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韵再推拒肯定会令人生疑,眼下只能先把人放进来,再谋划下一步的打算。
“李管事,就把他们安排在西跨院的听竹轩那边吧,这件事情你来负责。”姜韵丢下那张烫手的名帖,心乱如麻地道。
李管事应诺,拱手道:“六小姐安排得妥当,和老奴想到一块儿去了。听竹轩环境清幽,景色优美,离这里也有一段距离,把他们安排到那里,既不会打扰到您,也他们方便进出。”
许妈妈笑容更盛了,只要人住进来就算她把事情办妥了,那张面额十两的银票就是她的了!
姜韵头疼欲裂,沉吟道:“这段时日,我身体不太好,就不方便待客了。李管事,这件事情就辛苦你了,告诉大家说都用心当差,别坠了府中的名声,到时候让祖父脸上无光。”
李管事郑重地应诺。
姜韵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角,想了想又道:“嘱咐陈护卫,庄子上住进了外人,更要打起精神来,给大家说都辛苦些,等把韩家人顺利的送走了,我自会有赏。”
这本就是他们份内事,如今六小姐发了话,当好差就会有打赏,李管事自然是满心欢喜的。
“六小姐放心,您且只管养好身子,其余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定不会让姜家蒙羞出丑的。”李管事再次拱手行礼,脚步轻快地退下去。
许妈妈也心急着赶去邀功,她连忙告退,跟在李管事身后一起离开了。
锦绣和珠玑从刚才就一直注意着姜韵,这会儿没有外人了,立刻围过去。
珠玑担忧地道:“小姐,你的脸色怎么这样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姜韵摆摆手,站起来往内室走去,边走边道:“我歇一会儿好了。”
姜韵躺在床上,望着绣水草纹样的帐顶渐渐出神。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呢?怎么韩睿无端端的就提前数日抵达临安,又这么巧的找到姜家田庄上来投宿呢?的她,恰好就在田庄上。
如此多的巧合碰撞在一起,事情往往就会变得诡异。
有一个问题她曾反复的猜想过,韩睿是不是也重生了?还有哪些人也和她一样也重生了?
这个问题的答应也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了。
虽说她已经嘱咐李管事不见外客,但以姜韵对韩睿的了解,他若真想要见到她,就一定会想尽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做任何的事情都抱有很强的目的性,包括娶她为妻这件事情。
真到了她和韩睿见面的那天,她该如何适从?
许是累极了,姜韵想着就慢慢的睡着了。
可是没过多久,她就从睡梦中被惊醒了,她又梦见韩睿了。
珠玑见状就去端了杯热水放到床头,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习惯了姜韵会反复做噩梦一事,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她都会去倒杯热水,然后默默陪在姜韵身边。
姜韵喝过水感觉好些了,但仍没有睡意,她索性下床穿衣。
没过多久,曾挟持她的男子又来了。
姜韵听到动静回头,就正好看见他动作敏捷的翻进屋里,男子脚刚落地一抬头就和姜韵的目光撞在一起。
姜韵眨眨眼,明亮的眼眸在光线昏暗的内室中尤如星子般璀璨,她早就知道今夜男子会来,因而也不像之前那般紧张害怕了。
男子有一瞬间的愣怔,他很快收回目光,垂眸道:“姜小姐,打扰了。”
前两次见面她都是处于弱势被强迫的一方,没想到这次男子居然主动和她打起了招呼,姜韵大感意外。
她朝男子点点头,轻声道:“公子来了。”
珠玑是第一次看清楚男子的模样,原来这就是那个挟持小姐,害得她受伤昏迷的人啊!
年轻的男子身材挺拔修长,长相俊美,看起来像个斯文清俊的书生,怎么看都不像是舞刀弄枪之人,可真是人不可貌相。
男子察觉到有道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眼眸锐利的瞥去一眼,冰冷凌厉的目光带着压迫感。
珠玑心中一颤,她慌张的收回目光,无措的朝姜韵看去。
姜韵知道珠玑胆怯,就吩咐道:“你先下去歇着吧,这里有锦绣就够了。”
珠玑也懊恼自己为何如此胆小,小姐分明已将事情告知于她,可她见到男子仍忍不住心惊胆战的。
“小姐,您有什么事就喊我。”珠玑屈膝行礼,匆匆退下去了。
姜韵微微抬手,对男子道:“公子,请坐吧。”
男子看了她一眼,然后才坐下来。
锦绣倒好了茶奉上,得到姜韵的示意后,又去取来傍晚张大娘派人送来的药,和小厨房特意留好的吃食。
一碗香糯的白粥,一碟炒鲜笋,一碟腌黄瓜,一碟火腿炖肘子,还有馒头,端上桌的时候还是温热的。
姜韵指着桌上的几个菜,客气道:“乡下地方,吃食比较简仆,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男子扫了一眼,淡淡地道:“有劳了。”说完就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就这样坐着看一个算不上认识的男子吃饭,姜韵觉得很尴尬,她带着锦绣退到西稍间的卧室里去,起身时还说道:“我等就在隔壁,公子若还需要些什么直说就是了。”
西稍间里安安静静的,偶尔能听到西次间里传来的碗筷碰撞的轻脆声音。
锦绣这诡异的气氛憋得她心慌气闷的,于是起了个话头道:“小姐,刚才那些来投宿的人很厉害吗?”
“嗯,应该是吧。”姜韵闷闷地道,“那拜帖上不是写清楚了吗。本朝的公侯多是开国时候的功勋之家,后来也很少有人再封公侯了,除非是像威北侯那样的战功赫赫,在西北极有威望的人。”
锦绣听了连连点头,叹道:“难怪他们说和二老太爷、二老爷和四老爷都是相识。”她有些庆幸的道:“还好他们投了拜帖,不然被拒之门外了,那可就真得罪人了。到时候四老爷肯定要责怪您的。”
姜家到了姜韵的祖父这一辈子有兄弟两个人,大老太爷已经过世了,二老太爷是姜韵的祖父。姜韵的曾祖父在世的时候,就已经给两个儿子分家了,但是分家不分居,长房和二房的人都仍居住在临安大宅中。
姜韵的父亲是二房的独子,在从兄弟中排行第四,于是称为四老爷。
提到父亲,姜韵的眼底透出几分悲凉。
既瞧不上母亲的出身,当初何必应了婚事娶她进门,成婚后摆出一副鄙夷的姿态。母亲也因而身体每况愈下,在生下她后不到一年就撒手人寰。
对于她这个身上流了一半沈氏血脉的女儿,父亲素来也不关心,更是瞧不上。以至于不管她做什么,她怎么做也讨不到半分好。
隔壁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姜韵主仆二人的对话一字不差的落入男子耳中,他深邃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冷酷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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