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上古有两大神物,一为河图,一为洛书。伏羲得河图,以此推演出五行八卦,后人借此占星卜术,推算天机。大禹得洛书,依此成功治理水患,划天下为九州,又依此定九章大法,治理社会。伏羲去后,河图由其后人保管,隐世不出,世代守护,自成一族,为遁一族。大禹走后,洛书则相继传于汤文武周王,圣人凭此中帝王之术,创造了千年的盛世辉煌。


    时至春秋战国,各诸侯觊觎洛书之力,相互攻伐烽火连天,战乱频起,洛书也在这乱世之中不知所踪。为使百姓免遭战争之苦,遁一族人重新出世,凭借自身所学,辅佐德行之君,亦将尘世之名留于青史,其中便有众人耳熟能详的诸葛亮、东方朔。


    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行,千百年来,始终有人想方设法追寻河图与洛书的下落,期望能将此二神物汇合一处,借其神力达成心中所愿,却都一无所获。但人类的野心永远不会磨灭……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久绝于世的遁一族上空被数不清的烛火照得通明。杀戮、痛呼、哭泣,绝望的气息迅速在原本宁静避世的族人中弥漫。


    一列铁甲踏过哀嚎的人群,为首之人面上戴着阴森的铁制面具,将手中长剑从马下幼童胸膛中抽出,低沉的声音泛着冷意:“再问一遍,河图藏在哪里,我每数十个数,便取在场一人性命,若一炷香后你们还是嘴硬,那便……一个不留!”


    “十、九、八……”面具男子下马在人群中逡巡,仿佛在挑选先从哪一个下手更好。


    “我们已经说过了,河图不在这里,你再问多少遍,也是这个答案!”一长发过腰的男子此时浑身血迹,形容狼狈,眼里蕴含着滔天的恨意。


    “七、六、五……”面具男子缓缓走近,一记肘击将长发男子击倒在地。


    “爹!”一旁的小女孩见状紧紧抱住长发男子。


    “这是……你的女儿?”面具男子见状左手单手拎起小女孩子,眼里泛出兴趣的光:“长得还真是可爱啊。”


    “畜生,放开她!”长发男子见状不顾安危冲上前按住面具男握剑的右手,却被一脚踹倒在地。与此同时,面具男拽着人的左手却不防被狠狠咬了一口,之前一直没有出声的绝色女子突然冲上前硬生生地将小女孩从他手中抢出,抱着滚出十几步远。


    面具男见状愣了一下,正要去追,却听有属下上前附在他耳边交待些什么。


    面具男听完神色未明:“她也来了,那我便亲自去会会,你们将此处守好,一个活口不许逃走!”


    然而面具男却是扑了个空,待他好不容易寻到属下所说的女子时,却是在族外两里开外的森林,而女子手上紧紧牵着的,正是不久前还被他拎在手里的小女孩。


    女子眉目清朗,一身宫廷华服,一柄泛着清辉的长剑,奇妙的搭配,却也异常和谐。


    面具男子其实认识眼前的华服女子,却是装作不识,压低嗓子道:“今日之事本与你无关,识相些速速离去,还可活命。若执意与我们八岐楼作对,任你皇亲国戚,也死无葬身之地。”


    “你屠我妹夫全族,伤我妹妹侄女,竟能说出与我无关。”华服女子将小女孩护至身后,拔剑而向:“今日你要么凭本事将我留下,否则,我将让你为今日所为付出十倍代价!”


    女子虽身着宫服,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武艺却是十分精湛,一人护着一个小女孩,还能在数位江湖高手的围剿中尚有余力。


    面具男此时并未出手,而是耐着性子任属下消耗华服女子的体力。待到合适时机,双手交错,出掌向前,然而出掌的对象却是……


    “辞儿!”华服女子回过神来,看见的便是全身溢血如残叶零落的小女孩,当即红了一双眼,一手托住女孩后背以真气护住其心脉,一手持剑携着恨意朝突然凑近的面具男劈去。


    面具男见势闪身,却还是慢些许,脸上的面具被剑气所劈,当即裂成两半。


    “原来是你……”华服女子抬头,看清了那人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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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间客栈的座位正中,有一老儿在大伙的簇拥下,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声情并茂地讲述着江湖传奇,此时刚好讲到十二年前八岐楼为夺河图,大举围歼遁一族全族的部分。


    老儿故意在此处卖了个关子,便有心急的茶客甲等待不及:“后来呢,后来那八岐楼可有得手?遁一族可有后人存活?”


    “你傻啊,若八岐楼当真得手,凭借河图神力,如今这天下哪里还会姓‘朱’?至于遁一族后人,反正我活了这几十年,也没见过,还真不知道知道是死是活。”茶客乙忍不住发表见解。


    “若这故事是真的,那这八岐楼的人当真可恶,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就灭了人家全族。”茶客丙扼腕叹息。


    “唉,说起来这些年八岐楼那厮真没少祸害江湖,残害武林人世,肆意抓捕妇孺,朝廷也不管管!”茶客丁愤恨道。


    “八岐楼再怎么说也是江湖组织,朝廷与江湖本就泾渭分明,怎么好管。之前也有很多江湖豪杰义士前往讨伐,但与八岐楼的人几番交手下来,全都是铩羽而归。”茶客戊遗憾摇头。


    “那照你们这样说来,这江湖岂不是没人能对付得了八岐楼了?”茶客己好奇问道。


    “这便是小老儿接下来要讲的重点了。”说书人见大伙儿讨论将气氛烘托此处,才继续道:“在此之前确实没人可以对付八岐楼,传闻这八岐楼主已得洛书之力相助,非常人能敌。


    “而此时,有一位少年英杰横空出现,她的名字想必各位都有所耳闻,那便是鼎鼎大名的沧玄门大弟子,风雅。


    “话说这风雅自小便拜入沧玄门,得沧玄门主收为亲传亲囊相授。


    “十五岁初入江湖便凭一把止水剑荡平黑风十三寨。


    “十六岁击败各大门派顶尖青年才俊夺得少年英雄会魁首。


    “十七岁与江湖成名三十年的黑白双煞交手未落下风。


    “十八岁开始闭关钻研高深武学,从此鲜少在江湖上行走。


    “如今她二十一岁,可以说在江湖上罕有敌手。


    “若问她为何年纪轻轻就如此了得,却是众说纷纭,但最有可能的一种说法是,河图……便是在她手上。


    “她的重新出现,必将改变江湖格局,将八岐楼这一武林祸根连根拔起!”


    说书人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脸都涨红了。这么一大段话讲下来,赶紧喝口茶顺顺气。


    座下掌声阵阵,似乎还意犹未尽。唯有坐在偏桌的粉衣女孩对一旁持剑的白衣女人小声嘀咕道:“这就是你找的说书,把你自己吹得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这合理吗?”


    “所谓主角,自然应当有些传奇色彩,这样才符合听众的喜好。”白衣女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表情同语气一样沉着。


    “可我怎么记得我们第一次碰面的时候,你伤得很重啊。”粉衣女孩毫不留情地吐槽。


    “……”


    不待白衣女人回答,粉衣女孩又继续追问道:“所以他刚才讲的你那些事迹都是真的吗?”


    “确有其事,只是稍微做了一点戏剧化处理。”白衣女人夹了一粒花生米放在嘴里,嚼得很是认真。


    “戏剧化处理?比如十五岁一剑荡平黑风十三寨?”


    “寨主大婚,守卫都去了正厅,整个寨子上上下下都把自己喝晕了,我潜进去直接把寨主给绑了。”


    “十六岁夺得少年英雄会魁首?”


    “交手的都是些认识的老朋友,他们说要是拿了魁首,还得单独听那些老家伙们唠叨个十天半个月,并且奖励也不够吸引人,所以最终抓阄决定推我上了。”


    “十七岁对战黑白双煞未落下风?”


    “他俩与我打赌输了,我诓他们与我比武不可使用内功,否则传出去就是欺负江湖后辈。”


    “十八岁闭关钻研高深武学?”


    “我有一次出门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打伤了,师傅说以后出门不要随意亮名号,要低调才能保持神秘感。”


    “你可真厉害。”粉衣女孩目瞪口呆,伸出筷子想要夹一粒花生米压压惊,却发现之前装花生米的碟子,早已空空如也,只能郁闷地将筷子收回,又有些不放心道:“你想要引蛇出洞,可是这套说辞编得这么离谱,八岐楼的人会相信吗?”


    “对于河图洛书,他们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何况除了那句河图在我手上,他刚说的确属事实。”白衣女人一边回答,一边将筷子转向另一旁的豆腐干。


    “他前面讲的那一大段历史传说我也有所听闻,可若说到十二年前八岐楼歼灭遁一族全族,你也知晓?从小到大遁一族就只存在于传说中,这你都能清楚?”粉衣女孩此时化身好奇宝宝,并未注意到另一个碟子也快空了。


    “这是根据八岐楼的一贯行事作风所做出的合理推理,讲故事需得有一套完整的逻辑,这样故事内容才会丰满完整。”白衣女人眼中闪过晦暗的光,转瞬即逝,说完放下筷子,“吃完了,走吧。”


    待白衣女人起身离开,粉衣女孩才注意到那一桌的空碟子:“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给我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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