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承诺了诸微笛不告诉诸匀,她终于愿意吃早饭了,一向张扬任性的大小姐,此刻呆呆地坐着,小口喝着桌上的白粥,时不时因为右颊的疼痛发出倒吸气的声音。
叹了口气,宁词鹤把自己碗里剩下的白粥一饮而尽,包子什么的已经吃不下去了,她暗暗问系统,“如果不是我,大小姐还会毁容吗?”
机械音让她心底一沉,“之前的宁词鹤和诸微笛属于很冷淡的关系,二人并不会争吵,大小姐也没有离家出走,更没有牵扯到老鸨这一方势力,所以......”
后面到底话没有说完,宁词鹤也能理解,就是因为她来了,触发了蝴蝶效应,造成了诸微笛的毁容。
咬着下唇,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直到血液的味道渲染了舌尖,宁词鹤舔了舔破了的地方,眼睛微微红了。
诸微笛此时用完了白粥,她抬头,一眼便看到了低气压的宁词鹤,以及她快要溢出眼泪的桃花眼,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两下示意要写字,后者终于懂了。
手心有些痒,宁词鹤认真地看着眉眼低垂的诸微笛,脑子里传来系统的声音,“被划伤脸的是我,你难过什么?猫哭耗子假慈悲吗?”
神奇的是,系统可能是模仿了大小姐的声音,配上骄矜的语气,仿佛是诸微笛在耳边说话一般。
在这个时候居然笑了出来,第一次这么喜欢诸微笛略显聒噪的声音,宁词鹤握住她的那只手,眼神温和又坚定,“你放心,你的容貌会恢复的。”
对上那双似乎盛满了星光的含情目,诸微笛心底微微发烫,赶忙挣脱出了手,又不愿触碰到宁词鹤有些烫的手心,她伸出纤长的食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着,“你干嘛突然这么温......”
还没有写完,似乎是觉得不合适,她又擦干净了,重新写,“你接下来要去干嘛?”
第一句的时候,系统并没有翻译,宁词鹤以为她只是写错了,便没有深究,只是回答道:“就是那张纸条,去纸条上的地方办事。”
诸微笛好像很是急切,她沾茶水的指尖都用力到溅出了些许水花,“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写完,宁词鹤只是愣了,然后突然想起她好像没有告诉过诸微笛她们俩要一起去,大小姐却以为她是不愿意,指尖都有些轻颤,“求你了。”
虽然并不忍心欺骗现在眼眶红红的诸微笛,可是想到她娇蛮任性的性子,宁词鹤作思索状,随后举起了手,“带你可以,第一,你要随时跟着我,处于我的视线内;第二,你要什么事都听我的,不能耍大小姐脾气……”
身为诸府的大小姐,什么时候听说过这些霸王条款,可诸微笛想起自己这两天被抓两次的经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在桌上写着,“我都听你的。”
叹了口气,宁词鹤的眼神渐趋柔和,“第三,你要每天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有些诧异,本来听见还有第三条时已经愁眉苦脸了,诸微笛却没想到听到了宁词鹤的关心,含情目露出温和的眼神时很是让人心底发烫,大小姐莫名红了脸,写字的指尖都微微发抖,“我知道了。”
…………
让小二送了洗澡水来,诸微笛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暗红色的衣裙,做噩梦时的冷汗洗去,她感觉舒服了许多,敲了两下门让在外面守着的宁词鹤进来。
还是认识以来第一次见大小姐穿这么暗的颜色,宁词鹤买了三件衣服,一件青色,一件明黄色,她以为大小姐最不会穿的就是这暗红色,没想到……
看来,一向喜欢穿张扬大红色的诸微笛这次确实是受了打击。
帮她整理了一下发带,视线自然而然就看到了诸微笛右颊长长的伤口,宁词鹤叹了口气,拿起了昨天买的面纱,也是暗红色的,上面嵌了许多珠玉,正好能挡住下半张脸,搭配简单的衣裙,显得精致优雅。
只看眉眼的话,大小姐确实生了一副好容貌。
满意地点点头,宁词鹤笑着,声音很是真诚,“嗯,挺好看的。”
眼神都凝固了一瞬,感觉到右颊依然存在的疼痛,诸微笛摇摇头,本来想说,“我都这样可怖了,还好看呢”,却依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只发出了两声辨别不清的咿呀声。
虽然不知道具体讲了什么,但通过她的表情就能猜到,大概是和“你别骗我了”差不多,宁词鹤不予理会,牵着她下了楼,去了门口,她刚刚买下的马车就停在路边。
上车的位置对于诸微笛来说稍微有些高了,宁词鹤买的时候嫌踏板麻烦,放着占地方,便没有买,毕竟她确实没想到,自己抬步便能踏上的地方,大小姐上不去。
算了,谁让她比自己矮了大半头呢,也不是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自幼习武,还有极高的天赋。
“等等,你别动。”
一手揽了诸微笛纤细的腰肢,宁词鹤轻轻点地,便来到了马车上,把装着衣服的包袱递给诸微笛,并没有在意大小姐略显怪异的神情,她驾车起步。
身下是柔软的坐垫,整个马车内,萦绕着清淡的香味,中间的小桌子上摆了几盒精致的点心,应该是宁词鹤买的给自己填肚子的。
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这个小保镖,原来她这么体贴入微的吗?
还有刚刚被抱时腰间的那只手,坚定又有力,仿佛能托起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嗜甜的诸微笛也确实是有些饿了,便摘了面纱,想要吃两块看起来很不错的点心,可是面纱一揭去,右颊的凹凸不平就出现在视线下方,如同烫手山芋,她颤抖着手把面纱又戴了过去。
眼泪逐渐滑到了暗红色的面纱上,诸微笛屈起双膝,把下巴搁在上面,没有声音地哭了。
…………
在外面安安静静地驾车,完全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宁词鹤的注意力还在地图上,说实话,上辈子就是个路痴,连缺德地图都看不明白的人,她是怎么敢带着大小姐往外跑的?
“小醋,帮我指路呗,我不会去井州。”
机械音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宿主,你要不叫我小意吧,比小醋好听一些。”
“好的,小醋。”
无聊到开始逗系统玩了,宁词鹤难得笑了出来,像个幼稚的小孩子。
看久了自家宿主愁眉苦脸的样子,这会儿终于笑了,系统安慰自己不生气,还很是大度地开启了导航,“呐,宿主,你就跟着那个绿点的方向走就行。”
“好的,多谢小醋啦。”
“小意!”
“嗯,小醋。”
系统不愿和这个幼稚的人吵架,突然通过帘子看见了哭得稀里哗啦的诸微笛,它急切道:“宿主,大小姐她哭了。”
“啊?”
单手持缰,宁词鹤得控制方向,并不能进去,她也有些着急了,“怎么办?我要驾车啊。”
犹豫了一会儿,虽然可以帮宁词鹤驾车,可是那样缰绳自己动,就会让外面的人以为见鬼了,系统也叹了口气,“算了,让诸微笛自己哭一会儿吧,情绪得有个发泄的地方。”
“哦对,小醋,你可以治好大小姐失声的情况吗?”
“这个我没办法,是诸微笛主观性地不想讲话,就像我不能改变她的心情一样,我没有办法治她的心病。”
认命了,宁词鹤放慢了一些马车的速度,既然她不能安慰诸微笛的哭泣,那也只能给她的宣泄创造一个好一点的环境,至少不那么颠簸。
中午的时候,顶着烈日,她们出了城门,宁词鹤和系统商量了一下,一人一系统都决定走官道,至少是大路,安全一些。
随后就是无尽的赶路,抽空掀开帘子看了看里面,诸微笛已经靠在车背上睡着了,面纱依然戴着,只能看见有些红肿的双眼,宁词鹤叹了口气,怕这丝织品又黏在了伤口上,她抬手轻轻地把面纱解了下来。
岁月静好的画面顿时丧失了美感,右颊的伤口狰狞可怖,看得宁词鹤都觉得疼。
面纱刚刚摘下,柔和的梦境似乎变得可怕起来,诸微笛皱紧了一双好看的眉,面色苍白,仿佛经历了不能承受的痛苦。
“宿主,你努力聚集内力在指尖,然后点在大小姐的眉心。”
按照系统所说的,把冷却的内力凝聚在食指与中指,宁词鹤抬手,把清心安神的一股凉气注入了诸微笛的眉心。
果然很有用,她的表情柔和下来,安然地睡着,不像印象中那样的张扬任性,也不似今天的悲戚心死,诸微笛此刻很是安静,柔美又恬淡。
宁词鹤拿出手帕,给诸微笛擦了擦额角刚刚因为噩梦吓出的冷汗,很快,视线又一次来到伤口处,她在思考,到底该怎么让大小姐喜欢上自己,又怎么让她吃醋。
其实之前一直都在逃避这个问题,毕竟接受了新时代的专一教育,怎么可能做出钓一个人最后又抛弃的举动,可是诸微笛的毁容因她而起……
叹了口气,正在苦恼的宁词鹤并不知道,诸微笛的梦里,她们已经亲上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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