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己儿子竟然要去民变之地赈灾，向来淡然的皇后一把捏碎手里的杯子。“秋、源、盛，他怎么敢！”
碧鸳被吓了一跳，抢着把皇后手里的碎片收拾出来，“娘娘，您冷静。这定是那人故意激您的。”这么多年，那位不敢明着打压自家将军，总是这样暗地里挑唆，想寻到将军的错处。
“本宫知道。”皇后怒的甩袖起身，一身杀气格外吓人，“可他几次三番用我儿性命作饵，真的是过分了。”
“即使这样，将军您也不能冲动啊。”碧鸳也知道自家将军正在气头上，连哄带劝地把人请进殿里，“您曾经不是常说要为民护国吗？现在北蛮和各地亲王都虎视眈眈，若是陛下真的突然驾崩，天下可就乱了。”
“您在后宫忍这么久，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哼。”皇后显然怒意还没下去，拍桌子爆了句粗口，“若不是为了这个国，老娘早在几年前就一枪戳死他了！”
“属下当然知道。”碧鸳赶紧又皇后沏了一杯茶，继续劝道：“可是娘娘，太子此行虽危机重重，但绝对不是必死之局。若能事成，则民心可得，我们的计划也就事半功倍了。”
“那万一受伤了呢？嗯？”皇后一计眼刀甩给碧鸳。
“属下让平山旧部暗中跟上。只要不遇上数倍的大军，必能保太子无恙。”碧鸳提出自己的对策，希望自家主子不要一个冲动，干出什么后悔的事来。
“不用平山，他们自有任务。”皇后此时也冷静一些了，让碧鸳松开手，回到屋里拿出一个金笼来。
只见一只灰毛小鼠蜷缩在里面，在它的背上，还有一个装信的细长竹筒。
“你用它联系陈鹤，我已在信中写明，让他暗中带领斥候队跟着章儿。若是碰上皇帝的暗卫，也尽量不要暴露。”
“是。属下这就去办。”
“等等。”皇后叫住碧鸳，来到床边的梳妆台前，打开藏在镜后的暗格。
在那些格子里摆放着各种密封的小罐，上面贴着诸如“桃红”“冬梅”这样的名字，不知道的或许还以为是梳妆用的脂粉。
但碧鸳对这些是什么东西很是清楚。她立刻半跪于地，有些激动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娘娘您打算提前动手了吗？”
“三年。”
皇后拿出其中一个点翠的罐子，反手扔给碧鸳，“你去配药吧。最长不超过三年，我要章儿登基为帝。”
本来她是打算循序渐进的，可现在看来，到底是不能让那人活得太长了。
“属下遵命！”碧鸳面色激动，终于是让她等到了这个时候。“属下即刻通知旧部将领，让他们准备起来。”
“去吧。”
两人的对话刚刚结束，突然听到院外传来了宫女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启禀娘娘，太子殿下到正殿了。”
“这孩子，倒是不用去找他了。”皇后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扬声说道：“把太子带到这里来吧。”
没过多久，秋玹章带着纪宇走了进来，两人一起见礼。
“儿臣参见母后。”
“小人拜见皇后娘娘。”
“都快起来。”皇后招呼两人起身，让他们坐到自己旁边来。
秋玹章摇了摇头，径直跪在皇后身前，“这次儿臣前来，是为了向母后辞行。”
“想必母后已经知晓，儿臣后日就要启程去往宣州，届时母后独自留在宫里，千万要保重身体。至于儿臣的安全……父皇恩准孩儿带上一千军士护卫，又有齐云和冯如海与儿臣一同前往，母后您就不要太过担忧了。”
对于这个过于懂事的孩子，皇后除了心疼，更多的就是歉疚。
她上前扶起秋玹章，爱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为娘对不住你。”
“母后说得这是哪里话。”秋玹章柔声劝慰，“如果不是母后处处护持，儿臣定不能平安长到这个时候。无论是生恩养恩，母后一样不曾缺漏，又怎么能如此菲薄自己。儿臣只是来道别，若是惹得母后伤心，那便是儿臣的错处了。”
眼见秋玹章又要下拜，皇后赶紧把人拦住，心里慰贴的同时，也是无奈，“你个滑头，话都让你说去了。”
秋玹章笑着将皇后扶到坐上，“您莫忘了，纪宇这个侍读可是您亲自为儿臣选的。有他跟在儿臣左右，母后您就放心吧。”
听老板提到自己，纪宇立刻从背景板切换过来，恭敬向皇后保证：“小人即为太子殿下侍读，必以性命护持殿下周全。”
“好孩子。”皇后招手让他过来，眼神柔和又真诚，“此番南下，我的孩子就拜托你了。”
“小人定不辱命。”
皇后接着又和太子说了些家常，把一些注意的事情叮嘱了几番。等秋玹章带着纪宇要回去的时候，皇后将一枚半圆的玉佩交给他。
“待你途径济河城的时候，记得去城西的陈氏肉店买一挂五花肉。”
秋玹章不知母后是有什么安排，但还是双手接过玉佩，贴身放好，“儿臣谨记。”
看着自己儿子离开的背影，皇后忧心地叹了口气。
“为娘也就只能帮到这了。章儿，你可要平安回来。”
*
泰和宫。
平时一下早朝就要听乐放松的皇帝，今天却什么都听不下去。他挥退演奏的侍人，让侍奉自己的岳公公过来。“岳忠，皇后那边真的没有动静？”
岳公公不知道这个问题已经是多少次了，依旧谦卑地回答道：“陛下，真没有。若陛下还是不放心，不如让老奴去看看？”
“不用。”皇帝出言阻止，身体忍不住的在殿内踱步。
相比起背靠沈家的太子，他更意属母家无权的三皇子成为储君。可是这么多年了，无论他怎么挑衅，那个女人就像是海边的礁石一样纹丝不动，让他寻不到一点错处。
眼看太子一天天长大，若是再不能顺理成章的废黜，自己的皇位又能安稳多少年？
他做梦都想废除掉掌握军权的沈家，但北蛮的威胁又让他投鼠忌器。无数算计在皇帝的心里闪过，最后占据上风的还是恐惧。
这次的行为会不会彻底惹恼皇后？虽然他一向厌烦皇后的强势，可如今对方没有动作，却让他更加觉得心虚了。
就这么纠结了许久，皇帝终于决定：“岳忠，摆驾凤宁宫。”
他到要看看，那个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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