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欢瞪眼看着任景牧,眼前的男子长了一张男主必备的英俊脸皮,做出来的事却让人作呕。
他凭什么让她搬出秦愫的洞府?仅仅因为一本胡言乱语的话本子?
越接触下去唐欢就越发唾弃任景牧:他如果不是书里的主角有气运护体,按照他这自大的德行,估计早就已经被人打死了!
“傻子才会搬出去!”唐欢昂着头,一点儿也不憷他,毕竟她此时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唐欢,她是背后有师姐撑腰的唐欢——
“师姐这么好,我就喜欢和师姐呆在一块。”唐欢学着任景牧的模样压低了声音:“你管不着——”
任景牧显然没想到唐欢会这个模样,愣了一瞬,咬牙切齿开口:“你可知外头已经传成什么样了?师姐冰清玉洁,你怎忍心累她名声……”
两人的距离挨得很近,没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从不远处看,就像是两人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师妹,过来!”
唐欢一句“你算哪根小葱”已经到了唇边,前方的秦愫却是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转头望过来——
唐欢也不知道怎么了,纵然秦愫的模样看起来如往日那般温和,但唐欢莫名心中一紧,总觉得现在的师姐看起来似乎有些让人发憷。
而旁边王梦瑶似是被口水呛到,剧烈地咳嗽出声,唐欢垂眼,果不其然看到了王梦瑶激动攥起来的小手手——
心中因为王梦瑶的反应带上了一丝莫名的小羞耻,唐欢忍不住咬紧下唇,但无论如何,去秦愫那里总比待在这里面对恶心的任景牧要好……
这般想着,唐欢脸上露出一个笑,拔高了声线:“师姐,我御剑带你回去。”
秦愫的视线落在唐欢脸上,停留了一瞬,眸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漾了漾,微微弯了弯唇。
师姐还是原来温和良善的师姐。
唐欢心中下意识便松了口气。
“师姐,日后进了秘境,我一定会拼死护你周全。”任景牧看到秦愫,那张愤怒的面容一变,立即变得温情款款。
秦愫处事温和周全,旁的时候即便是任景牧处事再不妥,秦愫也会回他一声。但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望着任景牧时,秦愫那双漂亮的眼眸染上了两分冰霜,却是抿唇不语。
一定是唐欢跟师姐说了什么,师姐才不搭理他!
“唐欢,我劝你识相一点——”任景牧快要气疯了!他阴沉地盯着唐欢,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唐欢却不想理他,绕过他径自走到了秦愫身边。
唐欢原本以为任景牧是会追过来阻拦的。
毕竟任景牧脸色沉得都快滴下水来,然而大概是任景牧之前在秦愫面前受挫过多,他皱眉看着唐欢和秦愫一起离开,却始终一声不吭——
果然,这狗男人不仅没脑子,偏听偏信,而且欺软怕硬。
唐欢叹了口气,跟着秦愫出了门。
看文时对书中人的认知和穿书后完全是两码事。
唐欢当时看《任天下》的时候纵然心中觉得主角太过龙傲天了一些,但从上帝视角来看,其实一切尚在能够忍耐的范围之内。现在想来,大概是作者对笔下主角带有滤镜,于是主角的偏听偏信变成怜惜红颜,骄傲自大变成张扬自信,欺软怕硬变成了机灵善变,对秦愫的百般纠缠也变成了情深不悔……
隔着书本,谁能想到任景牧是个这样的人呢?
唐欢一边御剑,心中不自觉感慨,没留意到身后秦愫的目光好几次落在了她的脸上,唇越抿越紧。
“师妹,你载我去一趟绝命崖吧!”
即将抵达白雾峰的时候,唐欢听到身后的秦愫突然开口。
唐欢还是头一次听到秦愫主动要去除洞府外的其余地方。而且依照秦愫的性子,她不喜劳烦旁人,这种即将抵达白雾峰才提出换方向的事情在以往的秦愫身上不可能发生。
她是怎么了?
心中好奇,唐欢面上却一点儿也不迟疑,立马载着秦愫转头去了绝命崖的方向。
*
再次来到绝命崖,唐欢只觉恍若隔世。
刚来这个世界时,唐欢便是在这里见到了秦愫。
当时原身一心想着要杀了秦愫,谁能想到如今唐欢会和秦愫处成好姐妹?
唐欢回顾着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经历,心中感慨,忍不住就走到了秦愫的身边——
秦愫如若唐欢第一次见她时那般站在悬崖边上,白衣翩跹,眼眸静静地凝着悬崖下方,恍惚间竟让人有一种她即将羽化飞去的错觉。
唐欢给她买了很多漂亮衣服,但秦愫似乎不喜其余颜色,仍是常年一袭白衣。
秦愫已经在崖边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她来到绝命崖之后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皱眉望着悬崖下方。
唐欢理解秦愫的这种状态:人有时候会莫名地想要放空,在唐欢所处的时代,寂静的车里,无人的天台,夜晚的办公室……都是这样的场合。
绝命崖,或许就是秦愫放空的地方。
纵然不知道为什么秦愫会突然想要放空,但比起以前接触的总是微笑的秦愫,唐欢更喜欢而今这个沉默却看起来有血有肉、不再有距离感的秦愫。
只是如今已经入了冬,绝命崖上的风更大了。
秦愫已经在悬崖边上站了很长时间。
如若是别人也就罢了,毕竟修仙者大多体魄强健,不受寒暑侵扰,但眼前的秦愫显然并不属于这一类。
唐欢想了想,还是忍不住从乾坤袋中找出了一件披风,披在了秦愫身上。
秦愫抿起唇,如若冰封一般的眉眼微微动了动,并没有抬头。
唐欢也没想看到秦愫的反应,站定在秦愫身旁,跟着放空自己,百无聊赖地望向悬崖下方——
唐欢只在御剑经过的时候俯瞰过绝命崖下方的景象,只能看到一团深灰色的雾气。
此时近处看起来,绝命崖下的雾气竟像是活着的一般,争先恐后,翻滚涌动,层层叠叠……
而在雾海翻涌的间隙,唐欢瞥见了绿色的一角——崖下似乎有一棵极为葱茂的大树。
唐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莫名浑身一凛,忽然间便感觉到彻骨的寒冷,仿若身处冰窟之中,四肢僵硬麻木,完全无法动弹,然而奇怪的是身体里有一股微小的暖流,绵延不断地运转着,和那种寒冷互相抵抗……
“师妹!”不知何时,秦愫转过了身来,握住了唐欢的手。
秦愫平素冰冷的手此时触碰起来竟有些温暖,极大地缓解了唐欢身上那种似乎深入骨髓的寒凉。
“嗯。”唐欢心不在焉地应了一下,转头继续望向了悬崖下方。
悬崖下的某些东西,似乎对她有着奇异而强大的吸引力。
悬崖下的雾气又一次翻涌起来,密密麻麻地堆叠着,似是比之前浓了很多,完全遮蔽住了悬崖下的风景。
唐欢下意识还想再看,便听到一旁传来秦愫温温柔柔的声线——
“师妹,我有些冷,我们回白雾峰吧!”
唐欢收回了视线,望向脸色苍白的秦愫——
秦愫的状况看起来确实不算好,她紧紧攥着披风角,唇色变成了淡粉,我见犹怜。
唐欢深吸了一口气,暂时压下了心头对于崖底事物的渴望,御剑载着秦愫回去了白雾峰。
她是想找个机会再回绝命崖看一下的,但是当天下午门内就发出了一个二级通知,因为偷溜上绝命崖的弟子太多,掌门在绝命崖附近设下了阵法禁止弟子再上去。
这也太凑巧了吧?!
自有不信邪的弟子试图寻找绝命崖阵法的破绽,然而那个阵法极其难解,弟子中没有一个人解出来的。
唐欢最后甚至搬出了秦愫。
然而秦愫看了阵法一眼便告诉唐欢说她破不了。
唐欢心中沮丧,只能不甘不愿放下了再上绝命崖的念头,专注地为门派大比的事情做准备。
因为一直为这些事情分心,直到门派大比的前一天唐欢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几天秦愫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
之前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唐欢自认自己和秦愫之间的关系有了很大的缓和,纵然不明显,但秦愫私下里不会再随时随地端着一张温柔的笑脸,也会主动跟唐欢多聊两句,不回避唐欢的接触。
但这几天,秦愫待唐欢的态度纵然看起来仍旧温和,但仔细想想,似乎和她面对其余弟子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亲切中透着疏离。
纵然都在一座洞府里,但除了吃饭的时候能碰面,旁的时候秦愫都是大门紧闭,两人这几天见面极少,即便吃饭的时候秦愫也是低头不语,很少和唐欢交谈……
仔细想来,一切都是从秦愫从绝命崖上下来的那天发生的改变。
秦愫她是怎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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