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花“嘭”地炸了一下。
忽地,他觉得心口的某处,那日那只蛊虫爬进去的地方腾起惊人的热,而眼前之人便是沙漠中的那一泓清泉,他需渴饮这沙泉之水,才不至于被这沸火灼烧而死。可是临前却又犹豫,他从未有过这种经验,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乐璎等了半天,却迟迟等不到那人动作。她抬起头,见男子素来泰然从容的面容在此时竟有几分青涩与无所适从,她终于忍不住:“磨磨蹭蹭的,你是不是不行?”
男子一咬牙:“行,当然行。”
一番努力之后,他终于还是找到了节奏。美人如一朵于清晨绽放的玫瑰,嫩粉的花瓣之上犹凝着春夜留下的露珠,在清风中摇曳坠落。他耐心温存,毕竟,长公主素来挑剔,唯有让她满意才会有下次。
南栀端着熬好的药粥过来的时候,只见满室凌乱狼藉。
身为宫廷侍女,她自然知道眼下的一切代表着什么。
老实说,她并不怎么感到吃惊。她一直觉得长公主就算不嫁人,养几个情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更何况这位卫国公子容貌好,性格温顺,素日里她也觉得长公主应该对卫国公子颇有好感,要不然也不会今日一早去皇宫之时还专程将齐太医带上。
而这位卫国公子显然也是知情识趣之人,今晚公主晚归,他还特地等候,并留下药膳方让自己给公主熬制,不可谓不体贴。眼下两位发生了什么,那着实是水到渠成之事。
她将药粥放下,轻手轻脚地打算出去。
这时,听闻房中传来低哑的男子声音:“烦南栀姑娘去打点热水过来。”
少顷之后,乐璎被卫遐抱着,放入温暖的浴桶里。男子拿着帕子轻轻擦拭着她身体的汗珠,她堪堪从这一场激烈的□□中清醒了过来,这才发觉身体竟有些脱力。
洗浴之后,她靠在软塌上,便见卫遐已经穿好衣服,拿着药粥与汤匙过来。她摇摇头:“我不吃了。”这一场消耗非常,她连眼皮子都抬不起来,只想一觉睡到天亮。
卫遐不赞同地道:“公主今日疲乏,若是胃里空空便睡,夜里多半神魂不安,容易夜醒,还是多少吃一点。”他用汤匙舀了粥,又放在唇边吹凉,再送至她的嘴边。
白日里清贵矜傲的卫国公子此刻倒像是个老妈子一般,偏偏他的动作也是优雅无比,赏心悦目,让乐璎觉得若是不赏他一点颜面简直有些煞风景。她也懒得再叫侍女过来时候,便就着卫遐的手将那一碗粥用完。
***
这一场燕都的风暴彻底平息的时候,花园的梅花已然谢尽,过了年关,天气渐暖,便是桃李吐艳之时。
时令更换,公主府的气象也与之前大不相同了。
最大的区别,便是卫国公子的住处搬到了离公主居处最近的小楼。
公主在处理公事的时候,会允许他在一旁随侍,卫遐也完美扮演着公主情人的角色,为她搦管磨墨,煮茶添香。疲累之时,为她按摩消乏,弹琴解忧。乃至穿衣、梳发、沐浴等日常起居也一并包办。长公主多年操劳,若是惊风,便易头痛。夜晚之时,更常失眠。卫遐钻研各家医谱,炼制了一味药丸名为“无忧”,经过一段时日的调养,长公主的身体倒是比从前好多了。甚至连一向照顾长公主起居的南栀也不得不赞叹,只要卫国公子随侍在长公主身边,几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她插手的余地。
而青霜的关注点则在另一个方面。卫国公子风趣慧黠,总有能让公主开心的办法。尽管现在朝堂之上风云诡谲,诸事不顺,但是长公主的脸上几乎不见严霜,就算偶尔有生气的时候,只要卫国公子哄上几句,便可见到长公主脸上的笑容。
另一方面,乐璎从未放下心中的那一点猜疑。她有意试探,比如将重要的来往文书放在显眼的地方,甚至蛛网往来的消息也不曾瞒他,可是卫国公子始终恪守本分,从来不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甚至卫国公子几乎从不外出,只将满腔的心思都放在她的心上,他看向她的时候眼里总满是柔情蜜意,任谁都觉得卫遐是爱她到了极致。
就连乐璎也时常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抚着自己的手臂,那蛊虫竟真有这种神效,能让人如此驯服吗?
可是慢慢地,长公主竟也习惯了这种好。比如某次出门回府,如果没有看到卫遐在门口等她,她心里竟会有一丝空落落的。
“卫遐呢?”
青霜回道:“公主忘了,这几日公子遐正忙着制香。”
“制香?”
“嗯,公子遐说公主日常用的香料早已没用了,而且常用对身体有损。所以这几日他在研制新的配方,等过几日公主就可以用了。”
乐璎“嗯”了一声,这事卫遐曾对她提过,她只是忘了,可是她还是觉得不悦,好在不久之后,卫国公子还是姗姗来迟。
他看到长公主的脸上少见的焦灼与不耐烦,便上前去轻声安抚,再与她并肩一起回到书房。
……
卫遐知道他又成功了。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事物,一旦成功建立,便很难更改。比如眼下,他不过来迟片刻,便让她想念。若有一天,她习惯身边总是有他,又会如何?
他们之间的赌注一直存在,他有足够的自信一定能赢,那便是从她这里拿走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东西。
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七国承平已久,已经四十年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事,七国中最强大的燕国不应该有一个一心想着对外征伐的野心家。这不仅仅是为了卫国,也是为了千千万万的普通人免于战火的侵袭。
所以,他必须取走她手中的权力,顺带着掐灭她的理想。如果说他有什么可以还给她的,恐怕也只有一生温柔可以相抵。
若再偿不过,也便只有他的性命了。
毕竟,这也是赌注的一部分。
可是,他还是想试着让她也真正爱上他,离不开他,让她的世界里再无人可比得上他。
那么或许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会接受注定失败的定局,与他回到卫国。可是,他心里分明知道,她不会的。
……
到了晚上,卫国公子便是长公主的完美床伴。在最开始的生涩之后,长公主逐渐适应了节奏,便不再满足于他的施予,而是在男子的身上撷取,卫遐无疑被她的反制激起了好胜心,于是每次欢爱都会变成一场漫长的彼此拉锯的战争。
譬如,此刻男子清俊的面容带着纾解之后的怠倦,他搂着她,让她枕着他的臂膀,发出清浅的呼吸声。卫国公子就算是睡着了,也会不自觉地贴近她,让出最舒服的姿势给她。可是当她用手轻轻刮过他的脊背,她便会如愿看到男子的身体震颤了一下。那轻羽一般的睫毛打开,双眼蒸腾起蒙蒙雾气。
长公主的手继续向下,很快男子的身体就会变得重新火热起来,他无奈叹息一声:“公主可真会勾人,外臣总有一天会死在公主手里。”
长公主手按上他的唇,微笑:“怎么,你不乐意吗?”
卫遐笑了:“乐意之至。”他张出唇舌轻轻舔砥着长公主如葱似玉指尖。然后由上至下,吻上女子的脸颊、耳朵、脖颈。他翻过身,将女子重新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下。
她可真是个妖魔,不动声色,便勾魂夺魄。他明知燕都这场绮梦最后不过梦幻泡影,他却一点也不想醒来。他想要对她好,把这辈子的温柔和耐心全都给她,让她开心,让她爱上他,再也离不开他。于是便更加卖力用功,直到长公主再无气力,方才休歇。
长公主却忽地翻身趴了上来,女子如玉的葱尖抚摸上他的胸膛,卫遐忽而有些紧张,那是当日她在他身上种下的蛊虫,是他交付给她的赌注。
此刻,随着长公主的手指在他的胸膛游移,那蛊虫也在皮下滑来滑去地钻动,有些微微地痒。忽地,他又有些想了。
“还疼吗?”乐璎问道。
卫遐如实答道:“早就不疼了。”
长公主照着那蛊虫按了下去,道:“卫遐,你怕我会有一天会杀你吗?”
卫遐呼吸一颤,此刻他还真有点心脏被人攫住的感觉。但是他还是掩去惊惧神色,笑容清浅:“公主会舍得杀我吗?”
长公主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轻声道:“再来一次?”
这次之后,卫遐终于偃旗息鼓,彻底睡去。黑暗中,长公主看着身侧之人,低声道:“卫遐,如果你不离开我,就不会有事。可是,如果有一天你背叛我,天涯海角,我必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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