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暴虐之意从她的胸腔中不断升起，浸染在翻涌的红雾中的她原本清明澄澈的眼睛逐渐变得混浊，一抹妖艳的红色如蛛网般自瞳仁深处向整个眼睛蔓延而去。她就仿佛被禁锢在了这具身体里，连思维也变得浑噩了起来。
不远处目睹着这一切的顾宁之目光一紧，奔向牧笙歌的脚步顿住，凝着她的神色也随之变得凝重起来。
浓厚的红雾中他看不清牧笙歌的脸，但却能够清晰感受到此刻牧笙歌身上的气息在飞速的发生改变。
不过片刻，裹在牧笙歌身体周围的红雾便渐渐淡去，雾气中最先露出来的是一双指甲尖长而锐利不似寻常人的手，那双向来乌黑灵动的眼眸中颜色尽褪，红瞳骤显。
牧笙歌面无表情的低头看了眼自己肩膀上的伤口。
半晌，她嗤笑了一声，然后，像是感受不到痛一般，她双手握上那根穿透了她的肩膀的尖牙，骤然使力。
咔嚓一声，竟是徒手将那刺入体内的牙齿掰断了。
她将碎裂的牙齿随手丢在地上，缓缓转身，那双猩红的眼睛中满是残忍暴虐的杀意。
“畜牲！”冰冷的两个字自嘴边吐出：“你既然自己找死，我便成全你。”
话落，牧笙歌伸出右手，食指上的冰蚕丝自她的指尖飞出，凌空停在她的面前。
牧笙歌伸手缓缓抚上那根漂亮的银丝。
“我的好乖乖。”
冰蚕丝在她的手中发出一闪一闪的红光，仿佛在回应着主人的呼唤。
牧笙歌感嘴角绽出一个满意的笑，嘴中吐出的话语却是让人遍体生寒。
“瞧瞧我的小可怜，你已有许久没有吸过血了吧？去吧，今日，我允你饱餐一顿。”
话音刚落，那比琴弦还要细的冰蚕丝凌空画了一个圈，随后，嗖的一声化作一道银光，紧紧地缠上了赤焰金鳞蟒那庞大的身躯不断收紧，与此同时，那巨蟒口中开始不住地发出痛苦不堪的嘶鸣。
它在地上拼命翻腾打滚想要挣脱掉缠在身上的线，但冰蚕丝又岂能让它如愿。
挣扎中，不断有血液自赤焰金鳞蟒的金鳞中渗了出来，然而那血液一经渗出就被缠在它身上的冰蚕丝尽数吸收，饮了蛇血的冰蚕丝似乎更加兴奋了，只见它不断的收紧。
最后，几声嗤响，鲜血飞溅，那赤焰金鳞蟒竟生生被入体的冰蚕丝绞成几截，满地的残肢在地上跳动了几下，随后彻底没了生息。
吸饱了血的冰蚕丝心满意足的乖乖回到了慕芷罗的手上，又重新盘结缠成绕了那美丽无害的芷萝花的样子。
那满地猩红和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牧笙歌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胸腔中那股嗜血的杀意不仅没有因为杀了赤焰金鳞蟒而平息，反而越来越盛。
杀，杀，杀，她满脑中只剩下这几个字。
但眼下赤焰金鳞蟒已死，失去了攻击对象的她遂而转身，冷冷的看着身后那个自被自己护在身后便始终注视着一切，静默无言的人，红色的眸子中携着凌厉的煞气和怒意。
此时，从暗处突然飞出两个人影，一左一右，神情戒备地护在顾宁之前面。
“公子！”
今日云玄没有跟来，而是留在月衍城内作为接应。云初和云影刚才隐在暗处，将一切尽收眼底，赤焰金鳞蟒伏诛，慕芷罗折去一左膀右臂虽是一件大好事，然而这残忍的手段着实让人不寒而栗。
长剑从剑鞘中脱出。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决绝，事已至此，他们也没有把握能够护着公子全身而退，但他们今日便是拼死也不会退半步。
剑拔弩张间，顾宁之却突然抬手拨开了护在身侧的二人。
他的目光清澈，对牧笙歌眼底嗜血的寒意视若无睹。
“姑娘，你不要害怕，一切都交给我，好吗？”他的声音温和清透，不徐不疾，如同山间流动着的能够净化一切污秽的山泉，带着令人安定的力量。
“好好想清楚，你现在是流月宫之主慕芷罗?还是竹溪院的笙歌姑娘？”
听见这话，牧笙歌身形一顿：“我是慕芷罗？还是牧笙歌？”
她低下头，愣愣地看着自己尖锐的指甲上的鲜血，眼神中划过一丝迷茫。随后，她抬起头来，木木的看着眼前的人，嘴巴张合了几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然而这样的清醒却如同昙花一现。
下一秒，胸腔内的暴戾之气又卷土重来，牧笙歌那原本恢复了一丝清明的眸子又重新染上了血红，只见她身形一动，五指成爪，眨眼间便到了顾宁之的身前。
见此，顾宁之目光一凛，他身体向后一倒，急急向后退去。然而牧笙歌的身影却要比他灵敏数倍，白色的身影如影随形，那尖锐暴涨的手指眼见就要刺入顾宁之的心脏，却又骤然停了下来。
牧笙歌极力的控制住自己散乱的心神，离顾宁之胸口只有咫尺之距的手微微颤抖着，她口中不断重复着什么，但那声音太小，顾宁之凝神听了许久，才听清她说的是：
“走！你快走！”
顾宁之一顿，随即松了口气，莞尔一笑。
见顾宁之迟迟没有动静，牧笙歌的语气更为急切，声音甚至因为急切而有些粘连成一片。
“走！”
“快走！我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你快走，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然而眼前的人却不为所动。只见顾宁之的右手缓缓抬起，温柔的拂过牧笙歌额前散乱的发丝，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笑：“真是个傻姑娘”。
动作间，一缕金光闪过，没入牧笙歌的脑中。
她整个人眼前一黑，意识归于虚无，身子瘫软向前倒去。
激烈的打斗中，挂在脸上的面纱早已摇摇欲坠，此番随着她的身子向前摔去，蒙在脸上的鲛纱也随之飘落，鲛纱遮挡下的，慕芷罗妩媚的面容也随之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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