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欢借用沈粲家卫生间洗澡，洗漱后扎起的丸子头让沈粲后知后觉想起摔到那晚，余光瞥见了楼梯间有一颗丸子头飘过，当时没注意，再联想到家里桌上摆着的烧烤……
后来她们互相刺了几句。
于欢调侃沈粲是深柜，沈粲骂于欢是渣女。
奈何摔倒后于欢送她上下学，中午又帮她带饭，沈粲不是白眼狼，踌躇半天别了一撮发丝在耳后，眼神飘忽，气不足地开口表示感谢：“这几天麻烦你了。”
于欢扬眉，右手放在胸口，微微欠身：“班长，您客气了呢。”
手臂自然垂下，于欢又说：“今天晚上能吃鱼香肉丝吗？我知道你带手机上课，毕竟要跟女朋友谈恋爱嘛。”
沈粲：“……”嘴贱才是真实的她。
思考片刻，沈粲决定不能让于欢得寸进尺再有调侃她的机会，她要尝试自力更生，课间让后座的男同学程立阳帮忙中午带饭，作业也让别人收发，总之能不跟于欢说话就不说。
唐欣中午调侃于欢做了一天交易就熄火了，于欢不以为然：“总有她求我的时候！”
别的事情沈粲还能让别人帮忙，可沈粲忽视了自己的生理需求。
人有三急，她憋了两节课，憋到听见教室后面桶装水接水的流动声忍不住抠手指。
好不容易等到于欢离开座位走出教室，她赶紧起身，顾不上架拐杖，拖着自己的粽子腿往厕所前进。
踉踉跄跄从后门出来，看见于欢靠着栏杆跟唐欣说话，沈粲没有逗留，低头往前。
刻意被忽视的于欢看见她也不跟唐欣聊了，三两步迈过来，跟在沈粲后面逗她：“喂，求我一下会死？”
沈粲扶着墙，只当她在看笑话，睨了她一眼：“滚。”
好心当成驴肝肺，于欢的笑容挂不住，冷着脸把她抱了起来：“搂着点别又摔了。”
走廊上的学生来来往往，于欢的举动着实引人注目，扶着牵着搂着都没有直接公主抱有冲击力，一路走过去全是看热闹的目光。
“哇哦！”唐欣倒抽一口凉气，恨不得顶风作案掏出手机拍照群发，程子悦这个笨蛋简直不清楚自己的任性到底失去了什么。
相比较旁人内心的汹涌，沈粲整张脸的表情震惊得扭曲：“于欢，放我下来！”
于欢没有说话，手抖了两抖，沈粲的身子往下倾斜，下意识用手勾住于欢的脖子，突然的失重感让沈粲感到后怕：“喂！你干什么！”
于欢哼一声，调侃道：“口是心非。”
被迫上手的沈粲：？？？
厕所里同学们在震惊之余纷纷给于欢让出一条路。
直径走到最里的隔间，这里的位置最宽敞，于欢把人放下来，看着沈粲气鼓鼓地盯着她，回瞪：“看我干什么，上厕所还要我帮你吗？”
自然不用，她还没有到不能自理的地步。
解决完憋了许久的生理问题，推门于欢不在，转头看见她在门口跟人聊天，是之前要她帮忙塞情书的高一学妹，沈粲提了一嗓子：“于欢。”
闻声两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她，被这么一看，沈粲眨眨眼，后知后觉，不好意思地把视线落在地上的瓷砖，假装专注扶着墙一跳一跳往前挪。
小学妹一溜烟跑没影，于欢无声叹气：“班长，你把小妹妹都吓跑了。”
估摸着还有一两分钟上课，厕所零星还有几个人，沈粲眼神扫了一圈，没人注意她们，伸出手扶着于欢往外走：“不好意思，耽误你撩妹了。”
“呵。”于欢没听出她语气里有一丝不好意思。
从厕所里出来，沈粲注意到唐欣趴在走廊的栏杆注视着她们，莫名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搭着于欢的手收回来，又做出一副不需要她的刚强勇毅。
于欢不理解她又在折腾什么：“你准备单脚跳回去吗？”
伸长脖子，沈粲指着唐欣的方向，脑子里的黑线理不清，索性问出来：“你这么多暧昧对象，到底哪个是正宫？”
两人停下脚步同时盯着唐欣，于欢更是不客气地瞪了她一眼，唐欣没有刚才看好戏的惬意，呲溜跑回教室。
同桌不该是更了解旁边坐的人吗？沈粲似乎对自己的印象很不好，渣女言论当着她的面说过几次，于欢忍不住为自己解释：“没有女朋友。”
沈粲：“全是暧昧对象？”
于欢：“……”
呼出一口气，于欢伸长手臂搂住她的肩，沈粲的粽子脚重心不稳，跌进于欢怀里。
既然沈粲认定她是渣女，那就渣给她，于欢凑近跟她咬耳朵：“喏，班长你看，同学们都在看我们呢，现在你也是我的暧昧对象了。”
沈粲满脸写着难以置信，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相撞，看见于欢不怀好意地一抹笑，下意识想跟她拉开距离，粽子脚往后踩，恰巧撞到匆匆而过的同学。
力的作用下，沈粲扑到于欢身上，距离近得几乎要触碰到她的鼻尖，好在于欢反应快，双手撑住她的肩膀，脑袋一偏：“好一个欲擒故纵，班长，你有女朋友还勾引我，到底谁比较渣？”
沈粲：“……”
接下来的数学课，沈粲难得走神一回，她从来没有这么仔细观察过于欢，鼻息间若有似无萦绕着她刚刚凑近闻到的香味，很奇怪，跟于欢同桌半个月从未注意到，如今却觉得四周都是这个味道，愈发浓烈。
刚刚她是不是被于欢调戏了？
渣女的路数一套一套的，都把薛梓柔翻出来当挡箭牌，结果她还是低估了于欢的下线。
有对象根本不是问题，可以挖墙脚啊，再说了，于欢也没对她有意思，那小表情，显然是逗弄得逞的得意。
下课铃响，憋了一周的同学早就按捺不住内心的雀跃，冲出教室。
唐欣喊了一嗓子：“于欢，走不走？”
于欢还在做一组选择题，头也没抬：“你先走。”
很快，教室只剩下她们两个。
沈粲想快点回家，但于欢不挪位置她也走不了，看着她不紧不慢做题，沈粲顾不得之前的不愉快：“于欢，让让我，放学了。”
“等会儿，校门口人多，初中部的小男生很皮的，你再摔个狗吃屎怎么办？以后上学拿担架抬？”
明明是关心的话，从于欢嘴里说出来味儿冲，关键于欢还没完，停顿几秒又补了句：“你先跟女朋友聊会儿，等我做完这几道题送你回去。”
沈粲张嘴无声嘀咕几句优美的中国话，她的手机上课是响过几回，她也快速挂断，于欢有必要呛她吗？
可气的是，沈粲翻出手机，里头躺着的未接来电全是薛梓柔的。
微信里也躺着薛梓柔的一长串信息，沈粲没心思往上翻，回复三个字：不合适。
清空删除拉黑。
原本也只是害怕薛梓柔跑到妈妈面前胡说八道才答应试试，可那天薛梓柔已经从口头上占她便宜演变成动手动脚，甚至不顾她的反抗想强吻，还害得她摔了腿，疯魔的程度完全超出她的接受范围，还有什么试的必要？
正好薛梓柔去了历城，这么远的距离，相信她也没办法再作妖，借着摔腿这茬，沈粲果断掐掉这朵烂桃花。
“走吧。”
于欢在收拾周末要带回去的书，刚刚做的试卷摊在桌上，沈粲探头，上面有于欢自己批改的痕迹，一道题都没错。
沈粲之前也做过这套题，错了四道。
不得不说，学霸的学习效率跟她的确不一样，做题时间短，正确率高，如果没有那些八卦先入为主，她应该很乐意跟于欢做同桌，不至于现在强行捆绑这么尴尬。
于欢折好卷子卡在书里：“别看了，我是二刷。”
沈粲并没有觉得被安慰到，更是感叹学习上两人的差距，她开始怀疑于欢平时表面懒散，其实晚课结束以后独自在家发愤图强。
周末大部分学生都回了家，小区的行人也跟着减少。
不像晚课回来赶时间，两人走得很慢，沈粲忍了又忍，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那个，年纪第一，请教你一个问题。”
于欢跟她怼习惯了，听到她诚心诚意的口吻说出年纪第一这个称呼头皮发麻：“班长，你有事说事。”
沈粲：“你都怎么复习的？”
同桌以来，沈粲没少关注于欢，八卦是一方面，沈粲更多是在关注于欢的学习状态，上次于欢给她划重点犹犹豫豫的样子让她更加生疑。
于欢爱玩，课后休息时间从不看书，有时候上课还在草稿纸上画恐龙，偏偏就是这样，几次随堂考于欢从没掉过链子，莫非在家自习这么有效？
可是家里没有同学，没有明晃晃的白炽灯，没有头顶上的冲刺横幅，怎么学得进去，这几天她在家学习就老是被手机诱惑，效率直线下降。
“看书、刷历年考卷、错题整理。”
得，白问。
于欢没有给出新奇的答案，明明都是这个流程，怎么就能比她多出这么多分。
沈粲咂咂嘴，看来是指望不上于欢这尊活大神。
路过中庭，与周围的幽静不同，那是小区最热闹的地方，遛狗的遛小孩的，生活气息十足。
草坪上空划过一张飞盘，四五只狗朝那个方向奔去，什么品种都有，柯基和金毛混在里面互相推搡，小短腿吐着舌头咧着嘴在队伍末尾。
于欢颇有深意看了沈粲一眼：“腿短一截，怎么抢得赢。”
沈粲深感自己被内涵，这几天嘴皮子过招她就没赢过，也不想跟她在路上吵吵，暗戳戳把身上的重量放在右侧，整个人倚着于欢，让她多费费力。
平日两分钟的路程，杵着粽子腿撑着没大用的拐杖，走了快七八分钟才看见楼栋大门。
身后一阵自行车的铃声由远至近，她们走在路中央，速度也慢，沈粲已经在为自己挡路感到不好意思，撇过头看见自行车已停在她们后面，下意识往旁边蹬了两步，扶着她的于欢没跟着挪步子。
“欢欢！”
咦哟~
沈粲听见夹着的娃娃音先是一个激灵，看清妹子的脸后……好像也不是那么违和了。
哦，原来于欢喜欢这一挂的。
面前的两人无声对视，沈粲仿佛从里面看透一场爱恨情仇，识趣地捞起自己的拐杖，自力更生往门口挪动。
入户大厅的玻璃映着影子，沈粲瞄到于欢双手往兜里一塞：“别这么喊，不熟。”
自行车往前挡住去路，女生双手环住于欢的腰：“欢欢，我错了。”
于欢没跟她女生客气，后退半步：“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明白吗？”
“噗，哈哈哈哈。”沈粲偷摸笑出声，什么鬼，一股青春伤感悲痛文艺犯二的风格。
她见过于欢好几个暧昧对象，摆冷脸倒是头一位，想必曾有过举足轻重的地位。
看戏几步路，沈粲低头迈上台阶，楼里正好有人出来，帮她搭了把手。
注意力从脚上转移，沈粲笑着开口表示感谢：“谢谢你……”
尾音戛然而止，嘴角僵硬，弧度一瞬间往下撇。
薛梓柔：“宝宝，你还好吧？”
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
沈粲悟了。
而死了的前任，也是能死而复生的。
沈粲没想到，多年后她能心平气和跟薛梓柔坐在同一张桌子吃饭。
电视台筹划一个新的系列节目，沈粲的导师是专业的领头人，可惜她从不接受任何访问，薛梓柔没辙，从导师的项目里看见沈粲的名字，厚着脸皮攀上这层不算关系的关系。
沈粲跟导师通了气，导师同意电视台用她的研究案例，让沈粲做节目的顾问。
一来二去，薛梓柔又起了别的心思，坐下来先找话题叙旧：“听说校庆结束后你们班还搞了个同学聚会？”
沈粲：“难得有机会凑一起。”
薛梓柔：“我看见你们班的大合照了。”
南中艺术生多，很多人都在一个培训班上课，薛梓柔朋友圈有共同认识的人并不奇怪。
“你跟于欢，”薛梓柔斟酌道，“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没想到这个八卦大一届的薛梓柔都知道了，岂不是她们早成了那几届毕业生茶余饭后的谈资，沈粲无奈笑着说：“我们没有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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