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拆了袋肥皂往身上擦,对面正好是扇镜子,丁玉发现锁骨偏下有指甲盖大小的红痕。


    现在才四月底没有蚊子,也不可能是过敏,昨晚他除了跳舞没干别的。


    那么就剩最后一个选项。


    答案浮现,吓得丁玉赶紧换好衣服,出了浴室便看清汤亚脚边的照片。


    几十张全是不同角度的他,躺着卧着趴着,大到全身小到睫毛巨细无遗。


    他直冒冷汗:“就你有门卡?”


    汤亚仔细翻看:“都是原片,一板就要好几千。”


    丁玉无语:“一板不得几十张。”


    汤亚似笑非笑:“一板四张。”


    细数也有三十多张,丁玉冷哼:“还是有钱的变态。”


    答应将查询真相拜托给警局朋友,汤亚才将气鼓鼓的人推出门。


    “顶楼不是套房吗?”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丁玉好奇,“也就这群人能来这层吧?我还以为他们都有专属电梯。”


    “这只是酒店。”


    丁玉偷偷扮鬼脸。谁知电梯运行速度极快,没等他收手门向两边打开,里面人正好对上丁玉推起来鼻子。


    站在电梯角落的人抬头,少年蓝眼睛像是浩瀚的海。


    如果不是知道人偶不能活动,丁玉都要以为面前是个大号洋娃娃。


    本想目视前方不肯斜视,没想到正对面是镜子,丁玉与身边人目光交汇。注意到立在电梯角落的方形画板,丁玉产生了丝好奇:住套房也要自己背画板吗?


    在学校也见过有人背着这种包去写生,大家嘻嘻哈哈穿搭前卫,像少年这种不苟言笑一身正装还是首次见。


    ——还有可可爱爱的齐刘海妹妹头。


    丁玉没忍住笑出声,当下两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一道是汤亚的无语与不解,一道是少年的探究与气恼。


    气恼?


    自幼对人情绪感知敏感的丁玉怔然,难道是少年发现自己笑他的妹妹头?生怕对方误解,丁玉嘴边旋出酒窝。


    没想到少年直勾勾盯住他,正巧电梯上来不少人,丁玉被挤到跟他呆在同一个角落,距离近到都能听到对方细微呼吸。


    电梯空气有些不流通,也不知道谁吃了大葱肉包,混合还没下去的宿醉令他头晕脑胀,丁玉死死捂住口鼻。


    似乎察觉丁玉的不舒服,少年胳膊微动,举手间有森林般气息蔓延。


    丁玉不自觉地松开手,偷偷吸了吸鼻子。


    ——真好闻。


    丁玉是味控,这个小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


    被这种绵长气息包围,丁玉差点沦陷,不断靠近电梯角落的少年。


    “叮——”


    电梯抵达一楼大厅,热闹喧杂人声齐齐入耳。后知后觉反应自己行为,丁玉生怕被人认为是变态,不敢看少年面色跟在汤亚身后出了电梯。


    他步伐匆匆,自然也没看到少年收回本想拦下他的手臂。


    就在临近出酒店的那刻,丁玉神出鬼差回头,大厅人来人往,唯独没有看到背着画板的妹妹头少年。


    “找什么?”


    直到汤亚将车开过来,见他还是这么呆呆傻傻模样疑惑,以为他还没方才偷拍中缓过神。


    坐上车,丁玉开始比划:“有没有一种香水,闻起来是森林清新味道,后来变成绵长冷香。”


    “你睡蒙了。”汤亚回复简洁:“又在说胡话。”


    不理解她话中意思,丁玉乱晃身子表达不满:“香水而已。”


    所有路口都是绿灯,汤亚这才有心情回应:“你能确定闻到的是香水而不是古龙水吗?”


    压根区分不出两者味道差别,丁玉过了会儿才嘀咕:“他真的很好闻。”


    捕捉到话中信息,汤亚警觉,生怕他又去招惹人:“谁?”


    “没,”丁玉疯狂摇头,“我不会跟别人确认关系。”


    “倒也不是因为这个。”汤亚无奈,丁玉对问题只是一味逃避。


    猜到她下一句要说什么,丁玉不吭声。


    “我不反对你去交朋友,但凡事都要有个度,如果有一天闹到无法收场怎么办?”汤亚并不是危言耸听,她曾经把丁玉从一位控制欲极强的人手中救出,再晚半小时丁玉便被迫上演限制级。


    丁玉很害怕与别人建立稳定的亲密关系,如果在这段关系中对方突然不理他,他便会陷入自我怀疑的恐慌。


    那位追求者吃定了丁玉这种心理,才敢肆无忌惮这么对他。


    不过这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位据说出国进修,短时间不会再归国。


    直到抵达学校,汤亚都没等到人开口。


    学生随意停在路边的自行车都被由高到低整整齐齐排好,正中央大道两边树木之间的缝隙被浅蓝色飘带填充,就连流浪狗坐垫也跟阅兵似摆正成圈。


    从未见过学校这么重视,汤亚有些惊讶:“这是来了什么人?”


    等他们到,距讲座开始也就剩几分钟,舍友宋永元看到丁玉就像看到救星:“导员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气成了发面馒头。”


    云里雾里被推进礼堂,丁玉被近坐满的场所吓了一跳。


    “学校不会是拿学分威胁了吧?”


    尽管丁玉是沿小道过去,可还是有人发现他,一瞬间目光齐齐落到他这。


    好不容易坐下,结果又对上导员怒气冲冲的脸。


    “乔姐,开车呢,没接到。”丁玉慌忙用了汤亚的借口,在身边女生怒目而视时改口:“我俩换着开的。”


    还好这理由看起来很合理,哄骗过去后他翻开摆在面前的小册子,发现只有他有这种东西,丁玉被这独一无二的殊荣吓到。


    “这是什么东西?”汤亚也好奇。


    另一边的女生探头:“询问今天讲座人的问题啦,据说是从国外归来的大帅哥,那颜值绝了。”


    最近汤亚对从国外来的这几个字高度敏感,丁玉像是没发现异常翻看小册子,她暂时压下心中不安,目光落到最前面高台。


    “按理说这里坐的不应该都是校领导吗?”


    “据说开讲座的人要跟学生跟亲近点,便选了各个专业前两名坐在这里。”


    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丁玉碰碰汤亚胳膊:“为什么还要问有没有女朋友?”


    没等到她回应,突然爆发的掌声与高呼口哨声彻响整个大堂,从讲台侧面走出西装革履气度不凡的男人,无框眼镜遮住他眼睛,目光在落正中央青年后微闪。


    来人正是在财经新闻大火的最年轻富豪,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就连站在两边的老师们也举起手机录像。


    在他没有暴露真实面容时,不少人以为他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归国第一次讲座便定到连大,甚至捐出一笔足够校长做梦都能笑醒的赞助金。


    丁玉的位置不是偶然而是有意为之,至于手册上问题,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是谁安排的。


    讲台上男人微微抬手,礼堂掌声慢慢止息。两侧音响传来呼声令人酥麻,汤亚只觉得是恶魔絮语。


    “各位上午好,我是云修然。”


    男人咬字极清,丁玉毫无反应,甚至合上册子后轻笑:“问题简直是要将祖坟都挖出来。”


    “你还好吧......”汤亚担忧。


    丁玉别过头:“我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察觉台下青年眼神,台上人莞尔,嘴角弧度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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