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至天明。
许妈妈过来的时候,姜韵刚用完早膳在喝茶,她笑道:“这么一大早过来也不派个不丫鬟来说一声,也好让小厨房给你留份早膳。”
这是拿之前的事情故意呛她呢。许妈妈心里有些膈应,面上却笑呵呵道:“六小姐客气了,奴婢已用过早膳。”
姜韵把手里的茶杯搁在桌上,随意地问道:“昨夜陈护卫他们可有什么收获?”
提到这件事,许妈妈就觉得心里松快多了,昨晚她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了立刻就召陈护卫过来说话。
许妈妈笑容和煦地道:“奴婢过来就是要说这件事。陈护卫他们把府里仔仔细细的都搜了一遍,没有发现面生的人。昨天夜里也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异常。”
安安静静个鬼!她这里分明就闯进人来了,若男子有杀心,等到陈护卫他们发现,她尸骨早都寒了!
姜韵气得当时就想把桌上的茶杯给摔了,她脸色很不好看。
许妈妈见了,心中暗暗窃喜。
现在可好,回城的路冲断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庄子上也太太平平的,六小姐纵是再有道理也不能再闹腾着回大宅去了。
这下子她也不用为应付六小姐而头疼了,等太太和五小姐的事情办妥了,到时候太太自会派人来传口信的。
许妈妈心情畅快,笑容更盛了,还安慰姜韵道:“昨儿的事是个意外,兴许是哪个不长眼的误闯进来的,现在事情解决了,您也不用再担心了。”
“许妈妈若无其他的事就请回吧。”姜韵不想再看许妈妈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她懒得再应酬,直接开口赶人。
许妈妈心情愉悦,闻言也不生气,她笑呵呵的给姜韵行礼,脚步轻快的走了。
这时,珠玑走过来,有些担忧地道:“小姐,许妈妈怕是会找机会到太太那里给您穿小鞋的?”
珠玑养好精神,平复了心情,又回来当差了。
姜韵苦笑道:“从前我退让的还少吗?”说着,她神色渐正,道:“更何况,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事,大可不必把姿态摆的那么低,一味的妥协只会让她们觉得我们软弱可欺。”
珠玑眉头皱得更深了,小姐怎么突然变得这般强势,太太本就不喜小姐,若是惹太太不高兴了,那小姐的日子恐怕更艰难了。而老太爷远在京城,就算是心疼六小姐也是鞭长莫及。
就像这回,明明就是七小姐有错在先,是七小姐先动手推倒的六小姐,可最后太太却让六小姐搬到田庄上来了。
姜韵也不指望珠玑一下子能接受她的改变,若不是经历了一回生死,可能她也没有这样的勇气和决心。
她轻轻笑道:“好了,好了。这些都是后事了,以后再说。现在你去小厨房吩咐一声,让灶上晚上留份宵夜。”
锦绣已将昨夜之事告之于珠玑,珠玑大吃一惊之余,又不免担心要被人发现捅出篓子不好收场,心里惴惴不安的。
听得姜韵吩咐,她原本想再劝两句,可看到姜韵神色明显的不虞,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雨下了整整一天,到傍晚的时候还淅淅沥沥的不肯停歇。
姜韵用了晚膳,就在屋里来来回回走动,且当是消食了。
她走到窗边,望着雨幕叹道:“今年庄子上恐怕没有什么收成了。”
眼看着就要到收稻谷的季节,这雨一直下个不停,把稻田都泡了,也不知水退之后还能有多少收成。
锦绣也叹气惋惜道,“是啊。庄稼汉一辈子都靠天吃饭,遇上天灾也没办法,只能祈求来年能有个好收成了。”
这时,珠玑带个七、八岁模样的小丫鬟进来,禀道:“小姐,这小丫鬟说奉张大娘之命过来见您。”
小丫鬟皮肤微黑,见到姜韵就规规矩矩的屈膝行礼,看着姜韵脆声道:“见过六小姐,张大娘让奴婢把这两个瓶子交给您。”说着,她掏出两个小小的白瓷瓶递给珠玑。
姜韵笑着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在何处当差?”
“奴婢叫二妞,在浆洗处当差。”小丫鬟应道。
姜韵点头,对这个大大方方的小丫鬟印象颇好,她对珠玑道:“拿个荷包过来。”
珠玑应声而去。
小丫鬟接过荷包,捏了一下顿时就欢喜起来,跪下去给姜韵磕头,道:“多谢六小姐,多谢六小姐。”
难怪那些农户听说六小姐移到这里来住一段时间后,都纷纷想办法走门子想要进到庄子里来当差。运气好的,能在六小姐跟前露个脸,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到大宅去当差,到城里去去见世面,那可比一辈子种庄稼强。
没想到就在庄子上跑几步路,就能得到六小姐的打赏,小丫鬟轻抚那两块碎银子,笑容格外的灿烂。
二妞一蹦一跳高高兴兴的走了,刚到紫藤院门口就遇到迎面而来的许妈妈,她动作一僵,立刻退到路旁,垂手恭立等许妈妈先走。
许妈妈皱眉,不悦地道:“虽是田庄,但也应讲规矩,这样浮躁莽撞的太不像话了。”
随行的妈妈会意,一脸掐媚地笑道:“您说的是。回头奴婢就去查一查,该罚就罚,到时候再好好的整治一番。”
许妈妈淡淡的“嗯”了一声,若不是还有事在身,她不会轻易就这么放小丫鬟走,定要好好教训一顿。
这两天的光景,许妈妈来来去去的已经有三四回了,比前段时间不知勤快多少,姜韵抚额,不知这回又是为了何事。
待到她听完许妈妈的话,不由奇道:“他们可报了家门?大约有多少人?”
“李管事说,那家的管事自报家门,说他们主家姓韩,是从京城来的,韩夫人带着儿子回乡省亲,遇上大雨冲断了路,附近又没有客栈,不得已上门投宿。有三辆马车,加上随行的人,大概有三四十个人的样子。”许妈妈道。
这话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炸得姜韵耳边嗡嗡作响。她脸色煞白,心脏急剧收缩,身子一软差点瘫倒。
坐在下首的许妈妈最先发现姜韵不对劲,忙道:“六小姐,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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