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羿迟金盏色的眸底蔓延一片冰凉,他道:“说说凤凰一族的事。”
裴宣齐当然是有问必答,把他从父亲那里得知的经过尽数交待。
两族一直以来存有通婚关系,按理来说凤凰一族不该被屠龙队拉拢,谁知变故在悄悄发生。
彼时凤凰族族长是姬令熵,他老来得一子,平日里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极为宠爱。
这样小心谨慎,还是挡不住孩子出门历练的一劫,险些被魔头擒拿了去,逃回来后身受重伤,药石不灵。
姬令熵给儿子灌多少灵丹妙药皆无用,魔气深入肺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日渐虚弱。
就在这时,有人告诉姬令熵,龙的心头血可以消除百痛,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
哪怕是灵药不穷的修真界,也没人敢说这四个字。
姬令熵惊疑不定,他没敢声张,暗中密切关注屠龙队的动向。
在发现这群人声势浩大之后,心里的天平渐渐倾斜。
心底阴暗处有个声音在怂恿他:
龙族这次在劫难逃,自己不出手,也有其他人出手。不如掺上一脚,好歹能分到心头血,救孩儿一命。
“凤凰一族选择背叛,姬令熵做客龙宫,亲自给龙主下了溃灵散。”裴宣齐神情极为不齿:“他不仅得到了龙血,还有一副极为完整的龙鳞铠甲。”
当真是拔鳞放血,残忍至极!
望朔怒了,暴跳如雷:“简直太可恶了!气煞老夫!我要杀光他们!”
它咻的一下钻回银枪里面,整根漂浮起来,泛着红色光芒,停在封羿迟面前。
这是要主动认主了,心甘情愿。
封羿迟伸手握住它,冷冽肃杀:“我会一样一样夺回来的。”
龙筋制成的四合琴已经到手,算上这次收回的龙宫,他已经杀了好几人。
贪婪之辈,一个也逃不掉。
楚溪兰听完唏嘘不已,不怪这本书男主是个反派,被逼得,不得不反。
未经他人痛,莫劝他人善。
楚溪兰只希望封羿迟别滥杀无辜,那些亲手沾染龙血的人,却是死有余辜!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须得血债血偿,才能抚慰这世间不平,涤荡地狱里的怨魂。
“现在姬令熵还是族长么?他那个儿子可活下来了?”楚溪兰扭头看向裴宣齐。
后者回道:“他虽然还是族长,但常年闭关,已处于半隐退状态,他儿子云游四海,至今未归。”
“常年闭关?他该不会是被心魔给缠上了吧?”楚溪兰双眼微眯,才不信刽子手会反思悔过,多半是噩梦不饶人!
裴宣齐微微一笑:“我也是这般猜测。”
“不急,既然已经让他苟活千年,再多几日也无妨。”封羿迟得到了望朔银枪的臣服,与之伴随的便是一套月牙枪法。
他需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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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小半月过去,出发这日,弥海的水面风平浪静,微风和煦。
裴宣齐跟随上来送别,他不同去,被留下看守龙宫。
凤凰一族人数不算少,楚溪兰提议封羿迟悄悄潜入,人数不宜过多。
他们的目标是姬令熵,而不是与阖族为敌。
当然……若是得手,顺利杀掉族长,最终结果还是与全部人为敌。
裴宣齐看着前方道:“此番是姬弃忱的成亲筵席,他广下喜帖,必然人来客往,方便龙主得手后趁乱逃逸。”
凡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他们赶上了好时候,姬弃忱是族里直系小辈,姬令熵作为族长,定会出关参加喜宴。
“浑水摸鱼,适合搞事情。”楚溪兰摸摸下巴,一边不着痕迹的斜了封羿迟一眼。
她看了后面这段剧情,原著里面封羿迟去梧桐崖找姬令熵晦气,问路时落脚在待嫁新娘的院里。
两人一番交涉,半推半就,男主就把姬弃忱即将成礼的准妻子给睡了。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而后封羿迟手刃凤凰族族长,姬弃忱岂肯罢休,对他的追杀从未断绝。
楚溪兰对走哪睡哪的剧情已经有了一些抵抗力,这段露水姻缘春风一度,她是面无表情看完的。
再说现在的封羿迟,似乎与原著的人设有些偏差,还真说不好他会怎么做……
“你一直偷看我做什么?”封羿迟抬了抬眼皮。
楚溪兰收回视线,撇开头否认道:“我才没有,时辰不早了,快点出发吧……”
封羿迟打量她对着自己的后脑勺,眼神颇有点意味深长。
白玉盘飞行器把两人带到了梧桐崖。
凤凰一族筹办喜事,山门处设有接待的小童,对来客殷切问候,喜笑颜开,并不严格盘查身份。
封羿迟和楚溪兰顺利混入其中,直入梧桐崖顶的青阳宫。
他们要先探清姬令熵所在方位,才方便痛下杀手。
青阳宫张灯结彩,喜乐声盘旋于耳畔,可见这场筵席称得上世纪婚礼了。
众目睽睽之下,一旦封羿迟仇杀姬令熵的事迹败露,便是与世界为敌。
楚溪兰光是想象就有点头皮发麻,她着实是心里发虚,怕死。
路上偶尔能听见诸位真君议论时事,说到了前些日子银月峰叛徒封羿迟,竟然屠戮师门,简直令人发指。
“银月峰如今群龙无首,也来参加喜宴了,估计是想求助。”
宗门叛徒本该自行处理,但现在的银月峰显然拿封羿迟没办法,这时候便要德高望重之辈出来主持公道。
银月峰虽小,但与梧桐崖却有些交情,当然是因为宗主甘鸿浩跟姬令熵有个共同的秘密,他们一同参与的屠龙。
楚溪兰悄悄听了一耳朵,回头看封羿迟,发现他面不改色,仿佛是个局外人。
明明背负血海深仇,手刃仇人后反被千夫所指,唾骂不屑,换成谁都会感到冤屈,想要替自己正名、想要声讨。
追求的是——公道二字。
封羿迟却丝毫不受影响,真正做到不为外物而悲喜。
这种人必然是心性坚定,意志不移。
“银月峰的人也来了,你要不稍微做些伪装?”楚溪兰问道。
眼下认识封羿迟的人并不多,但昔日同门肯定是能认出他的。
“可以。”封羿迟到假山后施障眼法,略微改变容貌,不是熟识之人认不出来。
这只是个小小术法,不易察觉,否则被高境界的人察觉你遮遮掩掩,不以真面目示人,怕是会招来麻烦。
他换了身白色衣袍,仿佛把月光披在身上,楚溪兰看着很喜欢。
“这样才像个仙君嘛,而不是魔君。”
“是仙是魔,岂是一件衣裳能决定的。”封羿迟轻嗤一声。
“话虽如此,白色就是更加赏心悦目,黑色看着太凶了……”楚溪兰小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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