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图案看似可爱又柔软, 可实际摩擦触碰过以后,才知道这一切都仅仅存在于表面而已。
云弥拨开了路寒山的手,假装出烦躁的模样:“走开。”
她翻了个身想要背对着他, 可柔软的长发因为过多的摩擦而产生静电, 贴服着后背,稍稍有些不舒服。
云弥轻轻咬了下下嘴唇, 抬手想要将长发撩拨开来, 却毫不意外地再次触碰到了男人的手掌。
路寒山轻而易举地捏住了她,接着用另一只还干净的手将细发丝拨下。
所有事情结束后的触碰,比起刚才的种种仿佛更有韵味。云弥下意识地想要躲闪, 奈何路寒山却将手握得很紧,用了好几次力都没能成功。
无奈之下, 她只好重新蹙起眉, 假装出了不开心的模样:“别碰我。”
话才刚说完,云弥随即意识到了, 这句话对自己而言, 算得上是另一种形式上的失态。
又或者, 可以直接称之为——撒娇。
放在以前,这个词语和云弥算得上八竿子打不着边, 毫无关系。
可现如今,待在路寒山的身边,撒娇于她而言, 居然是日益习以为常。
可见他对她, 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
耳旁响起了路寒山的一声淡笑, 紧接着他的手便松了开来。
云弥想要收回, 却被他抢先一步。
俯下身, 路寒山控制了她想要起身的动作。
“不行。”
一声上扬起的严厉拒绝, 紧随其后的又是接连不断的亲吻。
终于,云弥那点因为不适应而升起的小情绪,也在这一次又一次的亲吻里消失不见。
过了好一会,路寒山抬手将客厅的灯关闭。整栋别墅瞬间陷入了漆黑一片,唯有窗边透进了皎白的月光。
沙发坐垫过于柔软,以至于云弥只想窝在男人的怀里,一动也不愿意动。
放空状态结束后,她的思绪终于回到了眼前。
转头,又一次看到了身旁男人的手。
月光照亮了世界上的云朵,还隐约带上了些水光。
……
没办法,有些东西怎么逃也逃不掉。
云弥干脆不再去想,不再去回忆,而是将话题引到了另一件事上。
“你的事情,都已经解决好了吗?”她问道。
没有将事情挑明去说,云弥依然担心着路寒山的回忆与情绪。
这个问题,使男人偏过过头来。无比冷静的目光,被月光映衬得愈发淡然。
路寒山紧了紧搂着她的手臂:“还没有。”
这个回答,稍稍出乎了云弥的意料。
只不过下一秒,他便接着回答:“但我不想再等了。”
路寒山又朝着云弥这里凑过来,将温热的气息尽数堆积在了她的耳边。
“要是一直这么等下去,小云朵没耐心了怎么办?”
在看不见的角度里,路寒山笑得很明显。
以至于云弥好不容易才压下的情绪,又一点点地被带动勾起。
她起身想要走下沙发,动作却早就已经被路寒山看穿。他用力稳住手,完全不给云弥任何远离的机会。
重新撞入路寒山的胸膛,云弥没有继续挣扎。而是在短暂的停顿过后,十分干脆地往深处埋去。
“怎么会呢。”
窝在路寒山怀里,她视线随意投向了跟前的某个地方。
就好像瞬息万变的自然景象,云总有一片牵引着它的寒流,以及一座标注着永恒方位的山。
路寒山好像轻轻擦过了她的侧脸:“说不定呢。”
云弥顺着他的动作抬起头,就以这样的姿势与他对视着。
“路寒山,再和我说说你的一切吧。”她的手指习惯性地在路寒山胸口的布料上打着圆圈,“我要是什么都不知道,那就真的什么都说不定了。”
抱着打趣的心态,云弥说出了这句话。
只不过话音刚刚落下,便收获了长久且浓厚的沉默。
她眨了眨眼,终是意识到自己将玩笑开过了头。正欲开口解释,眼前却蓦地盖下了一片昏黑。
是路寒山的手掌,将一切视线都隔绝在外,徒留下了他掌心的温暖。
云弥没能及时反应过来,稍有一下停顿。
但很快,她就得到了路寒山的回应。
“那我说。”
明知是一个玩笑,可他却忍不住想要当真。
云弥瞬间因此,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她忍不住眨了几下眼,纤长又卷翘的睫毛擦过了路寒山的掌心。
因为看不见,所以她听到的分外明显。
路寒山似乎在犹豫不决,气息声有些紊乱。又过了好久,他终于深呼吸了下,缓缓开口。
“其实,我也是来自苏城……”
在曾经,纪家还能在苏城上流圈拥有一席地位的时候,路寒山也有过一段还算美好的回忆。
在记忆最为朦胧的起始之初,纪绍征和路萍还能够称得上是大家眼中的模范夫妻。两人就像是现实版的偶像剧,牵着爱情那条红线,从校服走到了婚纱。
路寒山原以为,他的人生也会像是父母爱情一样,光明且美好。
这层梦幻假象的首道裂痕,出现在了他十岁那年的冬天,路萍的生日。
路寒山陪着母亲,从黄昏等到了半夜。
蛋糕因为屋子里的温暖,而在巧克力表层浮出了水珠。
一切期望,都随着久久的等待而逐渐湮灭。
路寒山还记得那天晚上,停滞在路萍面上的期待。
这是他第一次察觉到了不对劲。
在那一刻,路寒山更多的是不敢相信。然而看着依旧停留于路萍面上的期待,不敢也渐渐转变成了不愿。
他不愿相信,曾经父母那般美好的爱情,怎么可能会?
质疑,终究还是随着一次偶然的遇见,转化成了真相。
路寒山看到纪绍征极其亲密地搂着另一个陌生女人,而站立在他们当中的,是一个年龄尚小,却继承着男女各自长相的男孩。
残酷的现实被堆放在路寒山眼前。
他在震惊、诧异和不敢相信里,更加担心着路萍。
当初为了纪绍征,路萍几乎放弃了一切光明道路。心甘情愿地嫁给了这个男人,发自内心地相信着爱情。
可爱情却没有眷顾她。
抛开纪绍征,路萍几乎一无所有……
路寒山的担忧转化到了母亲的身上,他什么也不敢说,每天最常做的,就是观察着她的状况,以及沉默地看着偶尔晚归的纪绍征。
路萍好像没有任何一丝不对劲,依然像往常那般。
他们的生活依旧美好,却已然成为了强撑的模样。
像这样纠结的平静,最终还是被那个女人的突然出现而打破。
她带着自己的儿子,极其嚣张地到了路寒山家。似乎将自己当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她毫无保留地将纪绍征出/轨的一切事件告诉了路萍。
路寒山就站在一旁,看着跟前两名反客为主的不速之客,又看着仍然在微笑的母亲。
他突如其来地害怕,最终拿起棒球棍,十分不礼貌地将那两人赶出了家门。
可是在那以后,路萍却安慰着他说。
“纪寒,没事的……没事的。”
他难以辨认,这是路萍的坚强,还是自我麻痹。
纪绍征得知此事后,发了不小的火。可这一通情绪的发泄对象,却是路萍。
路寒山想去阻拦,却被他的父亲呵斥道。
“用不到你来管。”
路萍的情绪依然是平淡无比,可她越是如此异常,路寒山的担忧便一并跟着增加、上升。
时间长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路寒山以为路萍就这么地接受现实了,并且低头。
可在他十八岁生日当天,一场来自漆黑深处的倾盆大雨,划破夜空的闪电,却残酷地在路寒山的记忆深处留下了一道永远也无法抹去的伤痕。
那时,路寒山准备好了一切,刚刚敲响了母亲的房门。
“进来吧。”路萍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他像是以往那样,毫无防备地拧下了门把手。
谁知在门的背后,路萍正坐在阳台的扶手上,她看向路寒山,嘴角扬起一个极其凄惨的微笑。
“纪寒,好好活着。”
一道银白的雷劈开了天空里那幽深的黑暗,也将路萍最后的微笑永远地留在了路寒山的脑海里。
她松开了握紧栏杆的手,任由自己像一张白纸,无力地在黑夜的风雨中飘零。
最后坠落在地,永久地破碎。
……
说这些时,路寒山始终都没有挪开手。
云弥看不见他此刻的神情,也不知道他究竟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来重新提起那段不远再回首观望的尘封记忆。
即便是曾经从云扶洲那里听说过,可当她亲耳听到了路寒山的诉说,胸口那刻跃动不停的心脏,又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疼。
“后来呢?”尝试着让内心冷静下来,云弥开口询问。
那抹遮挡着她视线的黑暗轻轻摸索着眼前的空间,路寒山停顿了好一会,也许是在调整情绪。
“后来……纪绍征想让我帮忙一起将这件事压下去,我拒绝了,就从家里跑了出来——”
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路寒山的话语产生了轻微的磕碰。
云弥带着丝疑惑地眨了几下眼,却依旧选择等待。
现在,自己只需要做一个听故事的人就好。
去听路寒山愿意讲的任何一句话。
“我母亲的旧友,也就是于叔他找到了我,带我去了M国。”
终于,一片斩不断的黑暗混沌中,最终还是传来了路寒山的声音。
“到那里我才知道,在过去的几年里,我母亲正一点点地把她的财产留给了我。”
以上是被筛选出来的回忆,有一部分路寒山并没有与云弥说起。
当时于贯平找到自己,对他说:“觉得不甘心吗?那就不要丧气。纪寒,站起来,让自己变得强大,以后再将你和路萍所经历过的一切,全部回敬给他们。”
路寒山决定,将路萍留给他的那一大笔钱,当成了投资的本金。
他要去创立一个集团,日后一点点地将纪家的东西吞噬。
只是在动身前往M国以前,他做了一件事。
“于叔,从今往后我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我要将那个姓氏舍弃。”
他不再叫纪寒,而是路寒山-
一场轰轰烈烈地坦然相告,造就了今晚那格外的沉默。
两个人依旧相拥着躺在床上,夏夜的星光密集且明亮,随意朝着窗的方向看去,都能看到夜空里如同碎钻一般的繁星点缀。
云弥知道路寒山也并没有入睡,她却不知应该怎么开口去打破沉寂。
搂在后背的手的触感愈加明显,甚至还有着收紧的趋势。
终于,云弥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抑制开口的冲动了。
仰起头,她的鼻尖轻轻擦过了路寒山的下颌:“我刚刚那句话是开玩笑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说完,她又像是鼓足了勇气般,抬手环住了他的腰。
“我还没有听到你在地中海沿岸说喜欢我,又怎么会跟着别人走呢。”
说完这段话,似乎花费了云弥很大的力气。
以至于,她只好朝着路寒山的肩窝出缩,不想被他发现脸颊的升温。
这一点点的动作纷纷加深了两人的亲密无间,在如此这般的静谧夜晚,居然没有朝着下一步演变。
最后还是路寒山轻轻抬起手,抚上了她的后脑。
“嗯,知道了。”他侧过头,在云弥的脸颊旁落下了一个又一个亲吻。“我又怎么会让别人轻易带走你呢。”
嗓音被刻意压低,像极了路寒山唱情歌的声调。
又全部堆积在了云弥的耳边,氤氲的效果几乎拉升到了最高。
她有些受不了,却什么都无法做。
只好抓着男人的衣衫,就这么倚靠着。
又短暂地沉默了片刻,终于,轮到了路寒山来开口打破。
“最近在干什么?”说完,他又重复了几下手掌的动作。
云弥任由他在自己背后放肆:“明天和云山集团的项目负责人约了时间,准备见一面。”
话还没说完,她便听见来自左前方,路寒山的一声轻快的气息。
察觉到了丝异常,云弥有些警觉地抬起头。
“怎么了?”
路寒山却在黑暗中轻轻摆了几下手。
“嗯?没事啊。”
尽管他这样回答,云弥却依然嗅到了丝异常的味道。
“真的啊……没事就好。”
她又重新自觉地躺回路寒山的身边,思绪却像是被打破了束缚般,瞬间渗透到了遥远的天幕线。
一旦想到网络上那些关于云山集团总裁和Neka的CP,云弥便控制不住有些头痛。
那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甚至连真实身份都无比模糊的人……
总觉得有些奇怪。
并且,还有那张在M国于贯平家里看到的信函。
“你说……”她又朝着路寒山的腰侧蹭了蹭。“你说云山集团的总裁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黑暗仿佛成了幻想的投影屏,云弥越是不愿意去想,那十分离谱的种种就越是清晰。
脸上落下了路寒山的轻轻触碰,他问:“怎么,对那位这么关心吗?”
云弥长呼一口气,干脆把内心的那点疑惑与纠结全盘告知路寒山。
“还不是因为现在网上,好多人吃云山总裁和Neka的cp。”
她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有看到黑暗里,路寒山轻轻勾起的嘴角。
只是下一秒,云弥又说:“上次在M国,我在于叔叔那边看到,他茶几玻璃底下压着一张云山集团的信函。”
她又将头扬起,往路寒山耳旁靠近了不少:“你说,于叔叔该不会就是云山的总裁吧?”
“那可真是太恐怖了。”
同样也是在黑暗里,云弥没有看到路寒山蓦地僵硬住的嘴角-
第二天,云弥准时到达了云山集团。
她还没有公开宣布自己就是Neka,却依旧收获了四面八方的许多道视线。
走到特定的会议室,却迟迟没有等到那位项目负责人。
云弥察觉到了丝奇怪,又再三确认过了微信消息上的时间。
怎么回事?
正准备给对方发送消息询问时,会议室的门蓦地被打开。
一名大大咧咧的女孩朝里探出头来,接着又对云弥说:“总裁说,他要亲自见你。”
说话的同时,她的视线也不停地朝着云弥身上瞥。
感到了丝奇怪一场,云弥为了不耽误自己的时间,没有多加停顿便朝着女孩的指引方向走去。
只不过在行走的路途中,她隐约感受到了丝来自内心深处的异常直觉。
自己的直觉在这方面,向来都很准。
鞋跟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的踢踏动静在整条幽长空旷的走廊里回响不断。
拐过一个个弯,云弥终于来到了总裁专用电梯前。
她不由得仰起头,将眼前的一切纷纷观察了遍,终于抬脚迈入。
楼层还在升高,云弥的心跳不由得跟着一块提起速度。
终于,提示音响,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她看到了最远处,靠坐在办公桌后的路寒山。
云弥:……?
作者有话说:
云姐:你?
寒山哥:怎么了小云朵,不可以是我吗?
云姐: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这都能被网友嗑到真cp
寒山哥:那老婆,我们是不是得来一段办公室必备活动?
云姐:?
云姐:斗/地/主两个人也没法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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