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痞流氓们看楚淮浑身气度凌然,不像普通泥腿子,倒像是一位偷溜出门体验生活的世家公子爷,说话做事也收敛了许多,只想让楚淮配合一下,让他们完成任务即可。


    楚淮手拿扁担,指了指地上的荔枝残骸,又用扁担的一头敲了敲小竹框里被捏烂的菌菇,笑意不达眼底:“这个叫配合?你们不想配合,就要委屈我的货物?”


    “呵!账可不经这么算!”楚淮的脸唰的冷下来,扁担用力一抽,就把面前围着他的几个流氓都给抽飞退出去。


    倒地的流氓们都捂着被抽到的部位,痛得满头汗,连痛呼声都喊不出来,像一只被痛打的落水狗,蜷缩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我,以后见一次打一次!”楚淮一脚踹翻刚才喊话的头头,又将地痞流氓身上的银子都收了,当做货物损失赔偿费。


    “不敢了!好汉饶命!饶命!”地痞头头知道惹上了不能惹的人,连滚带爬凑过来,磕头求饶。


    “滚吧!”楚淮不想在这种事情上门浪费心力,知道是被‘买凶害人’,以后自己小心一点就好。


    他整理了一下残局,菌菇几乎全部破损没法卖了,只能拿回去自己吃,而山荔枝得益于地痞们心有顾忌不敢硬造,除去被吃掉的几斤,还剩小半筐。


    算了,今天银子也赚够了,剩下的荔枝拿回去给阿弟吃。


    现在时间看着也还早,买了东西回家,刚好可以借着傍晚的凉风,把家里的两块菜畦开出来,种上第一批实验苗。


    地上的东西很快被清理干净,楚淮推着板车来到一间规模较大的杂货铺,买了米面油盐酱醋茶,还有许多用来调制卤味料包的其他材料,猎物多了吃不完可以卤起来,经过加工的肉味道更香,也更得价。


    此外,对于种子的选购,除了本土适宜种植的之外,他还跟掌柜的买了一些西域那边传来的奇异种子。


    记着家里人身体都不太好,他还去药铺把枸杞红枣藏红花之类的补气血药材给买了。


    返程时,路过一家成衣铺子。


    想起阿弟那几套满身补丁的衣服,又想到自己屋里那个,穿着沾满了泥土血迹破烂绸衣的人。


    他摸了一下口袋里的21两银子,咬了咬牙,最终拿下了三套细布衣裳,两套是给阿弟楚清的,一套给自己,由于不清楚爹娘爷奶的尺寸,则买了布匹,让他们自己缝制成衣。


    至于房里那人,他另有安排,暂时只买了几身雪白的棉布里衣。


    天色渐晚,日暮西沉。


    楚淮推着板车回村的场景被许多收工回家的村民看见,一时间议论私语声细细簌簌的,追随吹拂而过的风,不断钻进楚淮的耳朵里。


    “这是去哪了?居然运回来这么多东西!”


    之前一家子断腿的断腿,发病的发病,不间断倒霉,现在这是转运了?”


    “瞅瞅,这一板车的东西可不便宜啊!”


    “不会是又做了腌臜事……”


    “呸呸呸!别胡乱掰扯,他要是做了什么坏事,咱村可全都得受牵连!”


    ……


    “哥!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还未到家,远远就瞅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像炮弹一样,朝着楚淮快速跑来。


    还未等喘匀气,楚清握住一边车把帮楚淮推车,一边拧着眉继续碎碎念:“下次要出远门,记得跟我讲一声,别总当家里没人一样,事事都不知会一声。”


    “是是是!阿弟说的对,是哥错了,下回出门肯定报备。”虽然被训了,但楚淮挺高兴的,星眸沾染笑意,整个人也显得明媚起来,没有之前冷心冷面的样。


    兄弟俩推着板车,很快就回到家,关上院门,隔绝外人探究的视线,二人才一一清点板车上的货物。


    窝在屋里躺尸的爹娘二人听闻动静,走出来查看情况,当看见那板车的货物时,不由得震惊起来,眼眸里甚至还出现了惊骇的光。


    “这些东西是哪来的?”爹急忙走上前来,阻拦兄弟俩搬货物的手,“先别动,告诉我,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阿弟见着爹娘就像老鼠见了猫,身体立马瑟缩起来,垂着脑袋跟个鹌鹑一样,缀在楚淮身后。


    楚淮见状,只能先放下要搬的东西,一只手安抚性的拍了拍阿弟后背,将他送回自己的屋子里去休息。


    再出来后,爹娘已经坐在了院子里的那棵枣树下,视线死死盯着板车和板车上的货物,像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眼神和肢体的细微动作都表现出极强的抗拒。


    “只要爹娘回答我两个问题,我便告知爹娘这些货物是怎么来的,如何?”有些问题真的困扰他许久了,原身记忆不太清晰,而他本身对于穿书前的剧情也忘得差不多了,很多时候遇到了一些离谱的事情,整个人就陷入懵逼状态。


    这样子怎么可以呢?完全不利于他暴富版图的开拓!


    “……”爹娘面色一紧,二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过了一会儿,爹一咬牙,像认命一般,点了点头:“你问……”


    “第一个,我们家的田哪里去了?”


    闻言,爹身体一僵,脸一垮,像个弯了腰的小老头,浑身散发着颓废和无助的气息:“被村里的四伯花三两银子全拿去了……”


    “当时你被李栓子重伤,我和你娘只想多弄一些银子给你买药看病,不曾想村里那些人就跟串通好了一样,那是一个都不愿意借银子给咱们……”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动了家里的水田,没想到运气不好,就算是降低了价钱,依旧没人愿意租,无奈,只好把水田给卖了换银子治病。”


    说到这里,爹昏黄的眼眸中酝酿着无奈和辛酸,光线黯淡,隐隐瞅见眼底有一汪水光闪烁。


    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咱家犯了煞,十亩水田一连降价都没人肯要,你当时整个人都迷糊了,我和你娘怕等不及,只能将价钱降低,最后全村只有你四伯愿意花三两银子买……”


    哽咽声:“……”


    “三两银子啊、就三两,一分也不肯多……不过好在最后你还是救回来了,只要命还在,我和你娘想着,田地总会慢慢赚回来。”


    楚淮起先不知道其中关窍,现在清楚了,立马觉得事情没有表面上看去这么简单,那可是农民视作珠宝的上佳水田,不可能贱卖也无人出价!


    “第二个问题,村里传言咱家是撞了大霉运,可世上霉不霉的,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东西,我就想知道,我们家为什么会被戴上这样的帽子?”


    爹咧开嘴,望着楚淮,苦涩的笑道:“事情其实是从你十四岁那年开始的,每次我和你娘出去做活,你和清哥儿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不是大病一场,就是出门见血。那时候才刚刚开始,我觉得事情有可能只是巧合,不信邪,又出去做活,结果……”


    “结果你从学堂回来时,便摔断了腿骨!”


    “你可是咱们家唯一的一根独苗啊!你要是出了事,我和你娘百年之后,该如何跟祖宗交代……”


    楚爹大悲,泪水从脸颊滑落下来,他眼巴巴看着楚淮,想起以前经历的种种,忍不住再次哽咽出声。


    楚淮想着只有把事情了解清楚,才能根除问题和麻烦,所以顿了一会儿,再次求证:“所以在那之后,你们就不敢外出做活了,就怕我和清哥儿出什么意外?”


    爹已经说不出话来,娘也是满脸泪水,闻言,娘点了点头,神色哀戚,却不多言半句。


    “爹娘你们缓缓情绪,我先把货物给卸下来。”楚淮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长辈,只能摸摸鼻子,转身继续去卸货,至于爹娘想知道货物的来源,还是等他们情绪稳定之后再细说好了。


    楚淮卸完货物之后,还把它们摆放到应该放到的位置去。


    这土坯老房子,哪哪儿都是灰尘,放点东西不一会儿就沾满了灰尘,那些买好的布匹,压根就没处放,只能装进箱子里,暂时放到堂屋去。


    柴米油盐酱醋茶全都齐全了,阿弟做饭的手艺不错,买回来的筒骨和豆腐,全都让阿弟拿去煮了吃。


    他归置好所有的货物之后,就从堂屋角落里翻出放置许久的锄头和铲子,打算趁着傍晚天气凉爽,将家两边的菜畦给开垦出来,明天一大早就种下实验种,测试一下能否种出预期之中的优质苗种。


    他刚整理完一块菜畦,院门就被人敲响。


    爹娘还在屋里整理情绪,清哥儿也在厨房做饭没有时间,他只好放下锄头,转身走去开门。


    刚将门打开,还未伸头出去,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得心窝一颤。他记着最近也没犯事儿啊?原身是个五好公民,更不可能了……


    楚淮家院门外边,整整齐齐站着两列官差,一个个手里拿着尖锐的□□,面容肃穆,气势骇人,仿佛在抓逃狱的犯人一般。


    “楚淮在家吗?我们是县衙的,现在发生一起命案,需要楚淮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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