我怕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祁洛面无表情地听着，目光却落在曲涟的身后，这间钢琴室唯一的一扇落地窗，那里被帘子遮得严严实实，从外头根本看不到这里面发生的事。
曲涟没有注意到祁洛的动作，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自己暗恋了很久的alpha轻诉衷肠，从自己第一次见到十多岁的祁洛开始，到今天他在生日宴吹蜡烛的时候暗许下的愿望，一一道出。
说着说着，曲涟越来越激动，眼里甚至带上了泪光，然而一抬头，却发现祁洛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学长？”曲涟愕然，他不明白祁洛为什么不看自己，而是盯着一块窗帘布看。
祁洛这才回过神来，重新把目光聚集到曲涟的脸上，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抱歉，你说的这些我第一次知道。”
“那……”曲涟不蠢，自己全情投入说了这么些心里话，祁洛看起来却完全没有被触动的样子，他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你在我的眼里，是世交，也是学弟，如果有学业上的问题，尽管可以来找我，不过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配偶来考虑。”祁洛义正词严地说道。
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类似惋惜遗憾的情绪在：“今晚你说的这些，我会当做没听过，时间不早，我先回去了，生日快乐。”
说罢，祁洛转身便要走。
曲涟急了眼，慌忙伸手就想去挽住祁洛的手臂。
祁洛说的那几句话他根本不在意，只要信息素匹配结果出来，他有的是办法俘获祁洛的心，可现在他下意识想要留住祁洛，毕竟身为一个omega，被alpha当面拒绝是一件多么令人羞耻的事，他不甘心！
然而还没等他的手触碰到祁洛，身后的窗帘后便传来一声带着几分肆意和讥讽的嗤笑声。
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在？为什么他不知道！
岂不是他和祁洛的对话从头到尾都被这人听了去？
曲涟愕然之余，见窗帘被从外往里掀开，一个眉眼带笑的漂亮青年坐在窗沿，单手扶着帘布，另一只托着一盘造型可爱的草莓蛋糕，冲两人热情洋溢地打招呼：“晚上好啊两位，我应该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哪怕三年没见，曲涟对这张脸也并不感到陌生，他曾经憎恨厌恶这张脸，巴不得这人立刻从自己的家里滚出去，为此，直到曲酒进了精神病院后，他还曾派人偷偷去医院拍照，确定这个废物确实被关起来了。
所以在知道曲酒被大哥带出来后，曲涟险些气疯，而现在这人居然又堂而皇之出现在他的眼前，还见证了自己被alpha拒绝的耻辱的一幕，叫他怎么能不生气！
“曲，酒！”曲涟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个名字，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怒火，他提醒自己，祁洛还在这里，他不能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个没教养的omega，至少面上的仪态要保持好。
曲酒一脸悠闲地叉起一块小蛋糕含进口中，故意恶心曲涟：“怎么，三年不见，哥哥都不叫了？”
“……”曲涟握紧拳头，忍不住回头去看祁洛，见他依旧一脸漠然，心里生出一丝慰藉，这才冷着一张脸问曲酒，“为什么要偷听我们讲话，你知道这种行为非常没有教养吗？”
曲酒露出震惊的表情，他蛋糕都顾不上吃了，举手表示抗议：“可是这里是我先来的，而且这里也姑且算是我的家，我要呆在哪里应该不需要过问你吧？”
天地良心，他明明老老实实找了个视角不错的房间吃点心看热闹，没享受多久，曲涟就带着这alpha进来了，曲涟不乐意，他还嫌弃这两人打扰他的清净呢。
见曲涟背对着alpha，眼中冒火的模样，曲酒唇角的弧度渐渐变大，他似乎被曲涟那副表情给取悦了。
虽然曲酒很想继续逗这omega玩，不过现在他还有别的事要做，从曲涟身边走过时，他停下脚步，凑在对方耳边道：“别急着生气呀，现在我出来了，咱们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相处，你知道吗……在精神病院里的每一天，我都很想你。”
曲酒的声线磁性好听，附在耳边亲昵说话的时候更是如同恋人的情话一般动听而诱人，可对于此刻的曲涟来说，那简直比恶魔的低语还要令他毛骨悚然。
毕竟，谁会希望被一个精神病人日日惦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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