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欣到酒店的时候,远远看见于欢在咖啡厅角落疯狂敲击键盘。
桌上的资料七零八落散着,文件上还有一块没吃完的提拉米苏。
放下包在旁边面无表情看了好一会儿,于欢是在顶不住对面注视她的那双黑色眼眸。
啪嗒——合上电脑,展开视线拉锯战。
唐欣瞪得眼睛疼,率先败下阵:“业界精英啊于总,大周末还在加班,看起来不像有病的样子。”
陈述句,揶揄的意味很重。
于欢浅浅笑了一声,拿起手机扫码:“喝什么?”
点单完,于欢懒散地仰在卡座沙发里,挺有自知之明地问:“她骂我?”
酒吧匆匆一别,唐欣给她发过几条消息,于欢把沈粲看得紧,没有回复。
借酒装疯的戏码被识破,昨晚等她上楼,沈粲已经改掉密码,敲门不应,只能在车里凑合凑合,想着早上起来再去找沈粲谈谈。
于欢睡得腰酸背痛,大清早人没醒就被唐欣夺命连环call。
在附近随意开了间房,洗了个澡提神,定好见面时间。
“她说我向着你。”唐欣心里憋着一股气,卡在两人中间容易吗?
于欢:“向着我?你要是真向着我,会不告诉我沈粲去过深城?”
唐欣隐隐感受到于欢身上的哀怨,从服务生手里小心翼翼接过咖啡,笑着打哈哈哈:“我也是沈粲的朋友呀!”
“呵呵。”于欢横她一眼。
放下水杯,唐欣挤到卡座,挽起于欢的手臂,企图跟她套近乎。
于欢对她的招式见怪不怪,一手推开:“早上是沈粲让你给我打电话的吧?”
唐欣吐舌:“啊——”
确实是沈粲找她,说于欢疯了,不过这种话唐欣断然不会如实告知,而是话锋一转:“你还喜欢她吗?”
于欢没回答,唐欣不说话,松开手,一时间陷入沉默。
“哎,”唐欣反思自己喝酒误事,婚前一夜,她最重要的两个朋友在身边,难免有情绪波动,她找到幸福,也希望她们能够说清,起码对得起过去的时光,哪成想触到两人的逆鳞,局面一发不可收拾,“对不起,我当时……”
“唐欣,”于欢打断她,“不是你的错,我跟她一直有症结,以前不说那都是故意避而不谈,还是你酒后失言我才下定决心,我要说谢谢才对。”
唐欣的脸色也依旧难看,想到些什么:“意思是,因为我说的话,你才跟沐雪妍分手的?”
倒吸一口凉气,唐欣去深城见过沐雪妍,相处之下挑不出那个女人的毛病,比于欢对沈粲发疯还罪恶,好好的一段恋情,因为她提起旧事无疾而终,搅出一摊子乱事。
“你在想什么?”于欢狠狠敲打唐欣的脑门,稍稍偏过头,转到一边,神色不自然,“我跟雪妍在那之前就说清楚了。”
以前都是在逼自己较劲,非要在沈粲面前装得时过境迁,报复她的谎言,她的背叛。
“不对!”唐欣不信。
时间线对不上,婚礼前后,于欢都没提过分手一茬,这件事还是沈粲把她手机拿给她看聊天记录才知道的。
文字里透着迫切,让唐欣有口难言,她们都认为是那夜的差错,才让于欢执着。
手机铃声响起,于欢往门口挥挥手:“这里。”
门口年轻的女孩也朝这边挥舞,大步跑过来。
“于总。”裙摆波动,乌黑的长发散在肩头,明亮的眼眸透着光,嘴角浅浅浮着笑意,两侧的酒窝若隐若现,面向就讨人喜爱。
桌上的文件递过去,于欢叮嘱:“签过字了,扫描到vivi的邮箱,明天上午人事部那边找你开会,如实说出心里的想法就行,不要有负担。”
“于总……”女孩欲言又止。
“走吧,没看到我正忙着!”于欢笑着下逐客令,“给你点了吃的,12号,去餐台带走。”
女孩一走,于欢收好电脑:“上去坐坐?”
唐欣:“她是谁?”
于欢:“目前是我助理。”
唐欣看她们熟络的样子,不像是刚安排下来的助理:“从深城带过来的?”
于欢暗自叹了口气:“对,现在还得想办法把她又塞回去。”
唐欣不解地问:“为什么?”
“原本的人事调动是让我到启明星做运营总监,但沈粲是第三方审计公司的项目组长,我跟她的关系,总是不太方便。”
唐欣微微一愣,斟酌回味:“你是在卖惨吗?”
怪不得没说房号,故意约在咖啡厅的公共空间,就是让她看到这一幕,顺势问出来。
唐欣生气道:“于欢,连我也下套?”
于欢摇头,怎么都把她看得这么卑鄙。
“我怕她因为我的缘故,放弃启明星的项目。”据她所知,像启明星这样的项目,沈粲手里只有一个,审计公司很讲究排资论辈,当初升职加薪正是因为沈粲独自完成投标,顺理成章这个项目落在她头上,若是丢了,难免被其他人排挤,日后很长一段时间很难在去开拓同等体量的新项目。
唐欣意识到,于欢回来并不是一时兴起,也不像沈粲说的那样歇斯底里,而是有备而来,考虑到方方面面的问题,最大的不确定,就是沈粲。
来的路上在闹钟演练几遍要说的话又憋回心里,唐欣私心想看她们重修旧好,沈粲说让她劝于欢散了。
照于欢这个架势,怎么散得了。
思量再三,唐欣放弃纠结要帮谁:“这些话你自己去跟沈粲说,懒得在你们中间做尴尬的传话筒,你肯做这么多,怎么不跟她好好说清楚?”
于欢也是心里涩涩的:“她不听我说。”
唐欣翻了个白眼:“不听就动手动脚,还想亲人家?你是流氓吗?”
“她连这个都跟你说?”于欢扶额,她好像低估了唐欣的存在感。
唐欣一脸得意:“她说的有很多,你不在的这几年,我跟沈粲比跟你亲近,想知道这几年她的身边有哪些人,发生什么事的话,就求我!”
令唐欣没想到于欢很快妥协:“求你,还有,我不是流氓。”
“哦?”
抿抿嘴,于欢想到昨天受的一巴掌,自己乐呵呵傻笑起来:“她发脾气挺可爱的,忍不住。”
“哈?”唐欣服了,“神经病啊你!”
于欢笑个没完,唐欣看她这样直摇头:“爱情啊,令人昏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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