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昭回到家的时候,就见到乔有道正在整理院子里的竹编篓子,这来了镇上,乔家正经挣钱的也就乔父乔有道了。


    本来在村里种地,留够了自家吃的粮食,剩下来的都卖到镇上。


    至少是有个稳定的经济来源的。


    可是来到镇上后,家里的地卖了几亩,为了凑银子。


    剩下来的五亩地,其中有两亩水田,三亩旱地。


    水田自是种了水稻不说,旱地则是直接都种成了蔬菜。


    乔有道现在的营生,就是每日送自家的蔬菜到附近的酒楼里。


    盖因泉水村的土质好,蔬菜又是用山泉灌溉的,所以种出来的蔬菜都水灵灵的,个大,口味吃起来也好。


    所以乔有道还是能挣些银子的。


    但是就算是这样,一个月能有五百文就不错了。


    可是在镇上菜和柴都是要买的,也亏的在村里还有种地,要不然可就花费更大了。


    一个人挣钱,可是家里却是有五口人要吃饭。


    所以近来日子过得越发节俭了。


    每天就吃两餐饭,早上一顿稀的糙米粥,分给乔昭的更是能照见人影的那一种。


    晚上一顿高粱面参杂着玉米面的馍馍,又硬又干,再就点咸菜,就是一餐的饭了。


    在家里只有乔思文和乔有道能吃上好面馍馍,喝的粥也是很稠的。


    见到乔昭回来,乔有道也就瞥了一眼,就不关心了。


    老神在在的自顾自整理筐子,把筐子里的烂菜叶和小土块都捡出来。


    倒是刘文娟,刚瞅见乔昭的身影进门,就从厨房冲了出来,大嗓门骂骂咧咧道:“你这个小蹄子又去哪里疯了,让你买个肉这么晚才回来,肉买回来了吗?我们家思文就快回来了,要是你耽搁了他回来吃饭,有你好看的。”


    乔昭神色淡淡的,不跟她一般见识,只说:“买回来了。”


    举起手给她看。


    刘文娟顿时就走过去夺了过来,动作粗鲁。


    见是一块好肉,略显满意,“买回来就好,看来这皮相好就是占便宜,那卖肉的汉子也是个好颜色的,要是我去买,十文钱肯定买不了好肉。”


    这是说乔昭是皮相上占便宜了。


    乔昭有一点不服,不过因为晕倒后才醒来,身子很是疲惫,就准备回屋休息。


    反正刘文娟是不让他沾染厨房的事宜的,说是怕他偷吃。


    家里的粮食她看的可紧了,家里放食物的橱柜,是用一把陈旧的大锁锁着的,钥匙只有一把,她收着。


    刘文娟着急做饺子给儿子吃,也没管他去干什么。


    倒是倚在门框上的乔思丽,语气不好指着乔昭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都是一家人也不拿出来看看。”


    乔昭掂了掂手上的药包,神色有些为难,细眉蹙起,“没什么,就是一些草药。”


    他不愿多说。


    这就让乔思丽更好奇了,非得看看不可。


    “你拿过来,我看看。”


    语气倨傲,仰着脑袋看人,好像她看了是施舍乔昭一样。


    乔思丽在家里还算受宠,因为她长得像年轻时候的乔文娟。


    不过年轻时候的乔文娟也不好看,再加上乔思丽遗传了乔父的小眼睛,大鼻子,所以长相也就是普通,顶多说的上不难看,又因为是农家姑娘,干活是少不了的,皮肤微黑。


    又不懂搭配,喜欢艳丽的衣裳,所以今天穿这一身嫩黄色的衣袍,可是穿毁了,看着让人辣眼睛。


    而乔昭是天生的皮肤好,就算是一直糙养着,皮肤也是白的,只是一直很瘦弱,身上没二两肉。


    夏天干农活的时候顶着大太阳干活,不是不累,脸都晒红了,每次都要捂一个冬天才能捂回来。


    就因为模样精致,眉间的孕痣也很红,乔昭在家里基本上是乔思丽的眼中钉,肉中刺,谁让她长得不好看。


    在村里的时候,总是有汉子给乔昭献殷勤,她喜欢的汉子也喜欢乔昭。


    乔思丽恨他恨得牙痒痒,自从今年八月份乔思文考上了秀才,她可是得意洋洋,彻底扬眉吐气了,乔思文可是她的同胞兄长。


    任你乔昭再怎么小白花惹人爱,再长得漂亮,可是你只是继哥儿罢了,本来小哥儿就不如女子受重视,这下看你乔昭还怎么神气。


    乔昭没办法,也不知道为什么,乔思丽一直看他不顺眼,索性只是两包草药,没什么不能看的。


    就把药包拿在手里,把捆着的粗线给解开,动作优雅,没有一点散乱局促。


    这让乔思丽看的更不爽了,乔昭就知道装模作样,就是个乡下小哥儿,装什么大瓣蒜。


    直接动手就一把抢过来,然后用手来回在药草里翻了翻,“呦,还真是草药啊,你生病啦,要是生病了可别传染给我家人,今天别一块吃饭了,回你屋里歇着去吧。”


    跟她娘乔文娟所作所为如出一辙,都是不让他吃饭了。


    乔昭知道今天又得饿一顿了,也不争吵了,只想把药包给拿回来,毕竟这可是王轩特意给他拿的药,得吃了,身子才会好一些。


    “把药还给我吧。”


    乔思丽轻蔑一笑,直接手腕一番,把药包给扔地上了,但是嘴上还是哎呦一声:“哎呀,瞧我这手,没拿好药包,不小心掉地上了,昭哥儿,你心地善良,不会怪我吧。”


    乔昭眼里怒火闪过,再也维持不了脸上的淡然,出言讥讽:“连个药包都拿不好,你是白长这么大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怪不得别人都不喜欢你。”


    这里是特指村里的一些小哥儿,年轻汉子了。


    乔思丽在村里人缘并不好,因为为人自私又小气,又看不得别人比她好,还喜欢背后说人坏话,不了解她的人或许能处一段时间,可是最后肯定还是不与她一块玩的。


    乔昭戳到乔思丽痛处,乔思丽神色暴躁了起来,不依不饶道:“不就是个破药包吗?你竟然为了它辱骂我,昭哥儿,你想挨打是吧,看我让娘怎么收拾你,你这个克死生母的小贱种,生在我家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乔昭不甘示弱,乔思丽简直是给脸不要脸,冷哼一声:“我要是小贱种,那你是什么?小贱种的妹妹?别忘了我们俩可是同一个爹,你把爹也骂进去了。”


    把药包从地上拾起来,再小心的把散落一地的草药给捡到糙黄纸里,用黄纸包好,直起身子,反问道:“那爹就是老……”


    乔思丽气急败坏道:“昭哥儿,你竟敢骂爹?”


    乔昭一张清白无辜脸,“我哪有,分明是你说的。”


    乔思丽说不过乔昭,正准备上厨房找刘文娟帮忙。


    这会儿,乔父慢悠悠走过来了,听见他俩的对话,脸上一黑,这是把老子都骂进去了。


    瞪着双眼,把两人都数落了一顿,“思丽,昭哥儿,你们俩这是干什么,都是兄弟姐妹的,积点口德吧。”


    然后扭头就看向乔昭语重心长的嘱咐:“昭哥儿,你是做哥哥的,要知道让着妹妹,知道吗?你回屋去吧,别在这吵吵了,干了一天活回来,可是听你们吵架的。”


    乔昭语气不咸不淡的回话:“知道了。”


    他早就看清这一家人的真面目了。


    乔父只会和稀泥,然后偏向刘文娟生的两个孩子。


    对他不是没有感情,但是只有一点,大多数之后还是听刘文娟的话。


    不是耙耳朵,听媳妇儿的话,只是不想家里有很多争吵,太闹腾。他一门心思想要培养儿子,让儿子考个状元回来,光宗耀祖呢。


    乔昭早就对所谓的爹心灰意冷了。


    转身回到属于自己的小屋子里,尽管很小,放下一张单人床就不剩多少空间了,可还是让他有了私人的空间,让他有了一丝喘息。


    ——


    这厢,乔昭刚进了屋,乔思丽就有些不忿,她撒娇道:“爹,你怎么向着昭哥儿呀?”


    乔有道有一瞬间的无语,他明明让昭哥儿回屋了,也算是一种惩罚,怎么乔思丽就没看到。


    不过也知道自家女儿的本性,有些过于单纯了,应该说是单蠢。


    摆摆手,进堂屋等着吃饭了。


    做好饭后,乔思文也回来了,穿着一身书生袍,文质彬彬的,手里还拿着本书。


    刚进门,刘文娟大嗓门就喊起来了,“我家乖儿子回来了,快坐下,娘今天特意给你包的饺子,你快趁热吃。”


    乔思文从善如流坐下,然后笑着说:“谢谢娘。”


    然后就给刘文娟和乔有道一人夹了一个饺子,让他们也吃。


    “爹娘,你们也吃。”


    乔有道一张黑黝黝的老脸是满怀安慰,“儿子孝顺啊。”


    刘文娟也收起了往日的暴躁,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菊花。


    唯独乔思丽,本来见到哥哥回来还很高兴的,只是见到单独给乔思文做的饺子,就有点馋了,她好多天没吃过肉了。


    这猪肉白菜馅的饺子,可是她最喜欢吃的。


    可是娘把控的严,说这一碗饺子都是留给乔思文的,他读书辛苦。


    她想尝一个都不行。


    这会儿乔思文分饺子,她一个也没有。


    脸上满是不高兴。


    乔思文就当作没看到,他也是个自私的,对不能给他带来利益的妹妹,他才不会把饺子给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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