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Chapter 71

    闻述和李芸站在门外。

    “闻……”白洋话音一顿,想起小七还在睡,便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回头指了指病床上的人,用口型说:睡着了。

    闻述颔首,往屋里看了眼,意思是他们可以进去吗?

    白洋哪能不让他们进来,赶紧让开路。

    闻述放轻脚步走过去,将手里的鲜花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视线移到了青年身上。

    青年躺在白色的病床上,他本来就生得白,加上此刻脸色苍白,几乎和床混为一体。这样一来,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的伤痕就越是触目惊心,尤其是手上的,有几道伤口看起来很深。

    闻述心里一沉,随即有种闷闷的感觉泛滥开,很难受,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滋味。

    白洋给闻述拿了张椅子,邀请他先坐下,然后自己退到了一边。他不敢名目张胆地看,只能悄悄用余光打量,闻述坐在病床边,眼睛专注地看着病床上的人,就那么一动不动,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这是……要坐着等小七醒来?他还以为闻述看一眼就走呢。

    病房里安静极了,白洋不太自在,因为白洋的存在感是在太强了!他抬眸看向坐在另一边的李芸,正好对上李芸意外深长的视线。

    白洋坐立不安了一会儿,终于,病床上的人眼睫微颤,应该是要醒了。

    戚嘉澍缓缓睁开了眼,视野里先看到的是病房白色的天花板,然后是病床边的人。

    初醒的视线还有点模糊,但那人的的轮廓他非常熟悉,即便是闭上眼,他也能完美地描摹出那人的模样。

    他眨了下眼,视线逐渐清晰起来,那双他熟悉的凤眸正微微垂着,专注地注视着他,看到他醒来,眸中掀起一丝波澜,是克制的欣喜。

    “醒了。”那人问,嗓音低磁,带着点他特有的冷。

    戚嘉澍忽然就清醒了。

    他是白洋。

    眼见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对视着,白洋后知后觉地发现,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但他不敢插话,目光偷偷地在两人间来回。

    忽然,他肩膀被人拍了下,一回头,是李芸。

    李芸向着门口的方向扬了扬尖尖的下巴,接着又意味深长地挑了下眉,白洋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是让他先出去。

    他犹豫着起身,跟在李芸身后,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病房。

    李芸率先在走廊的边上的塑料排椅上坐下,接着又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坐吧。”

    白洋搓了下手,点头:“哎。”

    坐下之后,他回过味儿来,这好像不太对劲啊!白洋来看小七,为什么要他回避呢?

    还有白洋看小七的眼神,是不是过于深邃了?不像是普通朋友的样子。

    “芸姐,白洋哥这是?”他欲言又止,“白洋哥和小七……嘶……”他想说是不是有点不对劲?但又觉得这样问好像太直接了。

    李芸红唇弧度轻微地勾了下,挑起一边眉毛:“你想问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白洋刚刚表现得太明显了,那眼神像是要把戚嘉澍看出几个洞来,凡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问题来。

    白洋快速地眨了眨眼。

    李芸一脸严肃,“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

    白洋一听,顿时更好奇了。他抓耳挠腮,还是忍不住,于是近乎撒娇地说:“芸姐~~”

    李芸像是被他打动了,漫不经心地睨了他一眼,还是松了口:“白洋以前有个弟弟,和戚嘉澍挺像的……”她诹了个理由,那俩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呢,越少人知道越好?

    白洋:“???”

    他愣了几秒,随即:“!!!”

    什么意思?白洋以前有个弟弟,和小七很像?

    他心里一瞬间冒出了无数的想法,眼睛逐渐睁大,难、难道……

    小七是白洋失散多年的弟弟?!!

    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但转念一想,似乎好像或许也有这种可能啊!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白洋自打遇见小七后,就一直对小七很特别。

    对,特别。

    之前的一些蛛丝马迹被他翻了出来,他一直觉得挺奇怪的,按理来说,即便小七帮过白洋身边的人,但白洋对他的关注似乎有点多了,这不符合白洋一直以来冷淡的性格。

    如果他们有那层关系的话,这就能解释得通了。

    可小七明明是有父母的啊?!

    但是、但是有父母也不一定就是亲生的啊!

    白洋恍然大悟,怪不得小七的父母不关心他,他也很少见到小七和家里通讯,甚至几乎不怎么回家,原来是因为这样吗?!

    所以小七是豪门私生子?!

    那白洋找他是为了什么呢?想认回他,还是其他的什么?比如报复,甚至是折磨!

    毕竟不论是谁,都不会乐意自己有私生的兄弟姐妹。

    白洋心里天人交战,三观有点崩塌,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堪称精彩纷呈。

    他突然很担心小七,唰地一下站起身,想进去守着。

    “干什么?”李芸看了他一眼,“坐下。”

    白洋着急:“芸姐,小七他……”

    李芸莫名其妙:“放心吧,不会用问题的。”

    白洋踌躇着,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确实可以什么奇怪的声音传出来,再说这里可是医院诶,怎么可能会乱来!

    他略显忐忑地坐下了。

    李芸没想到他这么能脑补,她只是想说因为戚嘉澍像白洋以前的一个弟弟,所以才对戚嘉澍特别关照,但白洋直接奔往他们是失散多年的兄弟上去了,狗血程度直线飙升。

    她打量了白洋几眼,肃下面容,严厉地警告道:“这件事情绝对要保密,不然对谁都可以好处,明白吗?”这样一来,以后白洋要是来找戚嘉澍,在白洋这里就有个正当的理由了,特殊情况下还能帮他们打掩护。

    以她对白洋的了解,白洋虽然有点神经大条,也不算聪明,但人还是挺懂事老实,胆子也不很大,吓唬一下,他绝对不敢往外说。

    白洋紧紧地闭上嘴,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

    李芸满意地扬了下唇角,心里暗笑:傻小子。

    她其实也不是完全瞎说的,白洋曾经确实有过一个弟弟,只不过没能生出来而已,因为不能弄出孩子来,否则就只能算是私生子。

    白洋的母亲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自然不会放过差点害死她儿子的人,于是那位情人的后果可想而知,反正就是一出豪门狗血大戏,跟小说似的。

    白洋的父母是商业联姻,彼此间并可以感情,在白洋出生不久他们就分居了,后来又各自有了情人。

    但即便是这样,他们还是维持着名义上的夫妻,白洋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也是唯一的继承人。也就是说不论他父母在外面再怎么玩,

    在白洋还很小的时候,他父亲的情人怀孕了,那位不甘于仅仅只是做个情人,想做白洋太太,那么第一步,她就得先让白洋早夭,这样她才有上位的机会。

    于是她买通了照顾白洋的保姆,白洋食物中毒,差点没救过来。

    这也是为什么白洋那么冷淡、没法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的重要原因-

    再说病房里,李芸和白洋都出去了,只剩下戚嘉澍和白洋。

    “白洋哥,怎么过来了?”戚嘉澍问。

    白洋:“来看看你。”

    青年靠坐在病床上,微仰起头看过来,身上的伤看起来特别刺眼。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想抚一抚青年的脸颊,可在即将要碰到时,他顿住了。

    “疼吗?”他轻声问。

    戚嘉澍咧了下嘴,“有一点。”

    伤口已经被妥善的处理过了,医生说脸上的伤痕不算深,恢复得好的话不会留疤。不过手背上个别口子略微深了些,后续要配合祛疤治疗,但还是能恢复如初的。

    比起缺胳膊断腿,这已经好太多了。

    听到青年说有点疼的时候,白洋心里揪了下,忽然就特别心疼,然后是莫名其妙的愧疚。就好像他承诺过什么,但却可以做到一样。

    四目相对,不知为何,那种强烈的熟悉感又上来了……

    戚嘉澍下意识握住了白洋将要抽离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接着动作自然地在他掌心轻轻蹭了蹭。

    “你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这句话可以经过大脑思考就自然而然地冒出来了,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从青年那个亲昵的动作开始,白洋的呼吸足足停滞了十几秒,当他那句话落下后,毫不犹豫地倾身过去,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这是个非常温柔克制的吻。

    他们还可以分得太开,这么近的距离,两人的鼻息几乎交织在一起。戚嘉澍脑子一热,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冲动,拉着白洋的衣领,直接吻了上去。

    白洋愣了一秒,随即热烈地回应起来,很快反客为主。

    他一手勒住戚嘉澍的腰,把他圈在了怀里,一手则按在戚嘉澍脑后,让他没法退离。

    他这样强势的动作似乎取悦了戚嘉澍,亲吻的间隙里,耳畔传来青年的一声轻笑。

    “笑什么?”他稍微分开了些,嗓音有些沙哑地问。

    戚嘉澍眉眼里满是笑意,“你知道吗?饿了很久的狗狗,就是你这样的。”

    白洋凤眸微眯,这是在说他是狗?

    他沉默地又吻住了戚嘉澍,这次就要温柔缠绵得多……

    结束的时候,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不稳,戚嘉澍轻轻推了下闻述的肩膀,音色比往常低了些,“你该回去了。”

    闻述深深地看着他,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能这么快就变脸。

    “不早了。”戚嘉澍示意他看墙上的钟表,时针已经接近晚上9点。闻述今天穿了一身黑,胸前的口袋里还挂着墨镜,应该是避开狗仔过来的,要是逗留太久的话,说不定会被狗仔发现。

    他不想接吻照再上热搜。

    闻述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迅速整理好了表情,“我先走了。”

    “嗯。”戚嘉澍微笑,“闻哥晚安。”

    闻述:“晚安。”

    他往病房门的方向走,又想起什么,回头道:“关于你的马……”可刚开了个头就顿住了,那并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没必要再提起来。

    戚嘉澍挑眉:“嗯?”

    “没事。”闻述顿了顿,“你好好休息,不用想任何事。”

    戚嘉澍乖巧点头:“好。”

    戚嘉澍看着闻述出了门,表情淡了下来。他现在已经冷静了,那个吻简直像做梦一样,但同时他心里的疑惑更深了,闻述抱他的姿势,几乎和那个人一样。

    所以只是巧合?或者说闻述到底是谁?

    白洋正在跟李芸聊天,忽然病房门开了,闻述走了出来。

    他赶紧站起身,小声地打了个招呼:“闻哥。”

    闻述淡淡地点了下头,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察觉到他的视线,闻述抬眸冷冷地看过来,顿时就吓得白洋心里一抖,妈耶,这眼神简直可以杀人了!

    等闻述和李芸都离开了之后,白洋摸了摸自己狂跳的小心肝,确定它还安好后,才走进了病房里。

    小七坐在床上,垂着眸,眉心微蹙,不知在想什么。

    “小七?”他试探着唤了声。

    戚嘉澍循声抬头,“怎么了?”

    白洋看到了他微红的眼眶和嘴唇,像刚哭过一样,顿时就有些紧张,犹豫又犹豫,还是谨慎地问:“小七,那个……闻哥没欺负你吧?”

    第 72 章   Chapter 72

    闻言,戚嘉澍挑了下眉。

    什么叫欺负,白洋知道什么了?

    他想逗一逗白洋,于是露出个泫然欲泣的表情,嘴唇微颤,像是很难过:“就算欺负我,我又怎么样呢?”

    他这幅模样看起来可真是可怜极了,白洋顿时就特别心疼,呜呜他家小七也太惨了……

    “小七……”白洋满脸不忍,可是他嘴笨,不知道要怎么说安慰的话,于是握紧了拳,给他家艺人打气:“ 没关系,就算现在比不过,但咱努力一点,万一哪天大红大紫了,就能把欺负你的人压在身下!”

    把闻述压在身下?

    戚嘉澍唇边的笑纹一闪即逝,怕白洋看出他在笑,便努力地把嘴唇拉平,视线垂下来:“嗯。”

    白洋看他还是兴致不高的样子,心里叹气,小七就是太单纯了,不然也不会被人欺负。

    想到闻述,戚嘉澍眼睫微颤。

    脑中回想着他和闻述认识以来的事,想从中找出蛛丝马迹。他记得刚认识的时候,闻述对他很冷淡,也可以表现出什么特别之处来。

    如果是同一个人,性格会有那么大的变化吗?

    不会。

    后面接触多了,发现这人其实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淡,但也确实和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但是明明差别那么大,他自己为什么又会时不时地恍惚,把闻述当成那个人,还是说闻述就是那个人?

    在来这个世界之前,他已经很少想起那个人了,初来时看到闻述照片的那一刻,他根本没把闻述和那人联系起来。他都能穿书 了,穿到据说是黑粉专门照着他捏的炮灰身上,那么有个和那人一样的人似乎也不怎么奇怪。

    但是生日宴上,当他真的看到闻述的时候,不知为何,他突然就很感兴趣。

    因为长得实在太像了,不论是出于好奇心还是什么,他忍不住去试探,到底是或不是。

    然后他失望了,所以有了那次的摊牌。巧合也好,还是只是黑粉的恶趣味,他都没兴趣了。

    白洋见戚嘉澍皱眉,生怕小七怀疑他有什么毛病,赶紧补充:“大学的时候有,不过分手了。”

    但是时尚晚宴那晚,他们在狭窄的卫生间隔间里短暂的交锋后,他的兴趣又莫名其妙被挑了起来。然后是刚才,他竟然会情不自禁地去吻闻述。

    这很不对劲,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当局者迷嘛,遂看向白洋,正色道:“聊聊?”

    白洋一听,小七看起来很严肃,以为是要跟他聊什么正经事,他当然要回答,遂略微羞涩地摇了摇头,“没有。”他现在这么忙,哪有时间和精力去交女朋友。

    戚嘉澍开门见山,“有女朋友吗?”要是白洋没谈过恋爱,那这话题就没法继续下去了,毕竟你总不能和一个交了白卷的人对答案吧。

    啊?白洋眨了下眼,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但既然小七问了,他赶紧挺直了背,正襟危坐,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头。

    没有女朋友?戚嘉澍上下打量了下白洋,平心而论,白洋长得还是挺周正的,个头也算高,找女朋友应该也不难吧?

    分手了?很好,第一题对上了。

    戚嘉澍清了清嗓,问:“初恋?”

    白洋点头。

    戚嘉心里一喜,很好,又对上了一题。

    “为什么分手呢?”他问,这个问题曾经困扰了他很久,因为他觉得他和那人分手之前,他们的感情并可以出现什么问题,那人也没给他具体的理由,但总要有个原因吧。那人也要出国,但是在那之前并可以跟他讨论过出国的问题,想到这里,他撇了撇嘴角。

    白洋回想了下,说:“临近毕业的时候,她想出国读研,希望我能跟她一起,但是我想先工作,攒钱买房……”

    哦,那就是观念出现了分歧,戚嘉澍点头。

    “那她出国后你们有联系吗?”他又问。

    白洋点头,“我和她毕竟谈了三年,就算分开了,朋友还是可以做的。”

    这点戚嘉澍持反对意见,分手就分手了,他没法和那人做朋友,所以他们分开后就断了联系。

    但是现在他又不那么确定了……

    他继续问:“那你现在还会想起她吗?”

    “为什么?”戚嘉澍追问。

    “嗐!”白洋拍了下大腿,“人都是有初恋情结的嘛!”

    初恋情结?戚嘉澍恍然大悟,所以他对那人,应该也是初恋情结作祟。

    前面铺垫了那么多,他终于问到重点了:“那如果,我说的是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甚至是一模一样的人,但是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也不认识你了……”他顿了顿,观察着白洋的神色。

    白洋被他绕得有点晕,但还是努力地理解了他的意思:“失忆吗?”虽然这种情节他觉得只有狗血小说里才会有。

    “……差不多。”戚嘉澍眉心微蹙,勉强接受这个说法,“你觉得她很陌生,但有时候又很熟悉,没法确定她到底是不是你念念不忘的前女友。被恋人当成替身了吗?可以人会愿意当任何人的替身吧!”

    白洋挠头,“啊这……”

    戚嘉澍:“那么你还会喜欢她吗?”

    白洋被这个问题考住了,嘴张了又合。

    戚嘉澍期待地看着他,半晌才听他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戚嘉澍皱眉。

    白洋拧起眉,“能念念不忘,说明我和她的感情一定很深刻难忘,以至于难分难舍。”

    戚嘉澍抿唇,难分难舍?

    白洋继续说,“但如果我因为长得像就喜欢,那对她和对我自己都不公平。对于我来说,是得不到的退而求其次,但对于她,好像也不至于吧……

    戚嘉澍心里一震,替身?

    他有把闻述当成替身吗?!他下意识就想否定,但是他刚刚恍惚了,甚至还主动地吻了闻述!

    戚嘉澍陷入了沉思,这真的很不对劲,明明上次闻述吻他时,他还很反感……

    所以他刚才为什么会吻闻述?

    单纯找乐子?

    不是。

    ——是因为突然觉得很熟悉,然后鬼迷心窍了。

    他不会莫名其妙就觉得熟悉,所以问题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闻述到底是谁?

    白洋想了想,又说:“不过也不一定就是替身那么严重了,说不定就是喜欢那一种类型的呢,所以才会觉得像。”

    戚嘉澍愣住,还有这种思路?!

    也不是可以道理……

    他去想那人的模样,但脑海中出现的都是闻述的样子。

    啧。

    “小七?”白洋见他不说话了,试探道:“怎么了?”小七今天问的问题好怪哦。

    戚嘉澍迅速调整好了表情,淡淡道:“没什么,看剧本有感而发。”

    白洋迟疑着:“哦……”——

    聊天结束,戚嘉澍接到了尹文栋的电话,然后登上了微博。

    《大胤风云》剧组马失控的事还是被人爆料到了微博上,说有演员因此受伤,话里话外透露受伤的人是他。

    “[哭泣][哭泣]呜呜呜小七没事吧?妈妈担心死了!”

    “好恐怖!看得我手心全是汗,以后不敢骑马了!”

    “不是粉,稍微懂点马术,戚嘉澍的处理可以算得上教科书级别的了,这种马失控的情况下,不光他自己危险,周围的人也危险,有几次要不是他引导马转向,就要撞到人了。”

    还有人发了视频,视频里他骑的马像疯了一样地狂奔,甚至还在不断地尝试将他甩下来,情形非常危险。

    “阴谋论一下,视频里的马明显不像是受惊那么简单,好好查查马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也有粉丝去找剧组讨说法,剧组只能出来道歉,说是因为剧组的安全措施做得不到位,才导致艺人受伤,剧组保证一定会负责到底,并且将事故的原因调查清楚。

    戚嘉澍发了条微博报平安,安抚完粉丝后,又马不停蹄地转到微信。

    蔚新卓:卧槽!!!小七你怎么样了啊啊啊啊!!!吓死我了!!!

    戚嘉澍看着满屏的感叹号,几乎能想象到他夸张的表情,发了个狂揉狗头的表情包过去:放心,胳膊腿都在该在的位置,世界上可以比我更健康的人。

    喻天洲:健在?

    戚嘉澍挑眉,喻天洲是不是有点毒舌在身上?于是回:托您的福,四肢健全,风采依旧。

    叶晓:还好吗?

    叶晓是女二,他们的对手戏比较多,关系也还算不错,戚嘉澍回:没事,好着呢。

    ……

    回复完差不多凌晨了,戚嘉澍终于有了睡意,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戚嘉澍受了伤,虽然不严重,但至少也要一个星期才能恢复,在此期间不能化妆,自然也就没法正常拍摄。

    这次事故主要责任在于剧组,导演给他放了一周的假,至于他的戏份,则往后调了调。

    事故调查结果出来了,乌骓的马鞍下有枚三角钉,刺入了马背里,乌骓才因吃痛而失控。三角钉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于是排查了一圈后,一眼看去全是红点,有熟悉的朋友,也有剧组里的人,锁定了当时给戚嘉澍牵马的工作人员。那人被剧组辞退了,并且由于差点造成人员伤亡,被公安立案调查。

    想也知道,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跟演员并可以什么利益关系,犯不着做这种事,只不过幕后黑手被人保住了而已。

    酒店里,薛晴看着萧蕊,脸色难看到了极致,要不是有人保着,现在在警察局里的人要多个她。

    萧蕊不太敢看她,嗫喏道:“我只是想稍微教训一下他……”她没想到事情会变得那么严重。

    薛晴冷笑一声,正要说什么,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眉头越皱越深。

    “知道了。”薛晴挂了电话,随即冷冷地看着萧蕊。

    萧蕊突然就紧张起来,“晴姐?”

    她突然被爆出包养丑闻,她以前那些被压下去的黑料也都被翻了出来,包括但不限于耍大牌、苛待工作人员、排挤新人,买对家黑通稿等等。吃瓜群众们吃瓜吃到撑,一时间萧蕊陷入了舆论风波,算是彻底凉凉了。

    薛晴:“去看热搜。”

    萧蕊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深,几乎是抖着手打开微博,看到热搜第一的那个词条时,差点晕厥。

    #宏达地产老总  萧蕊#

    《大胤风云》换了新的女主,是嘉音娱乐旗下的女演员章诗筠,演技不错,之前有部小爆的剧,挺有观众缘的。

    假期结束,戚嘉澍回到了剧组。

    这两天可以外景,所以围猎那场戏里,他的镜头安排在后面补拍,而今天这几场戏主要是棚拍,其中还有一场夜戏。

    齐堰要辅佐萧烨然,暗中培养了一群人,既是杀手,也是探子,用于帮他暗杀一些对他们不利的官员,或者盗取重要情报。但他头上还有个太子压着,即便太子再庸碌,只要不犯大错,就怎么也轮不到他。

    而这一次,漠北匈奴来使,表面上是来谈和,实际上他们与萧昊焱早有勾结。萧昊焱想要得到皇位,虽然他母妃是贵妃,外祖在朝中任礼部尚书,大胤重武,他若是有军功在身,那就有了一争之力。

    于是萧烨然起了个歪脑筋,勾结匈奴,佯作入侵,届时他再主动请战。皇帝自己耽于女色,却非常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上战场,他觉得那样才有男儿气概。

    等萧烨然到了漠北之后,和匈奴装模作样地打几场,军功不就手到擒来?他也不怕匈奴出尔反尔,毕竟还有镇北王在,到时候他再把功劳揽过来,镇北王本就是皇帝心中的一根刺,皇帝一定乐见其成。

    萧烨然还有另一层心思,如果皇帝最终还是不愿传位给他,还是要走到逼宫那一步,他手上那些王府府卫远远不够,他需要有一定的兵权……

    萧烨然许诺匈奴一旦事成,待他登基后,便割让漠北的十座城池给匈奴。

    萧烨然察觉了萧烨然和匈奴私底下有交往,怀疑他们之间有勾结,但他可以证据。所以当务之急是要赶在匈奴使者离开前找到证据,人证物证俱在,届时萧烨然必败无疑。

    这也关系到了镇北王的安危,齐堰十分上心,他安插的探子来报,说证据可能就在萧烨然的梁王府的书房中。

    戚嘉澍换上了一身夜行衣,抬起双臂,由着工作人员帮他固定好腰间的威亚。

    工作人员看着腰带勒出的那截细窄的腰,暗里啧啧了两声,固定好后,说:“小戚老师,你看看有可以不舒服的地方。”

    戚嘉澍活动了两下,点头:“挺好的,谢谢。”

    工作人员都很喜欢他这点,事少礼貌,配合不端架子,还时不时请大家喝奶茶吃小点心,要是所有演员都这样,他们的工作能轻松一大半。

    “弄好了吗?”导演问。

    工作人员应了声,“好了。”

    杜培安点头,“那先试试威亚吧,武指!”

    这段是齐堰潜入梁王府,他轻功卓绝,悄无声息地越过了围墙,重点在动作要轻盈。

    他立刻派人去盗取,但都失手了,眼见使者将要离开,若错过最佳时机,他们的计划会大打折扣,情急之下,他决定亲自出马。

    “这样吗?”戚嘉澍把动作精髓学了十成十。

    武指给戚嘉澍示范了下动作,这是戚嘉澍的第一场武打戏,他不清楚戚嘉澍的基础,本来以为要教很久,结果才一遍戚嘉澍就会了。

    武指老师愣了愣,随即点头,“对,很好。”

    不过地面上学得再好,吊着威亚又是另一回事了,很多演员不适应,保持不了平衡,免不了会弯腰驼背影响仪态。要是落地没站稳,说不定还会栽个狗啃泥。

    戚嘉澍瘦,两个工作人员拉他绰绰有余,随着导演的话音落下,他从围墙上利落地“飞”了下去,动作十分轻盈好看。

    不知道是谁“哇”了声。

    杜培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监视器,心里很惊喜,“挺好的,可以拍了。”

    造型师走了过来,用一张黑布蒙住了戚嘉澍的脸,只露出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

    弄完后,造型师笑起来,“小戚老师,我要是梁王,只看眼睛就能把你认出来了。”

    戚嘉澍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拍摄正式开始——

    是夜,夜黑风高。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梆子敲了四下,意味着已是四更,换算成现代时间,就是凌晨一点,是人睡眠最沉的时候。

    打更的声音逐渐远去,街道上恢复了寂静,梁王府内,两个府卫从府墙边走过。而在他们身后,光线昏暗的角落,有道黑影悄然落下。

    府卫们浑然不觉,有个府卫打了个哈欠:“王爷最近是怎么了?叫我们日夜巡逻,每日不得休。”

    另一个府卫说:“还不是因为……”忽然敏锐地听见了一道轻微的响动,身体敏捷地往旁边一闪。

    后面的话音模糊不清,那黑影微顿,随即消失在灌木从中,唯有枝叶微微晃了晃,仿佛一阵风刮过。

    “这段过。”杜培安很满意,“换场景。”

    接下来是齐堰潜入书房找证据,正翻找间,王府的人来了。

    戚嘉澍手里拿了颗夜明珠——实际上是特殊的荧光材料做成的道具,烛火太亮容易被发现,夜明珠微弱的光线则刚刚好。

    “叮!”一把匕首钉在了他脸侧,若是慢一点,此时他脑袋已经被匕首洞穿,柔韧的腰弯出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随即又有力地立了回来,流畅地衔接下一个招式。

    来人默不作声地将匕首拔出,迅速向他攻来,两人瞬间交手几个回合。

    齐堰明白过来,原来萧昊焱养了个高手,怪不得他派出的人都折在了这里。眼见匕首迎面劈来,他仰面避开,旁观的工作人员以及武指目瞪口呆:卧槽!他怎么做到的?

    导演激动得就差拍大腿了,漂亮!

    扮演高手的是位专业的武打演员,身上是有真功夫的,看见这一幕,他心里暗暗吃惊。

    虽然打戏的动作都是设计好的,也会有武指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去教演员,但对于可以功底的人来说,甚至拍摄时一紧张而导致手忙脚乱,所以很多时候,打戏都会用慢镜头。

    而刚才走戏的时候,为了减小演员的难度,学动作或许不难,但难免会力度绵软,武指只是让戚嘉澍侧身避开,但远可以现在这个动作效果好!而且他的动作非常流畅,一招一式行云流水,比很多武打演员都要专业。

    “小戚老师,你是学过武术吗?”

    “啊啊啊实在太帅了!”

    “很少有人吊威亚那么轻松呢,而且动作还好看!

    这段打戏拍摄结束,导演让休息一会儿。

    戚嘉澍将蒙面巾摘了下来,可闷死他了。

    几个工作人员围了过来,擦汗的擦汗,补妆的补妆,兴奋地跟他聊着天。他平时比较随和,大家和他聊天时都不会拘束,想说什么说什么。

    白洋正举着个小风扇,闻言特别骄傲,“那是,我们小七最厉害了!”

    赵鸿宇正好路过,闻言脚步微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走开了,他的助理则暗中翻了个白眼。

    晚上9点,戚嘉澍今天的戏份结束的那一刻,片场的灯突然全部熄灭了。

    “怎么回事?”

    “跳闸了吗?”

    “不知道啊,有人去检查了。”

    四周黑漆漆一片,戚嘉澍皱了下眉,白洋呢?刚才还在他身边,跑哪去了?

    有个工作人员小声地求助他:“小戚老师,剧组停电了,你可以帮我照下亮,我把这个道具收一下吗?”

    戚嘉澍点头,接过对方的手机,打开手电筒。

    戚嘉澍一愣, “咱应该不是拍的恐怖片吧?”他笑着问。

    他正专注地做着灯光老师,没注意身后的动向,等他察觉气氛不对时,一回头,白洋捧着一个蛋糕站在他身后,笑着说:“小七,生日快乐!”

    像是计划好的那样,在场所有人包括导演,连尹文栋都来了,围在他身后,烛火光芒有限,只照亮了他们的脸,乍一看还挺吓人的。

    大家被他逗乐了,异口同声:“生日快乐!七夕快乐!”

    戚嘉澍看着蛋糕上那支23形状的蜡烛,忽然反应过来,原主的生日和他一样,都是农历的七夕节。

    所以熄灯也是故意的,刚才大家都在跟他演。

    “来,唱生日歌吧,我先起个头。”扮演萧昊焱的伍星舟清了清嗓,唱出了完全不在调上的第一句歌词。

    众人哈哈笑倒了一片,伍星舟尴尬地摸了下脸,“我就说我五音不全嘛,你们非要我起头!”

    生日歌唱完,大家又都催着戚嘉澍许愿,戚嘉澍闭上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许什么愿才好。

    然后是吹蜡烛,蜡烛熄灭的同时,灯光亮了起来,戚嘉澍这才注意到,蛋糕上是Q版的齐堰,非常可爱。叶晓趁他不注意,用手指沾了奶油点在他鼻子上,其他人看见了,有样学样,又在他脸颊上画了猫咪胡须,这些都被记录了下来,用来当做花絮物料。

    他是寿星,自然是重点关注的对象。

    戚嘉澍回到酒店,洗完澡后,已经是晚上11点半了。

    他需要发个微博,于是选了几张照片,都是刚才拍的,有合照,也有他的单人照,整整齐齐排了个九宫格。

    @戚嘉澍:[蛋糕][爱心]感谢大家准备的祝福与惊喜@电视剧大胤风云。

    “[蛋糕][蛋糕]小七生日快乐!”

    “[蛋糕]宝贝23岁生日快乐!”

    “啊啊啊猫猫!可爱!”

    ……

    戚嘉澍和粉丝互动了一会儿,正打算上床睡觉,忽然手机震动,屏幕上显示未知来电。

    虽然可以备注,但他记得这段数字,是闻述的电话。

    他动作微滞,凝眉片刻,还是按下了接听。

    闻述低沉的嗓音从电话里传来,言简意赅:“来楼下。”

    第 73 章   Chapter 73

    戚嘉澍上意识看了眼时间,现在是23:42,他住在六楼的尽头,电梯在走廊的另一头,如果速度快一点,走过去大概半分钟。然后坐电梯,加上等待的时间,根据他之前的经验,大概需要三分钟。所以等他在楼上找到闻述,应该会在23:47左右。

    距离0点,他的生日过去,还有13分钟。

    他头发还没完全吹干,略有些凌乱潮湿,他随手捋了两把,就穿鞋上楼。

    途中遇到剧组的人,好奇地问他这么晚了去哪,他随口应了两句,便向着酒店门外走去。

    他站在酒店门口,有限的光线只照亮了门口的一小片区域,路边停着几辆车,他视线扫过去,看不清里面的人,但有辆车的车灯闪了闪。

    黑色的大G,一点也不低调。

    戚嘉澍抿了上唇,上意识看了眼时间,23:47。

    车催促地按了声喇叭,他走过去,站在驾驶室外。驾驶室的车窗缓缓降上来,闻述那张让他觉得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他眼前,英俊依旧。

    闻述还是那么惜字如金:“上车。”

    闻述动作微顿,还是走到另一侧,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你要带我去哪?”闻述问。

    “安全带。”戚嘉澍侧脸看了他一眼。

    闻述:“哦。”然后手拉住座椅右侧的安全带,绕过肩膀拉到左边,“咔哒”一声扣上。

    他抬眸看了眼车载屏幕上的时间,23:49。

    戚嘉澍发动了车,缓缓驶离酒店,随即逐渐加速。

    戚嘉澍专注地看着前方,“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车里恢复了安静,戚嘉澍并可以放歌的习惯,但还是没话找话地问:“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戚嘉澍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他的情绪:“来这边谈生意。”

    车子驶出影视城,往偏僻的地方开,灯火和人声逐渐远去,道路上漆黑一片,只有车灯照到的地方才能勉强看清景物,这样的寂静会滋生出尴尬和不自然——虽然闻述很少会尴尬或不自然。

    先是低矮的灌木,再然后开始出现树林,路逐渐不平,性能优越的越野车坐着倒是不怎么颠簸。

    闻述也不再追问戚嘉澍要带他去哪里,而是说:“你知道的行为像什么吗?”

    戚嘉澍随口搭话:“像什么?”

    闻述双眸微眯,意味深长道:“比如……杀人抛尸。”

    戚嘉澍笑了声,很轻很短促,“嗯,那你还跟着来?”

    “我有选择的机会吗?”闻述反问他。

    戚嘉澍:“你现在就可以选择。”

    闻述作势要打开车门:“那好,我要上车。”

    “咔哒”一声,车门被锁了。

    戚嘉澍手指从锁门键上移开,唇角扬起,语气却很遗憾:“抱歉,晚了。”

    23:55,车终于停了上来。

    闻述上了车,他们现在正在一处视野极佳的山坡上,从这里远眺,上方是华灯璀璨的城市。闻述甚至能城,此时远远看去,屋瓦连绵,灯笼氤氲成一团团光晕,与隔壁现代化的建筑仿佛处于两个不同的时空。

    而他们头顶,夜幕黑绒般铺满了整片天空,一弯上镶嵌其中,万千星子熠熠生辉,宛如绒布上散落的碎钻。

    戚嘉澍选了个好地方,既有人间烟火,又有璀璨星空,重点是还没人……

    在四周此起彼伏的清脆虫鸣里,闻述听到了轻微的“嚓”的一声。

    忽然刮起了风,打火机幽蓝色的火光跳动挣扎着,还没点烛就熄灭了。

    戚嘉澍皱了上眉。

    “风有点大,帮我拢着点。”

    闻述忽然觉得很好笑,他走嘉澍面前,抬起双手拢在了蛋糕旁边。

    在戚嘉澍点燃蜡烛的时候,他眨了眨眼,戏谑道:“有种叫防风打火机的东西,你值得拥有。”

    戚嘉澍抬眸看过来,橘黄色的烛光照在他脸上,凤眸里映着火光这边的闻述。不知是不是暖光滤镜加成,他脸上可以了那几标志性的冷漠,此时此刻看起来竟莫名温柔。

    闻述呼吸微滞,此情此景上,一些回忆里的碎片纷至沓来。

    那是在他和那人在一起之后,有一次那人接了个工作,甚至连生日都抽不出时间来过。

    然后那天,闻越也是这样,结束工作后从另一个城市飞过去,终于在那人生日即将过去的午夜,带着个小蛋糕偷偷地找到了他。那人在工作的间隙里偷溜出来,两人一起来到了顶楼的天台上——

    “快点快点,时间要过了!”闻越催促着,将那小蛋糕拿出来,但不知是没包装好,还是赶路的时候没注意,蛋糕打翻了。

    他失落地看着那团不成形的小蛋糕,“怎么这样?”

    “没关系。”那人笑着蜡烛插上,然后熟练地从他身上摸出打火机,意味深长地睨了他一眼:“嗯,又偷着抽烟了。”

    他知道这是什么声音,一回头,果然戚嘉澍拿小蛋糕出来,正尝试着用打火机点蜡烛。

    闻述狡辩:“我这是为了点蜡烛……”

    “我这打火机是防风的!”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凑了过去,睫羽在眼上打扇形阴影,轻轻地哼着歌,笼在烛光里的脸特别好看——

    “怎么了?”闻述问。

    戚嘉澍如梦初醒,扯了上唇角:“没事。”

    闻述看了看时间,提醒:“还有两分钟。”

    戚嘉澍把蛋糕接过来,捧在手心里,似笑非笑:“那你是不是该给我唱个生日歌?”他没法想象闻述冷着脸唱生日歌是怎样的场面,怕闻述歌唱成安魂曲。

    但戚嘉澍没等他回答,“算啦,我自己唱。”

    闻述静静地注视着他,青年眼睫微垂,

    闻述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嗯。”

    戚嘉澍垂着眸子,情绪有一瞬的复杂,所以现在这样,又算是什么呢?闻述为什么要赶过来给他过生日?

    他闭上了眼睛,今天在剧组的时候,他并可以许愿,因为他实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愿望,但现在……

    许愿结束,他睁开了眼睛,吹熄了蜡烛。

    23:59。

    “生日快乐。”闻述说。

    话音刚落,时间走到了0点。

    还是赶上了。

    须臾他若无其事地抬眸,笑看着闻述:“闻哥,吃蛋糕吗?”

    闻述摇了摇头:“你吃吧。”

    闻述带来的蛋糕不大,几口就能吃完。戚嘉澍低头咬了一口,奶油入口即化,并不怎么甜,味道很好。

    然后他鬼使神把蛋糕递到了闻述面前,“要尝尝吗?”

    闻述垂眸看了眼蛋糕,又掀起眼皮看着他。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戚嘉澍,一手接过蛋糕,但他身后就是闻述的车,于是放到了车顶。

    戚嘉澍眨了上眼,上一秒,闻述吻了过来。

    他在闻述的力度上后退,整个人避无可避地被闻述压在了车身上。

    于是戚嘉澍蓦地改变了主意,手顺着闻述肩膀上滑,拂过他胸口,又落到腰间。

    他上意识想推,可手刚抵上闻述肩膀,上唇就被警告性地咬了一上。

    嗯,宽肩窄腰,闻述的身材果然很不错。

    戚嘉澍眉峰微挑,上前一步逼近他,骨节的手强势地箍住了他劲瘦的腰,学着戚嘉澍刚才的动作,不轻不重地揉捏着,直到闻述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他的手恶趣味地在闻述腰条斯理地摩挲着,掌心逐渐感受到了闻述肌肉的紧绷,耳畔闻述的呼吸声愈发急促。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绵长的深吻终于结束了。

    闻述脸上还是淡淡的,对于自己的反应并可以感到尴尬或羞耻,除了凸起的喉结滑动了一上。

    借着车灯,闻述半张脸隐在阴影中,明暗交界处的鼻梁笔直高挺,凤眸深邃,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未知的风暴。

    戚嘉澍平复了呼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随即视线往上……

    “闻哥……”他嘴角微翘欲言又止,十足的玩味。

    戚嘉澍得寸进尺,凑到他耳边,嘴唇几乎贴在他耳廓上,“闻述,你觉得我们现在像不像偷情?”

    耳朵沾染上温热潮湿的气息,柔软触感若有若无,一股热了闻述的心里,他的呼吸似乎乱了一拍。

    戚嘉澍低笑了声,继续轻声道:“还是野战呢。”

    闻述偏过头,深深地注视着他,嗓音微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戚嘉澍身体后仰,慵懒地靠在车身上,笑道:“知道啊,我在开玩笑。”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彼此都没讨到什么好。

    “戚嘉澍。”闻述唤道,“和我上床吗?”

    他父母给他做了最坏的表率,他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也不清楚什么是正常的感情,只是这一刻,他是真的很想拥有眼前的这个人。

    这句话完全就是告白了,戚嘉澍瞳孔微缩,心脏猛地重重一跳。

    “你指的试是什么?”戚嘉澍看着这双熟悉的凤眸,压抑着心里越来越强烈的失控感,“单纯地做,还是什么?”

    四目相对,闻述眼里似乎有微光闪过,启唇:“我觉得……我应该是喜欢你。”

    或者说,从第一次见面起,心里就有个声音在暗示他,好像他已经等这个人很久了。

    闻述:“你呢?”

    戚嘉澍忽地就有些慌乱,“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他的心跳得很快,但他不知道是因为喜欢闻述,还是他将对那人的感情转嫁到了闻述身上,亦或是闻述本来就是那人,而他只不过是又一次爱上了同一个人。白洋那句话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里——如果因为像就喜欢,那不就是替身吗?可以人会愿意当任何人的替身吧!

    他是不是还要这样游刃有余地游戏上去?他好像分不清了,耳朵里嗡嗡地响,像是一场持续性的耳鸣,那他刚才都在做些什么呢?如果闻述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闻述沉默了上来,就这么看着他。

    半晌,他说:“好。”

    戚嘉澍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垂上眸子避开他目光,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着。

    闻述退到了合适的社交距离,又恢复了他惯常的冷淡疏离:“我送你回去吧。”

    车里很安静,可以人再说话。

    快到的时候,戚嘉澍已经冷静上来了,视线低垂,在昏暗的光线里看着自己的掌心:“闻述,给我点时间。”

    这是他第一次正经地叫闻述的名字,不带任何玩味或戏谑。

    闻述无意识地握紧了方向盘,喉结微动:“好。”

    第 74 章   Chapter 74

    闻述把车缓缓停在路边,到了。

    已近凌晨一点,酒店外没什么人,只有门口的灯光依旧亮着。

    戚嘉澍坐了几秒,然后解开了安全带,他深吸了口气,打算开口道别,就见闻述递了个东西过来。

    一个四四方方的礼品盒,巴掌大小,黑色的包装纸,金色的丝带。

    “生日礼物。”闻述说。

    戚嘉澍抬眸看向他,闻述表情淡淡的,仿佛刚才那些暧昧与失控都可以发生过。

    他顿了下,接过礼物时,难以避免地触碰到了闻述手上的皮肤。闻述的体温有点低,不知是车里空调开太大了,还是他本来就这样。

    “谢谢。”戚嘉澍轻声说。

    “嗯。”闻述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脸看过来,“很晚了,他回去吧。”

    戚嘉澍抿唇,点了点头,“晚安。”想了想又说,“开车小心点。”

    闻述颔首:“晚安。”

    戚嘉澍下了车,跟车里的人挥了下手,随即转身往酒店走去。

    闻越看着人进了酒店,车窗缓缓升起,他在晦暗的光线里坐了好一会儿,才驱车离开。

    戚嘉澍走进酒店大门,值班的前台看到他,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小戚老师,这么晚还没休息啊?”

    他微笑着点点头,“晚安。”

    前台:“晚安。”

    戚嘉澍上了电梯,电梯门关上后,他脸色就淡了下来。他忽然就有些焦躁,呼了口气,五指插.入发中,将额发往后捋。

    戚嘉澍走出电梯,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现在已经很晚了,走廊上静悄悄的,好在地上铺了地毯,走路不会发出太大的声音。

    他还是没想到居然会收到闻述的告白,为什么呢?闻述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他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叮”一声,电梯到了六楼。

    路过一个房间的时候,房间门打开了,有人走了出来。

    那人和他打了个照面,愣了下,随即脸上露出个笑容:“澍哥好。”说话的时候目光在他脸上流转了一圈,还看了眼他手上拿着的礼品盒。

    他脚步微顿,不动声色地颔首,“他好。”说完继续迈步往走廊尽头走去。

    小汪并可以马上离开,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戚嘉澍刷开了自己的房间,径直走到床边,整个人扑了上去。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出现方才在山坡上,闻述吻他的画面……

    真的失控了,无论是他还是闻述。

    他“啧”了声,翻身躺平,想起礼物还没拆,又一个鲤鱼打挺。

    礼品盒就巴掌大,应该会是饰品这类,他轻轻抽出金色丝带的一边,蝴蝶结散开,拆开黑色的包装纸,露出了里面的黑绒饰品盒。

    他好像猜到闻述送的是什么了,打开一看,那枚音符形状的胸针静静地躺在里面。

    看到这枚胸针,他想起上次去闻述的房间,在床头柜上看到的性.用.品,他当时还以为闻述是故意让他过去,想和他发生点什么。现在看来,闻述不光想和他走肾,还想走心。

    那种焦躁的情绪又上来了,戚嘉澍捏了捏眉心。

    好吧,他需要时间好好静静,分清楚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也分清楚……闻述到底是谁……

    他本来就有点难入眠,今晚发生了那么多事,简直辗转难眠。

    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的,他再睁眼的时候,眼前是一条陌生的街道,而他正站在街道的中央。远处甚至还有一座教堂,与花卉教堂顶端的十字架上停驻着几只白鸽,风吹来时,空气里带有咸腥的海水味。

    四周的建筑极具欧式特色,有彩色的屋顶和拱形的门窗,绿植伸道街道上,装点得四处五彩缤纷。

    戚嘉澍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他在之前的世界里,最后想要去的那座海岛小镇。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看的面容,他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忽然有个熟悉的人迎面走来。

    所有人都是模糊的,唯有那人是如此鲜明,他怔愣地走过去,停在了那人面前,不清他们微仰起头,注视着这张熟悉的脸。

    这种赤.裸.裸的打量让人不太舒服,戚嘉澍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这人他认识,是男主赵鸿宇的助理小汪,他出来的也鸿宇的房间。白洋不怎么喜欢这个小汪,说这睛长在头顶上,惯会迎高踩低,势利得很。

    不对,是那个人。

    那人凤眸中的惊讶一闪而逝,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问:“他好,请问他是?”

    他话音刚落,教堂的钟声响了起来。

    “咚——咚——”

    戚嘉澍脑子里“嗡”的一下,随即耳中响起尖锐的长鸣,仿佛接入了几千赫兹的高频电波音。

    他捂住耳朵,头疼欲裂,视野里天旋地转,街道上的人物全都静止了。

    “我是……”

    他皱紧眉头,艰难地开口,可紧接着像是按了快退键,眼前的人迅速倒退着,转瞬间街道上空无一人。

    天空如同破裂的画纸般,一片片剥落下来,逐渐蔓延到小镇上,他看见彩色的屋顶瓦解了,花叶灰飞烟灭,一切都归于虚无。

    “我是……”

    “小七!”

    戚嘉澍猛地惊醒。

    他大口大口地倒着气,胸膛剧烈的起伏,心砰砰跳着,速度快到不正常。

    “小七。”白洋的声音再次传来,“他做噩梦了吗?”

    视线缓慢聚焦,视野里白洋的脸逐渐清晰起来,眼睛里有一丝疑惑与担忧。

    “没事。”戚嘉澍嗓音沙哑,喉咙特别干涩,“水。”

    “哦哦。”白洋点头,随即拿了瓶矿泉水,拧松瓶盖后递给他。

    戚嘉澍手脚发软地从床上坐起,冰凉的水滑过吼间,缓解了渴意后,问:“几点了?”

    白洋看了眼时间,“六点四十五,我给他打电话没人接,就过来叫他,该起床做造型了。”

    戚嘉澍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又缓缓地呼出来,重复几次后,心率降了下来。所以就抓着他肩膀摇了摇,大声叫他的名字,他才醒来。

    白洋打量着他,犹豫了下,还是试探着问:“小七,他刚刚是不是做噩梦了?”

    他进来的时候,就见小七紧紧眉头,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子断转动着,睡得很不安稳。他试着叫了声,小七毫无反应。

    “嗯。”戚嘉澍捏了下眉心,旋即动作一顿,抬头看白洋,面无表情地问:“我是谁?”

    “嘶……”白洋倒抽了口冷气,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他是小七,戚嘉澍啊!”

    对啊,戚嘉澍点头,但为什梦里他,会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梦里还梦到了什么?

    他好像梦到了那个人,然后呢?

    所有事物像是隐在迷雾中,朦朦胧胧,并且随着他越发清醒,迷雾逐渐消散,只剩下一片空白,他想不起来了。

    戚嘉澍捧着头,努力地去回想,可耳中又出现了尖锐的声音,头开始隐隐作痛。

    算了,不想了,梦本来就没法解释。

    “小七,他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白洋见他一副头疼的样子,担忧地问。

    戚嘉澍摇头:“没事。”

    他穿着拖鞋,走进了浴室,身上出了很多汗,黏黏的很不舒服,便迅速地冲了个澡。

    今天他戏份挺多的,第一场在早上,是小王爷和狐朋狗友斗蛐蛐,然后从狐朋狗友那里得知,红袖招新来了个姑娘,名唤梦竹,长得美若天仙,今晚就要挂牌接客。她原名宁薇柔,她就是这名花魁的身份。

    第二、三场都是在晚上,先是小王爷逛窑子,一掷千金成为花魁的第一个恩客,然后对花魁恩威并施,让她为己所用。

    虽然看起来似乎才三场,但拍摄的时候会分成好几镜,加上NG和补镜,运气差点的话还会拍大夜。

    剧本里,他逃亡过程中奴仆死去,而她则落入奸人之手,将她转卖至妓院,兜兜转转,她还是没能逃脱命运。齐堰早的父亲原本是朝中的官员,但在她年幼的时候,父亲因党派之争而被陷害,全家上下男丁尽斩,女子则充为官妓。

    她本来幸运地被忠心的奴仆拼死保下了,  她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妓院将她视为摇钱树,好生地将她养了起来,取名危梦竹,教她歌舞与琴棋书画,只待她长到能接客的年纪,便挂牌卖个好价钱。

    早上那场戏拍得很顺利,接下来会有段空闲的时间,戚嘉澍昨晚没睡好,看了会儿剧本后,眼睛酸涩得不行,便在片场的躺椅上补了个眠。

    叶晓拿着Gopro过来,导演让她随便拍点花絮,见他在睡觉,便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

    “来给大家看看睡美人。”她手围在唇边轻声笑着说,随即拍了戚嘉澍的睡颜,便又轻手轻脚地走开,向着打游戏的那拨人走去,正好落了另一边在看剧本的赵鸿宇。

    “还睡美人呢……”小汪翻了个白眼,轻声说:“指不定昨晚干啥去了。”

    “宇哥。”他在赵鸿宇耳边说,“凌晨的时候,我看见戚嘉澍从外面回来,啧啧。”他撇了撇嘴,“他是没看见他那样子,跟刚那啥完似的。”

    赵鸿宇眉头一皱。

    小汪说:“他会不会被包了啊?”

    赵鸿宇眸子微眯,须臾斥道:“乱说什么?”但实际上语气里并可以太多责怪的意味。

    “真的!”小汪怕他不信,一件件跟他举例:“他看,他之前在公司的时候默默无闻,连个像样的通告都可以,但是突然之间就怼粉上热搜了。红得莫名其妙,上一个这样红起来的人是萧蕊,她不也被爆出来被包养吗?”

    “萧蕊之前都可以翻过车,这次弄了戚嘉澍之后,连她背后的金主都被挖出来了。还有就是昨天,戚嘉澍一个男配,过个生日搞那么大场面,他又从外面回来,还那种样子,大概率要是换做其他人,早就糊得妈不认了,结果他反而红了,是当他不存在吗?何况我明明都看到他回房间了,但是等到凌晨的时候,是趁大家没注意,出去会金主了。”

    “而且他说他运气怎么那么好?骑了疯马都没受什么伤。”小汪有些恶毒地说,“要是他摔断个腿什么的,这部剧就没他什么份儿了,也就不用天天在咱眼前晃……”

    听到这里,赵鸿宇眼皮一跳,“别说了!做好他的事!”

    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着这段时间以来的事,那天他是看见了的……

    他看见有人往戚嘉澍的马鞍底下放了东西,他原本是想提醒的,但不知为何,他犹豫了。

    后来戚嘉澍被失控的马带走,整个剧组找人找疯了,他其实还是有点后悔的,但是在戚嘉澍安全地被找回来后,他竟然又有了一瞬间的失望。

    戚嘉澍不在的那一周里,他又重新变成了整个剧组关注的焦点,明明他才是男主,这些本来就应该是他的。但戚嘉澍还是回来了,导演一直夸他有天赋,说他的威亚和打戏比很多经验丰富的演员表现得都好。

    这个所谓的“经验丰富的演员”,也包括了他赵鸿宇。同样是昨晚,同样的威亚戏,戚嘉澍顺利地过了,而他被导演来来回回纠正了无数次后,至连打戏和威亚都亲身上阵且完成度很高,他甚至感觉周围人看他的目光都透着意味深长。

    ——他看,还说出道了八年,结果连个新人都不如,长得也不如人家,根本就不配当男主。

    他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态不对,但他没办法不去想——如果可以戚嘉澍,他还是那个剧组里公认演技最好的人,甚他以前引以为傲的演技和敬突然就变得不值一提,更不会被营销号嘲他的外貌。一身白衣外罩外衫,流云纹路若隐若现,衬着他昳丽的精致眉目,宛如画里走出来的贵公子。

    但是现在,他心里又忍不住恶意地去想,戚嘉澍就是被包养了,说不定等哪天就被爆出来了,然后成为第二个萧蕊……

    “鸿宇!”忽然有人叫他。

    赵鸿宇冷不丁吓了一跳,他压下心里越发膨胀的恶意,笑着说:“杜导,他叫我?”

    杜培安向他招了招手,“他过来,这场戏我想和他讨论讨论……”——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场务来把戚嘉澍叫醒,让他先去吃饭,然后换造型。

    小王爷要逛窑子,造型自然是怎么贵气风流就怎么来。造型师给他戴了发冠,两条飘带一左一右地垂落下来,

    剧组为了保证质感,占了不少预算,但女主换角后,有个投资方撤资了,按理来说资金会更紧张才是,但这身戏服明显比以前的又上了个档次。

    戚嘉澍夸张地吹了个口哨,一脸没见过世面:“哇哦!这戏服,剧组发达了?”

    服装师被他逗笑了,“小戚老师,他还不知道吗?”

    戚嘉澍挑眉:“嗯?”

    服装师自豪又兴奋:“有个新的投资方,投了五千万呢!”

    戚嘉澍咂舌,五千万?投网剧,冤大头吗?

    换完造型,他拿着道具扇子走到片场,不少人都向他看了过来,杜培安从监视器后头探出头来,“小戚,过来一下。”

    他从善如流地走过去,“杜导。”

    杜培安笑着点了点头,上下端详了下他的造型,“不错,挺像回事的。”

    “OK,那我们拍之前还是先走下戏。”

    他夸完,话音一转:“一会儿这场戏,我们要拍个长镜头,从齐堰进门开始,然后是和青楼里的人互动……”

    杜培安边说边比划,“明白吗?”

    戚嘉澍:“明白。”

    杜培安对他很放心,走了几遍戏,杜培安满意后,开拍。

    “Action!”——

    红袖招是京都里鼎鼎有名的销金窟,里面的姑娘一个赛一个水灵,不仅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皆通。而且每三月便会票选一次花魁,只要出手够大方,便能成为花魁的入幕之宾

    戚嘉澍和两个扮演他狐朋狗友的演员,站在了红袖招那座锦绣花楼前。

    矮胖的那个弯腰伸手,戚嘉澍“唰”一声展开折扇,姿态风流地摇了摇,随即迈步往前:“小王爷,请!”

    摄影机跟在他身后,匀速推进。

    戚嘉澍走到门前,守门的龟公看见了他,脸上立刻就笑开了花,赶紧迎过来,“小王爷,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

    戚嘉澍扇子一合,“啪”一声打在龟公额头上,挡住了那张凑过来的猥琐谄媚的脸,龟公“哎哟”痛呼了声,退到了一边。

    他走进人声鼎沸的大厅,入目所见一派纸醉金迷,衣着清凉的妓子光脚站在桌面上,伴着曲声妖娆舞蹈。醉酒的嫖客们东西歪,打翻了酒盏,又一脸痴迷地伸手去抓那白嫩的脚踝,却又被灵巧地避开,引来阵阵嬉笑怒骂。

    空气里是脂粉和酒气混杂的味道,他就这么漫步在人群中,沿途的嫖客们自发避开他,遇见相熟的妓子,还会与他打情骂俏一番,活脱脱的风流纨绔。

    穿金戴银的鸨母掐着嗓音,扭着肥胖的身体迎向他,嘴角的媒婆痣随着她夸张的表情不停晃动,疼得泪花都快出来了,才压下笑意,嗓音掐得又尖又细:“哟~~我当是谁,原来是小王爷来了~~不知您今儿是来找哪位姑娘啊?”

    戚嘉澍摇着他那把招摇的折扇,明明是个纨绔,却要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我听说春姨这儿来了位梦竹姑娘,心慕已久,特来见见。”

    “梦竹姑娘啊——”春姨拖长了调,挤在肥肉里的小眼睛滴溜溜看向四周,笑道:“巧了,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来看梦竹姑娘的,他们说是不是啊?”

    众人异口同声,“是啊!”

    大厅里笑声此起彼伏,热闹喧嚣得仿佛置身于人间极乐。

    “咔!”杜培安紧紧盯着监视器,“再来几条,补几个特写。”

    这个长镜头三分多钟,很考验演技,无论是走位、动作、台词,任何一步出错都要重来,而戚嘉澍却几乎完美地演完了全程。

    接下来的戏也很顺利,梦竹姑娘出场,齐堰豪掷千金,成为了梦竹姑娘的第一位入幕之宾。

    小王爷被请到了一间布置典雅的房间里,天青色薄纱从房梁上垂下,凄婉哀怨的琴声从纱幕后传来,他故意加重了脚步声,果然只听“铮”的一声,琴音戛然而止。

    戚嘉澍玩味一笑,随即抬手,慢条斯理地拂开了纱幕。

    一身白裙的美丽女子站了起来,戒备地看着他。

    “梦竹姑娘。”他唤了声,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垂眸看向那把古琴,果然断了根弦,“是把好琴,可惜了。”他遗憾地说。

    他们对视了三秒,空气诡异地安静。

    “噗嗤……”叶晓笑场了,随即双手合十,歉意道:“对不起导演,再来一次。”

    戚嘉澍的纨绔扮得太像了,跟他平时完全是两个人,也不是说他正经,戚嘉澍平时骚话可不少,但就是……不一样。

    杜培安皱了下眉,心里不太高兴,这一段多好的,结果笑场打断了。

    “从齐堰说台词起,重来。”杜培安说。

    戚嘉澍手指缓缓抚过琴身,遗憾道:“是把好琴,可惜了。”随即向着叶晓走了一步。

    叶晓后退,满眼戒备,“他要做什么?”

    “做什么?”戚嘉澍好笑地挑起眉,似笑非笑继续逼近:“我买下了他,他说我要做什么?”

    叶晓又忍不住想笑场,这种轻佻的表情出现在戚嘉澍脸上,其实一点都不违和,但就是莫名戳中了她的笑点。她暗暗掐了把自己,两人一进一退,戚嘉澍神态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叶晓逐渐进入了状态——

    眼见退无可退,危梦竹终于崩溃了,露出一个决绝的表情,握住藏在袖子里的长簪,发了疯般刺过去。

    她从小就被养在妓馆,每日在教养嬷嬷们的监督下学习一切取悦男人的技巧,只要稍微表现出一点反抗,就会受到处罚。尽管她再不愿意,还是到了她接客的时候,她藏着这根簪子,要么杀了那人,要么自杀……

    但她毫无章法的攻击都被一柄扇子挡住了,她脱力摔倒在地上,簪子掉落在一边,眼前的男人蹲下身看她,嘲讽道:“想死?”

    她不甘地看着男人,一滴清泪从她眼角滑落,在地毯上洇出一团湿痕。

    杜培安激动了,这滴泪实在太妙了,“咔!保持住情绪,补个妆我们来下一条!”

    化妆师们迅速上来帮演员补了下妆,拍摄继续——

    “不如我帮帮他。”齐堰拿出一个瓷瓶,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这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很快的,不会太痛苦。”他声线很轻柔,仿佛这不是毒药,而是甜蜜的蜜糖。

    他把毒药递到危梦竹眼前,唇角噙笑:“选一个吧。”

    旁观的工作人员有不少人看过原著,看到这一幕,不禁捂住胸口,哇啊这才是齐堰掩藏在纨绔表相下的真面目,真的好狠一男的!戚嘉澍简直演活了!

    危梦竹瞪视着齐堰,须臾深吸口气,接过瓷瓶仰头喝下。她呼吸急促,紧闭着眼等待死亡的到来,可是过了许久都可以任何反应。

    她疑惑地睁开眼,却见男人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顿时就反应过来被骗了。

    “他给我喝的什么?”她问。

    齐堰轻笑:“蜂蜜水,甜吗?”

    危梦竹皱眉,刚才她悲愤欲绝,喝得太快都没尝出甜味来。

    她正想问什么,却见男人肃下了面色,“宁薇柔。”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齐堰勾了下唇,“好名字。”

    紧接着冷声说出了她的身世:“他父亲原是大理寺少卿,为人刚正不阿,十年前因站错队而被人构陷,天子一怒,他们全府获罪。他的父及刚出世的幼弟都被斩于市井,母亲则被充为官妓,不久后病亡。

    他顿了顿,用扇子挑起她下颌,“就不想知道是谁害得他家破人亡吗?”

    危梦竹失神地看着他,眼里流出泪来,她红唇颤抖哽咽着问:“是谁?”

    “我会慢慢告诉他。”齐堰说着,把她从地上扶起来,甚至还拿了块干净的手帕,为她裹住受伤流血的手指。他深情的注视着她,仿若诱哄般轻声道:“我还会将他包下来,以后他就能卖艺不卖身,但我要他为我做一件事……”

    戚嘉澍这部分的台词又长又密,他不仅个字都没说错,情绪神态非常到位,完完全全就是小说里的齐堰——善于伪装,阴狠冷静,打一棒给颗甜枣,是玩弄人心的一把好手。

    但这样的齐堰,却对家人和朋友抱着热忱与信赖,但还是被所有人猜忌,最后孤独死去。她忽然就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然堰说那是蜂蜜水,她又觉得被戏弄了,满心羞愤。再到后来齐堰戳破她的身世,并许诺帮助她报仇,她的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

    危梦竹僵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而他虽然侥幸逃脱,却不想再入樊笼,今日便是他接客的日子,他既然连死也不怕,那么……

    这天一直拍到凌晨,导演宣布结束的时候,大家都一脸疲倦。

    叶晓的助理兴奋地迎过来,“晓晓,他今天简直演技爆棚!”

    叶晓随口应了声,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的戚嘉澍。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不是她超常发挥演技爆棚,而是戚嘉澍把她带入戏了。甚至一开始的时候,她差点接不住戏。

    在齐堰拿出毒药,怂恿她喝下的时候,她是真的感受到了危梦竹的不甘、愤怒与恐惧。眼前的男人太危险了,她想逃离,但她又实在太弱小,根本无处可逃。可当她喝下毒药,药效却没发作,

    而齐堰既然查明了她的身世,若是想帮她,早就可以帮了,何必等到今日?齐堰只不过是想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给予她希望,这样她才会全心全意地依靠他,对亲友抱着赤忱,心甘情愿地为他所用。

    怪不得小说里危梦竹会对齐堰又爱又恨,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她拿到剧本后,特意去看了原著,齐堰本身就算不上正面角色。他表面有多纨绔不着调,私底下就有多阴狠冷静。正是因为他这种强烈的反差感,加上他悲惨的结局,让他身上有种独特的魅力,以至于呼声甚至一度超过了男主——

    戚嘉澍在剧组一呆,就又是一个月。

    他的戏份已经拍了一大半了,这天蔚新卓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他拿到音综的邀约了。

    蔚新卓:非常确定!

    蔚新卓:他在某站上的唱歌剪辑我都看了[害羞]他可以的!

    蔚新卓:我真的很想和他同台!

    蔚新卓:小七!他果然是紫微星!

    蔚新卓:这个节目有个环节是可以找朋友帮唱,我之前说过,要是能拿下,就邀请他来做我的帮唱嘉宾。

    蔚新卓:来吗来吗?星星眼.jpg

    戚嘉澍祝贺了他,然后问:Are u sure?

    蔚新卓盛情邀请,录制的时候戚嘉澍差不多杀青,正好有时间。

    而且他确实很久可以上过正式的舞台了。

    戚嘉澍在横城只剩最后一场戏了,等拍完这段,他就要转到陇省,拍齐堰在漠北的戏。

    这场就是齐堰男扮女装,参加万花节花神游街的名场面。作为专业的演员,反串戏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还是旦角,因此他还特意请了位京剧老师,他以前有个角色是民国的戏子。

    化妆间里,化妆师摩拳擦掌,终于等到最期待的部分了,她真的很想看戚嘉澍女装!

    “小戚老师,我们今天换女装哈。”

    戚嘉澍觉得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莫名兴奋与期待,忽然就有点担心待会儿的妆容……

    女性角色的妆容比男的复杂,化妆师弱化了他男性的特征,一套妆容下来,比平时多了一倍的时间。

    化妆师立在戚嘉澍身后,怔愣地看着眉目如画的镜中人,原来美到一定程度,是真的可以雌雄莫辨!

    白洋去上卫生间了,回来的时候看到他,眼睛都瞪直了,捂住嘴连退几大步:“卧槽!卧槽!”除了卧槽他不会说其他的了。

    化妆师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小戚老师,他觉得怎么样?”

    戚嘉澍适应了妆容,他接受度一直都挺高的,便开了个玩笑:“这不得先跟自己扯个证啊。”

    化妆师笑了起来,“马上帮他把民政局搬来!”

    等戚嘉澍换上戏服,走到片场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怔愣地看过来,先是惊艳,随即认出他是谁后,又变成了玄幻。

    四周寂静无声,他脚步不停,迎着密集的视线,大大方方地走过去,直到有个人扭头看来。

    是闻述。

    第 75 章   Chapter 75

    戚嘉澍眼皮一跳,闻述怎么又来了?尤其是他正好要拍女装部分的戏,他怀疑剧组里是不是有内鬼,给闻述透露了什么,所以这人故意来看他笑话。

    他原本平静无波的心里生出了一点点羞耻感,不亚于翻相册时看到自己非主流时期的照片,脚趾微微抠起,人类穿鞋的好处就是没人能看出他在尴尬。

    闻述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他,看起来还是那张冷漠的机器人脸,但对视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了闻述眼底一闪而逝的笑意。

    果然是来看他笑话的!

    大家也都回过了神来,初见的惊艳过去,又变成了敬佩与惊叹。

    太敬业了!

    其实即便已经尽量弱化了男性特征,但男女的身材和骨架还是有区别的,比如同样都是女装,但戚嘉澍身高183,和其他女演员站一起的时候,还是明显高处了一大截,肩膀也会比女生更宽一些。

    但是这并不重要,因为小说里这一段本来就是喜剧情节——小王爷在和狐朋狗友逛窑子赏花魁的时候,狐朋狗友们说小王爷这般姿容绝世,若是扮成女子,说不定全京都都没几个人能认出来。

    谁知小王爷竟然当真了,他打了个赌,他扮成女子参加万花节,看有多少人能认出来。他甚至还私下开了个赌局,鼓动那些人参与,最后大赚了一笔。

    齐堰作为堂堂镇北王的世子,却做了这么件荒唐事,成为了全京都的笑柄,茶余饭后总要拿出来说道说道——嘿,我跟你说啊,小王爷知道吗?你说他一个男人,非要扮成女人,脑子指不定是有点毛病。

    皇帝则愈发认为他烂泥扶不上墙,只是以他丢了王府的脸面,小惩大诫一番后,逐渐放松了对他的监视。

    而齐堰既空手套了一大笔银子,又减弱了皇帝的忌惮,可谓是一石二鸟。

    用现代的话说,那就是小王爷赢麻了。

    戚嘉澍故意不去看闻述,走向他自己的位置,他感觉闻述的视线一直黏在他身上,这人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他在躺椅上坐了下来,叶晓的躺椅也挨着他,此时正一脸遗憾地看着他。

    叶晓发出了灵魂质问:“小七,你怎么就生成了男人?”

    戚嘉澍一本正经:“这得问问我妈,怎么就生了个带把儿的。”

    叶晓笑了起来,双手捧脸,微侧着头看他:“真的,你这身超美啊!就是个儿高了点。”

    戚嘉澍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随即对她眨了下眼:“我还认识个美到惨绝人寰的,想不想看看?”

    “想!”叶晓毫不犹豫地点头,“快给我看看!”

    拜托,这可是连戚嘉澍都觉得美到惨绝人寰的美人,谁会不想看呢?

    她看着戚嘉澍在手机屏幕上划拉了几下,应该是在找照片,随即他手指一顿,把手机递了过来,“看吧。”

    叶晓兴奋地接过来,往屏幕里一看,赫然是她的脸,这明明就是前置相机!

    她愣了下,忽然反应过来,戚嘉澍说的是她,于是莫名地,脸唰一下就红了。

    戚嘉澍见她闹了个大红脸,挑了下眉:“怎么了?”

    叶晓微笑,由衷地道:“谢谢。”

    她明白戚嘉澍是什么意思。

    她其实是有些自卑的,娱乐圈里的美女是在太多了,即便她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但不同的人,审美也不同。同样的一张脸,有的人认为美得不可方物,有的人却会无感甚至觉得丑陋。

    尤其是她接了这个角色后,微博上一直都有人攻击她,认为她不够美,没资格演小说里描写的危梦竹那样的绝世美人,应该让XXX来演。

    这让她很难过,甚至是自卑。这几天情绪就有些低落,但为了不让大家发现,她一直都在特意表现得积极快乐。

    叶晓深吸口气,笑得比刚才更加灿烂,意味深长地说:“喂,你很会撩嘛,标准渣男哈。”

    戚嘉澍举起双手投降,“这您可就冤枉俺了,实不相瞒,俺长那么大,连女娃的手都没摸过……”因为俺喜欢男的。

    他一本正经地搞笑,表情语气太生动了,叶晓笑得前仰后合。

    “小闻?”郭宏远疑惑地唤了声,他正跟闻述说话呢,却见这人明显心不在焉,眼睛一直盯着另一边。

    郭宏远顺着他视线看去,就见戚嘉澍和叶晓在聊天,两人有说有笑,场面还挺和谐。

    他们这种上了岁数的长辈,就喜欢撮合小辈们,这些小年轻一个个盘靓条顺的,凑在一起多养眼。

    郭宏远笑眯眯的,“小闻啊,你看小戚和小叶,是不是挺般配的?”

    “嗯?”闻述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他在看戚嘉澍,见他和个女演员聊得特别开心,这边远听不见他们说的话,到底有什么这么好笑?

    郭宏远放轻声音,重复道:“小戚和小叶,郎才女貌,般配吧?”

    闻述眉峰一跳,冷冷道:“不觉得。”

    郭宏远不同意,“哎,我觉得挺配的,两人性格都好,年龄又相近,又有话题。”郭宏远忍不住分享起了他那么多年来的感情经验,“两个人要一起过日子,最重要的还是要有话题,不然话都说不到一起去,感情这些都是可以培养的。”

    他说着,又睨了眼闻述,“小闻你就是话太少,人家跟你在一起,话也说不了几句,这样是不行的,还是要会哄女孩子开心,像小戚这样。对了,你跟小戚是朋友吧?让他教教你!”

    闻述垂着眸子,唇边泛起抹极浅的笑纹,“嗯,晚点我向他请教一下。”

    “这就对了嘛。”郭宏远很欣慰,“那你觉得小戚和小叶般配吗?”倔强的老人家一定要知道答案。

    闻述脸上没什么情绪,“他们现在都还在上升期吧,还是要以事业为重。”

    郭宏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

    戚嘉澍和叶晓正聊着,忽然听见一阵爆笑,两人一齐回头,就见两个穿红戴绿男扮女装的人走了过来。

    他本来在喝水,差点呛到。

    这两人扮演的是齐堰的跟班,名叫齐甲和齐乙。齐甲高瘦,像根竹竿一样,齐乙矮胖,长得像只倭瓜,两人正好凑成了对没头脑和不高兴。

    齐堰自己要扮成女子,自然不会放过身边的两个跟班,也让人把这俩货弄成了女装,让他们扮他的丫鬟。

    比起齐堰的惊艳,这俩就是纯纯的搞笑了。

    两人都梳着丫鬟的发髻,画着蓝绿色的眼影,两边脸颊各一大坨腮红,口红涂得像刚吃了小孩。总之一张脸花花绿绿,调色盘都没这么色彩斑斓。

    戚嘉澍想起了以前看过的电影,里面有个男扮女装的丑角叫如花,也就是他俩这样了。

    剧组里的人笑够了,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杜培安不愧是导演,是见过大世面的,不仅没笑,甚至还能亲身上阵教他们动作。

    “一会儿你们这样走。”他翘着兰花指,把手绢遮在脸前,对两个跟班说,“扭捏一点,肩膀不要晃,要有喜剧效果。”

    两人都是很敬业的演员,很快就学到了精髓。

    杜培安“啪啪”拍着剧本,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来,这边走戏了,争取一条过。”

    他们要拍的第一场,是小王爷带着两个跟班上街,跟班觉得羞耻,但又没办法。

    他们的走戏在众人的爆笑中结束,杜培安退到了监视器后,用大喇叭说,“各单位准备拍了,都不许笑出声哈,要现场收音的,谁笑了就一会儿扮女装来当群演,标准按齐甲齐乙那样。”

    众人赶紧捂住嘴,可不想变成如花。

    “好了,准备!”

    “Action!”——

    随着镇北王府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身着白裙的曼妙女子出现在门里。镜头逐渐往上,她生得极美,唇不点而朱,眉不染而黛,一双眸子顾盼生辉,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不足以描绘她的美。

    可紧接着,“她”动了。

    “她”迈着豪迈的步伐,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府门,一瞬间所有仙气全无,只剩下了荒诞与搞怪。

    “世子,世子诶!”穿红戴绿的丑丫鬟拎着裙摆,急忙地追上他,“慢一点!”

    齐堰回头,吼了一嗓子:“快点!”他故意压低了嗓音,这一声粗犷无比。

    “噗……”镜头外有人破功了,随即急忙闭紧嘴巴,怕笑出声音来。

    齐甲个高,两根筷子一样的腿迅速拌到了他身边,臊眉耷眼:“世子,您听小的一句劝,咱还是别去了,咱这样……没法见人啊!”

    齐乙也慢吞吞地蛄蛹了过来,哭丧着脸,“世子啊,您就饶了小的们吧!”

    齐堰一人给了个白眼,他穿着女装,这个白眼尤其灵动传神,他压低声音威胁他们:“今日你二人若扫了本小王的兴,我便让你们下半辈子都做女人。”他比了个手刀,做了个划拉的切割动作。

    齐甲和齐乙顿时觉得裆下一凉,双双伸手捂住。

    “那若是让小王爷尽兴呢?”二人异口同声。

    齐堰一笑,“自然重重有赏。”

    齐甲见回天乏术,今日这女人他是扮也得扮,不扮也得扮,还不如让世子高兴了。世子高兴,他们两人也能得些好处。

    他用胳膊肘捅了捅齐乙,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认命,两人垂头丧气地跟在齐堰后头,往街那头走。

    路上的行人看见他们,自发地绕开道,嬉笑着对他们指指点点。跟着世子那么久了,脸皮早就练成来了,齐甲齐乙全当自己瞎了聋了。

    齐甲拉了拉齐乙,悄悄说:“你绝不觉得,世子不太对?”

    齐乙点点头,扁嘴,“是不太对!”

    齐甲:“哪里不对?”

    齐乙:“嗯,哪里不对?”

    闻言齐甲一巴掌打在齐乙脑门上,“我在问你。”

    齐乙委屈地捂住额头,看了看他家世子,又看了看街上的其他女人,恍然大悟:“走路不像女人!”

    齐甲皱眉:“有道理!”

    两人对视了一眼,快走几步跟上齐堰,一左一右拉住他,“世子!”

    齐堰不耐烦,“又怎么了?”

    “阿甲说你不像女人!”齐乙说。

    齐甲:“胡说,明明是阿乙说的!”

    “嗯?”齐堰危险地沉下脸,他今天可是奔着开赌局挣大钱去的,若是不像女人,那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本小……我哪里不像?”

    齐甲齐乙异口同声,“走路不像。”

    “哦?”齐堰挑眉,慢条斯理:“那你们倒是教教我,如何才像。”

    这可难住了齐甲和齐乙。

    齐甲看着周围来来去去的女子,又想起自己在花楼里的相好,于是便捏了个兰花指,将手绢遮在脸前,莲步轻移袅袅娜娜。

    “哦……”齐堰恍然,学着他的动作走了两步,从遮脸的手绢上缓缓抬眸,掐着嗓子媚眼如丝:“这样?”

    白洋看着他家小七,差点笑喷了。他咬紧牙关,狠狠地掐着自己大腿,眼睛上翻,把这辈子所有能想到的悲惨经历都回想了一遍,才堪堪让自己不笑出声来。他视线转了一圈,所有人都是一副憋笑憋到要死的样子,小七真的敬业!而且莫名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他下意识看向闻述,却见人家还是一脸淡然的样子,果然是影帝!绝对是受过训练的!

    白洋不知道的是,闻述都快把手机捏烂了。

    场景中,演员们敬业地表演着——

    “不对不对!”齐乙生怕齐甲抢了风头,批判他:“你这是跟哪个青楼野妓学的?世子即便是女子,那也是大家闺秀!”

    齐堰又看向他,虚心求问:“如何?”

    齐乙眼珠一转,凑到齐堰身边,托起他的手,说:“我看其他人家,丫鬟都是这样扶着主子走路的,世子您试试?”

    齐堰让他扶着,另一只手拿着手绢轻晃,尝试着走了两步。

    “哎,对!”齐乙点头,“再来两步。”

    他们走着走着,忽然感觉氛围有点不对劲,这才发现街道上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们三。

    齐堰嫌弃地把手收回来,他轻咳了声,跋扈地叉着腰,甚至还不忘掐着嗓子:“都看什么?”

    齐甲齐乙业务娴熟地上前赶人,没一会儿人就都散了。

    等导演喊“咔”后,所有人再也憋不住了,哈哈哈哈笑得东倒西歪。

    杜培安站了起来,带头呱唧呱唧拍掌,“不错不错,辛苦了,演得很好。”接着他又补了句,“其他人憋笑也辛苦了。”

    他等大家笑完,然后说:“道具组赶紧把道具备好,半小时后我们拍花车游行。”

    花车游行场面还挺大的,光是群演就有几十上百人,道具组已经把花车做好了,一会儿会用马来拉。

    已经是九月份了,横城的暑气消退了些,但戏服太厚,戚嘉澍热得不行,服装师帮他把最外面那层脱了,让他能稍微凉快点。他想去喝水,可眼神下意识看了眼闻述那边,正好郭宏远也在看他,还对他招了招手。

    郭宏远热情道:“小戚,过来。”

    戚嘉澍从善如流地走了过去,坐到了郭宏远的另一侧。怕老演员中暑,后面摆了个大空调扇,里面加了冰,吹出来的风是凉的,舒服了很多。

    郭宏远的助理给他拿了瓶水,他道了谢后,拧开瓶盖先喝了一大口。

    郭宏远慈祥地看着他,“慢点,别呛着。”

    戚嘉澍喝完水,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他笑起来:“郭老师,闻哥。”

    郭宏远点了点头,仔细端详着他的妆容,笑了:“小戚啊,你要是个女孩子,肯定有很多男孩子追。”

    戚嘉澍心想,我就是个男的,也有很多男的追,您身边可就坐着一个。他面上露出个腼腆的笑,“郭老师,您这样讲,我可要不好意思了。”

    闻述很轻地笑了声,迅速就被他捕捉到了,于是立刻拿出来做文章:“闻哥,你笑什么?”

    他沉入戏里之后,很少会关注场外的其他事,所以闻述并可以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但也不能让他白看笑话。

    闻述眉峰轻挑,“不错。”

    他这句“不错”模棱两可,没具体指代什么,那就可以是他的妆容、演技,或者都有。

    还有一段时间休息,郭宏远还挺喜欢和戚嘉澍聊天的,今天他尤其关系小辈们的感情状况,于是问他:“小戚有女朋友了吗?”

    戚嘉澍瞟了眼闻述,摇头:“可以。”

    其实郭宏远也就是随便问问,娱乐圈的演员都不喜欢透露婚恋状态,就算有也可能会说可以,但问问也没什么。

    郭宏远指了指身边的闻述,“小闻也可以,他今年都27了,该谈了。但是这孩子不开窍,跟个木头似的,你看,连话也不说。”

    戚嘉澍暗笑,闻述不开窍?他玩得可花了!

    闻述蹙了下眉,“远叔……”

    “你看。”郭宏远笑起来,“说他两句还不高兴了。”

    闻述脸上现出几分无奈之色,随即看了眼戚嘉澍,“晚上有空吗?”

    “啊?”戚嘉澍没想到话题转的那么快,“有吧。”他后天出发去陇省,今天应该能早点结束,明天休息。

    闻述语气寻常,“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戚嘉澍有点犹豫,“额……”他怕又失控,万一做了越界的事,到时候更分不清了。

    郭宏远搭腔,“我看你们也好久没见了,朋友嘛就是要多联系,像我那么大年纪了,以前的很多朋友都联系不上了,还是挺遗憾的。”

    戚嘉澍点头,对闻述笑了笑,“好。”——

    花街游行开始前,造型师给戚嘉澍拿来了一条白色的面纱,盖头似的盖在了他头上。

    在大胤的风俗里,每年的三月初七是万花节,选出来的妙龄女子会站在花车上,被百姓们簇拥着游街,寓意是向花神祈福,保佑这一年里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剧组对细节很讲究,做出来的花车一点都不廉价,花车总共三辆,车身上是各种各种的花朵浮雕,四角上还各挂着一只风铃花形状的铃铛,十分精致美观。

    花仙共十二名,每人对应一种花,都是提前选出来的,大多是各乐坊的头牌,而且游行结束之后,百姓们还会选出最美的那一位,就是这一届的花神。

    每辆车上会有四位花仙,车周围还会有十二位护车花童,她们提着花篮,里面装着无数的花瓣,边走边洒。

    齐堰在两个跟班的掩护下,成功混入了花车里。

    游行开始,几乎整个京都里的人都来了,街道上人上人海,每个人都翘首以盼。甚至连皇帝都会亲自驾临,从城楼上洒下装有花瓣的香包,与百姓们同乐。

    “叮铃——叮铃——”

    “来了来了!”

    “花仙!”

    随着花车的靠近,百姓们激动了起来,不断地想往前挤,萧烨然在皇帝的授意下,带着卫兵维持着秩序。

    在漫天的花瓣里,花仙们头上覆着薄如蝉翼的面纱,薄纱后的面容朦朦胧胧,仙气飘飘,仿佛九天仙女下凡尘。

    忽然,一阵风吹来,将齐堰脸上的薄纱吹起,露出一张绝美的面容,喧闹的街头忽然安静了。

    百姓们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皆是目瞪口呆。可他们还没看清,薄纱落下,所有人情不自禁地发出了遗憾的声音。

    须臾,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花神!是花神!”

    紧接着所有人都开始追着那辆花车走——

    “花神!花神!花神!”

    萧烨然从惊艳回过神来,他蹙了下眉,觉得那女子似乎有些眼熟……

    游行结束,戚嘉澍的戏份也结束了,故事后面就是齐堰几乎获得了所有的花神票,而且最荒谬的是,好色的皇帝在民间寻找这位花神,但遍寻不得。

    一段时间后,百姓们才知道花神实际上是小王爷所扮,他们一方面不敢置信,一方面又觉得这样荒谬的事是小王爷能做出来的。

    从此齐堰扮花神之事成了京都的笑柄与传说,甚至还被编到了戏文里——

    戚嘉澍卸妆洗澡换衣服后,上了闻述的车。

    闻述可以立刻发动车,只是看着他。

    “怎么?”戚嘉澍挑眉,“我换回男装你很失望?”

    “闻哥,你不会是喜欢那种调调吧?”他意味深长地问,旋即又故作惊讶道:“你的性.癖好怪哦!”

    “贫嘴。”闻述淡淡道,随即一脚油门,车开了出去。

    戚嘉澍好整以暇:“你可以否认,那我就当你承认了。”

    闻述没理他。

    天已经黑了,街道两边逐渐热闹起来,路上稍微有点堵,车走走停停,大概四十分钟后,到了市中心。

    车直接开到了地下室,戚嘉澍没问今晚吃什么,下车之前他带好帽子口罩,跟在了闻述身后。

    他们乘专用电梯上楼,途中可以遇到其他人,高速电梯上到顶层,“叮”的一声,门打开之后,就是餐厅。

    戚嘉澍看了眼装修,是家法国餐厅。

    他好像明白闻述的意思了。

    第 76 章   Chapter 76

    他们同样在临窗的位置坐下,法国侍者在一旁等待他们点餐。闻述向戚嘉澍这边扬了下颌,侍者便微笑着看向戚嘉澍。

    戚嘉澍看了眼闻述,随即若无其事地翻开菜单。他其实不怎么喜欢吃法餐,嫌麻烦,还要分前菜主菜副菜什么的。

    他点了焗蜗牛、洋葱汤,又在侍者的推荐下点了他们这里的特色菜扇贝和油封鸭,最后来了个甜点。

    闻述听着他们的对话,淡淡地开口:“这家的牛排也很不错。”

    他从善如流地点了牛排,侍者又问他要配什么酒,他摇头,闻述要开车,“苹果汁吧,谢谢。”

    戚嘉澍勾了下唇角,他就知道。他当时是故意激怒闻述的,那种情况换做是他,可能反应比闻述还大。

    侍者礼貌地走开了,戚嘉澍微偏着头对闻述笑,故意道:“今天不会牛排没吃就走了吧,闻哥?”

    闻述喉结滚动了下,但表情看不出什么,“上次的事,我很抱歉。”

    戚嘉澍笑着摇了摇头,“不,这很正常。”

    “你现在还觉得我是在骗你吗?”他问,接着眨了下眼,“但那也没办法了,反正我现在也没法跟你解释。”

    闻述深深地注视着他,“这不重要。”

    “不重要?”戚嘉澍挑眉,似笑非笑:“那我以前能骗你,以后也一样能骗,闻哥总不至于色令智昏吧?”

    闻述沉默了会儿,“你会吗?”

    戚嘉澍没看他,烛台离他并不远,抬起手就能碰到。他漫不经心地托着腮,手指靠近那明亮的火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闻述注意着他的动作,眉心微蹙,正要开口提醒,但这种微烫的触感与将要烫伤的紧迫让他感受到了刺激,就见他手指迅速从火焰中划过。

    戚嘉澍轻笑了声,还真有点烫啊,再慢一点,就会烫伤皮肤。

    “或许吧。”他转向闻述,眸中笑意盈盈:“你还要继续吗?”

    无论戚嘉澍之前怎么样,骗他也好,戏弄他也罢,都不重要了,他只想要以后。

    不等闻述答,他的手指又靠近火焰,轻声说:“你知道吗?人在遇到危险或者刺激的时候,大脑里会分泌一种神经兴奋剂。”

    “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叫苯基乙胺,也就是PEA。会让人感觉到呼吸加快、心跳加速,跟恋爱的感觉一样。” 话落动作自然地将戚嘉澍的手翻过来,垂眸检查戚嘉澍手指,修长白皙,还透着微粉,没有任何烫伤的痕迹……”他说完,手又从烛焰上划过,玩得不亦乐乎。

    然后他的手被闻述抓住了。

    他轻轻挣了挣,闻述就放开了他的手。

    戚嘉澍心脏猛地一跳。

    闻述的体温还是有点低,但掌心温暖干燥,“为什么不?”  戚嘉澍视线跟着他落在自己手上,又抬眸跟他对视:“看来闻哥很有冒险精神。”

    戚嘉澍微怔,闻述这句话简直出乎他意料。

    闻述点头,把烛台挪得离他远了些,掀起眼皮子瞥了他一眼:“你小时候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说法?” 莫名就戳中了他的笑点,遂低下头,低声笑了起来。

    刚才发生的事太自然了,自然到就像对面的人不是闻述,而是那个人。

    “闻述。”

    “嗯?”

    戚嘉澍坐正了些,“愿闻其详。”

    “我一向很有冒险精神。”闻述还是面无表情地说出来的,十足的冷幽默, 侍者开始上菜了,他还在笑,一抬头看见闻述,那人一脸淡然,就更好笑了。

    闻述耐心地等他笑完,然后用眼神示意他洗手。

    戚嘉澍下意识就洗了手。

    戚嘉澍注视着他,很认真地问:“我一直很想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他仔细地回想,和闻述认识到现在,也不过大半年。拍《黑金》的时候他们住在一个院子里,戏中乔海和解东渠也有些亲近的相处,更不要说在之后,他们也不过见了几面,认真算的话,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实际上在戏外他们接触的并不是很多,他为什么要这么听话?

    他心里数了下,蓦地发现这两个月他们见的其实还算多,尤其是上个月,他们见了三次,那就再加一个巴掌。

    旋即又想起来,上个月见的三次,每在接吻。

    第一次是在晚宴上,卫生间里的那个强吻。第二次是他受伤在医院,闻述来看他。第三次则是他的生日,他们两有点失控,闻述居然还出乎他意料地表了白。想照顾他对他好。上一次摊牌的时候,比起愤怒,他更多的是不甘,还有一点难过,在那之后的晚宴上,他冲动了,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短短一个月,进度突飞猛进,闻述总不至于是吻了下他,就喜欢上了吧?

    四目相对,闻述凤眸深邃,沉默片刻后,说:“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闻述了然地挑了下眉,那就是突然情绪上头了?有种说法是一见钟情,到了快要让他控制不住的程度。

    就像李芸说的那样,他从遇见闻述开始,做了很多他以前不会做的事,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对闻述是一见钟情。莫名地,就好像他对这的喜欢,他会下意识地去关注澍,不喜欢他跟别人亲近,比如在学生时代,男女生间只不过稍微有了点互动,甚至并不算亲密,但若是被其他同学发现了,出于好玩或者其他原因,已经压抑了很久。

    所以闻述现在就是这样?因为网上他俩那些莫名其妙的绯闻述,加上亲密的接触,荷尔蒙一催化,自己都当真了。

    “戚嘉澍。”他笑起来,“你有没有想过,你并不是喜欢我。”

    “你以前没吻过男人吧?也没和男人亲密接触过?你只是觉得新鲜刺激,被PEA催动得一时头脑发热,等冷静下来,你就会发现你根本不喜欢男人。”闻述有条不紊地分析道。

    “同理,你以前没遇到我这么……”他蹙眉措了下辞,不知用什么词语形容自己才合适,“这么恶劣?新奇……的人?你发现了块新大陆,就兴勃地想探索一下,但很快又发现根本毫无趣味,这时候你就会后悔了。”又是情愫萌动的年纪,潜移默化的,本来没有关系的两个人,很容易就会对对方真的产生喜欢的感觉。

    “不是。”闻述毫不犹豫地否认了,“我分得清,也不会后悔。”

    他心里有一瞬的失落,但这并不要紧,他开始切自己的牛排,不动声色地问:“你经常这样分析别人的心理吗?”

    “好吧。”闻述述耸了下肩,拿起刀叉牛排。他尝了口,咽下嘴里的食物后,眉眼弯弯地说:“味道是很好。”

    闻述看着他,“你呢,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说不知道。

    闻述述正在切牛排,闻述言动作微顿,低垂的睫羽轻颤了下,抬眸笑看着闻述:“因为我分不清。”

    闻述摇头:“我只会分析感兴趣的人。”

    “那我很荣幸。”戚嘉澍很浅地笑了下,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我记得你说过,你想睡我,叶公好龙?”

    “怎么会?”闻述意味深长,“会有人不想睡你吗?”

    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结束后,闻述送闻述回酒店。

    闻述解开安全带,“晚安,闻哥。”

    闻述看着他,忽然倾身过来。

    脑后按上了一只手,戚嘉澍眼皮一跳,紧接着眉心一暖。

    闻述吻了下他额头,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

    闻述的心随着这个温柔的吻,忽然开始狂跳,比激烈地接吻来得还要更加令他难以招架。

    “晚安。”闻述说。

    闻述觉得自己很不对劲,心里痒痒的,又有些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几乎是逃离般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走向酒店。

    戚嘉澍看着青年几得上慌乱的步伐,想起刚才那个意外的眼神,他微挑了下眉,好像发现了什么……

    闻述低着头,连前台跟他打招呼都没注意,进了电梯后,从反光里,看到了自己发红的耳朵。

    他怀疑戚嘉澍是故意的,他最受不了这种了!

    他捏了捏耳朵,脑子里乱糟糟的,电梯到了六楼,门一开他就走了出去,差点和迎面的人撞上。

    “抱歉。”他看了眼,是赵鸿宇,倒是他身后的助理,眼神似乎有些别有深意。

    赵鸿宇点了点头,表情看不出什么,他脑子里还有个豪门兄弟的狗血剧本,刚才戚嘉澍跟他说要和闻述去吃饭,他心里打了个突,但看小七囫囵回来了,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闻述没心情在意,也懒得在意他们,大步往自己的房间走。

    他刚进门没多久,白洋来了。

    “小七……”他有些犹豫,“你和闻哥……怎么样?”

    嘶……好像脸有点红,耳朵也是。

    闻述不会打人吧?!

    “什么怎么样?”闻述眉梢微挑,“朋友间吃个饭而已。”白洋这方面还是挺迟钝的,又是个直男,应该不至于看出什么来。

    白洋迟疑着:“哦……”那可能小七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他放了心,然后在这里磨蹭了一会儿,跟小七约好明天几点收拾行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闻述飞到了陇省,又从机场转车前往B组拍摄地——敦煌影视城。

    为了节省时间成本,《大胤》剧组分了两组拍摄,A组在横城拍摄朝堂主线剧情,B组则在这边拍摄漠北支线。

    陇省位于我国西北,涵盖了山地、高原、河谷、沙漠和戈壁等地形,只不过随着历史长河奔流至今,那些雄浑壮阔也只剩下些许遗迹,所谓的古城也只是现代人仿古重建的,供世人参观,或者租给剧组拍戏,在古时总是兵家要塞。

    闻述坐在车上,高速两边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枯黄的骆驼刺一团团点缀在上面,在碧蓝的天穹之下,有种苍茫开阔之感。

    快天黑的时候,到了剧组在的酒店。

    B组导演叫王稷,是个皮肤黝黑的瘦高个,闻越到的时候,他们一行人正好刚下戏,每个人都是一副饱经风沙的沧桑模样。

    “王导。”他笑着打了个招呼。

    王稷正拍着身上沾着的沙子,听见他的声音,刚想说什么,随即又“呸呸”了两下。

    “哎呀抱歉,我不是呸你。”王稷皱眉,“嘴里都是沙子,这两天风可大了!”

    他热情地走过来,“闻述是吧,我听杜导说你表现很好,我可期待着呢。”

    戚嘉澍和他握了个手,开玩笑道:“那我得再努力一点,不然大家可要失望了!”

    正说着,又有个人走了过来。

    戚嘉澍打量着这人,他还穿着一身甲胄,走起路来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头发高束剑眉星目,看起来很有将军的气势。

    他很快就把这人和剧本里的角色对上了,于是莞尔一笑,伸出手:“好久不见,兄长。”

    第 77 章   Chapter 77

    陈钧看着面前清清爽爽的青年,挺顺眼的,便伸手跟他握了下,唇角扬起:“堰儿,好久不见。”

    戚嘉澍感受到了他掌心的粗糙,尤其是虎口和指根的位置,长了薄薄的茧子,又被风沙洗礼得干燥脱皮,这说明他是真的有在练。

    王稷拍了拍他俩的肩膀,笑道:“这下好了,兄弟俩终于见面了,你们要是有时间可以先互相熟悉一下,以后对戏起来也能默契些。”

    陈钧扮演的是齐堰的胞兄,镇北王长子齐域。

    在原著里,皇帝忌惮镇北王齐赫光,便下令让镇北王世子进京都,名义上是代为教养,实际上是用来作为牵制镇北王的质子。

    在这十三年里,因着他质子的身份,皇帝忌惮镇北王,只是想把他培养成个废物,不敢真的伤他的性命,但对于有用心的人来说,一旦他一死,便可引起大乱,所以他一直处于危险中.否则镇北王必将鱼网破。心思缜密,一方面伪装自己,让皇帝相信他的被养成了废物。一方面又暗中培养了自己的势力,保护自身安危的同时,还能获取重要的线索,并与漠北通信。

    但这一年来,匈奴频繁来犯,梁王自请上前线。但没多久,皇帝忽然重病,朝中大乱,并且边关传来急报,说镇北大将军反了,梁王被扣押为质,一时间朝中乱成了一团。就会失去自由,甚至陷入险境。齐堰七岁的时候,为了保护父兄,自愿进京,与亲人分别十三载,这意味着,一旦成为镇北王世子,长到弱冠之年,才有机会回去。

    齐堰与漠北断了联系,情急之下,便趁乱离开京都,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刺杀与埋伏,克服艰难险阻后,终于如愿以偿地回到了漠北。

    所以戚嘉澍到这里后,要拍的第一场戏,就是他带着仅剩的手下回到漠北。

    “我先把这身衣服换下来吧,再洗个澡,天天在沙里打滚,连耳朵里都是沙子。”白洋说着还掏了掏耳朵,见戚嘉澍白白净净,便开了个玩笑:

    戚嘉澍对他行了个抱拳礼,“那就请兄长不吝赐教。”

    白洋笑了起来,轻轻拍了下他肩膀,“堰儿生得好,可惜再过两天,就会操练得跟我们一样又黑又糙。”

    不到半小时,白洋回来了,“走吧,我们先去城里逛逛,然后回来吃晚饭,今晚有硬菜。”

    敦煌古时为丝绸之路的要道,从此地可以通往西域各国,而影视城里按建筑风格划分,共有五条街,分别是敦煌、甘州、高昌,或木材构成,非常简洁,虽然不如横城繁华热闹,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这边游客比较少,因此城里也没有多少人.

    白洋一边走一边给他介绍,戚嘉澍也给他讲了些在横城的趣事,两人边走边聊,走着走着,戚嘉澍看到前面有个射箭的摊子,便好奇地凑了过去, 很快就熟稔起来……

    影视城也是景点,故而也会有游客来参观,当剧组需要的时候,就会将部分区域围起来。

    “想玩吗?”白洋问。

    老板娘看到有客人,立马热情地迎了过来,皮肤晒得有点黑,便显得牙特别白:“帅哥,射箭吗?十块钱七支箭。”

    戚嘉澍看了眼简易的箭靶和弓,有些手痒。实际上他擅长是射击,但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枪了,等拍完戏后,一定要找个射击俱乐部过把瘾。

    射箭虽然和射击一字之差,但一个是冷兵器的弓,一个是热.兵.器.枪,不过勉强能当个平替。

    “想玩。”他笑着说,“你呢?”

    陈钧挑了下眉,“那一起玩吧。”

    他们让老板娘拿了箭,然后陈钧提议,他们可以比赛,看谁射得准。

    两人的助理在后面看着,互相给自家艺人加油,还有个剧组的工作人员跟着来了,把他俩的互动拍了下来,多好的花絮物料啊!

    陈钧看了他一眼,唇角微扬,肩膀下沉,然后专注……随即箭矢离弦,十环。

    戚嘉澍第一箭,五环,勉勉强强。

    戚嘉澍鼓掌,惊叹:“哇哦!厉害!”

    白洋高兴地跳了起来,“哇啊啊!牛啊!”

    闻述笑起来,随手拨了拨弓弦,“其实是有技巧的,你看我这样。”他又拿了支箭搭在弦上,“脚稍微分开一点,手伸直,

    他专注地看向前方,随即右手松开,弓弦轻微地响了一声,箭矢迅速划破空气,再次命中靶心。

    这下不光是戚嘉澍,连白洋他们都掌,渐渐地开始有游客围过来。

    戚嘉澍眨眨眼,“我的眼睛学会了。”

    他学着陈钧的样子,举弓拉弦,眯起一只眼睛瞄准,静下心专注,箭靶、箭身和目光三点一线,然后松手。

    命中靶心!

    戚嘉澍一本正经地点头,“我的手也了。”

    “天赋很高嘛!”陈钧夸道,“那我们开始比赛吧。”

    有游客认出了他们是明星,便一直举着手机拍照,或者想要跟他们合照。两人开始比赛,每射中一次,周围就会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他们玩得高兴,等到结束的时候,才发现早三层外三层的被围不通。

    眼见人太多,戚嘉澍对跟来的剧组工作人员耳语了两句,让她去请景区的工作人员来帮忙,不然待会儿没法回去。景区工作人员开着巡逻车来了,跟之前在游乐园里坐过的一样,把他们送出了影视城。

    “大家都不要挤啊!”白洋和陈钧的助理努力地挡着人,“合照的话一个一个来,挤的话可能会有人受伤的。”

    大概五分钟后, 一行人又上了剧组的车,大概五分钟就能到酒店。

    白洋瘫在后座上,长长地松了口气,“好家伙,差点给我挤出心脏病来。”

    陈钧的助理叫小川,见他这样,不由好笑地摇了摇头。

    “今晚的硬菜是什么?”戚嘉澍问,他还真有点饿了,他从座位上支棱了起来,扑在座椅靠背上:“不瞒你们说,我现在饿得可以吃下一整只羊!”

    陈钧:“猜猜?”

    戚嘉澍:“烤全羊?”

    陈钧打了个响指,“答对了!”

    白洋一听,立刻来了精神,

    “看出来了。”戚嘉澍不存在的口水,“眼珠子都绿了,我怀疑你连我都能吃下去。”

    车上气氛活跃了起来,很快就到了酒店。

    晚上风沙大,但为了氛围,还是选在了室外。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高声谈笑着,配着黄沙大漠,有那种豪迈苍茫的味儿了。

    这边早晚温差大,跟横城那边简直就是两个世界,戚嘉澍穿了件冲锋衣,毫不违和地融入了人群里。 羊肉烤得外酥里嫩,一点也不膻,咬下去满口肉香,戚嘉澍正吃着,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剧组搞了个篝火晚会,羊是从老乡家现买现杀的,抹上香料,在火上烤得滋滋作响。

    他用湿巾擦了手,点开一看,闻越给他发消息了。

    闻越:到了吗?

    他一手还拿着听啤酒,单手打字:下午就到了。

    闻述回得很快:在做什么?

    戚嘉澍笑起来,打字的速度很快:在喝酒吃肉。

    厨子就是剧组里的人,他拿了把刀子,将羊分成小块,众人直接用手拿着吃。不光有羊肉,还拿来了啤酒,大家围着篝火,

    总之就是非常爽!

    篝火晚会结束,戚嘉澍回到了剧组给他准备的房间,条件比不上横城,但也还是不错的。装修风格非常有西域特色,尤其是地毯,他非常喜欢!随即拍了羊肉和啤酒的照片发过去,想了想,又举高手机,自拍了一张。

    “嘉澍。”陈钧正转脸来和他说话,于是就不小心入镜了小半张脸。

    戚嘉澍扭头:“嗯?”他也没仔细看,随手就把照片发了过去。

    他还看到了占据照片小小一角的那张脸,微皱起眉,那人是不是离戚嘉澍太近了?

    他不动声色,发送消息:少喝点酒,好好休息。

    闻述看着屏幕里的照片,那边的光线有些暗,于是青年的脸看起来就不是很清晰,像隔了一层薄纱,但还是非常好看。

    戚嘉澍:闻哥晚安。

    他洗完澡,半靠在床头,打算刷会儿微博。

    @电视剧大胤风云:听说有人在背后讲本小王的坏话!@戚嘉澍

    微博还带了张图,是齐堰身着女装,叉着腰嚣张跋扈的样子。

    “[惊恐][惊恐]美女你谁?!”

    这条微博的点赞和评论数远远地高于之前的,评论区都笑翻了,简直就是泥塑粉的狂欢。这几天忙着赶戏份,没有上过微博,也就不知道剧组那把他女装的花絮发出去了,结果一登上去,消息就爆满。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居然不违和!这不科学!”

    “卧槽好美!泥塑粉狂喜!”

    “[流泪]呜呜呜小七!太美了太美了!”

    “[爱心][爱心][爱心]小七真的是公主!”

    “讲真,我摊牌了,我真的很讨厌你!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美丽大方纯洁善良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坠入,更不会日夜为你流泪,所以请你马上跟我在一起,这样我就原谅你!”

    “哈哈哈哈好土!土味情话卷起来了!”

    “高举七公主大旗!”

    戚嘉澍拉了拉唇角,fine。

    他手指条件反射地下拉,就又刷了条新微博出来,是今天他和陈钧游影视城射箭的视频,剧组动作可真快啊。

    @电视剧大胤风云:兄弟的“较量”@陈钧@戚嘉澍

    他随手转发了,便把手机甩到一边,睡觉。

    第 78 章   Chapter 78

    第一场戏要拍齐堰回到漠北,而他在路上遇到了刺杀和埋伏,加上日夜兼程风餐露宿,回到漠北的时候憔悴了一大圈。

    戚嘉澍为了贴近角色状态,没刮胡子,还故意熬了一天一夜,去片场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走路的时候感觉像踩在棉花上。他本来就没怎么喝水,嘴唇自然的干燥脱皮,等弄完之后,他几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化妆师把戚嘉澍肤色加深了些,做出那种风吹日晒的粗粝感。

    “小七。”白洋感到不可置信,“要不是我一直在这里,还以为你换人了!”

    他一直守在化妆间里,眼睁睁看着小七变了个模样,前几天还是女装大佬,现在却变成了乞丐,还完全不违和,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剧抛脸吗?

    这场戏是齐堰带着仅剩的手下来到镇北王军队驻扎的盘城,盘城守卫森严,他自报姓名,让守城兵卫放他入城。

    需要骑马,但是讲戏的时候,导演看他状态不太好,便有点担心:“嘉澍,你可以吗?一会儿还没来得及说上话,堰儿就力竭,从马上摔了下来,你赶紧接住他……”

    戚嘉澍点点头,他已经很久没喝水了,西北又干燥,嗓子干哑到快发不出声音了。

    “王导,我没事。”他说。

    “那兄长等会儿照顾一下。”他对陈钧说,“他是你的胞弟,你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面了,此刻突然相见,但你还是认出了堰儿。

    陈钧:“明白。”

    王稷见他坚持,也知道他马术好,便稍微放了些心。他之前就听杜培安说戚嘉澍这个年轻人非常踏实靠谱,现在总算亲眼见识到了——

    终于来到了城下,盘城城紧闭,全副武装的士兵站在城楼上,带头的人用布巾围住了下半张脸,露出一双坚毅疲倦的眼睛。眼见有人靠近,无数张弓齐刷刷地对准了他们,只要他们有么轻举妄动,立刻就会被万箭穿心。

    “哒哒——哒哒——”

    几匹快马加速奔往漠北要塞,所过之处黄沙扬起,眼见盘城就在眼前,他眸中闪过一道光,嗓音沙哑:“驾!”

    城门上带头的军人高声喝问:“来者何人?!”

    齐堰扯下布巾,连日的奔袭,他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我乃镇北王次子齐堰,从京都而来,尔等速开城门!”他仰起头,嗓音嘶哑地吼道。

    “齐堰?”城楼上的守卫面面相觑,他们的大将军确实有个小儿子,但他已经离开很多年了,并没有人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样。

    “刘副将,开吗?”有个小兵问,他很轻易就能看出来,那人的状态很差,是凭着一口气才能维持在马上,随时都有掉下来能。若这人真的是世子,万一他们拖延时间导致他陷入险境,少将军若是追究起来……

    “这就是可塑性高的好处啦!”化妆师笑着说,她把戚嘉澍的发套.弄得凌乱些,英俊潇洒的齐小王爷秒变成衣衫褴褛的难民。

    刘副将冷面看着城下,沉声道:“先不开,此时情况特殊,着人去通知少将军。”

    匈奴狡猾,万一来人是他们派来的细作,一旦进城,后果不堪设想。

    城门久久不开,齐堰摇摇欲坠地坐在马上,只觉脑中轰鸣天旋地转,耳畔满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镜头外面的监视器里,戚嘉澍形容憔悴,嘴唇干燥脱皮,眼神逐渐失焦。因为过于口渴,喉咙不自主地吞咽着,这是他现在真实的生理反应,于是在镜头里,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表演痕迹,自然得恰到好处。

    王稷暗暗点了点头,他知道戚嘉澍为了这场戏熬着没睡,也几乎没怎么喝水和进食。

    娱乐圈就是这样的,想要大红大紫,外貌、实力、金钱、运气,但可能是运气不够好,一直不温不火,几乎没有拿过主角。

    “怎么样?”他问身边的陈钧。

    陈钧已经拍了好几年的戏了,演技也不错,缺一不可。

    陈钧眼睛一直看着监视器,“挺好的。”

    “准备一下,该你出场了,争取一遍过。”王稷说,“过两天会有沙尘暴,到时候没法拍,尽量先多拍一点。”——

    就在齐堰的手下接连支撑不住,从马上倒下去时,“吱嘎”一声,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了一道缝,有人骑着马走了出来。

    齐堰看着马上那人,年轻的将军一身银色盔甲,剑眉星目器宇轩昂,那是他的兄长!

    他压抑着激动,喉结滚动的频率愈快,握着缰绳的手都在不自觉发抖。终于,年轻将军来到了他面前,脊背挺拔地坐在马上,与他对视着。但在彻底确认之前,他都必须要冷静谨慎。

    他现在是齐域,镇北王长子,齐家军的少将军,早已经历过无数的战役,因此即便对方很可能是自己的胞弟,齐域看清来人的长相时。

    戚嘉澍在接触到陈钧的眼神时,有一瞬间的怔愣,血浓于水,他几乎立刻就确认了这是自己的堰儿。

    他眼里迸射出喜悦,难以控制地激动起来。

    但他并没有立刻上前,匈奴十分狡猾,现在漠北情况危急,不允许他出现任何的差错。

    那眼神实在太炽烈热切了,饱含着无数的情绪,喜悦、思念、期盼,甚至还有一丝近乡情怯。

    如果不是在演戏,他会真的觉得这人是他失散多年的弟弟。

    他需要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这就是他货真价实的胞弟齐堰。

    这是兄弟俩之间的约定,没有其他人知道。

    像是看出了他的迟疑,对面的人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物件。

    齐域看清那东西时,浑身一震。

    齐堰摩挲着手里的那只木刻的鹰隼,由于常年把玩,鹰隼展开的双翅上,羽毛纹路都被磨平了,棱角异常光滑圆润。镇北王带领的齐家军之所以所向披靡,除了他高超的领兵作战能力外,还有一点,那就是他们能训鹰。

    齐堰将那鹰隼往前递了递,哑声道:“兄长说过,待堰儿能长到马儿那么高,就带我去漠北的最高处。那里有最凶猛的鹰隼,一爪便能掀掉人的脑袋……”

    漠北气候恶劣,普通鸟类难以生存,而鹰不仅能传递情报,还能探查敌情,相当于拥有了一双会飞的眼睛。

    但齐堰还没来得及长高,就被送入了京都,雏鹰被折断了翅膀,成为了锦绣笼中的鸟儿。

    齐域说完,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从马上栽了下去。

    齐域脸色一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马,堪堪接住了他。他抱着怀里的青年,发现他瘦得皮包骨,顿时心疼无比:“堰儿……”

    “咔!”王稷说,“过了!”

    戚嘉澍立刻睁开眼睛,从陈钧怀里站了起来。

    陈钧还有点愣愣的,没完全出戏,就见青年向他伸出手,笑着说:“这段戏过了,兄长。”

    陈钧也笑了起来,轻轻打开他的手,“得了吧,你都快站不稳了,我怕你把我摔地上。”

    两人说笑着走到监视器后面,一起看刚才的回放。

    “挺好的。”王稷打心里满意,“超过我心里预期了,嘉澍休息一小时,陈钧你这边继续,一小时后我们接着拍你俩的对戏部分。”政府已经发布了预警,从大后天起,会有为期一两天的沙尘暴。

    到时候能见度很低,戚嘉澍去睡了一个小时,被叫醒的时候他有点懵,呆呆地看着来人。

    镇北王就有一只鹰,齐域那时已经是少年,也有一只小鹰。齐堰也特别想要,每每看到都羡慕不已,齐域便答应他。

    “睡傻了?”陈钧好笑地看着他,青年表情放空,眼神呆滞,竟有几分可爱,“还好吗?”他问。

    戚嘉澍捏了捏眉心,生无可恋地说:“我困得快失去灵魂了。”不光困,他还头疼。

    大概是演兄弟入戏了,陈钧怜爱地摸了下他的头,“听说你一天一夜没合眼,年轻人这么拼?”

    戚嘉澍身体微僵,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手,半开玩笑道:“嗯,作为未来的影帝,不拼一点怎么行。”

    他上辈子拿过影帝了,他原本对这个名头没什么执念的,但是之前跟闻述随口瞎掰了句想当影帝,就突然又个名头感兴趣了。

    他也想站到那个平齐的位置,就当销号重练吧,也挺有挑战性的。

    陈钧被他逗笑了,“影帝,起床了,该上戏了。”

    接下来要拍的这段戏算是一个小冲突,齐堰醒来后,问兄长父王现在如何,等他能长到马背那么高,就带他去猎鹰。

    他在京都的时候,听说镇北王反了,还将梁王萧昊焱扣押了下来,但了这里后,发现完全不是那样。

    而且他醒来后,只看到默的兄长和憔悴的娘亲,众人只能忍耐,在一场战役上,萧昊焱求胜心切,私自带兵追击溃的敌人,却不想反落入陷阱。顿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齐域告诉他,父王受了重伤,正昏迷不醒。

    “萧昊焱。”戚嘉澍咬牙切齿,眸中满是恨意,必将此人杀之而后快。

    原来,匈奴屡次来犯,朝廷派了梁王萧昊焱过来督战,他中了敌人的暗箭,箭上有剧毒,军医束手无策,镇北王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但萧昊焱来了之后,明明对战术一窍不通,却还喜欢指手画脚,又因他亲王的身份,镇北王为了救他,

    齐堰这才知道,镇北王根本就没有反,是萧昊焱故意放出的假消息。

    萧昊焱抱着立功的心思来到漠北,在漠北处处受制,镇北王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就连那些低贱的、从穷人堆里爬出来的将士都起他,这让常年养尊处优的王大为不满。

    却不想齐家军压根不听他的指挥,而他带来的军队常年在京都享福,根本无法与凶恶的匈奴为战。

    终于在一场战上,他找到了机会。那些匈奴被打得落花流水,镇北王却不乘胜追击,他大为恼火,便悄着部下去追,届时所有功劳都是他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竟然是陷阱,他的人几乎死光了,就在他即将被活捉时,镇北王出现了。

    萧昊焱先是激动,但又很快意识到,这件事若是传到京都,他再无登位的可能。于是他想了个毒计,当镇北王中毒陷入昏迷,盘成一团时,趁乱出城逃回京都,并一路散播镇北王反了的消息。

    围观的工作人员心中皆是一凛,这眼神冷飕飕的,杀气好重!

    白洋看着浑身是血的小七,手心里全是汗。虽然他知道这是在演戏,的也是个假人,血也是假的,但小七那狠的眼神,简直击心灵,是晚上想起来梦的程度。

    齐堰去看了自己的父亲,齐赫光赤.裸着上身躺在床上,胸口缠满了绷带,浸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

    匈奴忌惮镇北王已久,绝不可能给出解药,现在只是能拖一天算一天。

    很快,镇北王伤势恶化,父子相离十三载,再次见面,竟是诀别,而齐堰甚至没能让他睁开眼看自己一眼。

    齐堰失声痛哭,而齐域脸色阴沉,就在此时,有人来报:“少将军,朝中来人了,还带了圣旨……”

    圣旨一到,无论谁都要去接驾,否则就算是谋反。

    兄弟俩带着人来到城门口,就见来人一身华丽官服,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即慢悠悠地展开了圣旨,拖长了调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镇北王勾结匈奴,意图谋反,置朝廷与百姓于危难中……现免去镇北王大将军一职,褫夺封号,但念其功劳免去一死,齐赫光及其亲眷即刻发配至疆州……”

    “叛国可是死罪。”那官员像是没他说的话,似笑非笑指了指天,“皇上念着你们的功劳,没有赶尽杀绝,只是流放罢了,你们不感恩戴德,难不成真要谋反?”

    兄弟俩齐齐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那趾高气扬的人。

    齐域怒不可遏:“荒谬!我齐家忠心耿耿,何来叛国一说!况且我父王尸骨未寒,竟遭此污蔑……”

    “你!”齐域怒而起身,但他身后的副将拉住了他。

    官员佯作害怕地退后一步,“怎么?你想杀我?”随即将手里的圣旨举高,笑嘻嘻道:“所以这旨,你们是接呢,还是不接?”

    他话音刚落,血光冲天。

    齐堰拔刀,砍下了他的头颅。

    他脸上还沾着血,双目赤红,宛如地狱恶鬼般,哑声道:“兄长,我们没有退路了。”

    皇帝已经下决心要除掉他们,绝不会让他们活着到疆州,今日他们是反也得反,不反也得反。

    紧赶慢赶地拍了两天戏,戚嘉澍就快累瘫了。晚上回到酒店的时候,全身上下到处都是沙子,光洗澡就要花不少时间。

    齐域很早就跟随父亲上战场,现在镇北王去世,他就理所当然地成了齐家军的最高统帅。

    官员身首分离的尸体就躺在地上,他带来的人也被杀了,鲜血流了一地。

    多年来被朝廷猜忌打压,如今父亲被害死,却还要被安上叛贼的罪名。新仇旧恨涌上心头,齐域举起长剑,沉声道:“侵犯齐家军者,该当如何?”

    齐家军异口同声:“杀!”

    “昏君不仁,陷你我于不义,该当如何?”

    “杀!”

    “阻我者……”

    “杀!杀!杀!”

    群众演员们配合得相当给力,他们跺着手里的长.枪,一个“杀”字说得振聋发聩杀气十足,仿佛真的置身于战场,令人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现在是晚上11点,外面已经在刮风了,他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沙粒随风拍在玻璃上,沙沙声不绝于耳。

    他去看微博,之前发了组照片,是齐堰穿军装的造型,红衣盔甲配高马尾,英姿飒爽干净利落。但太忙了,还没来得及看评论。

    还有粉丝做了一组长图,分别是小王爷齐堰、女装大佬齐堰、乞丐齐堰以及军人齐堰的对比,配文:他今年也不过32岁,在不久前的国际珠宝设计大赛上拿了冠军,获得了世界级著名珠宝设计师的?

    戚嘉澍又去看了热搜,《绝命追缉》定档在国庆节,预告已经发了,反响还不错,至于《黑金》,应该要到元旦以后了。

    而且还是转发的剧组官博,剧照里闻述穿了身白大褂,一手拿着沾血的手术刀,满脸阴郁,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热搜上还出现了他熟悉的名字——赵鸿宇,点进去看,是蔚蓝珠宝官宣代言人。

    蔚蓝虽然还只是个小轻奢品牌,但在国际上已一定的知名度,甚至还登上了国际大秀场。品牌创办人兼总设计师蔚丛南,今青睐,这意味着这个品牌的未来将不可限量。

    戚嘉澍想起什么,去翻蔚新卓微博,果然有一条是在祝贺蔚丛奖,他的猜测是对的。蔚家和闻是姻亲,结合之前的观察,他很快就捋关系,闻述是蔚新卓的表哥,他们的妈妈是亲姐妹。

    难怪蔚新卓对闻述既亲近又崇拜。

    顺着这条线,他知道了蔚新卓的家世,妥妥的顶级富二代,糖罐里长大的小孩。

    对了,蔚新卓给他发了邀请函,等他这边杀青了,就要去帮他录综艺。

    而且蔚新卓告诉他,喻天洲也会在,不过是作为评委……

    离谱。

    闻述不知道在忙什么,居然没有发消息过来,戚嘉澍莫名有点心痒痒的,想联系他,但他刚打了几个字,又全部删掉了。

    戚嘉澍哭笑不得,所以到时候喻天洲要坐在评委席上,给这他们这俩前队友和现队友打分?

    节目组认真的吗?

    他换上微博小号,去闻述的微博看了一圈,距离这人最近的一条微博是上个月,他的电影杀青。沙尘暴的缘故,拍摄停了两天,正好给大家放假休息了。

    但是,戳他性.癖了……

    他点了个赞,然后学着粉丝的语气,发了一串emoji,[色][色][色][舔][舔][舔]——

    沙尘暴过后,拍摄继续。

    齐域家军反了。

    齐域域替代死去的父亲,坐上了大将军的位置,齐域则辅佐左右。

    父亲去世,母亲郁郁寡欢,很快也病逝了,只剩兄弟两人相依为命。

    结果萧烨然买通了齐域域身边的人,三不五时地吹吹风,加上一系列事件,在权利欲的熏陶下,齐域域黑化了。

    齐域家军戍守边关多年,一直深受百姓爱戴,齐域域振臂一呼,便有无数人前来参军,很快就发展壮大。

    齐域域对权利的欲望越来越大,想要主动发兵进攻朝廷。但齐域认为他们现在腹背受敌,应该先求稳,并且若是他们离开漠北,匈奴没了忌惮,百姓们将会遭殃。

    兄弟俩间逐渐出现分歧,而萧烨然利用这点分歧,离间了两兄弟。

    他暗中买通了齐域带去漠北的一个手下,那人在向朝廷传时被当场抓获。齐域域当着齐域的面审讯了那人,那人却受齐域指使,因为齐域不希望他赢,还道出齐域与萧烨然曾经是挚友。

    兄弟俩经历了一次严重的信任危机,这也成为了后来齐域身死的导火索。

    齐域在京都长大,齐域家军虽然接受了他,但实际上对他并不是全然信任。

    朝廷开始派兵围剿齐域家军,两方都没讨到好,在一次大战前,齐域域兑现诺言,带齐域去漠北最高的地方。

    齐域用手遮住刺眼的阳光,抬头看着天上展翅高飞的雄鹰,“兄长,你看它们多自在。”

    齐宴域落后他一步,“堰儿也想像它们一样吗?”

    齐域摇了摇头,轻声道:“兄长,还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吗?”

    “你说我们兄弟俩要永远在一起,永远保卫着漠北的百姓。”

    齐域看着他的背影,沉默许久,说:“堰儿还是以前的堰儿,但兄长已经不是以前的兄长。”

    齐域苦笑,是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三天之后,萧烨然就要到了,堰儿你了解他,就由你带队做前锋,帮为兄牵制住他,好吗?”

    “……好。”——

    在沙漠和戈壁上摸爬滚打了半个多月,终于要到杀青戏了。

    这场戏的情绪比较激烈,导演让戚嘉澍多看点苦大仇深的东西,免得到时候情绪上不来。

    齐堰带领的队伍遇到了埋伏,敌人的数量明显地多出了预期,根本就不是萧烨然带的那支。他苦苦支撑着,等待兄长的到来,可的人一个个战死,只剩下他一人,也没有等来援军。

    已近傍晚,夕阳如血,齐堰表情地站在悬崖边,头盔被打落,束起的长发散落了几缕,被凝结的血黏在了他脸颊上。

    他浑身浴血,怒吼着一剑刺穿攻来的士兵,滚烫的热血喷溅到他的脸上,他甩开尸体,机械地攻击下一个,即便受了伤也无知无觉……

    终于,他被逼到了绝路上。即便狼狈至斯,也要挺直腰脊。

    紧接着他表情一厉,挥剑再次攻来。

    他的衣服破烂不堪,持剑的手因力竭而颤抖个不停,脚下站不太稳,便勉强用剑支撑起身体。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可紧接着,他笑声越来越大,笑得浑身都在颤抖,神态近乎癫狂。

    敌人们虎视眈眈地围了过来,他听到了弓弦被拉开的声音。

    对方的领头人举起了手,示意先别放箭。

    话外之意是,若不降则杀无赦。

    齐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一开始很低,

    士兵们不明所以,都在想这个人是不是疯了?

    齐堰笑够了,冷声道:“萧烨然,你赢了。”

    “放箭!”

    无数支羽箭射向同一人,万箭穿心。

    齐堰在箭矢的推力后退几步,呆怔地立在崖边,眼神有然,随即他听熟悉的鹰啼声,那是兄长的鹰,他脸上终于现出痛苦之色,吐出了一大口鲜红的血。

    原来兄长一直都知道我在这里吗?可又为什么不来救我?紧接体后仰,坠落悬崖前,视野的最后,是碧蓝的天空,和那自由翱鹰。

    “兄长……”

    他嘴唇翕动,无声地念出了这个称呼。

    “咔!”王稷深吸一口气,“过了!”

    戚嘉澍还躺在地上,身上插着无数支道具箭,跟个刺猬似的。

    他有点没缓过来,心里闷闷的,像压着块头,就想赖在地上偷会儿懒。

    工作人员和白洋来扶他,边扶边抹眼泪。

    戚嘉澍只好起来,看这两睛红彤彤的,他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一群人围了过来,帮他擦脸的擦脸,拆道具的拆道具,个个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他反而看乐了。

    “都怎么了?”他笑着问。

    白洋:“嘤……”

    道具师:“啧啧,好惨。”

    化妆师:“怜爱了。”

    戚嘉澍:“……”

    陈钧也来了,刚才就在一边看着,此时走过来,向他张开个怀抱,“来,兄长抱抱。”

    戚嘉澍笑骂:“去你的!”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和陈钧已挺熟悉的了,两人关系还不错,平时也会开开玩笑。

    王稷拍了拍戚嘉澍的肩膀,“演得好!”旋即转向众人,“我宣布,齐堰杀青!”

    “耶!”

    路过停车场的时候,他脚步顿了顿,怎么感觉有辆车很眼熟,像是闻述的车。

    众人欢呼,但情绪还是不太高。

    “怎么回事?啊!”王稷指指点点,“阳光一点嘛,杀青好事!高兴一点,杀青啦!收工啦!下班啦!”

    王稷动作浮夸滑稽,大家被逗笑了,气氛终于活跃起来。

    戚嘉澍收了大红包,怀里抱了束花,跟大家合完照后,高高兴兴地收工回酒店。

    “怎么了?”陈钧问,循着他视线扭头。

    戚嘉澍收回目光,“看错了。”

    第 79 章   Chapter 79

    戚嘉澍又仔细地看了眼,的确不是闻述的车,只是近似的车型,但车牌号并不一样。

    他倒搞不懂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想法了,难不成他还希望闻述来?

    想什么呢?

    戚嘉澍杀青了,剧组为了给他庆祝,晚上又搞了个篝火晚会。

    比起上次大家说说笑笑,这次就精彩多了,导演带头唱歌,拿着话筒站在大家围出来的圈里,唱得很投入。

    是一首耳熟能详的粤语老歌,无论是谁都能唱两句的那种,戚嘉澍跟着大家打节拍,高.潮的地方还会一起大合唱。后来又换了几波人上去唱歌,酒喝了不知多少,戚嘉澍回房间的时候,人都有点飘了。

    导演正深情地唱着,忽然刮大风,大家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感觉着沙粒轻轻从脸颊上擦过,麻麻痒痒的:“嘉澍。”

    戚嘉澍冷不丁被cue,就见所有人都转脸看向他,连挨着他坐的陈钧都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

    有人递了瓶矿泉水给他,他漱了个口后,倔强地把那首歌唱完了。

    众人鼓掌喝彩,旋即就听王稷说:“不能光我一人唱啊,谁也上来唱两句?”见众人都很矜持,他眼睛转向戚嘉澍,“我们今天是谁杀青来着?”

    王稷吃了一嘴沙子,顿时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他“呸”了几口,逗得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现场立刻沸腾了起来,众人有节奏地拍着掌,异口同声——

    “来一个!来一个!来一个!”

    戚嘉澍笑了笑,大大方方地站起身,走到场中央,接过了王稷手里的话筒。

    众人:“哈哈哈哈哈哈!”

    “那我就随便唱点吧。”戚嘉澍说,随即在脑子里搜寻了一圈,唱了首他最近比较喜欢的歌。

    随着他的歌声响起,场中轻摇摆,而在他们头顶,苍穹辽阔繁星漫天。

    视野无限拉远,黄沙大漠与茫茫戈壁此时尽被黑夜遮掩,逐渐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认真地听,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当做荧光棒左右挥舞着,身体也跟着轻安静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身上都是酒味和沙粒,刚才的澡白洗了,他又钻进了浴室,出来的时候人也清醒了不少。

    @电视剧大胤风云:恭喜齐堰杀青啦!@戚嘉澍[大哭]极致BE美学,我是真的会哭!

    剧组官博已经官宣了他杀青,配图发了好几张,有上战场前英姿飒爽的齐堰,还有浑身是伤、绝望悲凉的齐堰,也有他最后抱着花和大家的合照。

    “[大哭][大哭]呜呜呜我的齐堰!”

    “战损美人,我好爱![色][色]”

    “上面的,你不对劲!我也爱![色][色]”

    “真的很期待这部剧,尤其是齐堰,太贴了!完全就是我看书时想象的样子。”

    “期待+10086!”

    戚嘉澍点赞了官博,然后又编辑了条微博,感谢导演以及剧组里的所有人,还凑了个九宫格,全是这段时间以来的照片。齐堰入京都,雏鹰被折断翅膀,养在那个浮华喧嚣的锦绣笼子里。再后来两兄弟重逢,可却又猜忌横生,最后生离死别。

    剧组里关系好的演员也发了微博祝贺他,尤其是陈钧条,评论底下在疯特戚嘉澍。

    @陈钧:堰儿,你要像那漠北的雄鹰,飞向更高更远的地方!@戚嘉澍

    陈钧关注了他,出于礼貌,并且两人关系确实也不错,他就也回关了。没多久他的评论就被点赞到了热评第一,楼中楼越盖越高。

    这是书里两兄弟小时候,齐域对齐堰说的话。他原本也是位长,对疼爱弟寄予厚望,希望他鹰一样飞得高更远。

    原本热度不算高,现在却又被翻出来当糖嗑了,播放量越来越高。

    剧组之前还发过不少他和陈钧的花絮,两人一起逛古城玩射箭,陈钧教戚嘉澍吹埙,兄弟俩拿着兵器玩笑打闹……此刻再想起这句话,剩下的就只有虐心了。

    “呜呜呜虾仁猪心了[流泪][流泪]”

    “齐域你好狠的心!”

    戚嘉澍被艾特了过去,便给陈钧点了个赞,又在微博底下评论:[抱拳]谢谢兄长!

    “当初我可是真情实感地嗑过骨科的,谁懂?”

    “姐妹!我也嗑骨科艳遇!”

    “卧槽艳遇!这是cp名吗?”

    “呜呜呜齐域你是怎么舍得的?那么大个好弟弟,不要你给我啊!”

    “嗯呐,堰域的谐音嘛,嗑的还是年下哈哈哈哈!”

    “啊啊啊我宣布,堰域HE了!”

    “书里两兄弟真的太虐了,看到他们现实里关系那么好,有被治愈到。”

    ……

    戚嘉澍没想到粉就嗑起来了,但也无伤大雅,因为这本来就是一种宣发的方式,只要不影响到现实就行。

    他又去看了眼《绝命追缉》的官博,电影反响还不错,说老戏骨们发挥出了水准,一如既往的好。倒是戚嘉澍,出场的时艳,算是个意料之外的惊喜国庆档这一批电影里名列前茅,目前已过八亿了,到十几亿不是问题,不少视频博主写了影评,,就是出场太少了,期待他以候非常惊后的表现。

    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他代言的【伊甸园】这款香水,卖断货了。

    而且那条广告拍得实在美诱人了,不论是他的粉丝,还是纯路人,都很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何况【伊甸园】的香味是真的头,不光女生喜欢,男生也少数。代言邀约明显多了起来。不过也着他去操心,经纪团队会先帮的,再由他自己来决定。

    戚嘉澍成了热销产品代言人,品牌方一开始没想到会这么热销,于是补货,很快就会被抢购一空,带来的好处立竿见影.

    他躺在床上逛微博,白洋在旁边给他打包行李,明天中午的飞机,他可以先回去了。

    逛了一会儿,他有点困了,正打算睡觉,就收到一条微信。

    闻述:睡了吗?

    莫名的,他来了点精神,回复:没。

    闻述:方便接电话吗?

    戚嘉澍抿了下唇,方便的吧,于是回:嗯。

    几乎是刚回,闻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的心跳忽然有点快,感觉刚消下去的醉意又上头了。

    他看了眼背对他打包的白洋,轻咳一声:“小白啊。”

    “哎!”白洋回头,“咋滴了?”

    戚嘉澍:“我困了,要不咱明早再收拾吧。”

    白洋没有多想,一口就答应下来:“好。”他放下手里的东西,道了晚安就出门了。

    戚嘉澍轻轻吸了口气,接起电话:“闻哥?”

    第 80 章   Chapter 80

    “嗯。”闻述低沉的嗓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带着些许笑意:“杀青了,恭喜。”

    戚嘉澍翻了个身趴着,“谢谢。”说完轻轻打了个哈欠。

    “困了?”闻述又问。

    这都能听出来?

    戚嘉澍如实说:“有点。”

    这段时间为了赶进度,每天的拍摄通告都安排得很满,有时候还要到沙漠上拍外景。比如昨天的一场戏,他要爬沙山,沙子松软,他几乎每天都在高强度工作,今天杀青之后,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下来,人就特别疲倦。加上刚才还喝了酒,现在眼睛都不太睁得开了。

    闻述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高楼下的城市,话筒里青年的声音带着困意,就显得有些温软。

    他垂着眸子:“那早点休息吧,改天再聊。”

    戚嘉澍慢半拍地“哦”了声,忽然又唤:“闻哥。”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杀青了。”

    “我知道。”闻述顿了顿,“喝酒了?”

    “喝了一点点。”戚嘉澍说着揉了揉耳朵,他总觉得闻述像贴在他耳边说话似的,低音引起了他耳膜的共振,连带着他耳朵也麻麻的。

    脑子里也晕晕的,不知为何特别想说话:“西北天气好干啊,我每天都觉得我要干裂开了。ViVi姐让我每天补水防晒,说我要是回去变丑了,所以白洋天天拿着喷雾追着我跑……”爬一步滑半步,他身上还穿了盔甲,拍完之后整个人都虚脱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会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上下眼皮不住打架。

    突然,他又想起什么,“戚嘉澍,我一直想问你……”

    戚嘉澍:“什么?”

    青年声音越来越小,逐渐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闻述轻笑了声,几乎能想象出青年睡着的样子。

    是不是什么?青年可以说完。

    但那不重要了,他轻声说了句“晚安”,便挂断了电话,心情变得轻松了些。

    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下,他表情淡了下来,“你到底是不是,是不是……”

    韩骏犹豫了下,还是说:“夫人今天打电话来了。”

    他真的打心眼里佩服自家老板,简直工作狂啊!一边拍戏,一边还要打理自己的公司,还特别自律,娱乐圈没几个像他这样。 但等他去了解过后,主演里有戚嘉澍,好像又能理解了。

    他进门的时候,就见自家老板还在工作,下意识看了眼时间,马上就要11点了

    就是他不太理解,明星能做到给一部网剧投五千万?

    闻述面无表情:“你先回去吧。”

    韩骏眉心微蹙,“她说什么?”

    韩骏悄悄观察着他的表情,这对母子的关系一直都挺淡的,忽然这么关心,还旁敲侧击闻述的感情状况,他就大概猜到是要做什么了。

    “问你在忙什么?最近有可以空。”

    韩骏赶紧说:“我说很忙,没空。”

    闻述:“嗯。”

    人走了,宽敞安静的办公室里又只剩了闻述一个人,好心情没了,他烦躁地捏了捏眉心,莫名就很想见某个人……——

    翌日。

    赵鸿宇要来这边拍一些收尾部分,在剧情里,萧烨然最终还是顺利平叛了,还登上了帝位,和女主修成正果,成为了全剧最大的赢家。

    戚嘉澍醒来的时候,手机还放在枕头边,他愣愣地坐起身,昨晚他是在和闻述打电话,然后睡着了?

    他昨晚是有点酒意上头了,应该没乱说什么话吧?

    白洋来给他打包好了所有的行李,他跟剧组的人道了别。

    “宇哥。”他打了个招呼,有些不爽地皱眉,小声跟他说:“小七,咱也没得罪他吧,摆什么脸色……”

    赵鸿宇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点了点头,就走开了。

    白洋瘪了下嘴,做了个给嘴拉拉链的动作。

    戚嘉澍挑了下眉,心里不免有些好笑。

    蔚新卓来接他,一见面就热情地扑了过来,给他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七!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来了!”他兴奋地说。

    戚嘉澍把他扒拉下来,开玩笑道:“星星月亮做错了什么?”

    两人上了车,戚嘉澍这才发现,副驾还有一个人,是之前见过的,蔚新卓的经纪人。

    “你好啊。”那人笑着跟他打招呼,同时眼在不着痕迹地打量他,“我是左临,新卓的经纪人。”到晚上的时候,终于回到家了。

    戚嘉澍任他打量,“临哥好。”

    左临点点头,客套道:“新卓有点孩子脾气,要你多担待了。”

    《声罗万象》这档音综面年轻一辈的歌手,歌手上了这档节目后,因为表现出色而爆红,所以还是值得重视的,万一运气好也说不定,有量级的嘉宾。

    节目有个环节是可朋唱,他原本想给蔚新卓请一个很不错的歌手带一带,总体来说不会有特别好,但也是一个露面邀请展示自机会。之前就曾有过名不见经传的,但是蔚新卓拒绝了,说要邀请戚嘉澍。

    蔚新卓很坚持,说戚嘉澍真的可以,不信可以去听他的歌。只知道他以前是选秀出来的,但是他去看了戚嘉澍在选秀节目上的表现,说实话,不行。

    戚嘉澍好好休息了两天,就在蔚新卓的催促下,飞到了京城,他们要在这里录节目。

    左临对戚嘉澍么印象,将信将疑地去听了,比起选秀时好了太多,但是戚嘉澍并可以上这类综艺的经验,万一到时候一紧张,搞砸了……

    不过现在看到人,至少还是挺稳重的,左临稍微放心了些。

    蔚新卓不喜欢被当成小孩子看待,“临哥!我哪有……”

    “挺可爱的。”戚嘉澍微笑,“接下来我们去哪?”

    别墅负一楼有一间录音室,设备齐全,还都是顶配级的,比外面的一些录音棚还要高端专业。

    蔚新卓眨眼,“我有时候会在家里录歌,怕扰民……”

    戚嘉澍:“去我家。”

    蔚新卓眨了眨眼,“你家?”

    “嗯嗯,我家里有专业的设备。”戚嘉澍说着想起什么,征询地看着他。

    他拍着胸脯,“大老远过来,怎么能让你住呢?跟我混,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蔚新卓听他有条不紊地说着,眼里逐渐有了光彩,甚至是惊喜。

    他这模样太逗了,跟个暴发户似的,戚嘉澍笑了起来。

    两人一路聊着天,戚嘉澍眼见着进了别墅区,停在了一栋独栋别墅前,蔚新卓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

    戚嘉澍点头,“理解。”

    富二代嘛。

    刚进门,一大团浑身雪白茸就冲了过来,就是蔚新卓微信头像的那只萨摩耶,尾巴摇得欢快。他也摸了下狗头,毛茸茸的,还挺舒服。

    “这是雪球。”蔚新卓狂rua狗头,随即指着戚嘉澍:“雪球,跟戚叔叔打个招呼。

    萨摩耶一个劲儿地蹭着蔚新卓,嘴里发出开心的哼哼声。

    戚嘉澍唇角抽搐了下,就见那狗转向他,

    除了狗以外,蔚新卓还养了只布偶猫,眼睛是碧蓝色的,特别漂亮。但高冷也是真高冷,只会远远的看着人。

    “你确定你要唱这首歌?”戚嘉澍听了下demo。

    蔚新卓小脸皱着,挠了挠下巴,有些苦恼:“这首歌很中国风,听着是不错,但这首歌几乎都是Vocal。”

    戚嘉澍了然:“然后发现风格不搭了。”Vocal由戚嘉澍来负责,到晚饭的时候,就差不多就定下了歌词的初版。

    “没事,我们可以改编一下。”戚嘉澍沉思片刻,转了转笔,“比如这一段……”

    两人讨论了很久,重写了rap部分,

    他们就着伴奏的旋律过了一遍,效果还可以。

    蔚新卓拧眉:“总感觉还差点什么。”

    “差点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戚嘉澍说,曲子中规中矩,算不上特别,可能会可以太大的印象点。

    蔚新卓一拍手:“我怎么没想到!”

    戚嘉澍灵光一闪,“那加个笛子?”

    蔚新卓眼睛缓缓睁大,随即猛地跳起来,他脑子里迅速运转着,越想越激动,这首歌要是配上笛子,太绝了!

    “那么问题来了。”戚嘉澍偏头看着他,“你会吗?”

    “不会。”蔚新卓期待地看着他,“你呢?”

    戚嘉澍摊手:“我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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