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托尼嘴里的育儿宝典到底有没有被发过去,就在托尼想要戳开刚弹出来的支线任务框领取任务时,冷心的小助手体贴的将他强制下线,果断且利落。
哄孩子睡觉的摇篮曲很自然的被点开播放键,舒缓催眠的乐曲在屋内流淌。
“指令提示,您该睡觉了。”
托尼不甘心的连续点了好多下,都无法成功进入游戏。
甚至在他的尝试下,游戏界面还弹出了如若玩家继续尝试,系统自动死机卸载的警告。
“...好吧。”
许是困意在这般放松下再度来袭,托尼应了他的建议,起身朝卧室走去,却不忘提醒道:“记得给队长发该发的东西。”说实话,他甚至还想催促史蒂夫早些上线游戏,收获惊喜。
能把一个普普通通的简单游戏玩成这个样子,他一会儿做梦都能笑醒好吗。
aaron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但也没击垮队长最后的自尊心,只是默默撤掉了发给史蒂夫更新包中的防沉迷功能。
有些人需要对游戏时长加以管制,但是有些人...压根就没有感受到他出这款游戏的意义。
建议加长。
队长还未意识到自己将会面临什么令人瞳孔地震的现实。与此同时,即使此时并无玩家上线,但剧情却依旧缓缓向前推进,宛若另一个不相融的平行世界。
另一边,哥谭郊区那座疯人院的上方似乎永远乌云笼罩,看不见光。盘山公路上,几辆警车载着新病人朝那哥特式的老旧建筑驶去。
不同于其他被押过来的罪犯那般,金发的女孩子被绑着手铐,始终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安静又乖巧的坐在警车上,并不知道自己将会被送往何处。瞄准着头颅的枪支未放下,端着的警员却没了应有的提心吊胆。
她太安静,又太有迷惑性了。
就像邻家某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坐着车回家,等待母亲沐浴着柔和的橘灯端出可以填饱肚子的晚餐。
他们甚至开始生出疑虑,在漫长又毫无危险的路途中,情不自禁地将所见所闻抽茧剥丝,碾碎了去找为她摆脱嫌疑的证据。
车子颠簸,压着突起的石头颠了过去。被困住了双手,薇莉塔无法控制平衡,不受控制的朝前倒去。左手边被制服护具遮的严实的警卫员伸出手,及时拉住了她,重新带回座位。
“不好意思,我帮你系一下安全带。”
防毒面具将脸藏在其后,黑色的手套触及肌肤,粗糙的材质唤回出神的注意。
“...谢谢。”
副驾驶的戈登重重咳嗽了一声,提醒他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警员屏着呼吸为她系好了安全带,重新回到了应有的位置上,与同伴一起,再度端起枪指着她的脑袋。车内又再度陷入沉默,很快就进了疯人院的大门,刹车声响起,车子终于停下。
蝙蝠侠早就抵达,站在门口像个透明人一样沉默无言,跟在押送队伍后监视着他们履行应有的流程。
薇莉塔被送进屋中进行繁琐的检查,一双又一双陌生的手持着冰冷的仪器。她的手脚均被铐在冰冷的手术台之上,他们从她体内抽出一罐血,又拿着针管注射了什么,不带半分怜悯,毫无尊严。
始终宛若一潭死水的眸子看向天花板,即使被如何粗暴对待也毫无反应,似乎意识已经出窍。
屋内进行着例行检查,作为警署局长的戈登与蝙蝠侠便一同站在屋外等待。蝙蝠侠这次格外异常,眼中似乎酝酿着阴郁的风暴,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头,彰显主人无处释放的暴戾躁动。
这份不知何处来的烦闷暴躁在薇莉塔穿过一扇又一扇铁门,消失在视线内时达到峰值。戈登只听见一声巨响,回眼望去,墙壁被一拳砸裂,而罪魁祸首蝙蝠侠已消失不见。
“他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没能好好打一架,觉得憋屈?”
院长奎西·夏普在戈登身侧乐呵呵的,没去接他的话,只叫人来修墙,转手就递过去个欠条,“记得还钱就是了,修理费可不便宜,下次遇见他一定要把攒下来的小条条给他哦。”
而薇莉塔在无数探究的注目下,踏进了安排给自己的牢房。她听见对面兴起了看热闹般的低声碎语,却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跟着的警卫与护士很快离去,没多久,原本还压抑着的说话声很快就没了禁锢。
她站在铁门后,探寻似乎在跟踪着自己的影子,又因为什么都没看见收回了视线。
薇莉塔总觉得自己住着的这间牢房显得格外湿冷。
湿冷,狭小,破旧,充斥着死亡。就像灰暗的雨天,朦胧的雨幕,有人穿着雨衣从墓地中挖出个棺材,推开尘封已久的棺盖,里面腐烂了一半的尸体再度在空气中喘息而呼出的气。
这具尸体从棺材爬出,拥着她,亲昵地蹭着她的脸颊,黏腻的人体组织与密密麻麻的虫子一并贴着外露的肌肤,空荡荡的眼眶被无数条蛆虫当做居住的窝,它们蠕动,在那里停留,像是顶替的眼睛一般安静地注视着她。
同样有着金色头发的尸体想说些什么,却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呼着气喘息,嘶吼着发不出声。
啪
啪
飞蛾撞击着昏黄灯泡,终于得愿以偿触到了外渗出的电流。
它的尸体啪嗒一声掉落在地,灯泡短暂的灭了,没多久,又再度恢复成先前昏黄的模样。
薇莉塔本能的朝牢房外瞧去,没有光的眸子在灯光熄灭的刹那倒映出一张骤然出现在外的女人脸。
消瘦的女人套着一件宽大破旧的白衣,拨开如野草般疯长的杂乱的头发,脸色白的如同刷了层漆。她站在狱外,诡异的扯了扯嘴角,却在对上薇莉塔的视线后不受控制,五官扭成非人的模样。
灯亮,薇莉塔眨眼,屋内又再度剩下自己,似乎一切都不过是一时的幻觉。
薇莉塔收回视线,默默的躺到自己的床上。她背对着屋外的方向,面朝着快贴在鼻尖处的墙。
墙壁上干枯的血迹糊了一层又一层,盖住了这里来来去去无数罪犯在牢狱生活之中写下的那些句子。
前一个人在朝上帝赎罪诉苦,被下一个人粗鲁的抹开,写下了辱骂污秽的词语,却又被下下一个的虐杀自述盖住。如是循环,永无止息,延续着阿卡姆疯人院无法被冲洗干净的罪孽。
金发的小女孩宛如不慎坠入地狱的天使。
来时为她注射的药剂起了药效,大脑开始发沉,困意来袭。
她躺在咯得发慌的木板床上,蜷缩起身体,像个刚出生的小婴儿一样左手盖着右手,虚虚握成个拳头抵在胸口之前,闭着眼做起了睡前的祷告。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关了灯后,连飞蛾的撞击声也不复存在,只剩稚嫩平淡的呢喃在空旷的牢房之中萦绕。
在祷词的诉说之中,那抹深入骨髓的湿冷渐渐的淡去,身子在虚幻阳光的轻抚下散发出抵御夜间寒冷的温度。明明身处牢狱,闭上眼,又蓦地置身于天父的后花园。
薇莉塔隐约看见了光。
那位慈爱的大人朝她走来,伸出宽厚温暖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低沉又优雅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见过,始终留存在自己的记忆角落等待发觉。
他问道:我亲爱的薇莉塔,你怎么能忘却我对你的教诲,怎么能独自走出好不容易构筑好的天堂,将我对你付出的一切抛之脑后。
“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
他如是问着,却不带失望与气愤,言语依旧温和:想必你已经饿了,在一切重新开始之前,先吃些东西填饱肚子吧。
“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
他端上来一盘又一盘可口的菜肴,为她讲述着它们的来源——有只想要逃跑的麋鹿,在逃脱期间被抓了回来,它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甘愿献身,填饱可怜人的肚子。
“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
附近牢房内发狂的犯人们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彼此心照不宣的将注意投向新来的狱友。一片黑暗之中,一双又一双淬着阴冷光辉的瞳孔熠熠生辉,宛若盯上了猎物的兽瞳,毫不掩饰那抹鄙夷与垂涎。
利爪划着铁质的铁栏,嘎吱嘎吱,叫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一遍又一遍,亲昵的抚摸着她金灿灿的长卷发,眼神温柔的就像是在瞧刚出生的精灵。
他的脸越来越模糊不清,连声音都虚晃:亲爱的薇莉塔,快快多吃些,如若不够,便去狩猎,只是你要小心...
在场的各位,可没有素食主义者。
“...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教我们脱离凶恶。”
做完祷告的瞬间,薇莉塔失去了意识,陷入睡眠。
而疯人院的一条暗道之中,穿着紫色燕尾服的男人正晃晃悠悠的朝狱中走去。一路畅通,只有瞧见他的狱友们大声喊着也放自己出去,却连一个不屑的侧目都收不到。
手杖有节奏的敲击地面,男人径直的走过一个个牢房。
烟雾在身后骤起,吞噬掉了嘈杂的喊话,一切重归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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