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亦言这句挽留的话明显带着别的意思，她呼吸一急，转了个半身面对那人，微张着嘴，大而亮的杏眼怔怔瞪着对方。
面对她如此激烈的反应，林亦言只是眉梢抬了抬，神色不慌不忙，静静等待她的回答。
这一瞬间，程诺脑子里快速闪过很多拒绝的话：“要是不回去冉冉会起疑的”；“我没有换洗的衣服留下来很不方便”；“你要是嫌麻烦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程诺对林亦言还不算了解，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是能感觉到对方良好修养的，对待旁人林亦言总是疏离礼貌，对自己体贴周到，她坚信只要她说不愿意，林亦言肯定不会强留。
可那些拒绝的话像是被浆糊粘住了一样，在她肚子里来回滚了好几圈，嘴巴张张合合数次，愣是说不出口。
“嗯？”等待的时间太长，林亦言像是没了耐心，指尖碰了碰她因为敏感而充血的小耳朵，揶揄地说：“又不敢了？”
“……”
差不多一样的话，但面临的却是不一样的问题。
来之前程诺不知道有“留宿”这一环节，此刻除了害羞，她心里还多了一点慌乱。
感情方面程诺没有任何经验，但不表达她是个白痴。她不认为林亦言让她留下只是看看电影聊聊天那么简单，后面会发生什么都有可能，这一点，从对方情绪浓烈的眼神中就可以窥见端倪。
没有人告诉程诺现在应该怎么做，是要拒绝才显得自己矜持吗？
可是从见到林亦言第一眼开始，她就不知道什么是矜持，她那样肆无忌惮地盯着那人看，完全不知道掩饰自己的惊艳和爱慕。
陈冉说她是乖乖女，林亦言也那样夸过她乖，可只有程诺自己清楚，她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因为不安分，她当初才敢那样试探林亦言的性取向，今时今日，才敢不带一丝杂念接受林亦言的邀请来到这里。
而她的掩饰总是拙劣浅显，总是能被眼前的人一眼看穿。
纠结了很久之后，程诺最终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半垂着眼，避开林亦言让她心跳失衡的眼神，捏了捏手里攥着的手机，小声说：“那我跟冉冉说一下吧。”
她没有直白地说要不要留下，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林亦言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这个回答，深浓的眸底漫上清浅笑意，轻轻“嗯”了声，身体往后靠些，好方便她打字。
程诺给手机解了锁，进入微信，点开陈冉的对话框时，错乱的心跳静了静，突然有点过意不去。
谎话连篇还夜不归宿，真心对不起陈冉对她的信赖，但现在程诺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发给对方发消息。
【冉冉我今晚不回去了，你一个人在宿舍记得锁好门哦。】
【陈冉：你要在你姑姑家住下吗？可是你不是说他们家有猫，你不怕又过敏啊？】
姑姑家里有猫是事实，程诺猫毛过敏也是事实，但现在不是那么回事，她只能昧着良心继续找借口。陈冉当然对她是没有怀疑的，甚至都没提让她回去带好吃的这件事，一门心思要追综艺草草结束聊天。
放下手机，她们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看电影。
电影看了一部又一部，夜渐深。
“还看吗？”林亦言拿着遥控器问怀里的人。
她们一共看了两部电影，程诺几乎都没看进去，眼睛也酸了，困意袭来，她摇摇头。
林亦言便把电视关了，丢开遥控器，手指刮了刮她脸颊，说：“去洗澡吧。”
程诺脑子里那根松懈的弦瞬间收紧，身体猛地坐直，困意一扫而光。她偷瞄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确实应该洗洗睡觉了。
没有换洗的衣服，林亦言帮她找来一条新内-裤和一套干净睡衣，指着浴室示意她先洗。
程诺看见那条透明小蕾丝，抿了抿唇。
林亦言注意到她的目光，手指勾起那层薄薄的布料，扯了扯唇，要笑不笑地看着她：“我猜你应该喜欢这种款式。”
这句话就像是在提醒她什么，程诺哪会听不懂，脑子里自动弹出下雨那天她在她家换衣服的场景：那天，自己就是穿了一件款式差不多的白色蕾丝内-衣，走的时候还不小心落下了……
脸颊烧烫，程诺都没敢看她，衣服一把抱在怀里，埋头走进浴室。
偌大的浴室雾气袅袅，镜子里朦朦胧胧映出一个姣好的身材，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骨肉匀停，白皙的皮肤慢慢染上一层粉色，在灯下泛着迷人光泽。
程诺昨晚才洗了头洗了澡，今天其实不用洗太仔细，但她还是洗了很久。
又不想外面的人等好久，快要缺氧前，她才舍得关掉花洒，换上干净的衣服，拉开浴室门。
外面的空气涌起来，余光瞥见林亦言站在窗边的倩影，程诺抬眼望过去，嘴唇动了动，正准备喊她去洗，却看到林亦言换下了之前的衣服，身上只穿一件墨绿色的丝质睡袍，长发随意地披散下来，发尾还有几缕头发微微潮湿。
她愣了愣，改口道：“你也洗好了吗？”
林亦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声音才转过身，见她俏生生地站在浴室门口，出水芙蓉的模样清丽动人，眸光微动，莞尔，说：“节省时间，所以就去客房洗了。”
为什么要节省时间？当然不可能只是想早点上床休息那么简单……
程诺听懂了暗示，脸没出息地红了。
窗帘摆动，空气无声流窜，一时间她们都没有说话。
林亦言一半脸藏在阴影下，程诺看不清她的表情，恍惚间，听到她声音低缓地喊她：“站那做什么，过来。”
程诺咬了咬唇，松开握着门把的手，揪了揪身上单薄的睡裙，缓步走过去。
“嘶——”有风吹进来，程诺狠狠打了个冷颤，目光搜寻，才发现是窗户没有关严。
林亦言也才注意到，过去把窗关好，又走回来，看她被吹得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抬起手摸摸她的小脸，温声：“很冷吗？”
程诺抚着胳膊上竖起的寒毛，点头。
但很快她就感觉不到一丁点冷了。
林亦言捧起她的脸，借着光细细打量。
她唇瓣本来就粉嫩，洗了澡颜色更显娇艳，饱满水润，仿佛轻轻一碰就能溢出汁水。
在她因为紧张下意识地舔唇时，林亦言眸色渐暗，俯身吻住了她。
程诺一开始还有点拘谨，慢慢胆子大起来，尝试性地探出舌头，学她之前的样子去回应她。
这个小小的举动让林亦言十分意外，唇瓣短暂地分开，低眸看她。
程诺被她看得害羞起来，伸出去的舌头想要收回，却被她紧紧缠住。
“唔……”
温柔变成了热烈。
窗帘什么时候被拉上的程诺完全不知，晕乎乎地被放置在大床上，她喘息着睁开眼睛，撞见一双染了欲—望的眼眸里，心口一阵狂跳。
林亦言覆在她身上，眸底不复清冷，掀起裙摆时顿了顿，哑声问：“怕吗？”
程诺形容不出是个什么感觉，身体很热，心跳很快，脑子嗡嗡的，身体止不住颤抖……但她知道那不是害怕，甚至，隐隐还有一点兴奋和期待。
跟喜欢的人做快乐的事，有什么好怕的呢？
她从来都不是个胆怯的人。
上身支起，程诺藕段一样细白的手勾住她脖子，第一次反客为主，眼睫轻颤，含羞，却又很坚定：“林亦言，我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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