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将他那三枚铜币排回兜里，显得神秘莫测：“天机不可泄露。”
张三说：“李四，那你算算我们哥几个的命数呗，陈义这事，怎么说。”
小孙来找猫时，团吞早一步跑了，李四原本要说的话硬是在看见孙楠进来时一转，改了口问：“孙警官，如果陈义这事无法找到别的证据证明不是我们，是不是就得进去了。”
“过失杀人罪，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孙楠说。
蒋伟：“现在三十五六，进去个几年，出来就是四十多了。”
李四喃喃：“那岂不是一出来就能拿养老金了。”
“屁！那么多老人，我们出来时还有没有养老金够不够分都是个问题，天天新闻报道的老人就业，出来还是给资本家打工！你比人大学生还便宜，而且你没发现现在快餐店里，都普遍要老头老太太了吗？”
“连最便宜的学生，劳动法规定，每小时的工资不少于12块，你信不信你从橘子里出来后，你一白头老头，企业可以让你更低！”张三凉凉补充道，“你干二十年，干好是应该，干不好是全责，以为进橘子就有用了吗，出来还是得干活。”
蒋伟一下子蔫巴了，闷闷地说：“好吧，那还是不要坐牢好，我们真的能出去吗？”
张三：“要相信老大啊！”
此刻团吞正在撒爪狂奔，一身猫毛被风吹得朝后倒竖，薄亦跟在他身后跑，他现在仍旧是一团迷糊，根本不清楚猫咪到底发现了什么，毕竟他们之间还隔着语言障碍和物种障碍，那双猫眼中闪烁着肯定的光芒，还是跟上吧。
天凉后，路上的风呼啸着涌进来，寒冷得路人连打了几个喷嚏，团吞堪堪一拐，从垃圾桶上跳了上去，直接跳跃到了墙上，薄亦跟着攀墙过去，手压在墙壁上时愣是一顿：“等等，这不是谢屿迟家里的路，这是往教堂里的……你发现了什么！”
以他们现在的速度，根本没有时间再去确定心里的疑惑，因为除了他们之外，团吞清楚地意识到还有另一双眼睛如同气泵试验里的科学家，如上帝般俯瞰操纵着他们这一整场游戏。
那双眼睛一而再再而三，在黑暗中窥视。
今天是礼拜天，正好是信徒们做礼拜的时候。
门泻出一道光亮来，光的那一端，神父圣洁雪白的长袍刚好被风吹过，他就站在圣母玛利亚之下，以举起手的姿势，握着一个十字。
愿神保佑我的孩子。
团吞的脚步顿了下来，和他一道的，还有怔怔停下来的薄亦，他的手里握着手机，电话那端传来宋宇飞快夹杂着一丝兴奋的声线：“薄哥！你让我帮你查的那些我都已经查到了，你的想法是对的，陆闻和陈媛确实是那种近乎恋人的亲密关系，但我查到的不止是这些，你知不知道陈义那家最近发生了一件事情吗？我邻居告诉我说陈媛去世之后，陈义跟陆阿姨求过婚，就是那一天同天，在回去的路上陆阿姨出了车祸，这场车祸的肇事车辆的号码牌是白珠玉老师的，也就是说，白老师杀了陆闻他妈！我靠惊心大剧啊……咦等等你在听吗？”
薄亦的手已经放了下来，没有被接听的电话亮在裤袋边，被五根手指抓紧攥着。
背对着他们，少年的背影照在天主教堂的圣母玛利亚之下，曲下的膝盖深叩地下，仿佛深冻久积的寒疮，终于在一个冬季里复发了。
“牛骨头汤，你在给谁做呢？”薄亦的声音极慢，眼睛一瞬不眨紧盯着陆闻的后脑勺。
维持着那个姿势不过一瞬，陆闻就从地上起来，他轻描淡写，仿佛一点也不意外薄亦会发现那些事情。
“你班里的学生说你的成绩很好，说你分数足够上985了，他们说，你报的那所学校和陈媛是同一个，但是你选择了复读，因为你无法离开这个城市。”
陆闻没有说话，他站在他们面前，在听见这些话后，甚至毫不在意地笑笑，眼睛轻蔑地瞟着头顶的圣母像。
圣母像边上忽然两团黑来，紧接着是一声猫叫，黑团子爪子里揪着方才在路边搞来的一点塑料袋，挥挥爪：“喵。”
“他是个高明的人。”陆闻说，“那又怎么样。”
薄亦没有听懂这一句，但团吞的眼睛却亮了，肯定般：“喵？喵喵。”
陆闻咧了下嘴，显得很嘲弄：“你干什么，只会喵喵叫的猫猫头。”
团吞凶狠：“喵！”
陆闻连看都不屑看它了，手指插在兜里和在场唯一的“人”说话：“所以你觉得是我，你觉得是我将陈义绑在漏气了的潜水艇上，上面放着一个割断的救生圈，等到他沉下去的时候，救生圈刚好从他身上脱离开，他就彻底沉下去再也没有活命的希望。”
此话一出，场内的其他两个俱是一惊，似乎能将犯罪手法描述得那么细致的除了作案人也无他，薄亦声音略低：“我们找到过你父亲生前的书信，他写着他是个恶魔，但希望我的神保佑他。”
薄亦：“你去自首吧，你还没成年，现在去自首还能少判几年。”
背对着他的，是良久的沉默，紧接着，又变成了一声冷笑：“怎么，你觉得你很无辜吗？”
“那你收留了白珠玉，明明知道作为暴怒试验品1号，她会不停地杀人，你却仍然将她藏在你的地下室里。”陆闻走近了一步，薄亦被逼得倒退了些。
“因为，你也是个帮凶啊。”
随着帮凶那两个字，薄亦的瞳孔在瞬间放大了下，他抿唇，想要辩驳，陆闻却忽然笑了：“神明给你带来了一个礼物。”
他们身后忽然传来混沌喧杂声，照相机按下的喀嚓声、嘈杂的脚步声，薄亦倒退了一步，神父打开了门，在这座圣洁的教堂中。
无数个话筒伸到了薄亦面前来，伴着记者们闪动不停的闪光灯：“请问在你家地下室里发现白珠玉老师一事是否是个巧合？”
“请问，你能谈谈为什么你的地下室里会出现白珠玉老师呢？后面几起无辜市民被杀一事与你有关系吗？”
“请问，你是害死陈义的第一凶手吗？”
无数闪光灯在他们面前闪烁，涌得薄亦踉跄几乎几乎站不稳，在他身后，露出圣洁神父，和一身阴郁的少年平静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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