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我生来为帝王 > 3、第三章
    狮坡城一行就这样以一种怀凌完全没有料想到的方式迅速结束了。


    离开的那天,按照她的吩咐,只有陈惊鸣和陈老将军来了城门口送行。


    车队渐渐远了。


    陈老将军已然上了年纪,约莫是常年待在边关的缘故,身子骨健朗,精神劲头很好,挺直着身板站在城门口。


    “但愿殿下能顺利登基,让你以女子身份,正式掌管陈家军。”


    陈惊鸣想起怀凌的吩咐,“将士们不必特意送行,忙自己的事情去罢了。”


    她笑了笑,“会的,父亲。“


    “父亲一向笃定,当年拒绝梁王求助是因为知道陛下会登基,如今默许我杀了弟弟和梁王,难道不是也相信殿下会登基,成为最后的赢家?那么父亲又何出此言?”


    “但愿吧,女子若要在这个世上做些什么总是不比男子。当年,你娘………”陈老将军叹了口气,脸上显出疲态,转身往回走,陈惊鸣跟在他身旁,亦步亦趋,恭顺地低头听着,“你这次过后暴露了自己的女子的身份,杀了你弟弟,杀了梁王;这些事情上诸那边的人就快要收到消息了,只怕文官那边会说些什么,不过你多加注意自己。”


    “是的父亲,我知晓。”


    直到狮坡城的气势雄浑的城门消失在远方,怀凌才放下马车车厢侧边的小帘子。


    “殿下,我们…就这么回去了?就这么简单?”


    清浅跪坐在蒲团上,手里拿着茶壶倒茶,没忍住问。


    “不然?”怀凌随口应了一句,捧着书卷坐在榻上,手肘支在小桌上。


    清微安静地垂着脑袋,跪坐在怀凌身旁,轻轻地摇着手里的纸扇子,吹来些微风。


    “打听清楚了吗?陈老将军的小儿子去哪儿了?”


    陈老将军府上只有一位原配夫人,早年战死在沙场,留下两个孩子。对于前者,陈小将军陈惊鸣从众所周知的男儿身变成女儿身,怀凌初见只是有些诧异,而完全可以理解。


    “朝中的穷酸儒生,总是要人做什么,捧得高,最后即使战死沙场也落不了大名声;而要不是什么要紧关头,真是个女儿身当了将军,谏官们七嘴八舌便要人以死谢罪的。”


    对于陈老将军的幼子,怀凌此次完全没有见到。


    清微道:“属下打听到,是陈小将军杀了自己的弟弟。”


    怀凌翻了一页书,“为什么杀的?”


    “这个..属下暂时还没有弄清楚。”


    “无妨。”怀凌摆摆手,饮了一口茶,“既然只剩陈惊鸣,那就合该是陈惊鸣掌管陈家军;其中缘由慢慢探究就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重明!”


    重明骑着马在车厢左右徘徊跟随,听到喊声,弯下腰贴近车厢的窗口。


    “殿下,怎么了?”


    怀凌低声吩咐:“到福南城让人继续驾马车;我们换另一条路,骑马一路加紧行军返回上诸。”


    距离狮坡城最近的城池,是福南。


    却也只能足足走上一天的路途才在天黑勉强到了城门口。


    得了消息的福南城城主早就在城门口候着了,远瞧着有长长的一列队伍走过来,到城门口稳稳地停下。


    福南城的第一大姓就是福,城主是朝廷从福家里选出来的,一贯是福家的家主兼任城主一职;这一任城主福文四十岁,做城主已然有二十个年头了。


    “臣,福南城城主福文,参见皇太女殿下!”


    “福大人请起,礼重了。”


    怀凌伸手虚虚地扶了一下,心里暗暗想,果真是人如其名。


    虽然之前已经见过一面了,但她还是不免感叹于,福氏一府人的面相生得都是圆滚滚的样子,模样都很相似,看起来就很有福气的样子。


    即使扔在人群里,一下子就能辨认出来。


    怀凌此前一直待在上诸城;此次押送粮草抵达狮坡城,实际上,是怀凌第一次离开京城远行。


    急着离开返回上诸,就没再在福南城多逗留,匆匆休整了一下,带够了干粮盘缠,怀凌连夜带着一部分人马先行启程离开。


    清浅和清微蒙了面纱,清点此次要带的东西。


    “殿下,梁王的头颅……..”


    怀凌瞥了一眼,“留在马车里吧。”


    倒却不是来时带着的那个金丝楠木的箱子,只是个普通的琐碎木头废料做的木箱子。


    “清浅。“她笑着道,”什么时候换的箱子?“


    清浅抱着箱子,讪笑着,想要打个马虎眼蒙混过去,“就是..走的时候…殿下您忙着…属下去倒换东西…….”话未说完,便一溜烟儿地跑了。


    “殿下,我们走哪一条路?”


    重明拿了地图过来,展开。


    “我们直接从山路走,绕过所有大小城镇。“怀凌拿着笔划了条线,把笔搁到桌架上,“马车还是按照原路,从各个城池走,留几路暗卫,若有来刺杀的人,一一记录下来,回到上诸后你先看了再报给我。”


    “是,殿下。”


    重明做了叉手礼,却停在原地没动。


    怀凌问:“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殿下怎么好总自称我…”重明低声提醒,“殿下不可失了身份,没有威严。”


    自山路而行,确实要比走寻常的官道的脚程来得快得多;未用的了半个月,便从福南赶到了上诸城郊;途中差点跑死了几匹马。


    眼见着已经能够看到上诸的城门,怀凌索性下了马,也算是给马一个休息的机会,摸了摸马的脑袋,马儿甩着尾巴,亲昵地靠过来蹭了蹭,打了个重重的鼻响;她把马绳攥到手里,慢慢往前走。跟在身后的重明、清浅等人都下了马,牵着马绳。


    到城门口的时候,重明翻身上马,带着手底下的护卫和所有的马匹先行进城。


    为了方便赶路和安全的顾虑,怀凌等人做了些面容上的改变,因而此刻尚能悠闲地慢慢地走进城门,也不忧心要被人认出来。


    街市上热闹的厉害,人也多。


    怀凌挑了家看着不错的茶楼,往靠窗的位子上一坐。


    “客官给您上壶茶,您吃点什么?“店小二小跑过来,利索地拿着块布擦了桌子,放了一壶茶,递了菜单;她随手指了几个瞧着还不错的菜品的名字。


    “倒是不知这家茶楼何时开的?以前也没有见过。“


    清浅和清微端坐在怀凌面前,清浅四下里张望着,清微从怀里掏了一块帕子,认真地细致地擦拭着面前的木桌子。


    茶楼正中央站着位说书先生,讲些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江湖杂谈;旁边坐着几桌书生打扮模样的男子,围坐在一起,低声絮语,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许是饮酒饮多了,又或是说到了什么激愤之处,一书生涨红着脸,站起来,双手在空中摇晃比划着。


    “女子议政,本就可笑至极!!若要真是………”


    “你不要命了!”


    “闭嘴!”


    话未说完,便被尚还有意识的清醒的同伴捂着嘴压着坐下。


    本朝风气开放、政治清明,但绝没宽容至可随意妄议朝政的地步。


    “殿下……”


    “没有关系,说便说了,上下四方的人不知要有多少人都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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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了饭食,又在茶楼逗留了不少时间,坐在茶楼的近街市的那一边,靠着窗户,怀凌喝了三壶茶,看着窗外对面临街的灯笼亮着被吹灭变暗了,又重新点了火又亮起来。


    人渐渐少了。


    “宵禁!”


    “宵禁!”


    “宵禁!”


    巡者敲着手里的铜锣,沿着街巷直直地走下去,高声地喊着话。


    怀凌三人抹掉了脸上的伪装,沿着永安道直直地走到宫门口。


    “参见殿下。”


    守在宫门城墙的护卫队远远地瞧见有人来,等到怀凌走到了城墙脚下,才辨认出来;连忙下了城墙,把紧闭的宫门开了个小口子,供三个人走进来。


    皇宫内还是灯火通明的。


    每隔五六步就有一个燃着火的铜盆,被搁在挖开的墙格里;映照着朱红色的宫墙和脚下的青石板愈发的暗沉。


    怀凌尚未接过正式的册封为太子的圣旨,故而还未正式入住东宫,一直住在后宫惯常的皇子公主的住处。


    “殿下,您回来啦?!”


    怀凌此次出行一切从简,只带了清浅和清微两个侍女,旁的人便都留在宫里,照旧照料着一应事务。


    清一快步上前,惊喜地帮着怀凌脱下身上罩着的披风;指挥着旁的侍女把收起来的夜明珠都拿出来,放回原来搁置着的地方,拿起了纱制的灯罩,灭了瞬时间已经略显昏暗无光的蜡烛。


    霎时间,殿内通明,亮如白昼。


    “殿下,净净手。”


    清一接过底下的人递来的装了水的铜盆,和巾帕一并地搁到木制的托盘架子上,挤开杵在一边的清微和清浅,端到怀凌面前。


    “殿下,喝点热水。”


    “殿下觉得属下今天点的香好闻吗?”


    ………….


    “好好好,都好。”怀凌连连点头,顺着清一递过来的凑到嘴边的水,喝完。


    “咚咚……….”


    寂静的夜晚,殿外宫门外隐约有金属门把手和木门撞击的轻轻的声响传进来。


    “殿下。”守在宫门口的侍女跑进来禀告,“是吉妃娘娘的宫女,说是带了吉妃娘娘亲手做的点心,想要送给殿下您。”


    “让人进来吧。”


    怀凌起身到了屏风后,侍女们凑上前来围作一团,侍候着脱了外衣,换上了洗的干净的新的常服,解开头上的一条布带,重新钗了玉冠,把头发束起来绕到头顶。


    “奴婢参见殿下。”


    走进来两个宫女,前一个提着食盒,后一个两手空空,两个人都福了福身子,弯腰行礼。


    “臣妾见过殿下。”


    赫然是吉妃,做的却是宫女打扮。


    怀凌屏退了左右两旁的所有侍女,打发到门口候着,自己动手拿下了一层一层叠在一起的食盒,搁到桌子上;不紧不慢地拿起一块捏成莲花状的点心,咬了一口,是红豆沙。


    “娘娘消息好生灵通,孤前脚才刚回来,娘娘这就来了。”


    她挑了挑眉,低下头,用巾帕擦掉落在手指上的碎屑,扔进了搁在旁边的装满水的铜盆,巾帕忽地一下浸入水中,沾湿,而后沉没在水里。


    “不过深夜前来,又特地做了这样的打扮,不会只是为了送这些点心吧?”


    “殿下说笑了,臣妾哪有这样的本事。”吉妃理了理有些发皱的衣襟,又伸手拽了拽自己的袖口,“不过殿下所言没错,臣妾的确有事相求。今日做了宫女的打扮来拜访殿下,也的确是不想教旁的人知道。”


    “要求殿下的事情,其实臣妾现在,也不知道要求殿下什么。”吉妃转而又道,“只是想求得殿下一个应允。”


    怀凌没应声,轻轻蹙起眉头,沉默着看着吉妃,等着她往下说。


    “不知道能否得到殿下的应允?”


    “倒不知道娘娘要让孤怎么样应允你?”


    吉妃柔柔地笑了一下,“殿下不必忧心,其实无论殿下是否真的应允了臣妾,臣妾今日都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您的,以求他日殿下能看在今日的事情上,帮帮臣妾。”


    怀凌沉了沉心,道:“娘娘,这是要告诉孤什么样的事情?”


    吉妃却又不说话,站起身,抖了抖衣服,重新用披兜把脸罩上;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信,放到桌子上,弯下腰用手推到怀凌面前。


    “殿下看了这封信就明白了。臣妾便告退了,不打扰殿下休息。”


    怀凌撕了信的封口,目视着吉妃的身影消失在殿门门口,抽出了里面的纸条,展开。


    上面却只黑白分明的写着一句话。


    “皇太女怀凌,非怀帝之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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