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魁祸首终于消失,白云锦心头的郁气散了一些。


    他先是指挥人将床单被套以及散落在地的衣服统统拿出去扔掉,然后寒着一张俊脸进了浴室。


    半小时后,他脸色难看地走出来。


    卧室里,通风系统正在运转,床单被套也换了新,但他总觉得满屋子怪味。


    奈何现在身心俱疲,他只好唤来医生为自己诊治一番,不诊不知道,一诊吓一跳。


    他身体里有药物残留,还发烧了!


    “这两天少吃辛辣食物,最好熬点粥类。”张医生给挂了瓶水,轻声嘱咐道。


    昨晚白云锦委实受了不少罪,可谓心力交瘁。这会儿刚放松一些就迷迷蒙蒙的,他勉强撑起眼皮,声音低哑:“老张,麻烦你了。”


    “应该的,白总,您好好休息。”张医生面上挂着职业微笑。


    临走前,张医生叹了口气,从医疗箱里取出一管黑色药膏,搁在一旁柜子上,叮嘱道:“这是消肿化瘀的,可以缓解不适。”


    白云锦没力气也没心情涂药,他只想把某人大卸八块,抽筋扒皮。


    而被他“惦念”着的某人此时已经身处空旷的地下室里。关押的房间空荡荡的,黑黢黢一片,幽暗的环境透着十足的压抑。


    清冷的房间里,顾知倦穿着一身轻薄的丝质睡袍,赤脚伫立着,两眼懵逼。


    “啊……阿嚏!”


    他大意了!


    如果时间倒流,他一定在男配身上多吸一点灵气,也不至于把自己搞到这样狼狈的境地。


    顾知倦浑身散发着让人胆寒的戾气。


    【宿主,你还好吗?】系统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你说呢?”顾知倦冷笑。


    系统干巴巴道:【宿主千万别生气,男配他……只是一时气愤,过两天就会放你出去的。】


    书里面原主下药失败,但也被关了两天,出去后奄奄一息。


    “咳咳…咳咳咳,”失去灵气的滋养,顾知倦脸色惨白惨白的,他现在浑身无力,积了一肚子气:“黑心男配!此等心狠手辣之人,活该被算计!活该死不瞑目!”


    系统不吭声。


    “小六?”


    系统纠正道:【请叫我006】


    “好的,006,”顾知倦从善如流:“你有办法让本君从这里出去吗?”


    系统保持沉默。


    顾知倦墨色瞳仁里闪过一道暗芒,“你要想清楚,本君现在这幅破身体,别说待两天,就算在这冷冰冰的地下室待上一天也有挂掉的风险。”


    【可是……】系统明显迟疑了,【原主都能活下来,宿主不可能比他还弱吧?】


    顾知倦一噎。


    他慢悠悠席地而坐,捏住系统软肋恐吓道:“你大概也知道,如果没有本君,男配周身的灵气会越聚越多,他随时会被爆裂的灵气撕成碎片吧?”


    单纯的系统一听,顿时急了:【我帮你!但你出去后记得做任务!】


    顾知倦垂下眼,掩去眸中暗沉。


    他说:“好。”


    系统果然没让他失望,一番操作后,上了好几重保险的房间门缓缓打开。


    但门外依旧黑乎乎的,顾知倦脚步虚软,踏出房门后四下环顾,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幽深的长廊,微光中,他按照系统的指示扶着墙摸索着一路向前。


    直到眼前出现一扇科技感十足的金属大门,随着系统的操作,红光蓝光绿光渐次闪现。


    “滴,核验通过。”


    门开了。


    【地下室大门的智能锁是单向的,只进不出,但这间屋子里有个升降梯,可以直达男配的衣帽间。】系统的声音弱了几个度,显然消耗了不少能量,【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顾知倦刚准备说什么,忽然被一大堆五光十色的贝壳闪瞎了眼。


    这是一间房,房间正中央是一张豪奢的贝壳拼花布艺床。床头柜、台式灯以及其他装饰用品都是由各色各样的贝壳组成的,有圆形、扇形、瓣状、管状,有的普通常见,有的名贵稀有,它们各个颜色鲜艳,形态独特。


    “这些……是?”


    【这是男配的藏宝室,那些都是他的藏品。】


    顾知倦点头,表示理解。他曾经也有很多藏品,那颗被他命名为小白的仙草就是他最为满意的藏品。


    但很可惜,一百多万年的悉心照料,小仙草仍旧没能化形,欸,那颗小傻草还活着吗?没有他每天浇晨露,会不会早就焉了?


    【叮!系统休眠中……】


    被提示音打断思绪,顾知倦猛然回神,他打开升降梯,踏入后摁下唯一的按键,经过短暂的眩晕,电梯停了下来。


    走出电梯门,果然到了衣帽间,顾知倦探索一圈后,在墙面某个凸起上按了按。


    那是个暗门,直达主卧。


    卧室里静悄悄的,暗门打开后顾知倦一眼就看到深色被褥上那张白里透红的脸蛋。


    床上的男人睡着了,雪色短发半遮着清隽的脸。双目紧闭的他少了几分平日的锐利,安安静静的,多了几分乖巧。


    枕头边,不知何时放了一枚浅青色贝壳,愈发显得男人的无辜清纯。


    顾知倦随意套了双拖鞋,踩着鞋子啪嗒啪嗒走向床边,余光瞥见柜子上那支略显突兀的黑色药膏。


    他脚步一顿,来到柜子边,取下药膏,紧抿着唇站在那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几分钟后,他隔着薄被戳了戳白云锦,“喂,先别睡。”


    大概是吊瓶里的药发挥了作用,白云锦睡得很熟。


    “嗯?”白云锦皱着眉头哼唧一声,浓密的睫毛颤动了两下,又迷迷糊糊卷了卷被子,翻身继续睡。


    “醒醒,起来抹药。”顾知倦拨开碍事的输液管,手臂一捞,用力将白云锦薅过来,伸手去摸那张泛着潮红的脸,白云锦像幼兽一般轻蹭了一下他的手掌,眷恋依赖。


    顾知倦手一顿,垂眸回味那轻柔又新奇的触感。


    良久,他拿着药膏走到床尾处,俯身捏住薄被大力往上一掀。被角翻飞,白云锦那双侧身蜷缩起来的白皙修长的双腿,瞬间显露出来。


    莹白圆润的脚趾,淤青变紫的膝盖,还有……绯色掐痕若隐若现的劲瘦腰肢。


    顾知倦眸色逐渐转深,低喃道:“这小子,倒是不错,长得合本君眼缘。”


    眼前的旖旎风光,让顾知倦忍不住想在上面肆意挥豪泼墨,书写最浓情的画卷。他不再犹豫,挤了一坨药膏到手心,在男配身上涂抹起来。一边抹匀膏药,一边汲取灵气。


    突然,他敏锐地瞟了眼窗户。


    影影绰绰。


    顾知倦蹙起眉,弯腰拾掇好薄被,将昏睡的白云锦包裹严实,这才幽冷地瞥向窗口,“滚出来!”


    静了几秒后,一个鬼魂从奢华的落地窗口冒出头,摆着手大喊道:“唉!小伙子!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是你?”顾知倦微诧。这老头正是试图偷窥他和男配行房的色鬼。


    但此时老头身着亮色唐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与昨晚上不修边幅的形象大相径庭。老头颤颤巍巍道:“我只是想看看小外孙。”


    “哦?”顾知倦盘腿坐上床尾,挑着眉梢,“谁是你小外孙?”


    老头飘进屋,瑟瑟发抖:“就是小云朵啊。”


    “小云朵?”顾知倦面色古怪,抬手指了指白云锦,“该不会是他吧?”


    老头小鸡啄米:“对,就是他。”


    “这名字,倒挺适合他的。”顾知倦轻笑一声,随后目光一利,冷冽的声音犹如千年寒冰兜头浇下:


    “老头,没人教过你,什么叫做——”


    “非礼勿视、人鬼殊途!”


    这八个字音调极轻,但振聋发聩,仿佛来自深渊地狱的审判。老头吓了一大跳,即便身为魂体也打起了啰嗦,“你,你……”


    “离他远一点。”顾知倦垂眸把玩自己那葱白如玉的修长手指,笑了笑:


    “否则……呵。”


    老头在世时,人人尊称他一声:傅老,声名显赫。而此刻面对轻描淡写的威胁之语,他如芒在背,魂体一僵,“我可是长辈,你就不怕……”


    “怕?”顾知倦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嗤笑道:“怕你个孤魂野鬼作甚?”


    傅老:“……”


    是噢,论道行,他就是个菜鸡!


    顾知倦神情莫测地看着他:“说吧,你的遗言。”


    “遗言?!”傅老一惊,飞速掠向窗口,然后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了回来。他浑身震了震,魂体又黯淡了几分。


    “你跑什么?”顾知倦收起掐诀的手,俯身将白云锦那只没有扎针打点滴的手从被窝里掏了出来,握在掌心抚弄,这才不疾不缓开口:


    “本君又没打算要你的命。”


    傅老缩在窗帘处,战战兢兢:“那你打算做什么?”


    他心痛地看了一眼小外孙疲惫的睡颜,又恨恨地瞪了瞪那双玩弄外孙的咸猪手。


    丧心病狂啊!睡觉都不放过!


    他色厉内荏,颤声道:“你若是伤害小云朵,老头我定饶不了你!!”


    顾知倦置若罔闻,捏着白云锦的手轻拢慢捻,丝丝缕缕的灵气透过指尖钻进体内。他心情颇好,决定发一发善心:“看你这魂体,十一年了吧?你放弃投胎,整日徘徊在外孙身边,是有什么要紧事?”


    “本君可以代为转达。”


    “要紧事?”傅老略有些浑浊的眼神忽然变得迷茫起来。


    他喃喃道:“有吗?也许有……可我记不清了。”


    “罢了。”顾知倦无所谓地摆摆手,“你走吧,离远一点,别成天在我眼前晃悠,也不要仗着变成了鬼就抛掉礼仪廉耻,即便是外孙子也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整天跑来观摩他的房中事,太不像话了。”


    傅老被说得老脸一红。讷讷地飘走了。


    他走后,顾知倦就躺下了,长手一捞就将酣睡的白云锦搂进怀里。


    没别的意思,就蹭蹭灵气而已。


    中途的时候,张医生进来换药,看见不久前刚被白总下令关禁闭的少年好端端出现在床上,先是吃了一惊,然后秉承着“多做事少说话”的良好品德,只礼貌地问候一声,便不再多言。


    下午输完液,白云锦仍旧没醒,顾知倦却饿了。


    他“携天子以令诸侯”,直接用白云锦的脸解锁手机,给保镖队长打电话,指使对方给他端晚餐进屋。


    保镖队长向来令行禁止,虽然心里犯嘀咕,但还是照做了。


    吃饱喝足,顾知倦满足地喟叹一声,圈着白云锦柔韧的腰肢,睡着了。


    晚上九点多,顾知倦从睡梦中醒来。


    一睁眼就看到缀满贝壳的天花板。他迟钝地眨眨眼,有点渴了,正准备爬起来时,突然发现手脚使不上劲儿。


    懵了一会儿后,他转了转唯一能动的脑袋,四处打量一番。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大概也许……


    被绑架了?!


    此刻,他呈大字型被铁链铐在床上,房间摆设十分眼熟,正是男配的藏宝室。


    “舍得醒了?”


    冷冰冰的声音传入顾知倦的耳朵。


    他扭头看向声源处。


    窗边的小圆桌前,青年的背影冷硬,仰头灌下酒液,转身时随手搁下空了的红酒杯。


    酒杯撞倒酒瓶,咕噜咕噜在地毯上滚了好几圈。青年神情淡漠,抬脚踢开,瓶子滚出去老远,青年脚步不停,向床边走来。


    危险一步步逼近。


    哦,是白云锦。


    指尖抚上顾知倦软滑的侧脸。


    他骤然感觉到一缕缕暧昧气息喷洒在鼻尖,白云锦俯身凑了过来,灼热的呼吸里混合了一丝丝醇香酒气,红润的嘴唇在眼前无限放大。


    顾知倦猛地一偏头。


    温软的唇瓣擦过脸侧,一触即分。


    两人都愣了。


    “嗯,舍得醒了。”顾知倦开口打破沉默,很自然的吩咐道:“给本君倒杯水,睡太久有点渴。”


    “知道自己现在什么身份吗?”白云锦站直身躯,居高临下睨着他,脸色阴沉。


    “阶下囚?”顾知倦眉峰微动。


    “你知道就好,”白云锦捏住顾知倦的下巴,笑得像一朵妖冶的毒花,“所以,识相一点,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是妖是魔还是神,如今落到我手里,唯一的价值就是……”


    他吐气如兰:“取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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