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楚淮就被身体里的生物钟给叫醒。
新租的宅院厨房,比之前所住的茅草屋多了好几个灶头,想起爷奶不服老,想要在镇上摆摊卖东西的心愿,他在做全家人的早食时,还熬了一大锅的‘温茶’出来,还将成品搬到板车上放好,方便二老推动。
做完这一切后,楚淮才动身前往昨天个李师傅碰面的地方。
刚到点,就看到一个车队,停驻在李师傅的大宅院旁边。
进门时,一抬眼,便看见李师傅和一个啃着大饼的老师傅低头交谈的画面。
“楚淮小兄弟,怎的这般早便来了?”李师傅一转头,看见踏入院中的楚淮,连忙上前迎人,又把楚淮介绍给那位在吃饼的老师傅。
“这便是安排过来的师傅,你叫他刘师傅就好。”说完,又跟那吃饼的老师傅介绍楚淮,“刘老头,这便是楚小兄弟,你那一车队的人,待会儿就跟他走。”
“知道了!别吵老子吃饭,饿死老子了!”刘老师傅是个特别有个性的老头,瞟了一眼楚淮后,就继续啃着手中的饼,“对了,小兄弟,听说你那儿包饭?你技术怎么样?”
楚淮嘴角扯开一丝笑意,心里却暗道:这是个有个性又十分可爱的老人家。
“刘老师傅尽管放心,别的不敢说,只论吃的,整个青城都没一个比我手艺好。”楚淮声色温和的说着,完全没有一丝自傲,又或者得意的情绪,平常到像在说今早吃了什么饭一样。
“如此,老头子我可就静待小兄弟的手艺了。”刘老师傅朗声一笑,用没拿过饼子的手,亲热的拍了拍楚淮的肩膀。
等车队的人都吃饱喝足后,便拉着带过来的材料,跟着楚淮进村。
因为工期会超过一个月,所以刘老师傅带队的这些工人,全部都在村里驻扎,白日上完工后,晚上也在村里睡觉,等地二日继续上工。
这事儿他已经提前跟村长只会了,但是整个青城人建房子,大部分都会找这样的工队,所以工人们驻扎在村子里,并不会有什么妨碍,或者产生不利的影响。
只是,工人们的一日三餐,让楚淮感到十分头疼。
因为他总不能每天蹲着点给他们做饭,他还得去山上查看情况,早日确定好哪座山头适合种药材,又适合种哪一类的药材,如此才好向村长提出买山头的意愿,早日将药材培育出来。
楚淮打定主意,便又做回老本行,小龙虾。工人们的第一顿饭,他总得亲自上手才算是有诚意,除了白嫖的小龙虾之外,他还白嫖了河里的鱼,以及山中的野味。
搭台建灶,工人们最熟练,不到半个时辰,就把灶台搭建好了。
工队里有帮厨的婶娘,楚淮把这些食材的处理方式告诉她们后,便骑着工队自带的驴车,到镇上去买油盐酱醋等烹饪配料。
刚到村口,就遇到一身浅青色细布书生长袍的楚昱辰,楚淮本着能避则避、少搭关系的想法,拍了拍□□的驴,让其偏了偏方向,往路边拐去。
“淮兄!见着我怎的就要跑?听说你快要成亲了,要娶的是你外祖家世交好友之子?你怎么说也是个秀才爷,哪能娶一个泥腿子出身,刑克六亲的孤儿?”楚昱辰情真意切的样子,若不是楚淮清楚他尿性,怕真的会信了他那番说辞。
毕竟在这个朝代,刑克六亲的人,被列为第一凶恶之人,受到万人唾弃,严重的话还会被囚禁起来。
这仅是寻常老百姓的一些陈旧观念,并不是当朝主流,但对于小山村的一个小哥儿来说,平白被扣了一个刑克六亲的大罪名,可比失了清白还要遭罪,生不如死。
“枉你一个吃皇粮的举人,居然能编排出这样的话来,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哥儿戴这么大一顶帽子,良心可是路上喂了狗?”楚淮冷眼瞟了一下对方,随即一跃而下,直接牵着驴子,绕过挡路的楚昱辰,继续前行。
一边背着楚昱辰,边走边补充道:“做人还是要摸着良心活,不然爬得再高,也会有摔落的风险,安心守好眼前一切,可比疯狂眼红嫉妒他人,来得更加珍贵。”
“我个穷酸秀才的事,不劳举人老爷操心,我不会在他人嘴里了解我的准夫郎,所以你也没必要在我面前白费心机,装好人来蛊惑我和我的家人。”
“我不出手,不代表我怕了你,阿弟的账还未有时间找你清算,你若是再有小动作,别的我不敢说,揍你一顿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还是可以的。”
“还有,我和太守府,交情不浅,下次惹我,记得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
楚淮讲完后,直接骑上了驴子,扬长而去。
本来是想忍着,暂时不跟楚昱辰闹僵,可听着楚昱辰说元舒小哥儿的坏话,他哪里还能沉得住气!
那么干净、可爱、无辜、纯透的一个小仙男,背上这么恶毒的骂名,楚淮不敢想,也不想去想,管他什么原书攻,上就对了。
午饭时,楚淮做了几桌子的的菜,给下工的工人们食用。
刘老师傅嗅着菜肴的香味,下工后,连忙洗完手,飞快找了一个最近的位置坐下,开始低头享用美食,就连楚淮何时做到他身边,都没注意到。
楚淮也不想打扰老师傅用饭,见他吃得认真,就悄悄离开了,等到大家都吃完饭开始休息时,他才跟刘老师傅讲明自己不能每天都亲自下厨的事实,因为他自己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
吃饱喝足的刘老师傅非常好说话,他虽然非常馋楚淮的手艺,但人家实在没时间,他也不会说强迫对方必须满足自己的需求。
楚淮空下来后,立马上山查看山地情况,尤其是之前采挖草药的那座山头,了解完山势、泥土、阳光、潮湿度等等信息,又借用治愈系异能队山头进行覆盖式探索,了解了山体表层生存药材的密集度。
确认所有的信息都跟预想之中的相匹配,楚淮便下山,直接去村长家,同村长商讨买下山头的相关事宜。
这年头大家都赚不到什么银子,听到楚淮要找他商讨买山头时,村长有些讶异。
他又跟楚淮确认了一遍:“淮子,一座山头可不便宜,其中打点的手续费也要5到10两银子,你确定真的要买那座山?”
楚淮点头,“这段时间我赚了不少银子,就想买座山头,做点生意,这洪涝快来了,早拿到银子,也可以早点换成粮食,以防万一。”
“淮子你有计划就好,如此,那我就先往上递个信儿,大概三天时间,三天后你再来找我,若能成的话,交完银子后,银契两迄,山头就归你所有了。”老村长找来纸笔,开始写令文。
楚淮见状,知道没什么事了,便将带来的两只野兔递给村长的儿子,迅速抽身离去。
洪涝将近,若想这会儿种点粮食,无论是种在水田中,还是种在低矮一些的地里,都会有被淹掉的风险,但如果抛开水田和低矮一些的土地,就只能往半山腰的坡地和山上种东西了。
种在坡地和山上的粮食,这个朝代似乎很少存在,村里人种粮食,不是水稻就是黍,还有点花生和豆子,但这两种不做主食,只是煲汤时放入,增加汤水浓稠的口感罢了。
高地粮食似乎是从西域那边传过来的,还有一些是那些传教士和外邦人携带而来,之前买蔬菜种子的时候,还买了一大包奇异种子,回去可得找出来,种下去,看看是不是玉米红薯芋头土豆之类的粮食作物。
至于水稻,短时间内就算培育出可以扛水淹的品种,也不会得到大范围的推广种植,毕竟这会儿很多百姓都不信洪涝降至,已经把今年的稻种都给栽下水田里去了。
楚淮忙得跟一枚不停旋转的陀螺一般,又是准备大婚事宜,又是每日验看菜畦里种下去的菜苗,以及新培育的苗种情况。
说起新培育的苗种,他就由心底里觉得特别高兴,那包奇异种子中,不仅有土豆芋头,还有他意想不到的红薯!
刚翻出来时,那种子只有手指粗壮,上面还遍布着晒干后留下的细密纹路,楚淮并不知道这就是红薯,用异能刺激种子的生机后,又泡了特制的营养液,抱着不行就算了的心态,将那枚干瘪的种子给栽进土中。
不曾想,才过了3日,他就看见培育苗圃里,最先出芽的种子,竟然是那枚干瘪的,他没认出来的红薯种子,小小的、青紫色的心形叶片,看得他内心狂喜,嘴角都绽开笑意来。
别看它现在只是一株青紫色的小苗苗,但通过他异能的激化和优育,结出单个4、5斤重的红薯,完全不是问题,而且口感和甜糯度上,还会有一个质的提升,无论是抗旱还是抗涝能力,都会比普通的强上数倍。
这也是为什么上辈子,其他安全基地即便在洪涝天灾中保住了基地,却保不住基地内居民的原因,那些基地并不注重对粮食的培养和优育,一旦天气恶劣,存粮吃完,就只能静坐等死。
待到这株红薯苗长出第三节主杆时,刚好到楚淮和裴元舒大婚这一日,因为爹娘都在老家这边,所以大婚在老家办的,由村长做主婚人。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按照流程走完后,新婚郎君在外陪客,新婚夫郎则静坐屋中,等待自己的郎君敬完客人后,回屋掀开盖头,喝合欢酒,最后伴着红烛火影重重,在一片微醺的醉意迷蒙中,尽情享受独属于夫夫二人的洞房花烛夜。
现场欢声笑语,行酒令声,小孩玩闹声,村中人对楚淮的夸赞声,不绝于耳。
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留在了宴席上,少有人留意到穿行而过,经过新夫郎屋前,行为举止颇为怪异的人。
于是,某些心思险恶的人,比如楚昱辰,其阴谋毫无阻碍地进行着。
楚淮屋内,裴元舒盖百鸟朝凤的大红盖头,端庄贤淑的坐在床畔前,微垂着脑袋,安安静静等候楚淮的到来。
“吱呀!”
门被人从外头推开的响声。
裴元舒闻声一顿,身体下意识便僵直起来,脑袋烧红了一般,热得像团浆糊,又晕又胀。
他虽然打心底里相信喝依赖楚淮不假,但要他短时间内,完完全全的接受和适应自家夫君,他还是有些做不到。
裴元舒搁在腿上的纤纤细指,接着红帕子的遮掩,不安的搅动起来。
“新夫郎,安心,我是村里的李婶娘,淮子一时半会儿还完不了事,又怕你饿着,便让我给你端一碗枸杞红枣糖水,先垫垫肚子。”李栓子娘忍着对楚淮一家人的反感,笑着同裴元舒介绍自己,并将手中盛着糖水的碗,递给新夫郎。
听说是楚淮让送的糖水,裴元舒整个人更加晕乎,面上浮现一片彤云,嘴边漫开羞涩笑意,接过碗后,甜甜的同李婶娘道谢,“多谢婶娘。”
李栓子娘亲眼看着新夫郎将糖水喝掉,才转身撤出去。
喝完糖水的裴元舒,没过多久就产生了困意,还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有一堆蚂蚁在爬,酥酥麻麻的劲儿忙不迭的涌上来。
这种感觉只有和楚淮接触时才产生过,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他只能用意志拼命压制体内爆发的燥意,葱白的手指揪紧婚服,在平滑细腻的大红色布料上,抓扯出许多褶皱。
就这么忍耐着忍耐着,连厚厚的婚服被沁出的汗水沾湿,他都不曾留意到。
意识越发模糊了,视野之内的一切事物都开始变得扭曲,身体开始发抖发颤,急促的呼吸一下又一下,燥热的气息全喷散在大红盖头上。
瘫软的身体极度渴求凉爽的事物贴近,眼前的盖头实在是太过碍眼,他手一抬,就将盖头扯掉,露出通红通红的脸来,漆黑如墨的桃花眸,满是水意。
面颊接触到外头的凉空气,就好像鱼儿见了水,脑子燥成一片浆糊的裴元舒,一下子就开了窍,抬起软绵绵的手,用力扯开层层叠叠的领口,让微凉的空气接触到脖颈、锁骨和胸口。
“吱呀!”
屋门被人从外头撞开的声音,比上一次的推门声来得更加尖锐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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