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再次大发脾气的小黑龙，而是因为藤蔓本身作为植物，不能离开泥土和出生地太远。
它不舍地蹭了江予舟的手半天，还送出了一片自己的叶子，才一步三回头地爬开，看着车子驶远。
江予舟也隐约知道了洛洛因为什么生气，一时有些啼笑皆非。
没想到这么点大的小龙，占有欲和胜负欲还挺强。
“好啦，别气，藤蔓不跟我们走。”
小黑龙气哼哼地“咕噜”了一阵，转身背对屏幕。
不跟着是那个藤蔓足够识相，本来就不应该问它！
“那我不是要问一下吗，毕竟藤蔓帮了我。”
小黑龙瞪大眼睛，不满地直哼哼。
明明是它救了人类！那个藤蔓…那个藤蔓就只帮了一点点，和它差远了！
而且藤蔓已经获得了报酬——接触到生命树能量，能节省下它一段很漫长的进化时间了。
“就算它真的跟我们走，我也只顾得上照顾你的。我说过，要把你的伤治好。”
小黑龙安静下来，过了几秒，“嗷”地应了一声。
江予舟笑了一下，专心开车。
越野车行驶在临市三环外的路上，也许是因为两边没有什么居民区，路上就也没有几个丧尸。
而路两旁原本应该整整齐齐的行道树长得千奇百怪，枝干根茎纵横交错，在路面上和路面下蜿蜒。
幸好他开的是一辆性能不错的越野车，还能在被顶得高低不平的路面上继续行驶。
就是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已经被颠下去了两次。
江予舟怕把透过屏幕看外面的小龙摔晕了，只能暂时将手机绑在了驾驶台上。
越靠近内环，树木就越加粗壮遒劲，遮天蔽日，穿行在树下，恍惚间像是进入了原始森林。
许多垂下的枝条以及气生根都在微微卷动，像是等待捕猎的触手。
江予舟眼睁睁看着一个只会直愣愣走的丧尸撞上了一根藤条，瞬间被缠住从腰部勒成了两截，在落地前又被窜出的根迅速拖入森林深处。
他全神贯注地避开周围枝条，没有注意到更远处的地方，许多枝条在他靠近之前，就自动往上缩了缩，让出路来。
粗壮的板状根横亘在路旁，可以看到一些丧尸被树干裹住了一半，剩下的一小部分露在外面，还能不断蠕动，向着路过的车挣扎。
不时还有看不清模样的黑影一闪而过，在树木间穿行，应该就是那些变异的动物了。
那些动物似乎只是藏在暗处，攀在枝叶间观察，没有攻击的意图，但江予舟仍然绷紧了神经。
好在他们一路都有惊无险，没有遭到大的攻击，没有花太多时间，就要驶入市区了。
最内圈的环线路就像一条分界线，分界一侧是茂盛的原始森林，另一侧是缠裹着星点墨绿的废弃钢铁森林。
从环线路转到通向市中心的主路，是一条下坡路。
还在坡上，江予舟就看到远处较低位置，在灰色的废墟和楼房间攒动的丧尸头颅。
那些或沾满血污，或残缺不全的人形怪物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在曾经它们生活的、如今已经面目全非的城市中徘徊，发出怪叫和嘶吼。
江予舟将车停在了主路的分岔口。
刚刚的路上只有零星几个丧尸，还跟不上汽车的速度，毫无威胁。
从这里在往前，就要进入原本人流密集的市中心。如果丧尸太多，即使有车也很有可能被堵在路上，无法逃脱。
眼前这两条路，会分别从偏北和偏南的位置，贯穿城区。
“洛洛，你说我们从哪条路走呢？”
江予舟深深吸了口气，为了缓解紧张情绪，他半开玩笑地问。
“嗷呜？”小黑龙居然应了一声，从地板上爬起来，不断地挥动爪子。
然而短短的爪子怎么看都只是在肚子两边划水，江予舟完全理解不了小龙的意思。
小黑龙急得满屋子打转。
它转了两圈之后，突然想起什么，刺溜挤进了床底下的缝里。
江予舟：？
猫咪虚胖是因为毛厚，小龙身上都是硬硬的鳞片，并不长毛。洗澡的时候打湿了也依旧是圆滚滚一团，不会缩水。
洛洛到底是怎么钻进那么矮的缝隙里的？
特别是圆嘟嘟的小肚子，不会被卡在…
没等他想完，在床底捣鼓了一会儿小黑龙就向后往外退。
尾巴、后爪、屁股依次蹭出来，然后…果然卡在了肚子上。
“咕呜——”
小龙像钻进去时一样，努力吸气，把肚子吸得瘪一点，后爪用力想钻出来。
可是进去的时候爪子是空的，力气腾出来吸肚子；现在力气都用来吸肚子，就拖不动前爪拽着的东西了！
“嗷呜呜呜！”
它急到尾巴都绷直了，后爪蹬着床边往外挣。
江予舟试着推了推床，床似乎是固定的，一点都移不了，抬更是抬不动，完全帮不了小龙。
只能看着小龙拔一会儿歇一会儿，歇一会儿拔一会儿，十分执着。
就在他打算开口劝小龙放弃时，“啵“地一声，如同拔出红酒软塞的声音，小龙猛得从床底滚了出来，和怀里抱着的东西摔成了一团。
“洛洛！”江予舟吓了一跳。
小龙甩甩转晕的脑袋，又揉揉被卡出一道印的肚子，才将抱着的东西摆在地上。
那个东西扁扁平平，看起来十分像一个小画板，上面的面是白色的。
这东西是哪里来的？洛洛怎么知道在床底？
扒拉出东西的小黑龙一心埋头画画，抬起爪子刷拉拉几下，就搞出来了两个箭头。
小龙一爪把左侧的箭头涂成了一个黑疙瘩，然后拍拍右边的箭头。
“嗷！”
忙活半天，居然真的是在认真出主意，决定到底走哪边？
“好，那我们就走右边。”
江予舟并不觉得小龙有判断走哪条路的能力。
别说小龙看不到地图，就算是能看到地图，路况也早就变了，更不会有丧尸信息的预警。
也正因为这样，其实走哪条路都差不多，既然小龙有想法，那就走好了。
*
越野车开上了右边的道路，小龙蹲在地板上，甩甩尾巴，似乎对江予舟的决定十分满意。
“吼！”
路上渐渐多了不少沾着血迹的车，车边站着爬着的人形怪物从车里拖出不成形的血肉，大口撕咬。
偶尔分赃不均，还会互相打起来，打落一地腐肉，再捡起来吃掉。
面目狰狞的丧尸被路过的车惊动，闻到新鲜的人味，顿时丢掉手中的腐肉追逐过来。又很快被甩在后面，不一会儿就失去目标，再次漫无目的地游荡起来。
城中心的树木相对市外少了很多，变异的部分更少，使得大部分房屋和道路还能保持原貌。
只是丧尸的数量，居然比江予舟预料的少了很多。
临市人口密集，常住人口有八百多万，即使有一半的人能逃走，也还剩下四百万。
现在既看不到幸存者，又看不到遇害后变成的丧尸…
难道这条路真的这么凑巧，这么安全？
“咚！”
巨大的响声从车前引擎盖上传来，整个车都被砸得一震！
江予舟猛得踩下刹车，将车头上突然落下的东西甩了下去。
“吱吱！”
白色的动物尖叫着，在地上弹了一下就转过身来，竖起耳朵。
居然是一只有大型犬那么大的白色兔子！
兔子蓬松的毛就像一大团天上的云，看起来柔软可爱，可它露出的尖利门牙和通红的眼睛，完全打破了兔子的可爱形象。
兔子耳朵向后抿低，牙齿摩擦间甚至有小小的火星。
它发出嘶嘶的声音，是预备攻击的前兆。
兔子的后腿力气强劲，弹跳力极好，如今变大了这么多倍，更是不知道有多大威力。
车前盖上刚刚就已经留下了一个浅坑，恐怕禁不住兔子的又一次炮弹发射了。
江予舟手心出了汗，右手轻轻握上汽车档位，准备找时机快速倒车。
*
小黑龙洛好不容易想起了研究院给它搞来的能和人类交流的联络器。
那个研究院说得信誓旦旦，一定好用的通讯器，到了它这里完全失去了功能，被它眼不见心不烦地扔到了床底下。
但是人类问它应该往哪里走哎！
交流不畅，也只能借用一下联络器光滑的表面，让它划两爪子了。
人类这么弱小，选路自然要选不危险的那一条。好在它的感知足够覆盖出去，就算有那种奇奇怪怪的人形生物，也被它吓唬得差不多了。
看看，人类连路都找不到，没有它可怎么办哇！
小黑龙正独自得意，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尾巴一竖——
人类将车停下，如临大敌…
等等，它把那种人形生物全加入了危险排除范围，能驱逐的都驱逐了，驱逐不了的也不敢靠近车子。
而变异植物天生亲近生命树能量，不会伤害人类，剩下的还能有什么危险？
小龙眼睛一眯，爬上椅子，站得高一点往屏幕外看去。
白白的，矮矮的，只有它本体五百分之一的奇怪兔子？
…啊，它又忘记人类的战斗力可以忽略不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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