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在警校贴贴的日子(三合一)
若松竹一身体下意识想要往后肘击, 怀里却还抱着一个十四号。
尽管在学校里这段时间确实让若松竹一有了一定的锻炼量,但毕竟疏于练习已经很久了。
没有成功连贯上的动作让若松竹一被迫靠在了门板上,发出砰的响声。
若松竹一皱了一下眉, 突如其来的撞击力让他在门板上停了好一会,才反手撑住门板站起来,低头看着刚刚在背后扑上来的人。
藤原利九捂着受伤后又因为牵扯更加剧痛的大腿仰视突然闯进来的两个人,他此刻也才算是真正看清楚了若松竹一的正脸。
白净的脸上此刻也稍微沾了一点灰,但并不显得狼狈, 反而有种奇怪的倔强之意。若松竹一曲膝, 鞋后跟靠着门板, 不带任何表情地审视着藤原利九。
也许是角度的问题,淡金色的微卷长发此刻也未乖顺地拢在脑后,反而披到了肩膀那一处。
无言的氛围在此时也随着无处不在的空气笼罩着整个房间。
藤原利九看到若松竹一正脸的那一刻, 就被自己涌上来的那些回忆震惊到无法动弹,甚至在此刻忘却了腿上传来的剧痛。
那些他原本以为早就忘却了的回忆。
他曾经最为佩服和最不理解的那个科学家——若松泉。
看见若松竹一的那一刻, 藤原利九伸出颤抖不止的手:“你难道就是……当时的一号吗?”
若松泉的实验, 难道真的成功了吗?
——那个女人明明早就死在那一年的大火里了才对。
她哪里来的时间去做这个实验?
若松竹一不想管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老人产生的巨大情绪波动, 确定他现在并没有什么巨大的恶意时就走上前:“你在说什么东西?”
“院长爷爷……”十四号在边上小声开口, 试图叫醒陷入自己情绪中的藤原利九。
若松竹一刚好与藤原利九擦身而过, 在这个空档的时间里立刻伸手从他腰间拿出一样东西。
藤原利九腰后一轻。
——他别在身后的袖珍枪直接被若松竹一拿走了。
“这样的话,能让你好好清醒一下了吗?”
若松竹一轻巧地坐到实心木桌之上,将枪口调转,对准了藤原利九,慢慢地微笑。
他可没工夫和过去的老人进行一场跨越时间和空间的忆往昔谈话,无非是一些自己个人的身世问题之类的而已。
他不关心。
若松竹一打开了枪的保险栓, 盯着对面一脸震惊神色的藤原利九,还有余力思考当下的情况。
琴酒虽然利用了外守一的炸弹用来毁尸灭迹之类, 但一个合格的杀手都应该知道在没有亲眼看见猎物放弃挣扎停止呼吸之前——就算是胜卷在握也可不能掉以轻心。
更何况,琴酒从来都不会只是一个组织里合格的杀手。
退一万讲,他在走的匆忙的情况之下,孤儿院里一定还留有他的后手。
一个他确信可以让这里的东西全部消失的后手。
外面精神失常的外守一所拥有的攻击性竟然出乎他的意料,不过有了这一把枪,外守一就不会是问题。
除此之外,按时间来说,自己的那几个同期估计就要赶到这里了啊……不快点把这些麻烦解决掉的话。
他可不能完全保证这些人会不会直接闯进来撞上这些意外。
——他绝对不能,让他们几个人出现意外。
连一点意外都不行!
若松竹一沉下脸,盯着藤原利九,眯了眯眼睛,面无表情。
——这可是他偷学琴酒的表情,用来恐吓一下别人绝对管用。
于是猫猫伸出了利爪。
看藤原利九仍然不开口,若松竹一稍微有点不耐烦了。
既然如此……那就把他想说的话说了吧。
“看你的表情,你认识和我长得非常相似的长辈。”
漂亮的金发少年即使在略显匆忙的奔跑之后也不显得风尘仆仆,宽松的休闲服装此刻让他更加有点云淡风轻的人外之感,完全看不出来正处在持枪对峙的环节。
“既然是实验的话……那个人是你的导师。”
“男的?”手持的枪口随着对面的移动而微微偏移了一部分,“嗯,是女的。”
——我的……妈妈吗?
若松竹一用不熟悉他的人看不出来的极小的幅度轻微地摇摇头,将突然出现在脑内的多余情绪抛开。
“至于实验的事情……十四号异于常人的力气……人体上的实验按照编号各不相同也不太意外。”
“成功的人拥有了代称。”
若松竹一根据藤原利九的反应进行推理。
不过……这个人目前出现的行为都表示——理智上得出的结论应该是正确的。
但是若松竹一内心却有另一道声音,温柔开朗却又不失坚定,还稍微带着几分稚嫩的感觉,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对他来说,直觉来自自己在潜意识里已经了解到的细节,这些突然响起的声音都是自己还未曾注意到或者忘记的线索在提醒自己。
所以若松竹一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也对。
这个老人看样子虽然参与了当时的一些实验,但绝对不会是核心人员,虽然他可能认为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但说不定和当年的事实有着不小的出入。
于是若松竹一斩钉截铁:“关于一号的实验就是记忆上的。”
“洗脑?暗示?”
对面的人如愿以偿般给了他想看到的反应。
若松竹一终于露出一个微笑:“看来是失败了。”
——看来是组织认为那一场实验失败了。
藤原利九被眼前人轻飘飘的话语背后展露出恐怖般的能力,深深的吸了口气。
十四号一直愣在那里,现在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情况,立刻跑到藤原利九和若松竹一两个人之间,闭上眼睛,张开手。
“大哥哥求你不要这么做——”
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出现想象中的疼痛。
“……欸?”
十四号悄悄睁开一只眼睛。
人呢?
若松竹一早就在他跑到两个人之间的时候就放下了枪,另一只手插.进口袋,经过满身冷汗的藤原利九,往门口走去。
伸手打开门的时候身后的十四号才出现动静。
若松竹一难得在伸手开门的时候有些略带惆怅地想:这小孩……是不是有些笨啊?
吵闹的声音都集中在顶楼,若松竹一只好又重新往上走去。
不过周围好像多了点什么味道……
若松竹一轻轻嗅了一下。
是什么味道来着?
熟悉的……却在此刻很难形容和想到具体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味道。
如果此刻诸伏景光,或者其他任何一个稍微还有点生活常识的人在这里,都能闻出来这是什么味道。
——木头燃烧特有的烟火味。
并算不上是什么好闻的味道,当大规模引发的时候,往往都象征了一场悲痛地可以燃烧天空的大火。
“大哥。”伏特加平稳地开着车,“地下室那边安装的□□现在可以开启了吗?”
“嗯。”琴酒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来一根烟,拿过车上的点火器点着了嘴里的香烟。
“贝尔摩德这段时间插手的事情也未免太多了些。”琴酒把点火器重新放回原位,“……这些讨厌的神秘主义者。”
银发杀手按下车窗,扶正了头顶的黑色帽子,便顺势将手肘搭在车门边上,香烟点燃产生的烟便随着汽车内外的气压差全部往外跑出去。
“大哥说的对,又临时叫我们出去干事,就不能派遣别的行动组吗!”伏特加抱怨。
孤儿院在地上的位置基本框架还是以木质为主,周围还有大片的森林,天然的优秀可燃物呢。
就算里面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疯子手中的炸弹失效,地下室藏着的那些东西可够把整座孤儿院毁掉了。
很完美的计划。
不过唯一遗憾的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若松竹一也会出现在那里。
“喂,hagi!”松田阵平跟着前面的两个人走,低头看手机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你闻到了……吗?”
萩原研二没回答幼驯染的问题,只是往不远处的天空看过去。
现在松田阵平也已经不需要萩原研二的回答了。
——那是房屋在燃烧时散发出来的浓浓烟雾。
在他们三个人立刻冲过去的时候,身边的小路上同样也跑过几个人,拖着长长的水管丢进旁边的池塘里面,安装好一切后就朝着着火的地方跑去。
紧接着,远处的平整公路上行驶过几辆消防车。
“你们说……”诸伏景光喃喃。
向来明亮的蓝色眼睛此刻倒映着火红色的天空。
“那里是不是和我们要去的地方一摸一样……”
若松竹一原本的计划非常完美,走上顶楼,用顺来的枪打伤了外守一,让他暂时在进医院之前无法动弹,然后立刻离开这里,最后和在路上赶过来的亲爱的同期汇合。
结果。
在他成功抢下外守一手上的炸弹时,却发现——往下走的楼梯之中却闯进来滚滚黑烟,不但呛人而且有毒。
着火了??
——还出不去了。
此刻的若松竹一才意识到窗外和楼下传来的喧嚣声意味着什么。
若松竹一捧着手中的炸弹,竟然在一瞬间升起了一点无措的意味,他往顶层之外那一整片透明的玻璃窗外看下去。
楼下停着好几辆消防车,正在费力地进行灭火。
恰好随着若松竹一的走动,使他整个人都暴露在下面人的视野之中。
“他手中的是工藤口中说的炸弹吗?——□□处理班,不行,门口的火实在太大了,根本进不去!”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火源啊?!”
“——靠近窗口那两个人已经救出来了,上面那个、上面那个怎么办!”
若松竹一离得位置有点远,旁边又实在过于喧嚣,他很难听清底下那些人到底在说什么。
只听见一声又尖又锐的声音穿过这些嘈杂的人声,传进顶楼正沉默地站着的人的耳朵里。
“六号他们还在房间里没出来——”
“求求你们!!”
太吵了。
若松竹一抱着手里的炸弹不说话,清晰地感知到体内的肾上腺素正在以一个疯狂的速度飙升,身体对外的感知能力被拉高到一个全新的阙值。
吵到手里炸弹的倒计时清晰得连走到了哪里了都能听见。
过于优秀的分析能力和数据搜集能力在此刻好像并算不上是一件好事。
若松竹一第一次并不是很想冷静地面对这些事实。
金发的少年还是沉默地看着楼下喧闹的人们,有些人正在抬头看着他说话——但若松竹一看不清那些人的表情。
院子后面至少还有十几个小孩躺在屋内不省人事,此刻周边都被大火包围——救助人员目前只能在边上等着火进一步地被浇灭一点。
炸弹倒计时剩下的时间完全不足以楼下的人员扑灭这场大火——老旧的木制架构是十分优越的天然可燃物,再加上一定是琴酒放在楼下的□□。
他现在可以丢下这个炸弹逃生,炸弹的余威可以很好地借助这一场火势,将整个孤儿院彻底燃烧——这样以来这些实验体也能在睡梦中结束自己短暂也不算快乐的一生,也不用去面对自己不太符合社会定义上常人的事实。
炸弹的构成并不复杂,只要再给他二十分钟时间就可以拆完,不过顶楼被关住的那一扇铁门甚至能够隐隐看见红色,有难闻的烟气不断从缝隙里跑出来。
——就算是苏兹,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够在二十分钟不断吸入这些有毒气体时还能保证拆掉炸弹安全离开。
他们的死活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若松竹一低头。
他头一次产生想要埋进被窝里不出来的想法。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明白什么叫做生命呢?
如果我还是像曾经一样只会待在在组织里的机器就好了,那个时候他仍然可以光明正大地不清楚另外十几个人在生命上意味着什么。
若松竹一此刻根本控制不住在脑海里胡思乱想的自己。
——火焰蔓延地太大,但他此刻仍然还有时间,在一边拆手下不断滴答作响的炸弹时,还能思考关于这个问题。
但若松竹一很清楚,也许现在有两条路能选,可是自己现在只会做出一个选择。
——这一切都要怪谁呢……
若松竹一难得用上撒娇一样的口吻在脑海里像抱怨一样开着玩笑,用很轻的声线、向在和熟睡的小孩读睡前故事一样的口吻。
在玻璃窗内的少年很是沉着地拆着手中的炸弹,尽管身处火场却还是有神奇般的冷静感。
诸伏景光三个人在这时跑到了火场。
松田阵平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打趣:“还好那个生活白痴没跟着我们啊……”
但很快,他们几个人就意识到不对劲。
“那上面的人……”
“……怎么会是竹一?”
“——阵平别跑过去!!”
若松竹一很快就把手里的炸弹面板拆开,露出里面复杂的线路,神使鬼差地抬眼,就和底下站着的三个人对上眼。
「这一切都要怪谁呢?」
若松竹一脑海里的声音调皮的回答道。
——谁让我能够遇见你们呢……
又轻又柔软的、还带着一点调皮的语气。
若松竹一脸上带着以前从未尝试过的笑容,漂亮的金色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状,手下很稳当地剪掉一根绿色的线。
“你个混蛋!谁告诉你要到处乱跑的!!”
「卷毛笨蛋才是混蛋。」
若松竹一又剪掉一根线。
「那天的水蜜桃我数过了,有九个,算一算每个人都给我两个的话——一定是卷毛笨蛋偷偷藏走不给我吃!」
若松竹一漫无边际地想。
「还没吃过景光做的饭呢……有些想念。」
若松竹一身体不受控制地咳嗽了几下,烟雾的影响比他想象的要大一点……果然不能纯看理论,实践上可是吃了不少亏啊。
不过没关系,拆掉眼前的东西已经够了。
他举起手臂,手里还捏着工具刀,费力地擦了擦汗,金色的头发早就在高温的烘烤之下被汗水浸湿了,若松竹一迷迷糊糊地看着楼层底下的同期。
开始有些发晕的视线已经不太能够看清楚同期们的具体动作和表情了,大概只能看出三个在动的轮廓。
“火柴人景光和火柴人研二可千万……要抓住另一个火柴人啊……”
嗓子也已经开始发干,勉强能够挤出几个音节,却没有人能够听清像气音一样的话。
「不能剪这一条!」
又急又快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却清晰地像是在耳边一样平地落起一道惊雷。
若松竹一从快要睡着的状态里被惊醒,手下的刀差一点就要剪下一根黑色的线。
他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挪开了刀尖,在此刻闷热的环境中惊出一身的冷汗。
身上的衣服湿得现在就能拧出一把水。
是从没有听过的少年音……却还是很熟悉,就像是能在最近听到的一样。
若松竹一甩甩头,尽量保持住清醒,开始剪最后的几条。
“那个笨蛋——”松田阵平被两个人架住,有点无力地垂下手。
“……快给我……下来啊!”
另外两个人都握紧自己的拳头,掩饰当前不平的心情。
他们都无法阻止若松竹一此刻的行为,就算是现在站在他的身边也不能。
——因为如果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会没有任何犹豫地做出像若松竹一这样的行为。
在楼下着急进行救援的其他人也同样如此,大火喧嚣的场地,此刻全异样地保持沉默,只留下水声和火焰燃烧的簌簌声。
好困……
若松竹一挣扎地撑起眼皮,周围的烟雾实在太难以忍受了,感觉自己的肺里也都充满了浑浊的烟雾颗粒。
“咳……咳咳咳……”
若松竹一捂住嘴。
好吧,有点玩脱了呢……
还有一点困。
好想回去好好睡一觉啊。
不行……还剩下最后两根。
若松竹一熟练地转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刀尖,往手臂上狠狠地划了一下,鲜血早就已经淋满了手。
粘稠的触感,并不好闻。
若松竹一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很讨厌现在的味道。
手上的痕迹有深有浅,斑驳不一,横竖不一,下手的迹象一点也不规整,却能明显看出一个逐渐变深的过程。
疼痛换来眼前短暂的清明。
咔嚓。
随着最后一声剪断的声音响起,线条应声而落,垂坠在盒子地面。
一直萦绕在耳边的滴答声终于停止在0:01处。
同时,若松竹一脸颊下掉下一滴汗珠,砸在地上,发出滴答的最后一声。
——没有发生任何错误操作的爆炸。
堪称教科书式的经典操作案例。
成功了。
终于……还剩下最后一步。
若松竹一颤抖着手按着地面,把自己坐着的身形从地面上撑起来。
脑内的痛觉感受器此刻连手臂受伤后二次裂开的剧痛都感受不到。
撑着地面的手在发力的情况下仍旧止不住地颤抖,若松竹一能感受到手臂上缓缓流过一些液体。
不知道是汗还是血液呢……
还不是放弃的时候,这种低劣的炸弹不拿出去的话……在此刻高温受热的情况下尽管拆除了还是存在爆炸的风险……
要把……要把它扔出去。
楼下有人发出疑惑:“拆完了,他怎么还在往外跑?”
松田阵平:“这种高温不稳定的环境……没有正规渠道拿到手的炸弹十有八.九会重新爆炸。”
“即使是,在炸弹已经完成拆除的情况下。”
若松竹一往打开的窗户外面挪过去,他顺便看了几眼楼下的情况,火势逐渐缩小了——有几个熟悉的救援人的身形试图爬进来。
但火仍然还有一定的规模。
屋里头的烟雾浓度高得惊人,他没有这个时间在这个地方等救援人员过来了。
待在这里只有两个结果:
要么就是炸弹不稳定爆炸,所有努力全白费。
要么就是被高浓度的有害气体熏死,侥幸被救下来估计他也没有睁开眼睛的资格了。
必须、必须要往窗外……
……跳下去吗?
若松竹一闭着眼睛摸索,试图在脑海里重现当初刚刚进入孤儿院时的景象。
——楼下还有个池塘,可以一试。
若松竹一刚这么想完,撑着自己全身力气的手臂就一软,整个人摔在地上。
不行。
竹一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
高强度的精神紧绷之后很容易在突如其来的意外之中彻底崩溃,就像是被戳破最外层的气泡一样。
呜……真的……好疼。
若松竹一趴在地上,全身都是明显的疼痛,已经让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疼了。
……爸爸……妈妈……
灰溜溜的金色渐层猫缩成一团,意识不清楚地在凭着本能发出呜咽的啜泣声,火场里的浓烟把漂亮的皮毛弄得很脏,就像是在外经久漂泊找不到归处的流浪猫,连原本的金色也看不清了。
原本曾经也是养尊处优的漂亮布偶猫啊。
在脑海中沉沉浮浮了不知道多久的若松竹一突然在背后感觉到一阵推力。
不受控制的警惕立刻冒出头来,把若松竹一从漂浮的无垠之海里狠狠拽了出来。
后面的人把他推到了窗外。
——是谁?
若松竹一挣扎着往后看。
——外守……一?
底下就是看不清深度的池塘。
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若松竹一脸上满是挣扎地想要醒过来。
若松竹一在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抱着炸弹直接被推着掉下池塘的时候——
猝不及防地,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在了现在,紧绷的精神才彻彻底底地松懈下来,就好像在怀抱里才找到了可以肆意宣泄情绪的场合。
拆弹时候高度集中的精神、用疼痛保持清醒的决断、抱着炸弹摔倒时候的委屈,在此刻所有的各种酸涩都化成难以言喻的情绪。
这个怀抱有着好闻的熟悉味道,就跟他熟悉的好听声音一样。
——只想让人好好睡一觉。
灰不溜秋脏兮兮的猫猫,终于被寻找猫猫很久了的主人抱回了家。
若松竹一现在实在是太困了,就算是想要抓住身后人的衣袖,费尽全力才稍稍伸出了一个手指。
很快就被意识到这一点人伸手拉过那双脏兮兮的混合了灰尘和鲜血的手。
若松竹一现在已经痛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但却能感受到手上覆盖住的温度。
——已经没事了。
深色肌肤的手臂撑窗外凸起来的天台处,降谷零撑手就直接翻上去,正好碰见快要从窗外掉下来的若松竹一。
“……已经没事了。”
降谷零伸手拿过若松竹一手中抱着的炸弹,不知道是里面环境的问题还是别的什么,一接过手能感觉到的唯一感触就是——好烫。
降谷零接过炸弹一会,就立刻眼都没眨地把它扔了下去。
看到怀里已经因为吸入太多的燃烧气体失去意思的若松竹一,原先的着急以及怒火在此时也只能暂时忍耐住,手中轻轻按着的位置也糊满了一掌黏腻触感的鲜血。
紧紧握着的手松开又再一次握紧,彰显主人目前不平和的心绪。
掉下去的炸弹果然在池塘里出现爆炸,被炸开的水花甚至飞溅了站在高处的降谷零一身。
晶莹的水珠在周围四溅开来,在光线折射散射之下映射出漂亮的彩虹——火场里的彩虹。
周围燃烧的烈烈火花也随着最后一声闷响的爆炸声和水声逐渐归于平息。
消防的救援梯也终于搭了上来。
降谷零垂下眼睛,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这一场大火实在出乎警视厅所有人的意料,尽管在可控范围内收到了报警的消息,控制住了火势往茂盛的森林进一步的燃烧,成功救出了原本生活在孤儿院的几个小孩,重新将他们送去了室内的福利院,也减小了引起在社会层面上更大程度负面影响。
“真的是要好好感谢你啊。”警视厅这次派来的负责人紧紧握住身旁工藤优作的手,“如果没有你事先告诉我们,这次引起的后果一定是难以相信的。”
工藤优作摇头:“真要感谢一个人的话,那绝对不应该是我。”
负责人随即点头:“工藤先生说的没错,我们全体上下都十分看好他,可惜他的履历表早就被那群人要走了啊。”
工藤优作听到这个也不算太意外,只是稍微有些感慨地发现——原来曾经记忆里还是个稚嫩得像永远长不大的小朋友的人,也已经天赋出众并且成长到了这个地步啊。
“话虽然这么说,这一次的警察学校里资助出众的年轻人可真是不少啊。”
“看到他们这几个年轻人,就感觉自己果然还是老了……”
有希子早就跟着救护车一起跑去了医院,而他还要留下来解决一些另外的事情。
工藤优作想了想还是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别的编外人员离开了,负责人却还要重新留下整理火烧后的现场,查找事故原因之类。
“整幢孤儿院仿佛就跟上演多年前的那一场大火啊……”边上一位年长的参与者想起往事,不由得感叹几分命运的无常。
在扑灭之后的火场遗骸中行动总要更加小心几分,摇摇欲坠的悬梁因为轻微的震动落下而再一次造成搜救人员悲剧的事情并不少见。
“是吗?”他轻轻挪开被烧焦的木块,问了一句。
扑灭一场大火所需要的水绝对算不上少,恰好若松竹一掉下手机的那个池塘也同样被放置了抽水泵。
不知道可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运,池塘被抽干了所库存着的水之后,若松竹一的那只手机就静静地躺在裸.露出棕色泥土的地表之上。
贝尔摩德就站在那只手机的边上。
工藤优作走过来的时候恰好就看见贝尔摩德弯腰拿起了手机。
手机被捞出来的时候还顺便带出了不少水珠,贝尔摩德稍稍往前方伸手,手机就淅淅沥沥地往下掉水。
“看来手机已经坏了?”工藤优作询问。
“显而易见。”贝尔摩德还对着工藤优作的方向按了好几次开机键,除此之外就不再有什么别的动作。
手机还是黑屏,无动于衷。
两人之间沉默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工藤优作先开口。
“不去看看吗?”那孩子。
贝尔摩德扬起一边的头发:“我之前已经说过,我要去欧洲了。”
“我之前就在下面看他怎么拆的炸弹,目前他的身体情况绝对不能称得上不错。我还以为……”
贝尔摩德嗤笑一声,就好像是在嘲讽眼前这位天真的侦探:“不要和我来说什么情感爱之类的一套。”
“我和公.安达成的交易,也不过同样是和苏兹酒他父母两个人用生命换来的交易罢了。”
“关于若松他们两个,你难道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工藤?”
“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在意一个注定流着卧底血液的警察吧?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在为我自己考虑而已,一个优秀的情报者可不能把底牌全放在明面上。”
如果此刻的人手里并没有紧紧拿着那只手机不放,也许贝尔摩德说的话会更有说服力。
贝尔摩德用空着的另一只手重新梳了梳头发,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指尖扫过金色的发尾,就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
工藤优作此刻并没有否认,只是告诉贝尔摩德竹一的病房被安排在顶层的重症监护室,半夜绝对不会有别的人后转身离去。
两人谈话的时间并不算长。
贝尔摩德手里紧握着的手机仍然在往下滴水,有着太阳颜色的水珠顺着鲜红色的指尖蜿蜒而下,在因为攥的太紧而泛白的指尖处留下透明的水痕。
夜晚如期而至。
重症病房处仍然时刻亮着精密的仪器设备,待在护士台处的人终于结束了一天繁重的工作,难得伸了下懒腰。
电梯叮地一声发出提示音。
护士下意识往那边看去。
“换班了,可以休息了。”
原来是换班的同事!果然夜深了人容易犯迷糊,差点没认出来。
换班的同事,贝尔摩德,目送护士的离开,随即就走向走廊最深处的那个病房。
贝尔摩德并没有穿上无菌服进去,只是隔着玻璃在外面等着。
病房里面并没有开灯,但是在病床周围各种正在运作的仪器微光也能隐隐看清躺在床上的人。
长长的睫毛微卷合在眼前,看不见向来神气的金色眼睛,身上有着难得一见的脆弱感。
——躺在病床上的身形逐渐和她多年前第一次见到若松竹一的那一次渐渐重合。
只是脸上应该还要再多一点肉,还带着婴儿肥和脱不去的稚气,会更加活波一点,见到谁都会甜滋滋地笑,爸爸妈妈有事没法理他的时候,还朝别的同事吵着要抱一下。
只要见上一面就能发现他被自己的父母养得多好。
不过后面都是她听说到的情报。
当她第一次和若松竹一见面时,就是在他的父母将自己的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
若松竹一的父亲可是一个狡猾的卧底,贝尔摩德难得有兴致回忆一下往昔。
获得情报的工作出现危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她也只是刚刚好在那一次任务中出现意外,恰好,那一次的情报同样也和若松竹一的父亲,若松谷酒的卧底身份有关。
于是他们做了一个交易。
若松谷酒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帮贝尔摩德货脱离了意外,同样,贝尔摩德也答应他重新伪造一份关于自己卧底身份的情报,顺带在组织里偶尔帮助一下他的妻儿。
于是若松谷酒从公安派来的卧底,在组织系统里成为了因成家立业想要脱离组织的叛逃人员。
贝尔摩德到了现在仔细想想当初的事情,才觉得自己当时被那个公安坑了一把。
若松谷酒无论是什么身份也好,在那一次的任务里绝对活不下来,于是他通过贝尔摩德利用了一下自己生命的最后价值。
至于若松泉……
一个久负盛名的科学家。
他们夫妻二人的关系,工藤一家知道得更加清楚一些。
贝尔摩德以前在组织中和他们亦不过点头之交。
在若松谷酒死后,若松泉出色的天赋使她们母子二人并没有遭到组织明面上的打压,不过暗地里倒是对若松泉的成果催促得更加急迫。
其实传闻中那一场孤儿院的大火,贝尔摩德也在现场,他们夫妻两人在贝尔摩德的事情上倒是意外地一致——知道自己快死了,于是顺便救了她,然后拜托照顾孩子。
如果可以的话,请让若松竹一能够离开这里吧。
不过若松泉还给了贝尔摩德另一个砝码:她所有的实验数据。
那一场组织让她负责的有关于洗脑和暗示的实验。
——其实是成功了的。
但是若松泉清楚地知道这个实验的成功会带来什么,所以她想要将这一场实验封存。
除了她手上那个意外的实验数据之外,若松泉实际上把这些东西藏在哪里也只有若松泉自己清楚了。
同样,若松泉也知道他们两个人的意外死去会让若松竹一在组织中受到一些折磨——所以关于那场实验的真正被施行者,其实正是若松竹一。
“所以,我做的这一切也只是和你父母的交易罢了……”
贝尔摩德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手却不自觉地放进了口袋里抓住那个手机挂件。
其实她说服不了自己。因为神秘主义者可以在组织帮忙围救一下瑟瑟发抖的小猫咪,但从来没有真正答应过把小猫咪放回去。
所以为什么还是这么做了呢?
或许是……猫猫就算没有以前的任何记忆,却还是那只猫猫吧。
贝尔摩德松开了原本握紧的挂件,像是达成什么妥协一样回头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身形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她也必须得回到欧洲一段时间了,组织的怀疑可不是那么好打消的。
贝尔摩德离开后不久。
降谷零就从开水房走出来,实在遭受不住困意地打了一个哈欠,手里捧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慢慢挪到病房外窗户大开的座位下。
他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窗户,晚上确实很凉快……
但他离开之前……好像没有关窗吧?——
作者有话要说:
诶嘿,和小可爱们贴贴!
第28章 在警校贴贴的日子
今天的医生办公室也一如既往地挤进了不少进来询问病情的病人家属, 而最里面的那一张办公桌边上站了五个人。
“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医生娴熟地回答眼前几个人的问题,显然在这段时间这样的对答已经进行了不止一遍。
“火场里吸收的气体现在的影响已经不大了,主要还是病人自身身体不太健康引发的一些并发后遗症, 包括手臂上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导致的炎症……”
架着厚厚眼镜框的医生翻了病历页:“如果病人恢复地不错,乐观估计这两天就能转入普通病房。”
警校几人一同向医生道谢,然后走了出去。
“昨天是zero陪护竹一。”诸伏景光说话间看了一眼降谷零,“按轮流,今天就让我来陪护吧。”
降谷零摇头:“仅仅是陪护而已, 不是什么大问题, 听说你哥哥也要来东京?你们兄弟两人难得见一次面, 他这里还有我们,那还是陪着哥哥更重要一点。”
诸伏景光苦笑着点头:“外守一现在早就从昏迷中醒过来了,不过精神状态好像确实出了问题, 当年的事确实和他有关系,我哥哥也是专门为这件事情前来。”
边上几人此刻也看出了诸伏景光的不对劲:“……你没事吧, 景光?”
诸伏景光没说话, 从医生的办公室往前走到走廊尽头处的病房, 隔着玻璃看着里面还在昏迷——不过现在用熟睡这个词可能更妥当形容的若松竹一。
“看之前明明还活蹦乱跳的竹一此刻躺在这里……”
诸伏景光并没有把话说完, 但是在场的几个人全都明白他的意思是什么。
他在愧疚。
也许如果不是他当时的一意孤行, 若松竹一就不会牵扯进这场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爆炸。
或者如果当时几人没有分开行动,若松竹一也不会一个人就进了孤儿院、一个人面对歹徒、最后一个人拆弹——至少他的身边不会再是一个人。
放在玻璃窗的手随着脑海中的想法逐渐握紧。
“不必自责啊,景光……”萩原研二叹气,尽管他也知道这些话不是当事人说出来效果实在不行,毕竟眼前的好友也开始钻起了牛角尖。
“你要是真的这么想,就连我都会觉得, 若松那个家伙肯定会第一次骂你笨蛋。”松田阵平皱眉,把手按在了诸伏景光的肩膀上。
“……是吗?”诸伏景光失笑。
“说起来, 外守一那边情况到底怎么样了?”降谷零想要转移此刻的话题。
“基本可以确定当年的凶手是他,但是警视厅那边要问的东西很多。”比如炸弹的来源之类。
“外守一精神突然地失常,进度拖了不少。我也只是一个在校生,能知道的事情很有限。”诸伏景光说到此,无奈地摇摇头,“不过哥哥这次也从长野县来到东京……那就可以放心不少。”
困扰他们兄弟二人多年的事情在此刻终于能看清结尾终点的句号,就算是诸伏景光,也难免生出几分惆怅感。
可一定要快点醒过来啊,一定。
景光重新看向里面安静躺着的若松竹一。
他胸口很平稳地起伏,呼吸也不显得急促,就像是沉静地入睡了一样放下任何的防备,忽视边上的白色仪器的话,只是在做一个好梦。
若松竹一也确实算是在做一个梦。
一个很难得的梦。
梦里有着一个纯白色的房间,窗外还挂着洁白的纱状透明窗帘,微风轻轻地吹过,就带起屋内的纱帘扫过他的脸颊。
天气应该很好,屋外有着很柔和的微风,所以梦里的若松竹一被纱帘困扰地睡不着觉——因为当轻柔的窗帘尾部扫过脸颊的时候,会在脸上留下痒意。
若松竹一忍无可忍就睁开眼睛,把不安分的窗帘拉住就想要往下扯。
结果果然扯不动,窗帘中间的部位被另一个力量紧紧拉住。
“果然是你!”若松竹一大怒,鼓着脸颊生气,立刻爬下床去穿上鞋子。
他就很快跑到窗边,努力蹬了一下另一边的凳子,把身体够上那个窗户,肉呼呼的手臂艰难地在踩着凳子的情况下撑住了自己。
若松竹一很满意地在窗户边低头看着窗外的另一个小孩。
小孩很明显和他相熟,收回抓着窗帘的手就朝若松竹一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这都几点了!该出来玩啦——”
若松竹一听到这个就立刻想跑下去,但他还没忘记下面这个人把自己从午睡中吵醒的事情,就咳嗽了几声,装出一副高傲的样子,硬着嗓子掐出一副很奇怪的声线就说:“吵醒我睡觉,这件事情不能原谅!”
明明是在若松竹一昨天约定好的时间前来叫他,结果却被耍赖了的小孩:“……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行,答应你一个条件。”
“好耶!”若松竹一眼见耍赖成功高兴地一跳。
脚下的小凳子并没有能够智能到,可以接住上面在跳的小孩的程度。
若松竹一感觉脚下一空,慌张地想要把往窗外边靠过去,结果完全没有平衡好自己的身体,手下一滑就往窗外边掉下去。
若松竹一被吓到闭上眼睛,却迟迟没有感受到应该来的疼痛,试探性地睁眼。
“笨蛋……”窗外边的小孩接住了掉下来的若松竹一,“……你怎么重了这么多。”
“哪有哪有哪有!”若松竹一内心的感动荡然无存,就想凑过去张口咬他。
小孩早就料到他的动作,很容易把怀里的人推开:“不要乱咬人,再这样我就要向若松叔叔告状了!”
若松竹一立刻屈服:“……向你道歉,z——”
在睡梦之中的人刚想要喊出幼时玩伴的外号时,若松竹一就感到脑后被重重地敲了一下,右边的太阳穴产生一阵又一阵不停息的闷痛。
就在已经脱离场景的若松竹一想要费力看清楚那个人的面容时,面向他的小孩就转了一个身。
下一秒。
“不准乱动妈妈的电脑哦。”一个男人轻轻抓住自己的手。
没有严肃和生气的语气,反而稍微带了些担心。
“才没有乱动!”若松竹一听见自己这么回答,“爸爸污蔑我!”
“是这样吗?那我向我们可爱的小竹一道歉好不好?”若松谷酒看着眼前鼓着脸颊生闷气的若松竹一失笑,“那小竹一和爸爸妈妈说说你动电脑干什么?就算电脑现在程序出了点问题,但也还是有点危险。”
若松竹一歪头,小孩时期的金发更加柔软一些,带着明显婴儿肥的脸颊也显得粉扑扑的,带着几分骄傲的语气开口:“竹一在修电脑呀!”
若松泉原本还在边上看他们两人玩,听到这话就走过来查看了电脑:“竟然真的被小竹一修好了。”
有几分不可思议的和干脆利落的轻柔感声音。
“是吗?真厉害啊,夸夸小竹一。”若松谷酒很肯定眼前小孩的动作,没有任何一点像是对待小孩的语气。
“……看来要好好准备一些东西了。”
但此刻睡梦中的若松竹一却能听出其中隐藏着的骄傲……以及覆盖于骄傲之中的浓浓担忧。
场景变化地很快。
脑海中疼痛的感觉越来越剧烈,直到他最后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眼前就是一架很老旧的台式电脑。
若松竹一想要回头看看四周。
“小竹一。”一双手轻轻地按住了他的脑袋,带着轻柔却坚定的语气,“妈妈需要你把这些东西全部记下来哦。”
很快,有另一个金属质感的东西罩住了若松竹一的脑袋:“放心,以后绝对不会有事的。”
若松竹一慌张地想要转身抱住身旁的人,小孩在父母两人的宠爱之下长大,并没有体验过太多的情绪,但总觉得此刻如果不那么做的话,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一样。
“……妈妈。”
但是很快,小孩失去了自己的神色,重新抬头时金眸里没有任何这个年龄段的人应该有的情绪,茫然地开口:“妈妈……是谁。”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若松竹一能看到的任何景色全部像碎了一样消失在黑暗之中。
周围一片黑暗。
若松竹一在黑暗中沉默了不知道过了多久。
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耳边有隐隐约约的呼叫和谈话的声音。
若松竹一才轻轻动了一下,然后茫然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斑驳充满刀痕。
刀痕……是哪里来的?
眼前又突然亮起一道光。
若松竹一随着本能走上去,边上时不时能看见一些从没见过的场景——但是当他想去记的时候就全部消失了。
若松竹一索性不再去管它,直直地往光的方向走。
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松竹一此刻很想问问梦境中的这些人,尽管没有任何曾经的记忆告诉他这三人到底是谁,但若松竹一却能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感觉。
一股已经涌到心头的熟悉感,甚至在此时压抑住了几分脑海中的剧烈疼痛。
强烈的撕扯感背后却是难以忽视的温暖的触觉——像是冬天躺在太阳底下的温暖之意。
甚至让他想要不自觉地留下眼泪来。
若松竹一自从有记忆起,就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这种想要哭的感觉了,那种温暖到让人想要哭的感觉。
然后顺着脸颊流下来的泪珠在空中划过一道轨迹,掉到手上的伤痕里。
“——竹一。”
所有的疼痛突然消失,只留下温暖。
——他想起来了。
长到仿佛没有尽头的、由光铺成的走廊在他划过这个念头时突然在他眼前缩小,成为一道门。
若松竹一坚定地打开这扇门,伸出的手随着消失在柔和的白色光线之中。
最后光线蔓延到眼睛上。
灯光大亮。
“他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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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在警校贴贴的日子
若松竹一刚从一个冗杂的梦中醒过来,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
他下意识地把自己的手抬起来,按上了自己脸上戴着的呼吸罩,大概自己躺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连挪动手指的时候都感觉到了一阵生疏感。
大脑控制手指闯进眼睛里的时候并不是记忆中的样子,反而都被裹了一层绷带。
绷带?什么时候出现的伤口?
若松竹一还在茫然地想。
他从睁开眼睛到做完这些动作的时间并不长,紧接着就被站在边上进来检查的护士按住了手。
在护士惊喜地出声通知主治医师的时候,若松竹一还是不解地眨了几下眼睛,剔透的金色眼眸里只留下像初生幼儿一般的平静, 像只会接受指令再进行下一步的机器人一样行动, 随他们摆动检查。
手被按住重新拿回身体边上动不了, 有医生进病房开始为他检查身体……
若松竹一放空了头脑转头看向身旁的巨大玻璃窗,被动地接受现在的信息,大脑中仍然觉得像有一团浆糊一样, 让他无法自主思考。
直到他转头看到玻璃窗外几人担忧的面孔,脑海中的记忆才逐渐回笼。
然后窗外的几人就看见若松竹一慢慢侧过头, 先是明显的怔愣, 再是慢慢扬起了眉毛, 轻轻地弯了一下漂亮的金色眼睛, 最后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和呼吸罩扯开一个从未见过的笑容。
——虽然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但是……能遇到你们真是太好啦。
若松竹一很快就被转入普通病房,一开始警校众人还顾及着病人的体质问题克制了几天,没过多久就发现眼前这人的恢复能力好得夸张。
秋后算账的日子就到了!
“疼疼疼——”若松竹一抱住自己的头,“不要公报私仇啊!”
“这次知道疼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些人根本不怕疼啊?”
面对好友们如此明显的阴阳怪气,若松竹一……若松竹一他不敢吱声。
因为若松竹一完全能感受到眼前几个人的怒气,心虚到不敢动, 悄悄往床里头缩了缩。
还坐在床边上帮忙削苹果皮的降谷零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往心虚到把自己埋进被窝里的猫猫伸手——这几天每次被别的同期骂都是这个表现。
“手伸出来, ”降谷零居高临下地挂着温和的笑意,但是语气和温和两个字可是沾不上一点边,“该到擦药的时间了。”
若松竹一磨磨蹭蹭把手递过去,仿佛跟暑假作业没写完结果老师已经到了座位上开始查收一样。
曾经虽然也是苍白瘦弱,但肌肉线条还是十分流畅,具有一种独特的骨感美的手臂此刻却出现破坏这流畅感的斑驳线条来。
降谷零抓着对面的手无声叹气。
若松竹一根本就不敢看前面人的脸色和表情。
此前用小刀弄出的伤疤现在正是结痂的时候,要注意用碘酒和酒精消毒小心再一次的感染,同时也是缓解一下结痂时候的痒意——若松竹一好几次没忍住自己偷偷挠一下手。
“也不知道这些伤疤什么时候能好呢?”萩原研二站在一旁观察,“这么好看的手要是落下消不掉的伤疤,就连我,都会替警校的女同学们可惜的呀——”
松田阵平一听见这些话就眯着眼睛,直接毫不客气地朝自家幼驯染进行一个每日肘击。
“很疼的!别这么暴力啊小阵平!”
于是松田阵平又送给了萩原研二一个肘击。
若松竹一看着他们打闹,突然有点疑惑地开口:“景光呢?我最近好像都没怎么看见他。”
降谷零拿着手中的棉签,把它浸入瓶里吸满碘酒再拿出来轻轻擦拭周围的伤口,由于人是站着的,所以视线就自然而然地垂下来,额前的碎发飘到距离紫灰色眼睛一根手指的地方。
他好像做任何一件事都会投入比它应有的专注力高上一截的专注度,就正如此刻好像不是在给一个快要好全了的伤口涂药,反而更像是在修复什么易脆的玻璃制品一样。
等手上涂完一部分,降谷零才慢慢开口:“外守一的事情好像有点棘手……不过,我猜今天是因为他哥哥要来了,去车站接他哥哥了吧。”
若松竹一晃晃悠悠地摇着头想了一会:“外守一?”
萩原研二插话:“毕竟炸弹来源要问清楚呢,还有之前发现的药物来源也有问题,好像听说已经被公安的检察官接手了?”
“检察官。”松田阵平嗤笑一声,双手抱胸不屑地进行点评,“估计那群不讲道理的混蛋也只会用什么狡猾的手段来达成自己的目的——都是群什么法外狂徒啊?”
“等到检察官把事情搞清楚了,天知道景光那件事还能不能定案,像这种情况我可是见多了。”
萩原研二当然清楚松田阵平此刻有点尖锐到上头的点评是因为什么,毕竟他的父亲当年就被如今的警视总监错误的逮捕而毁掉了整个职业生涯。
还没等萩原研二解释,就听见若松竹一说话,还能听见熟悉的敲键盘的声音。
“哦哦。”若松竹一恰有其事地点点头,“原来是因为那个警视总监吗!”
“……喂,你什么时候藏着的电脑,不是……”萩原研二无奈地敲敲头,“不要随便进保密的数据库看东西啊!”
“放心放心——看上面这个人很快就要因为犯错引咎辞职了,所以去小巷里把这人套麻袋打一顿还是非常可行的!”
“喂——喂喂……”
原本还想站在法律角度教育一下的松田阵平,听到这个提议立刻凑到若松竹一边上去,仔细地看了一下上面的东西,点头:“很有道理嘛生活白痴,这次就算原谅你随便偷看别人的隐私……”
“让过去一点,我要看不清屏幕了。”松田阵平理直气壮地往病床上靠过去,不过倒是很小心地避开了若松竹一受伤的那一只手。
“卷毛笨蛋请你不要和病人抢位置坐,走开啊啊——”若松竹一用单手打着字,另一边还在奋力抵抗压过来的重量,守护自己的一方宝地。
“……你们两个!!”萩原研二此刻想要伸出自己的拳头,在一个黑色卷毛和一个金色卷毛头上各自都来个一拳,让他们两个好好接受一下什么叫做法律的铁拳。
就在降谷零实在看不下去眼前的景象,想要劝架的时候,病房门外就响起了敲门的的声音。
里面原本还在打闹的三个人瞬间正襟危坐,人模人样地整理了一下刚刚凌乱的衣服。
降谷零走过去打开了门,眼前果不其然出现一个挂着冷漠脸的工藤新一。
“下午好啊诸位!”抱着工藤新一的手挪开,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工藤有希子。
“刚接新一放学回来,想想还是顺路过来慰问一下我们的小英雄~”
呵呵,对啊,顺路,绕了大半个米花的顺路。
工藤新一不想说话。
若松竹一听见有希子上扬的尾音就感觉一阵不妙,听到那个称呼更是心里一抖。
本来想叫有希子阿姨的称呼瞬间改口:“……有希子姐姐下午也好……”
边上的松田阵平震惊:好啊生活白痴,没想到连你也和hagi这样来这一套,从哪里学的!
工藤新一也是头一次见到能这么顺毛的人。
有希子心情明显变好了,走到床头递过一个纸盒:“止痒去疤的药膏,我想你现在应该很需要这个。”
若松竹一呆呆地接过,有点生疏地应对回答:“嗯……那个……应该是说,呃,谢谢?”
是超小声的谢谢。
有希子愣了一下,就很快又重新捞起身边的新一,向几个人挥挥手:“说了顺路就是顺路,那我们就走啦。”
走到门边的时候又好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提示地说了一句:“另一个看上去很清秀的同学呢?”
“我想,有时候警视厅之类的事,果然还是要一起行动比较好。”
说完就把门关上离开。
降谷零刚想跑过去拉住有希子,门外就已经没有了人影。
“她果然是在暗示吧?果然吧?”
“……所以……”
“果然还是有点放心不下景光啊。”
/
松田阵平推了推自己新买的墨镜,站在警视厅大门边上:“……其实生活白痴你不用跟过来……”
“不行不行不行!”若松竹一重复了三遍,坚定地表示了自己一定要跟上来的决心。
“躺了好几天——我已经好得差不多啦!”
“反正你现在都在这里了。”萩原研二叹气,“小阵平最多也就嘴上嫌弃一下你吧。”
若松竹一扒拉着警视厅门口边上的台阶,往里凑。
“不。”松田阵平当即否定,伸出手把若松竹一因为看大门里的内容不小心靠过来的头推远,“我还会在行动上嫌弃他。”
若松竹一头都没回,伸手就往背后来一拳。
结果这一拳直接被人接住。
若松竹一才回过头去看看身后突然出现的人。
——是诸伏景光。
“太好了,我们之前还担心你会出事……”若松竹一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眼前的好友不太正常的状态。
猫眼下还能看到明显的黑眼圈,就算脸上还是一副熟悉的温柔神色却仍然盖不住面色的疲倦,眼底的血丝清晰可见。
“……好吧,看样子是已经出事了。”若松竹一补上没说完的话。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hiro?”降谷零走过来询问——他刚刚还在边上打电话叫幼驯染从警视厅里出来,看来这段时间景光同样作为外守一事件的相关人物被限制住了行动范围。
若松竹一从他们两个人的对话语气和行为之中突然反应过来出什么事了。
金发猫猫严肃地开口:“不准瞒着不告诉我们。”
然后想想觉得威胁性不够强,又添了一句:“不然我就生气了!”
“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诸伏景光听闻这个,神色复杂了一瞬间,随即还是无奈地叹气:“……那好吧。”
“先别说好吧了。”
一道略显生硬的话插了进来。
出乎在场人意料,警视厅门口同样走出来一个人,打断了他们几人的谈话。
“鬼冢教官?!”
扯着嗓子保持粗犷的鬼冢八藏,眼看见这几个在学校里拽的不得了的小子一脸震惊的样子,难得在心里舒坦了一些——它已经遭受了太多,本该不属于一个普通警察学校教练应该承受的折磨。
“呵。”鬼冢八藏从胸腔里狠狠出了一口气,“你们先跟我进去吧。”
然后转身带路,示意众人跟着他走。
几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视了一眼打算听从教官的命令跟上去。
诸伏景光走在最后面,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面上的情绪十分复杂,眼神低垂不可见。
就在若松竹一快要踏进警视厅大门的那一刻。
诸伏景光突然伸出手抓出无知无觉想要往前走的若松竹一,然后缓缓抬头,一副内心很挣扎地样子,朝他摇头。
若松竹一从诸伏景光看他的神情中,突然看出了点什么东西。
但是若松竹一没有任何停顿地,借着诸伏景光抓他手臂的力气重新拉了回来,两个人一起往前走。
诸伏景光想要开口说点什么。
若松竹一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打断了他,微笑摇头:“没事。”
怎么可能会有事。
——怎么可能会让你们因为我的关系有事。
两个人之间的动作之间其实很短,短到在前面带路的鬼冢八藏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插曲。
萩原研二很快从这一路的沉默之中反应过来,笑着想要朝教官打听一些情报:“鬼冢教官,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啊,这样的沉默也实在太令人难受了,好歹我们也还是你手下的学员嘛——”
鬼冢教官瞪了一眼明里暗里在提示自己的萩原研二:“不要想动什么歪心思!”
萩原研二笑了一声。
鬼冢八藏清了清嗓子:“咳咳。”
“其实也不算什么重要的事情,毕竟你们可是警视厅警察学校的知名学员呐。”鬼冢八藏阴阳怪气眼前这还是嬉皮笑脸的几个人。
“做的事情一件比一件轰动是吧?仅仅是学员就已经知名到管理官都要亲自来颁发一下锦旗了!”
降谷零和松田阵平也开始装傻:“是吗?谢谢夸奖——”
“我是在叫你们几个收敛一点!!”
鬼冢八藏果然觉得自己还是和这几个人八字不合。
几个人七拐八拐,终于在警视厅其他成员的各种打量目光之下停在了一个办公室前面。
鬼冢八藏没好气地说:“进去吧你们几个。”
若松竹一抬眼看边上并不明显的铭牌。
警视厅搜查一课……管理官?
“久等了,请坐吧。”
若松竹一他们几个一走进去就听见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
那个人穿着深蓝色的警服,身上的制服熨烫地很是整齐,左眼上的伤疤使他更具压迫性。
降谷零在坐下时,装作不经意地扫了几眼周围的信息。
窗户都是被紧紧地关着,桌子上有几杯使用过的茶杯,看快要消散的白色热气——有人来过这里和他谈话,谈话的时间还不短。
边上有一扇小门,看样子也许是休息室,在里面藏人再好不过。
降谷零调整了一下坐姿,半抬起身子的时候还扶着墙壁作为受力点。
看来连办公室的隔音设施都有被偷工减料的怀疑啊。
——如果真的有人在另一个屋子里,可是能够完整听到这一场的对话了。
降谷零暗暗提起警惕,不过却有一个疑惑始终萦绕在心头。
管理官这么做到底想要干什么?
若松竹一很随意地跟着他们几个人一起坐下,磨磨蹭蹭地挨在了降谷零的边上。
松本清长在他们都坐下严正以待的时候,反而微微笑了一下。
“搞这么严肃做什么?”
“只是最近那一场火灾的事情引起的反响太大了,把你们叫过来好好表彰一番。”
松本清长一边说一边举起手边的茶壶沏茶,然后把散着热气的茶杯分别推到众人面前。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同学是吧?”
“是我。”两个人点头。
“你们当初在火场边上对□□的熟练程度,可是早就引起了□□处理班的注意力,也许要提前恭喜你们一番?”
松田清长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前辈,言语之间尽显对后辈警官的关怀之意。
几人对他奇怪的行为有点摸不着头脑,出于一贯的尊重也只能点头说是。
“……最后。”
松本清长终于结束了漫长的关怀聊天,看向了一边自顾自喝茶的若松竹一。
若松竹一早就在松本清长推过茶杯的时候就把它捞过来,捧手心里慢慢喝。
本以为和别的地方喝到的茶水一样,滚烫的茶水带着微香,若松竹一开始只为了解下渴。
结果刚一入口,就发现……好甜的茶水,不对,完全可以说是甜水。
好耶他喜欢!
于是若松竹一就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一开始喝完了茶水,又不好意识开口添的时候,就只好把见了底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松本清长却一边和同期们聊着天,一边很顺手地拿起手边的茶壶继续往里倒。
若松竹一才不知道客气两个人该怎么写,很放心大胆地一直续杯。
直到现在。
同期的目光集中到了自己身上,他捧着茶杯才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
若松竹一回望向松本清长:“最后呢?”
“也许要请你的优秀同期们出去一下,有些事情现在只能和你说。”
若松竹一歪头,觉得自己也没有办法拒绝,只能端着茶目送自己的同期们离开。
“若松同学。”
松本清长终于要开始自己这一天的最终谈话了。
若松竹一很给面子地点点头:“嗯嗯,松本管理员。”
松本清长叹气:“我想你也知道,在这一次事件之后,我们警界都很是重视并且珍惜你的天赋……”
“警界?”
若松竹一很快就捕捉到关键词。
“是你现在代表的警视厅,还是另一个房间里正在听的警察厅?”
若松竹一此刻放下了茶杯,在桌子上发出很轻的撞击声。
“或者该叫他们公安呢?”
若松竹一此刻面无表情,突然冷下来的声线就像雪山顶尖永不融化的雪一样。
原本紧闭的房门被打开,屋内走出来一个更加具有气势的男人。
既然早就被发现了,那就没有再待在屋内的必要了。
身着灰黑色西装的男人很快就从小房间走来出来,说:“或许两个都是呢?”
男人拿过桌子上的茶杯,亲自为若松竹一倒上水。
茶杯其实很小,就算倒满了也不会喝得很多。
“就和松本说的一样,我们很珍惜你的天赋。”
若松竹一心中思考。
这两个人,是在向自己暗示要翘组织墙角吗?
“相信任何一个警界的人,都不会想要和你作为敌人的。”男人最后用叹息一样的口吻说。
若松竹一垂下眼睛,满当当的茶水倒印出此刻金色的眼眸——里面并没有其他情绪。
“我会好好考虑的。”
果然是知道自己组织的身份了啊……
莫名有些无趣。
“在我考虑好之前,我并不希望你们会拿他们当作威胁。”
“怎么会。”公安高层失笑,“他们可都是……能够成为未来警界明星的人啊。”
“我们不会向任何同伴下手的。”松本清长答复,“我们很希望得到你的正面答复。”
“我们会给你足够的时间,哪怕是毕业之后。”
若松竹一此刻被突如其来的情绪化感觉到有些厌烦了,他把手中的茶杯推开,起身就要告辞。
这些日子以来被感情或者情绪支配做出的事情越来越多了,不应该这样。
若松竹一皱眉,大步地离开。
两个人坐在座位上看若松竹一远去,然后沉默地收拾茶桌。
“我说,你泡茶的受益怎么越来越差了。”松本清长吐槽了几句边上的公安高层,“这糖也不能这么放,白白浪费了好茶叶。”
“是吗?”高层微笑,“我只是记得以前,他就很喜欢喝这些糖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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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在警校贴贴的日子.
若松竹一推开门走了出去, 在还想考虑一下待会怎么离开这里的时候就被另一边拉住。
原本还面无表情皱眉的若松竹一在看到对方脸的那一刻就重新把脸上的冷漠卸了下去,可能连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一点。
“景光?”若松竹一有些意外地开口,“你没有和他们一起回学校吗?”
他被松本清长和不知名的公安高层留下聊了好长时间的哑谜, 看窗外的天色,降谷零他们几个应该早就被鬼冢八藏他们一起带走了才对。
诸伏景光恢复了和往常一样的状态,温柔地开口:“在等你,顺便可以一起回去。”
若松竹一点点头。
在他进去之前还以为那群人告诉了诸伏景光自己的身份问题……但看现在景光的表现好像又不知道自己也算是个卧底?
“想起来了,你现在应该还是回医院。”诸伏景光想了想补充道, “既然如此, 还是带你去吃饭吧?”
若松竹一当即就把自己的猜想全部抛到脑后。
管他, 吃饭去,诶嘿。
反正看样子景光已经把事情都解决啦。
若松竹一虽然当时伤得不轻,但在医院的重视和自身的良好恢复能力之下, 很快没躺几天就活蹦乱跳回学校了……
松田阵平支着脸:“在这个时间点回来,有些可惜啊我说。”
萩原研二回到房间换了身衣服:“……确实呢。”
若松竹一手里还拿着行李箱, 左看右看:“为什么?”
“你们一个个不要给我当谜语人啊!!”
伊达航终于从宿舍尽头的摆放室里掏出了六人份的拖把, 很好心地想回答这个问题, 结果还没开口就被闻讯而来的鬼冢八藏拦截。
“回来了?”
极具特色的嗓音之中蕴含了不少压迫力——肯定没好事的那种。
若松竹一试探性开口:“回来了。”
鬼冢八藏被这个回答噎了一口, 趁这六个人齐刷刷都在:“打架斗殴!私自召集群体!还有你!”
鬼冢八藏视线转到一脸无辜的若松竹一, 想了半天的说辞:“……上级给你来了特权不是让你乱来的!”
“统统都给我——”
若松竹一明白了前面几个人的潜台词,此刻非常想转身开溜。
鬼冢八藏拎住了若松竹一的后领:“——打扫整个学校!一整周!”
无视众人的哀嚎,鬼冢八藏继续开口:“知道这个惩罚对你这小子来说肯定不轻不痒……你!若松同学!没收电子设备整整一个月!”
若松竹一僵住,突然很想再回医院直接住到毕业……
或者今天就不应该拒绝工藤一家的邀请回学校。
原本想着要早点见到同期们,就干脆拒绝了吃饭的邀请——谁能想到回学校还能被直接没收手机啊——
/
“……好热……”
若松竹一擦了擦额头上并没有存在的汗。
降谷零他们都在边上拿着扫帚打扫附近的操场。
已经到了夏天,就算绿植开得十分茂盛也还是不免落下许多树叶来, 打扫起来十分费劲。
其余五人也还是明里暗里照顾着若松竹一,毕竟还是刚出院, 并没有让他干太重的活。
教官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再加上上级突然下达的指示,才把若松竹一的电子设备没收了一个月。
不过等到一个月后,六个人也恰好都要毕业了就是。
“……有本事从树荫底下出来再喊热,笨蛋!”
松田阵平撑着扫把的棍打算休息一会。
降谷零想了想,从身上拿出一个发圈来递给了若松竹一:“绑头发,会吗?”
若松竹一面对质疑当然是一脸沉稳地接过发圈,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下手中圆滚滚的紫色的发圈,再用异常胸有成竹的语气回复:“嗯……怎么就不会呢?”
……很好,若松竹一他不会。
众人早就习惯了。
降谷零闷笑了一声:“是吗?”
若松竹一心虚地看向降谷零头顶。
这天空挺蓝的……
降谷零见若松竹一不说话也不动,只好自己走到若松竹一背后去,一只手撩起淡金色的卷发,另一边朝若松竹一伸出手。
若松竹一感觉到自己背后有点闷热的长发被人轻轻抬起来,然后看到身边出现的手才意识到,慌里慌张地抬手递过发圈,还差点把手里捧着的东西扔掉。
淡金色的头发是带着一点自然卷的,金色的程度比他要稍微浅一点,单独看两个人的头发还稍微看不太出来,但只要站在一起两个人头发凑近一点就很容易看得出来。
降谷零很轻易地就把头发扎成一个马尾,动作很熟练。
萩原研二带着点玩味意思地开口:“不愧是我们的警校第一,连扎头发都那么熟练。”
松田阵平看热闹:“有点值得怀疑。”
“确实呢。”诸伏景光点点头,“要不是确定自己的幼驯染好像没有什么妹妹之类的……”
降谷零决定祸水引东:“……不如还是问问我们的班长吧!”
站在一旁围观的伊达航:???
“好吧,不逗你们玩了。”萩原研二摇摇头,“那还是来讨论一点别的事情吧?”
“比如?”
“马上就要毕业了吧!你们都想好去干什么了吗?”
伊达航见自己从迫害之中成功逃离,当然对正常的话题求之不得:“我啊?那肯定还是搜查一课吧!”
他嘴里咬着一根熟悉的牙签:“我还是很好奇第一名会去哪里呢,降谷?”
降谷零最后收拾完自己负责的区域,放下东西在树下面刚想休息一会就听见了伊达航的问题。
“我吗?”
降谷零回想了之前在警视厅时,本想离开却被人叫住的那一天。
“……还没想好。”
几人见状纷纷讨论一下:“我猜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公安啊?”
“你说的是警察厅吗?那个只招一个人的话估计是吧。”
降谷零问:“阵平和研二呢?”
松田阵平惊讶地挑眉:“那还用问吗?我和hagi当然都是去□□处理班——”
“他们的管理官可是亲自来招揽过我们两个的!想想都好激动啊——”
“小阵平你总是这样……”萩原研二好笑地看着一脸得意的松田阵平,再用一种接近于打趣的叹息口吻,“不过说的也没错。虽然危险了一点啊。”
“不过,小阵平去哪里我也只好跟着一起去啦。亲爱的小阵平可不要太感动啦——”
“哦。”松田阵平面无表情,紧接着:“呕——”
“我的话……也不太确定呢。”诸伏景光有点好笑地看着两个人,“说不定隐姓埋名当卧底去了。”
“……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小竹一呢?”萩原研二看回没说话的若松竹一。
“哦对,小竹一估计早就被警察厅信息部门的要走了吧?”
若松竹一歪个头,脑后的高马尾也被跟着扫到了一边:“谁知道呢?”
反正这个也不归他管,看公安那边的意思——在他还没有做出回应之前也不会让他接触什么东西。
……不过他也不在意。
组织的事情就让组织的人自己去操心嘛。
也许真正毕业的时候反而不会有这种伤春悲秋的氛围,但是目前讨论到现在的去向还是难免有一些失落的感受。
“算了不说这个!又不是毕业之后见不着人,氛围搞这么伤感干什么?”萩原研二想要拍拍若松竹一的肩膀。
但还没真的碰上去,就被边上突然蹿出来的黑影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
若松竹一觉得自己的警惕心已经跌了不止一点了。
他鼓着脸颊气呼呼地想。
“汪……汪汪!”
众人此刻才把目光放到若松竹一怀里。
……一只小黑狗?
啊,不对,是戴了一顶黑色帽子的白狗。
呃……就是稍微有点脏……嗯,有点脏罢了。
“有点眼熟啊……”诸伏景光好笑地上去解救被按住的若松竹一,把狗从他怀里拿了出来。
若松竹一叹气。
“确实很眼熟。”降谷零肯定了诸伏景光的猜想,“那一天在便利店遇见的狗吧。”
听到这个,若松竹一才转头仔细看了一眼白狗,很快就注意到了小狗戴着的帽子:“这不是……我之前丢在那里的帽子吗?”
降谷零他们也同样认了出来,之前若松竹一被送去医院,还没第二次进去的时他们几人就重新回便利店去找过那一顶黑色的帽子。
结局当然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他们一开始还以为是谁偷偷拿走了地上丢着的帽子——毕竟价格匪浅,没想到是被它叼走了啊。
“……真是难为它能再一次找到这里。”松田阵平感叹。
“专门来找我的?”若松竹一犹犹豫豫地把手指着自己,问。
“当然,用眼睛就能看出来吧?”萩原研二想伸手拿过帽子,结果被狗躲开了,“好聪明。小竹一你还不看看它一只盯着谁看啊?”
平心而论,离便利店那一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若松竹一自己都快忘了那顶帽子的事情。
流浪狗身上并不算太干净,头上的帽子更加是,依稀还能看见里面带着一些树叶……但是小狗的精神却很好,一脸兴奋带着很大活力地看着若松竹一。
若松竹一盯了它好一会,还是伸手抱过了小狗。
“是要把它先送去洗澡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快乐——
给小可爱们发二十个红包!
会有二十条吗?(探头探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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