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吃得可真多。”盖文捡来一怀抱木柴扔在地上抱怨。
他们离开伦伯特王城已经四天,每到一个村庄都要向当地人购买一些羊奶,男婴胃口极好,珍妮提议偷两只羊带上路,正直的盖文怎么会做这种事情,他请求珍妮卖掉了项链和戒指,盖文有些好奇区区一个侍女哪来这么多首饰。
“我已经没有东西可卖了,为什么你不牺牲一下?卖掉你的剑吧,看起来很值钱,反正以后也用不上了。”珍妮坐在火堆旁抱着男婴取暖,盖文搅拌着加热中的羊奶,“如果我们继续赶路,天亮就能到。”
“你已经四天四夜没睡啦,放松点,没有人追我们。”
“我知道,我只是……想尽快把他安置好,一直在外面对这小家伙不好。”盖文把温热的羊奶盆递给珍妮,珍妮用勺子一点点喂食男婴。
“你准备什么时候给他取名字?”珍妮用余光扫了眼盖文,“不管你接不接受,以瑟把他托付给你……”
“我当然接受,他只是个婴儿,一个无辜可怜的婴儿,你以为我会责怪一个婴儿吗?谁都有错,就他没有。”
“伦伯特最伟大的骑士长一夜之间转行成乳娘,你应该很难适应吧?”珍妮不怀好意地笑道。
“老实说比打仗轻松多了,况且你不是也在吗?话说回来,你要是想走随时都可以,你跟这孩子非亲非故,你没有责任照顾他。”盖文心想珍妮小姐这么年轻漂亮,应该不可能真留下来遵守以瑟的嘱托。
“我?我哪儿也不去。”
“为什么?”盖文质疑她的动机。
“因为以瑟答应了如果我照顾他就一辈子衣食无忧,听起来很好不是吗?况且我这种孤儿在这世道很难生存,但他……如果我留在他身边,我就有了家。”珍妮说时深情地注视着怀里的男婴,母性大概是每个女人天生具备的,盖文从她眼中看到了温柔的爱意。
“无论如何还是要感谢你,当然如果以后你反悔可以随时离开。”
“所以……名字呢?”
盖文拨弄着火堆陷入沉思,“我手下曾有个士兵,十六岁,非常勇敢,正直善良,总是为他人着想,我们去城里巡逻时他经常把自己的积蓄换成面包送给那些流浪街头的人。”
“那……他是怎么死的?”珍妮的问题问懵了盖文,这女人看着是挺机灵,可太聪明过头也真让人意外。
“怎么?好人总是没好下场啊。”珍妮看似惋惜实则嘲讽地笑笑。
“有次追捕一个通缉犯,他为了救下人质,被那个疯子刺死了。”
“你管这叫勇敢?我说这是蠢货。”
“杰森……这个蠢货叫杰森。”盖文大概了解了珍妮的性格,也明白她的嘲讽并非恶意。
“好的,小杰森,你现在有名字了,虽然是某个蠢到丢了性命的倒霉蛋的名字,但是盖文想必对这名字寄予厚望,你喜欢吗小杰森?”珍妮抱着男婴颠了几下说:“杰森.格兰姆斯,听起来就像王子一样。”
盖文欣然一笑后皱眉。“那个姓我们还是再想想,这孩子不能跟格兰姆斯王族有任何关系。”他说。
“呃……那就杰森.布勒。”
“你疯了吗?乔斯芙.布勒可是女巫,他父母的姓别想了!”
“冷静点骑士,那我们以后再商量。”
“你呢珍妮小姐?你的姓氏是什么?”
“只是珍妮,我是个孤儿记得吗?不过我不介意你给杰森确定好姓氏以后也跟他用一样的。”
两人吃了些东西迅速收拾好,灭掉火堆又继续赶路。
马车行进一会儿后珍妮抱着杰森睡着了,当她感觉没有颠簸的时候醒了过来,睁开眼已经是日出时分,天微微亮,杰森还在睡呢。
盖文叉着腰站在马车旁看着眼前的建筑一脸欣慰,结实的黑色大铁门气派非凡,透过大门放眼望去是一片草地和灌木,不过草丛杂乱无章,修剪估计得用些日子。
大门口这条四米宽的石板路通往的是枫黄色石砖砌成的三层大别墅,黑色门窗看上去肃穆冷峻。
“我一直相信詹姆斯国王的品味。”
“哇,这么大的房子,我再声明一次我哪儿都不去。”珍妮抱着杰森兴奋地转圈。
帮两匹累坏的马儿卸下马车套,任它们在宽阔的大院里随意奔跑。正对着大屋有一座蒙着布的雕塑喷泉,喷泉池里有些残留的雨水和枯黄的落叶,盖文心想自己修理一下这喷泉启动了想必会给庄园增添许多活力。
进了大屋正对着门的是壁炉,家具都蒙着白布,从复杂华丽的巨型镀金吊灯和拼接规整的实木地板能够看出,这是王室级别的装潢。
不知道这里建成了多久,但是有几年没人来过是肯定的。
“这么大的房子,看来我们需要雇些佣人打扫了。”
“我们哪有钱雇人,没关系,我一个人就能搞定,只是需要点时间。”盖文说完撸起袖子开始掀掉那些白布。
哗啦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盖文警觉地拿起了沙发上的剑。
“下面传来的。”珍妮提示。
“这里还有地下室?”盖文自问自答举着一盏烛台悄声走向壁炉后的拐角,珍妮抱紧杰森跟了上去。
拐角后面的门虚掩着,盖文用剑推开门看见往下去的石梯。“谁在那里?”他吼了声。
当他走下最后一层石阶看着眼前的景象回头对珍妮笑了,“我觉得我们有钱雇人了。”
珍妮赶紧跟下来,这地下室的规模可不小,跟楼上差不多的面积,宽敞的平地上好几排石架,像图书馆一样陈列着无数珍宝,地上摆着一摞摞相框,架子上是花瓶、雕像,各式各样的名贵摆件,本该摆放在庄园各处的贵重装饰看来都堆放在这里了。最重要的是,墙角有几个大宝箱,哦,还有一个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的年轻人。
“请不要伤害我,我只是找个地方躲躲,我没偷东西。”年轻人吓得缩成一团,盖文看起来高大壮实还举着一把巨剑,确实唬人。
“你是什么人,这地方离城镇可远得很,马车都得走半天。”
“我叫吉米.巴肯,住在土鹰镇。”
“我们好像路过了这个土鹰镇。”珍妮说完盖文放下了指着年轻人的巨剑:“那镇子可太穷了,像样的酒馆都没有。”
“离这森林太近,很多人早就搬走了,镇里没几个人。”
“这森林怎么了吗?”
吉米心想你们住在这房子里居然不知道森林的情况?珍妮看出了他的困惑:“这庄园是我们老爷多处房产之一,建完了还没住过呢,我们也是第一次来。”
“这森林里有很多野狼。”
“所以呢?”盖文还以为有什么怪物,别说野狼,就是狼人他也不当回事。
“呃……还有个女妖。”
珍妮和盖文看起来相当平静,和听见野狼的反应一模一样。
“我们镇长召集了一些人本来想去森林深处抓捕女妖,女妖生气杀了我们几个人,其他人都逃走了,我因为摔了跟头没跑成。”年轻人指着右腿,盖文走过去掀开裤腿查看,看起来不太好,皮肤已经青得发黑。
“你先跟我上去处理腿伤,然后再告诉我这个女妖的事。”盖文把吉米拉起来,吉米还没站稳他就撒了手。“我的天呐你多久没洗澡了,这味道也太冲了,你是拉在裤子里了?”
“可能。”吉米无辜又尴尬地盯着盖文耸耸肩。
盖文甩甩手示意他快走,吉米只好扶着楼梯自己上去。
盖文用烛光打量着这些东西,心里不禁感叹詹姆斯是把王城的一半财富都藏在这个地方了么?
盖文是知道国王偏爱小儿子的,哪怕他做不了自己的王位继承人,作为父亲他也想给最爱的儿子最好的一切。大王子死后以瑟成了新王储,也许从那时候开始,詹姆斯国王才停止往这地方运送财宝。
“钱呢?你不说底下有钱吗?”珍妮问。
“那几个箱子,我认识那几个箱子,是我从海盗那里收缴的,那船狗崽子劫杀了北方来的有钱人,全家都被杀了,温贝尔?温迪森?之类的。”盖文一时想不起遇难者的姓氏,毕竟这大概是十年前的事了。
“温伯尼?”珍妮凑近箱子看见了锁扣上的刻字。
“对!温伯尼,实在太惨了,整个家族全被吊死在船杆上,不过我也算为他们报了仇,那些海盗后来全都被实施了绞刑。”
“也许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那家人对你的感谢。”珍妮调侃着,盖文欣慰地点头:“你说得对。”
珍妮抱着杰森兴高采烈地上了楼,天已彻底大亮,屋里的装潢变得更加华丽。
战斗和受伤经验同样丰富的盖文简单包扎了年轻人的腿,没有骨折只是扭伤了筋,但还是需要去找个医生处理一下。
“你该好好跟我讲讲这个女妖了。”
“前阵子镇上丢了个孩子,找了很多地方,最后在这森林入口找到了那孩子的衣服,这里一直有个传说,说这森林里住着个女妖,附近的村民都没人敢接近这里,但是这次失踪的是镇长独生子,他发誓一定要进来找,给了很高的佣金,雇了大概有十五六个人,几乎是土鹰镇一半的年轻男人了。”吉米看着得有十多天没刮胡子,脸上一团糟。
“所以你们真的见到了女妖吗?”盖文只担心这个,毕竟庄园建立在森林旁边,森林不安全对他们是最不好的。
“我们找到了女妖的洞穴,放了火,可能烧伤了女妖,她很生气,拖走了几个人,把他们的脑袋揪掉了,我们剩下的人太害怕只能赶紧跑,我被绊倒撞在树上昏迷过去,醒来已经天黑,连滚带爬躲进了这里,我敲过门没人回应才进来的,靠着身上仅存的几个面包过了十来天,说起来,你们有吃的吗?”
“没有。”盖文起身把巨剑放到壁炉上:“距离这里最近的市场或者繁荣点的镇子有吗?我们得买点东西,或许你可以带个路。”
“你……你刚才听我说的话了吗?这森林里有女妖,吃人的女妖,你们还要住下来?”
“为什么不呢?”盖文满不在乎,“有女妖杀掉就得了,这森林以后也属于我们,我要去森林砍树盖个马厩。”
“我看我还是走吧,感谢你的帮助,先生,再见。”吉米一定觉得盖文是疯子。
“站住!”盖文挡住了吉米的去路:“不要告诉任何人这座庄园里的事,这里有什么,住着什么人,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会揪脑袋的可不止女妖。”
吉米吓得赶紧点头一瘸一拐地拖着右腿跑掉了。
“还相信詹姆斯国王的品味吗?”珍妮讽刺道。
“闭嘴吧。”盖文抱起地上的白布堆,“我这辈子杀了无数的怪物、女巫,我能搞定。”
两人一上午没闲着,熟悉了整个庄园的位置布局。大屋一层是客厅、餐厅、几间卧室、浴室、工具房;二层有一间非常大的带书房和盥洗室的主卧,还有几间空房子;三层基本全是空房子,连家具都没有。
大屋右侧的独立石屋是厨房。厨房右侧有个二层楼高的玻璃花房,同时也是水房,玻璃窗都碎得差不多了,花房中心的支撑柱上刻着一副画,美丽的伦伯特王后泽尔薇妮,怀里抱着男婴时的小王子以瑟。
“多美的一幅画啊。”珍妮感叹。
“是啊,我明天就把这柱子拆了。”
“什么?”
“我还能怎么办?哪天杰森问起,这美丽的大妈和这胖小子是谁,我应该对他说实话吗?这是你父亲和你奶奶?还是撒谎这是哪个希腊女神?他去查了没有怎么办,我该怎么跟他解释……”
“好了好了我懂了,但也没必要拆掉,这是承重的,你可以把它封起来。”
盖文看了眼屋顶连连点头:“你说得对。”
大屋左侧十几米有个大谷仓,可以放马车和农具,甚至能隔断出马厩养个十几匹马,盖文心想去森林砍些粗点的大树修缮下谷仓,多买几匹马,围一圈栅栏买点牲畜回来圈养,庄园太大空着也可惜。
做了三十多年骑士的盖文.蒙特玛尔杀过女巫、海盗、罪犯和许多怪物,有机会静下心来过普通人的生活,这对盖文来说是新鲜的也是需要适应的。卸下肩上压迫的隐形巨石让盖文松了口气,很多人改变了生活方式可能会局促不安难以接受,盖文并没有,对这个庄园,对这个孩子,对他们的未来,都满心期待。
砸开一个宝箱,里面满满都是金币,这一枚在普通人家,可能是一个月的工钱,有些穷人,甚至没见过这么贵重的金币。盖文拿了一小袋,准备去趟镇上,买些生活用品和食物。
“你有什么需要的吗?珍妮小姐,我大概傍晚回来。”盖文把马车装备好。
“我不能一起去吗?”
“带着个婴儿太招摇了,我先去探探风。”
“那你最好列个清单,杰森的衣服、食物、多买点水果可以吗?厨具、餐具、我会做世上最好吃的蜂蜜苹果派,最好再有个婴儿床,我也需要几身漂亮衣服,我的脚大概这么大。”珍妮比划了一下长度:“鞋跟不要太高,我喜欢紫色,哦对了,或许你懂怎么买女士胸衣吗?”
“我……你还是跟我一块去吧。”
“好的!”珍妮兴奋地跑进屋里把在沙发上睡觉的杰森抱到了马车边。“你一个人做不了这么多事,还是雇些人吧,修剪草坪,修理喷泉,花房换上新玻璃,还得买新家具,你就弄你的马厩就行,其他交给专业人士吧。”
“行,那就听你的,反正我们有钱了。”
马车走了好一阵后他们看见吉米拖着腿在路边磨蹭。
“想搭个便车吗?瘸子。”盖文放慢马车,吉米回头吓了一跳,但是回土鹰镇实在太远,腿疼得不行,他想了想还是爬上马车。“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吉米还是不相信有人不怕女妖。
“你就别问了。”
“我看见箱子上的字了,我们这没有温伯尼这个姓氏,你们从哪儿来的?为什么来这?这庄园从谁手里买的?”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多管闲事?”盖文不耐烦地回头瞪了他一眼。
“你问我什么我都告诉你了,我就不能问几个小问题吗?而且为什么不肯说呢?你们在隐藏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我们从北方来。”珍妮接过话茬:“温伯尼家族遭遇了海盗,现在只剩下这一个孩子了,他是管家盖文我是女仆珍妮,我们受老爷的临终嘱托照顾这个孩子。”
盖文给珍妮一个赞许的眼神,心想这女人撒的谎简直毫无破绽。
“很抱歉,这可真是悲剧。”吉米遗憾地说。
“有什么繁荣点的城镇吗吉米?我们想雇点工人干活儿。”珍妮打破寂静。
“雇人?”吉米眼前一亮,他可是看见地下室那些财宝了,虽然不知道那几个箱子里有什么,但是他能闻到金钱的香气。“我怎么样,我什么都能做,如果我腿好了,效率翻倍,我现在就可以开始,从赶马车开始。”
“你不是住在土鹰镇吗?你家人呢?不回家了吗?”盖文心想遭遇这一出,他应该急着回家报平安才对,他家人可能以为他被女妖杀了。
“六年前有一群蒙面暴徒来镇子里作乱,烧了好多房子,我父母都被烧死了,我有个妹妹当时只有一岁被他们抢走,我不知道她还活着没有,如果她还活着应该过得很幸福,她非常漂亮招人喜欢。”吉米苦笑着低头,他倒是挺乐观,也挺可怜,盖文只觉得愧疚。
“你来。”盖文拉停马车让出了缰绳和位置,吉米突然来了精神,感激地对盖文傻乐,急慌慌地挪过去。
“你能稳点吗?少爷都要颠吐了!”刚走不一会儿盖文又开始凶吉米。
“好好好。”吉米是太开心忘记车上还有个小婴儿,放慢速度后指了指前方,“我们去菲尔比,紧挨着拜索王城,好几个大市场,你们要买什么都有,我们镇里一个家伙在那儿的码头干活儿,每年回家都能带回来好几个银币。”
“说到银币。”盖文从钱袋拿出一枚金币递给吉米,“先给你点钱,你去剪个头发买几身衣服洗个澡,我求求你。”
“金……金币?给我的?”吉米张大嘴巴难以置信,他活了十几年还没见过金币。
“拿着吧,好好收拾一下,再找个医生看看腿。”珍妮说。
吉米眼中闪动泪光,使劲点头接过金币偷偷咬了一口确定是不是纯金。
菲尔比确实繁荣热闹,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流不息,贵族的马车一辆接一辆。
来到集市人就更多,各类商铺应有尽有,民以食为天,第一件事就是去采购粮食。整袋的面粉、糖、盐,整桶的黄油和奶酪,蔬菜和牛肉、鱼肉都特别新鲜,因为买得太多,店主装了一辆马车要专门送一趟,还定好每个月的月初和月中都去庄园送粮食蔬菜。
珍妮找了家裁缝店,给大家各自挑了几身衣服,不是非常合身,先应个急,裁缝夫妇给他们量了体型,说两个月内能做好几套合身的衣服。
盖文和吉米都是第一次穿这种上等布料做的套装和衬衫,一个战士一个穷人,俩人都不习惯,尤其是吉米,只有贵族才穿得起的皮鞋和羊毛平口燕尾服,他居然一下子拥有了两套,此时此刻的吉米感觉自己置身天堂。
“你们俩看着可真不错。”
“你也是,珍妮小姐,您太漂亮了。”吉米目不转睛的盯着珍妮,换上浅紫色长裙的珍妮就像公主一样。
盖文看着珍妮披散着长发的样子,突然仿佛看见了乔斯芙,一样的红发一样的白皙皮肤,也许想多了,也许累蒙了,也许自己还没从那件事的震惊中缓过来。
吉米办事效率很高,看着瘦瘦巴巴,做事雷厉风行,领着盖文找好木匠雇了几个工人,购置了新家具,家具店老板又介绍他们认识了酒坊老板,卖牲畜的农场主,庄园需要的一切,基本都联系上了卖家,来的时候是一辆马车,回去的时候带了一整个马车队。
这一个多月,庄园里可热闹极了,花房全换上了新玻璃,大大小小的花盆都播撒了各式各样的花卉种子,花房的柱子也被封了新泥;草坪修剪得像地毯一样平整,砍掉了那些歪七扭八的枯枝杂树,重新种上了整齐的新枫树苗;喷泉上的小天使雕塑被换成了两匹白马跃起的雕塑,照着带他们逃离伦伯特城的那两匹白马设计的;盖文的马厩也如愿以偿,只不过珍妮死活不让他带人去森林砍树,还是从菲尔比商人那里买的木材。
新家具都布置好,画像挂起来,装饰品摆起来,安上了整洁高档的金色丝绒窗帘,配合枫黄色墙壁黑色窗框,再合适不过。
最后一步是把定制好的门牌挂上,这一个月大张旗鼓的挥金如土已经没办法低调,菲尔比居民都听说镇子外的森林搬来一户有钱人。
换了更结实更华丽的黑色大栅栏门,金闪闪的几个大字“温伯尼”被强壮的工人们钉在了门框最上方。
“门两边弄两个大象雕塑怎么样?或者雄鹰?”盖文比划着。
“冷静点。”珍妮翻了个白眼:“种两棵树就行了。”
“你说得对,不能太张扬,你总是对的。”
吉米的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可还是留下了后遗症,走路一瘸一拐,仿佛右腿短了一截,他带着一个有点丰满的中年妇人走向二人。
“珍妮小姐,这是我跟你提过的阿曼达。”
“嗨你好女士。”盖文热情地和妇人握手,珍妮再次翻了个白眼。
吉米向珍妮推荐了自己的邻居,一个三十五岁的寡妇,丈夫几年前因为火灾去世了,就是烧死吉米父母的那场大火,阿曼达也被灼伤了背部和左侧耳朵,三岁的儿子和吉米的妹妹一样被歹徒抱走,她伤心欲绝企图冲进火场,吉米拉住她请求她活下来,阿曼达看他太可怜,心软没有自杀,从此两个人相依为命。
吉米想着自己能过上好点的生活,也要把阿曼达从那个破镇子拯救出来,一个破了相的寡妇带着他这个十多岁的孤儿,俩人都受了好几年的欺负。
听过这些事的珍妮也非常愿意让吉米把她接来。
珍妮虽然自称女仆,可是除了照顾少爷基本什么都不做,还是得有个正经女仆才能维持这么大一个庄园的整洁。
“如果太累了你就告诉我,我再给你雇几个帮手。”盖文笑盈盈地对阿曼达说。
“没关系,我发誓把这里打扫得一尘不染,我也会做饭,给我一个食谱,我立刻就能学会。”
“我会帮你。”盖文真是格外的贴心,珍妮忍不住踢了他一脚。
天黑了但温伯尼庄园灯火通明,几人围坐在长餐桌喝着酒吃着阿曼达的一手好菜,盖文脸喝得通红跟阿曼达有说有笑,珍妮和吉米不时调侃他们,一切看起来十分和睦。
珍妮身旁的婴儿床里,杰森蹬着小腿嗦着自己的手指头,右眼浅褐瞳孔里那条绿丝微弱地闪了一下。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窗台上有只乌鸦站在漆黑的阴影中,乌鸦深紫色的双眼紧紧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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