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聚、增多、漂浮、漂浮、直至高空，构造出了一个由红气球组成的天空。而随着它们的升空，黑暗中再度出现了亮光。
倒像是偏远的城郊，有些破败的街道，略显简朴的小房子，晚饭过后她倚在窗户旁边朝外面望去，等着什么人从那儿经过。
过了好一阵，她的视线锁定了那个位置，原本有些失落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她将窗户推开，朝着下面缓步走来的金发女人喊了一声妈妈，然后也顾不上套外套，下了楼梯，小跑到了金发女人的身边。
“薇莉塔，妈妈的薇莉塔，我好想你。”
女人摘下墨镜，妆容厚重艳丽，将薇莉塔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半蹲下身子打量她：“是不是比上一次回来要更漂亮了，薇莉塔。”
从厨房走出的祖母擦了擦手，瞧了一眼那边相会的母女和薇莉塔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不免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次你准备回来待多久？”
“只是顺路回来看一看，马上就要走了。”女人耸耸肩，从包里掏出了个漂亮的发箍，戴在了薇莉塔的头上，“看，妈妈给你带了礼物。”
薇莉塔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后就不愿再挪开了，她想碰一碰头上的发箍，但还是轻轻地抓住了对方的衣角，依依不舍：“不再多待一会儿了吗？”
“不了，宝贝。妈妈是个摄影师，还有许多事情要忙。”
“可是……”
“好了，车来了，我要走了。好好听祖母的话，薇莉塔。”
——一个气球在空中炸开，画面骤然变化，争吵声愈演愈烈。
……
“我不会再帮你拍那些愚蠢又恶心的照片了！”
“冷静一些，薇莉塔。”
“我很冷静，我非常冷静。在你的眼里我究竟是个什么，一个为你带来金钱和名声的工具吗？”
“不，你是我的女儿，我的薇莉塔。”
“……你说谎。”
一大一小，两个人背对着窗外清晨的天色、盖着毯子坐在地上，中间隔开了一段不远距离，却在此刻之后愈发难以跨越了。
薇莉塔将头埋在毯子之中，深吸了一大口气。
——又一个气球炸裂
……
“你真的为杀掉她的感觉还不错，而感到难过吗，薇莉塔。”
缓缓抬眸，与询问自己的人对视，她原本还有些涣散的意识开始逐渐变得清晰了。
薇莉塔再度回到了这个曾经在梦境之中出现过的屋子，这儿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屋内的摆放一如既往，只是放着的古典乐似乎换了个曲目。
视线越过身前坐着的男人，她甚至知道那边是通往着厨房的方向。
似乎已经来过许多次了。
“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吗。”他的语气依旧那么温和优雅，藏着让人赶到信任和亲切的魔力，“比如说，那长时间影响你的焦虑感，它还是那么的强烈吗？或者说它也随之消失了。”
“...我感到很平静。”
“这是件好事，薇莉塔，不要因此而太过在意。相反的，一直以来折磨你的那些东西都会因此随着焦虑感一并消失，也就是说，你已经快要被治愈了。”
说完，他朝着薇莉塔的方向微微地俯了俯身子，看着她：“而且那些糟糕的照片也早就被销毁，你不需要再那么过度地在乎其他人的目光。”
“如果有叫你觉得忤逆神的存在的罪人的话，就用你的方式，让他们对神赎罪便好了。”
“……你能够与我对话吗。”
“当然了。”
身体的掌控权逐渐地回归到薇莉塔身上，她直视面前反复出现在她梦境之中的男人，声音淡淡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是谁。”
男人有些讶异于她的问题，笑笑：“我是你的心理医生，薇莉塔。”
“哈莉姐姐？”
“哈莉？那又是谁？”
“阿卡姆的心理医生。”
很显然，这个男人与哈莉之间没有任何可以会被误认的地方，也就是说明这一段记忆要远远早于她到达阿卡姆的时间。
在那之前，她还有一个心理医生？
“我不是你所提的那位哈莉医生，薇莉塔，你难道不记得我的名字了吗。”
薇莉塔陷入了沉默，只安静地瞧着他的脸，试图找寻与这张脸有关的记忆。但这对于她来说却变得有些艰难，除却上次梦境的相遇以及在厨房里突然闪现的片段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似乎能够看懂薇莉塔的内心，声音轻飘飘：“不，不止这些。”
“我存在于你的姓氏之中，还记得吗？我曾在不久前，在你的梦中告诉过你。”
薇莉塔眼神微动，有些惊讶，想起了这困扰了她许久的话，低声呢喃出了天父二字，从未想到被她认为是‘神’的存在，竟然是眼前的男人。
她还有些其他的疑问，却尽数掩埋在了一颗又一颗气球炸裂的声音之中。
密密麻麻的红气球骤然下降，将男人和屋子遮挡在之后，让画面再度重归原始的黑暗。
而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即站起身，整理起桌子上的病例。
“去寻找你的姓吧，薇莉塔，我等着与你再次相遇。”
……
纽约，市区附近的某个公寓。
浴室的水声停下了。
没一会儿，史蒂夫从其中走了出来。他擦着还湿着的头发，顺势坐在了沙发上，放空大脑发起了呆。
透过身侧的窗户，能够瞧见此时外面纽约繁华的夜景，这儿的夜晚似乎永远都不会彻底地陷入黑暗，高楼大厦的灯光始终将黑夜照亮。
就连街道上也依旧有许多车辆鸣着引擎经过。
从偏远地区的任务中抽身，再度返回了热闹繁华、高科技的都市，这一切又再次显得割裂起来了。
他把毛巾盖在脸上，深呼吸，短暂地闭了会儿眼睛。
在令他感到些许安宁的黑暗之中，就像是从前每个晚上都会经历的一样，耳边仿佛又想起了从手机中传来的薇莉塔的声音。
将遮挡住眼睛的毛巾扯开，史蒂夫睁开了眼睛，视线在天花板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落到了桌上从aaron那儿接过的礼品袋子上。
手动了动，内心似乎因此有些犹豫和迟疑。
那是薇莉塔特意留给他的圣诞礼物。
哪怕是在经历了那些不愉快，以及他刻意长时间离开，没有上线甚至还错过了游戏内的圣诞节后，她也依旧‘委托’aaron把东西带给他。
如今天aaron所说，她正在渐渐地拥有自己的意识和经历，发生着从人工智能到人类的转变了。
这一切，应该是似乎在向着没那么糟糕的方向发展着，对吧？
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史蒂夫探了探身子，把眼前放着的礼品袋子拿到了手中，手微微停顿了一会儿，还是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在看清楚手里的东西后，他默默捂住了额头，向后一仰，无奈地笑出了声。
这东西就像今天在彼得手机屏幕里瞧见的薇莉塔小人一样，显得她愈发呆兮兮的。
将大红内裤重新放回去，史蒂夫本想拿过手机点开那款更新之后的游戏，但手机设定好的闹钟却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动作。
按照他之前和薇莉塔的约定，到了‘健康作息’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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