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 云弥或许从来都没有想象过,路寒山居然有如此强悍的耐力。
总之那天晚上,听说过的, 与没听说过的, 全都被路寒山带着学习了个遍。
时针终于走到了新的一天,也将一切疲惫都留在了过去。
云弥侧躺着, 不论路寒山怎么哄都爱理不理。
暖黄的光亮在眼帘边缘处不断荡漾, 混合着具有茉莉花香的精油味道。光纹的每一次荡漾,都让云弥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了过去那几个小时里所发生的一切。
……
自己又不是没做过精油推背,还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呢。
越想越生气, 云弥翻过身想要埋头在被子。谁知某个动作拉扯到了酸麻的肌肉,她还没来得及惊呼, 就已经被停留在皮肤表层的精油缓解。
云弥:……
再也不想看到任何和精油有关的东西了!
接着, 她感觉到了落在后背的手掌。
灼热与滚烫,瞬间随着触碰的位置滚滚袭来。
云弥不由得浑身一颤, 稍稍偏过头去, 从发丝的缝隙里看见从背后倾身上前的路寒山。
“洗完了再睡。”他说着, 手掌却没有离开云弥的后背。
云弥动都没有动,只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眨了几下眼:“累。”
太累了, 一点也不想动。
路寒山好像发出了声轻笑,又俯下了些,声音离云弥更近了些:“听话, 一会再睡。”
他的手又上下兜转了几回, 像是抚摸, 却更像是撩拨。
使得云弥不由自主地抬头, 对着路寒山像是抱怨一般:“罪魁祸首。”
谁知, 完全没有意料到的是印在唇上的一下轻吻。
男人似乎就等着她抬起头, 好放肆地表达着那些爱意。
不由得朝后缩了半分,直到路寒山那张寻不出缺点的脸庞后退到正常大小。云弥终于随着光纹的荡漾,回味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罪魁祸首主动低头认错,小云朵愿意去洗澡了吗?”路寒山问道。
云弥别过头,不去看他,内心却早已泛起了酸酸的甜味。
忍不住因为这一下轻吻偷笑,也抑制不住被他言语牵动着窃喜。
“不愿意。”决定最后使一次坏,云弥这样回答。
她心想,看看路寒山是什么反应,然后就会去洗澡。
谁知,在听到自己的回答后,男人的视线有些随意地闪动了下。
光亮很快擦过,留下了他笑意的痕迹。
后背的手加深了力道,此刻完全变了味道。
“本服务型人格会很乐意……”
听到了这句不对劲的话,云弥随即从床上弹起。
“我愿意。”
条件反射而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她短暂地忘却了身体上的酸痛。幅度过大的动作拉扯到了肌肉,云弥一下没能站稳。
然后,就仿佛一切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那样,她跌入的是路寒山的胸膛。
他早就预料到了会发生的一切,等候在那里。
张开双臂,路寒山极其温柔地拥抱住了他的小云朵。
“我真的累了……”云弥像是怕了般,立刻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谁知路寒山弯下腰,手臂横过她的膝盖,极其轻松地将云弥公主抱起。
“我知道,送你去浴室而已。”
云弥:……
“你可以不用公主抱。”
路寒山走到盥洗室门口,在将她放下的前一秒,歪头。
脸颊轻轻蹭过云弥的头顶,他回答道:“但是我想。”-
之前就有了精油的作用,再加上一场舒服至极的热水澡,刚才积攒下来的疲惫终于消散了许多。
云弥裹好浴袍,在出门的前一秒,视线落在了因水雾而朦胧的镜面上。
即便如此,脖颈与肩膀处的粉红也极其清晰。
将浴袍解开又重新裹了好几回。
终于在自己勉强地满意后,云弥才走出盥洗室。
此刻进入到了零点,路寒山关掉了房间那暖黄又强烈的灯。徒留下床头,那两盏气氛极其暧昧的幽暗夜灯。
云弥看见坐在床边的男人,他同样裹着浴袍,还未干透的碎发,凌乱地坠在耳旁。
路寒山仍然拿着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了他的面庞,增添了无穷尽的冷峻。
他的面上写着严肃,乍一看,应该正处理着刚才的事件。
云弥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在上楼以后,就没再打开过手机。
还是有些在意C牌那件事的发展情况,她径直朝着床的另一边走去。
正要伸手去拿手机,却率先一步被路寒山握住。
云弥转头朝他看去,昏暗里的目光附带上了不解。
同时,却也触碰到了路寒山的视线。
男人沉着冷静:“休息。”
云弥不解:“我就看一会。”
路寒山没再出声,而是用行动诉说了接下去的计划——他起身,强行将云弥拉进被窝,或是说拉进了他的怀里。
“睡觉。”路寒山干脆在云弥颈间蹭了蹭,行为举止皆是满满的亲昵。
见他如此,她干脆也放弃了挣扎。
反正已经和C牌闹崩了,工作室那边也有裴莉兜着。
至于自己是Neka这件事,就算C牌要曝光,对云弥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坏处。
路寒山的行为如此坚定……总之,云弥很是放心。
相信他,没有任何犹豫。
只是之前揉搓涂抹的那些精油,好像在此刻一点点地扩散着作用。
到了睡觉的点,反而云弥的精神亢奋了起来。
每当睡不着的时候,她会习惯性地翻来覆去。
可现在身后却有了路寒山的存在,云弥生怕自己的大幅度动作惊扰到男人的休息。
没办法,她只好不停地在暗中眨着眼。
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薄纱窗帘上,隐隐能看到窗外透过的景象,却怎么也清晰不了。
云弥渐渐地感觉到了无聊,却什么也做不了。
正当她准备开始数羊的时候,耳旁渲染上了湿湿的热气。
路寒山低沉的嗓音重新近距离地响起:“睡不着?”
内咯噔了下,云弥下意识地向后转头。
她的夜视能力并不好,只能隐约看到他的轮廓线条。
可就算如此,路寒山在黑暗里的视线,也强烈又灼热至极。
就好像被看透了内心,云弥选择如实回答。
“嗯。”
路寒山的手收紧了些:“那怎么不叫我?”
说话的同时,他的吸气声里已经附带上了些许困意的味道。
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恰到好处地增加了触碰的鲜明感。
明显到,路寒山掌心的薄茧,都能够被清晰地感觉到。
云弥忍不住咽了几下口水:“我以为你睡了。”
路寒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那也没事。”
低笑声在耳边晃荡着,逐渐触碰到了云弥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
她想了想,最终决定向后翻过身去。
动作幅度的确如意料中的那么大,路寒山也很是配合地松了松怀抱。直到他们面对着面,他才重新将手臂穿过了她的咬下。
云弥杏眼里饱含光亮,她尝试着去看清路寒山此刻的一切。
入眼的依旧是朦胧一片,云弥在放弃的同时,又不禁想说些什么来打破沉寂。
“你……”她朝路寒山的胸膛靠近了些,手指不禁捏起他睡意的边角布料。“你之前说的事情,大概还有多久呢?”
云弥真正想要问的,是路寒山多久才能解决、摆脱那些他的过去。
可她很清楚,自己没办法就这么毫无遮掩地说出口来。
云扶洲与自己说过的那些事情,早已在脑海之中刻下了怎么也磨灭不掉的痕迹。
她很听到路寒山亲口说出他的那些阴暗过往,却不愿主动去提问。
担心,因为自己这无心的一个问题,造成了他情绪上的低落,又或是勾起了他不愿回想的记忆。
感觉到后背上的手指稍有停顿,随后便又重新敲打起了节奏。
路寒山回答:“应该快了吧。”
语气听起来无比轻松,像是根本没有被影响到情绪的模样。
云弥顺势朝着他胸膛的位置缩了缩:“现在,可以告诉我一点关于你的事情吗?”
她将选择权抛给了他。
就算收获到的是拒绝,云弥也不会有半点责怪。
昏暗又沉寂了片刻,薄纱窗帘外又光亮从远到近,又镜面重现着缩短、拉长。
路寒山终于给出了回答:“当然可以。”
说完,他稍稍顿挫了下,手掌从云弥腰上挪走,继而落上了她的脸颊。
拇指摩挲了下侧脸的柔软,路寒山终于开了口。
“还记得我给你看过的照片吗?”
瞬间回忆起了加州夕阳之下的海岸线,云弥点点头。
路寒山手上的动作依旧:“那条路,是我过去,每天学习的必经之路。”
云弥:“学习?”
学习什么?
路寒山似乎看透了她疑惑的内心:“学习一切生存之道。”
话题逐渐朝着云弥听不懂的旋涡中心荡去。
她想问,却纠结于言辞。
还在思索的片刻,耳边的声音又重新响起:“还记得住在纽约的于叔,于贯平吗?”
这自然是记得。那一次猝不及防的遇见,甚至让云弥一度怀疑自己身处梦境。
她点头。
视线好像捕捉到了丝路寒山的微笑,云弥不怎么确定。只是来自于他的暖意,正一点点地吹拂到她的身上。
“于叔是我妈妈的旧友,也是我在M国的导师。”
回忆又像是没关紧的闸门,一点点的流水都能引起洪流的倾泻。
路寒山耳边似乎又回响起了于贯平曾经的声音。
“想想你母亲,她经历过的一切。”
“纪寒,只有你比他们更加强大,才足够摧毁一切。”
“伤痛只会浪费时间,好好地生存下去,以后才能回敬给纪绍征一份大礼。”
……
最后响起的一句话,是他自己的声音。
“既然这样,于叔,从今天开始,就不要再叫我纪寒了。”
那个肮脏的姓氏,他一点也不需要。
路萍死了。
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疼他,爱他,关心他的人不在了。
那他就沿用母亲的姓氏,至死都会承载着对她的铭记。
自己以后,就叫路寒山了-
一旦陷入这份回忆,情绪便轻而易举地将路寒山吞噬、淹没。
现实,那宽大无比的房间里,他已经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了。
云弥凑上前,将他神情上的所有变化纷纷看在眼里。
尽管从路寒山提供的那些破碎事情里,什么也听不出来。可结合着云扶洲说过的事情,以及他此刻的各种模样。
云弥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情绪也被路寒山影响。
最终,她选择主动环抱了上去。
“觉得难受,就不要说了。反正我一直在,等到哪天你想开口了,再告诉我也来得及。”
清甜的声音如同溪水,叮叮咚咚地流淌进了路寒山的浑浊世界。
他的眼帘终于再度恢复过来。
此刻,是无比宁静的夜。
刚才云弥说的所有声音,路寒山全部听见了。
浑浊复杂,却没有缺少半丝给予她的温柔。
最终,路寒山还是选择收紧了怀抱。
他的手在云弥后脑的凌乱发丝上揉了好几下,语气轻松无比。
“睡吧,小云朵。”
作者有话说:
寒山哥的身世其实交代得差不多了。
他就是纪家长子,因为父亲出/轨,母亲才精神崩溃了。
后续会让云姐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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