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成言咄咄逼人的目光,天行宗几个知道真相的人都难免露出着急的神色,但领头的白长老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这人之前的表现简直奇怪,一会儿站在成言几人这边要求彻查此事,一会儿又站在天行宗那边说此事证明不了什么。
成言不明白这人到底是什么想法,顾致君却并不意外。
白长老为人做事从不讲究私情,无论对方是她的亲人还是仇人,她永远会根据事实证据来办事。
一切都要合乎宗门规矩,合乎世俗道德。
他们这次去找无相宗本来只是想打着借口好好缓和几天,结果没想到竟然意外碰到了白长老。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他们的运气了。
接下来的事情也就算是基本上达到成言的预想状态了。有了白长老的监督,天行宗的人也不敢做手脚,只能乖乖的施法调查情况。
但同时,白长老也就跟对方辩护律师一样,对各种‘证据’达到了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的状态。
任何疑点都不放过,一定要对双方都问个一清二楚。甚至还要双方同时对这一点得出一个共识。
对话开始一小会,杜宗主见势不妙立刻找了个理由溜了。其他无相宗的长老见状也纷纷效仿,只余下几个跑得慢的,无奈只能作为代表留在那里。
此时正缩在角落里以各种姿势出神发呆,镜观站在他们身边闭眼默念清心咒。
他之前也是成言那边争辩的一方,可惜口才不怎么样、忍耐性也不太强。中途屡次被天行宗几人怼到想要拿出棍子,现场表演一出什么叫当头棒喝。
最后被两方人员同时恭敬地请走。
到最后无论是成言一行,还是天行宗一行都被弄得精疲力尽。
双方对视了一眼,脑海中竟然同时冒出了要不就这么算了,你们爱说是什么就是什么的想法。
好在经过长达数天的讨论,众人最终下了结论。
动手的的确是天行宗的打手长老,但出手的原因未知。通过法术可以看出,他的身上并没有额外伤。
也就是说两者在此之前并没有过争执,不过介于打手长老的随手一推都可能要了先皇的命,所以这点在这里实在是象征不了什么。
白长老看向成言:“等我回去之后,会去找他问清楚情况。如果是他的错,我会让他对墨云辉二人道歉。”
成言知道让一个修真者对普通人道歉,已经是白长老能给到的最严重的惩罚了。
也没有不满,只是抬手行了一礼,道了声歉。
但那边天行宗的人却还有些不满,“凭什么要我们道歉?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罢了。死了也就死了。更何况以他们那脆弱程度,稍微沾点余威都会死。还需要刻意动手?”
说句不好听的,能让他们刻意动手杀一个普通人,那也是抬举了。
成言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虽然知道视普通人为蝼蚁算是修真界的特性,但他听来还是不爽极了。
这时,谢咫突然从入口处优哉游哉地晃荡下来,“也不知道各位谈了这么久有没有谈出个所以然来啊?”
他看到那边的镜观,也不知道怎么晃荡的就又凑了过去,全身没有骨头似的靠在他的身上。
白长老看得眼皮一跳。
“你来干什么?”
谢咫挥挥手,“小皇帝叫我来给你们传个话。杨王把事情都交代了。”
天行宗的人内心顿时一紧,“交代什么了?”
谢咫看向他们,眼睛一弯,笑眯眯的道,“这还是各位长老亲自去看去听比较好。免得我在这里说了,还要被你们扣上一顶污蔑的帽子。”
“你!”
白长老开口,“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过去一趟吧。就算是有疑惑也得当面对峙不是吗?”
她看了一圈众人,“也是难得大家都在这里了。”
众人内心顿时一紧,脸色同时难看起来。
成言几人更是嘴角抽搐,就不能至少给他们喝一杯水的工夫吗?
谢咫好奇的看着几人的表现,不懂为何双方的脸色都这么难看。
成言扫过他,立刻灵光一闪,“小谢啊,这讲了这么久师尊也有些累了。正好那边的事你熟悉,那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谢咫:“……?”
谢咫充满了警惕,但因为实在是太过好奇,并没有出言拒绝。带着众人去往专门为杨王所建的地牢。
那里的囚犯只有杨王一人,周围的看守却极多,上刑审问之人更是能凑成一个小队。
因为审问的场景过度少儿不宜,慕璃书就带着傅衡逸离开了。剩下几个徒弟都留在了那里,墨云辉翻看着杨王招供的内容,虽然内心早有猜测,依旧气到浑身颤抖。
墨云歌站在一边,拍着他的肩膀给予无声的安慰。
看到成言几人来之后,墨云辉起身对着他们行礼,也没有再过多说什么,只是叫太监把抄写后的招供内容给他们看。
成言一目十行大致看了一翻。
原来当初先皇死后,墨云歌被撤销了太子位的事还有他的一份功劳。
准确说来,就是在先皇死后,天行宗的人本来是想给墨云歌来一出养成。
结果杨王发现了事情的真相,私下找到了天行宗的人,通过皇位作为交换,保证会把这件事的后续处理得干干净净。
包括打手长老动手后留下的各种蛛丝马迹的罪证,任何对此起疑心,纠缠不清的人等等。
例如先皇后就是对此起了疑心,一心想要调查真相。结果被杨王派人灌了毒药,强行给毒死了。
除此之外,不是没有朝臣对于先帝的死,无相宗的插手,还有太子突然换人等事产生疑惑。但这些人要么被杨王下放,要是调查的深一点的更是会被他直接杀掉。
哪怕后来因为无相宗的插手,他没能当成皇帝,但还是借助天行宗的力量把持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朝政。
在这段时间,他的行事更加乖张,哪怕是有人站到墨云歌这边,觉得墨云歌突然被撤太子这事有蹊跷,想要推墨云歌上位的人也都会被他照这个理由一起干掉。
可能成言提供的一些现代总结的酷刑太过优秀,杨王那是招待了个干干净净,这上面的被害名单长到令人发指。
墨云辉看到了不少自己所知道的天赋卓绝、感觉能带领赵国再繁荣昌盛几十年的人才就这么被他害死。
一切只恨他能力太弱,硬是花费了十几年的时间才想办法抢夺了部分权利。要是是哥哥的话……
他忍不住看向一旁的墨云歌。
要是是哥哥的话,应该能更早地收回权利,也就能救下更多的人了吧。
从这些看来似乎这一切只是杨王的错,但杨王的心眼却也是绝了。为了保证天行宗不会在之后把他一脚踹开当成羔羊,他每次行动的时候都会使用天行宗所提供的各种道具毒药。
更会在之前之后,把这些事委婉包装一下,跟天行宗汇报,一副我是因为你们才被逼下手的样子。
不过这些并没有在这份供词中写明,在白长老几人看来就是天行宗为了不让打手长老的事情泄露,让杨王代替他们杀了不少人。
后来甚至还干涉赵国皇帝、朝廷官员的人选,扶一个傀儡皇帝上台把持朝政。
这后面一条可是修真界的大忌。
虽然这普通人在他们眼里就和蝼蚁差不多,但这也是往修真界输送徒弟的大头所在。
要是修真界插手捆绑一个国家,到时候大可以让这个国家能够修真的人以后只能拜自己宗门人为师。
到时候一方势力绑定一个国家,甚至出手帮忙建设一个国家。那这个世界就只会乱了套了。
所以要是这件事暴露了出去,那其他宗门绝对不会放过这种能趁机薅下他们一块肉的机会的。
长老乙:“这一切只不过是他单方面的说法,凭什么要相信?更何况看你们这这样子,谁知道是不是屈打成招啊!”
谢咫:“这你们放心。你们别说,虽然这杨王长得不怎么样,但在这方面倒是精通得很。”
“他留下了每次和天行宗沟通、交易的全部账本和书信往来的副本。”
为了防止损坏,他还借此找天行宗要了不少能妥善保管,不易敷衍的药剂或者低阶法器。
天行宗众人眼前一黑,知道此时大势恐怕已去。
接下来,白长老仔细的查看了一下证据,然后还过去找杨王问了一通问题。
这次双方之间的交流不是很多,毕竟一切都摆在那里,天行宗想要阻止也没有什么办法。
看完证据后,白长老抬起头来,满脸的认真,“我知道了,我会立刻返回天行宗,找到他说明此事。”
“不过,此事现在还没有下定论。还请成宗主不要将此事宣传出去。”
成言点头,“明白。”
白长老几人赶忙一起离开了。他们本想带着所有证据还有杨王一起离开,结果遭到了墨云辉的强烈反对。
最终只能带着修真界版高仿品一起离开。
成言笑眯眯的目送几人离开,然后掏出了数枚留影珠。
顾致君:“……”
“你小心真的惹恼了他们。”
“致君啊,”成言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顾致君的肩膀,“你要知道这发不发的决定权可不在我的手上。”
“……”
成言出神的看着天空,突兀的说道,“无为秘境马上就要打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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