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忽然窜起一股无名火。


    明玉很想说,你一个已婚男,在外面搞婚外情,我能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经是极限了,难道还想让我亲自出面给小三擦屁股?


    想peach呢!


    可为了那些种子,她忍了,什么也没说。


    多尔衮也没再多言,只吩咐当值侍卫叫管事过来。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乌云黑着脸捧着十两银子离开,回汗王宫复命去了。


    见乌云回来,众人齐齐朝她身后望去,竟空无一人。


    “明玉人呢?”大福晋问。


    乌云捧着十两银子,生平头一次磕磕巴巴回话:“奴才只见了明玉福晋一面,明玉福晋说去找、找墨尔根代青,然后就没回来。墨尔根代青吩咐管事给奴才拿了十两银子,让奴才回来跟侧福晋说一声,那些花……明玉福晋说最多值三十两银子,今早已经给了苏茉儿,他、他看在侧福晋曾经救过他的份儿上,再多加十两。”


    说着看向布木布泰:“墨尔根代青还说,如今贝勒府的中馈都在明玉福晋手里管着,连他的私库都被抄了,他能给的只有这些,让侧福晋多担待,不要让苏茉儿再找他要钱了,日后见到明玉福晋也不要再提此事。”


    “……”


    谁跟他要钱了?


    就算她真的追着他要钱,就只给十两银子?


    她就这么不值钱?


    苏茉儿捂着红肿的脸颊,感觉又被人当众抽了两耳光,哦不,比当众抽耳光还难受。


    恶心的慌!


    巴特玛没绷住“噗嗤”笑出了声,这对不值钱的主仆。


    娜木钟忍笑,给大福晋赔礼:“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当时离得远,没太听清楚。”


    大福晋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一边思忖要不要私下补贴一些银子给布木布泰,一边板着脸训斥娜木钟:“以后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我不想再听见了。”


    娜木钟笑着应是。


    海兰珠一颗心放回肚子里,谢天谢地,这事好歹算是揭过去了。


    布木布泰想过明玉不会来,却万万没想到多尔衮刚刚恶心了她一回,还能再恶心她第二回。


    原来她和他之间的情意,就只值区区十两银子!


    还不如那几盆毒花值钱!


    面对多尔衮的无情,和屋中众人眼中的嘲讽以及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怜悯同情,布木布泰忽然冷静下来,开始认真思考苏茉儿说过的话。


    ——格格,墨尔根代青变了,变得奴才都不认识了,您还是在大汗身上多下点功夫吧。


    布木布泰内心挣扎的时候,明玉终于可以缓口气,关起门来做实验了。


    她闭上眼睛在记忆里搜寻与空间灵泉有关的信息,搜了一遍又一遍,搜得脑子都僵住了,还是没找到使用空间灵泉的方法。


    记忆里全是兔子,上蹿下跳令人心烦。


    明玉睁开眼,盯着面前那盆含苞待放的夹竹桃,自言自语:“不急,不急,灵泉水总会有的。”


    话音才落,花盆里的泥土忽然一阵扭曲,紧接着扭曲处开始往外渗水,渐渐形成一个泉眼,泉水咕嘟咕嘟往外冒。


    眼看要溢出花盆,明玉下意识道:“够了。回去。”


    泉眼瞬间消失。


    要不是花盆里的泥土仍旧湿乎乎的,明玉几乎以为自己魔怔了。


    下一秒,更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夹竹桃上的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原来没有花苞的地方也长出了花苞,跟着一起绽放。


    深绿色的花茎自下而上变得翠绿欲滴,三枝变九枝,九枝变成无数枝,直到花盆被恣意生长的根须挤爆,失去土壤,夹竹桃的野蛮生长才渐渐停止。


    甜奶油般的香味充斥整个房间,明玉被熏得头晕眼花,心里却在疯狂呐喊——发财了!


    发大财了!


    明玉想起身打开门,换换空气,却感觉全身发软,双腿根本不听使唤,试了几次都站不起来。


    糟糕!


    夹竹桃的毒性也被无限放大了!


    “娜塔!娜塔!”明玉叫了几声,才想起来,为了保密,娜塔被她支出去整理嫁妆了。


    此时上房伺候的下人被她遣了个干净,两道房门都被她从里面反锁了,这可怎么办?


    发财是好事,可有命赚,也得有命花啊!


    “救命!救命啊!”明玉越喊,吸入的花香越多,脑子就越沉,眼前就越花,五颜六色,姹紫嫣红。


    晕过去之前,恍惚听见了门扇破裂的声音,有道高大的人影闯进来。明玉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清对方的脸,却只能看见他周身笼罩的七彩祥云。


    英雄救我,姐带你一起发财!


    明玉最后想。


    明玉做了一个梦,又梦见了原主死的那一天。多尔衮要走,原主冲上去拉扯,被多尔衮甩开,头重重撞上桌角,明明一点血都没流,却头痛欲裂。


    她看见自己瘫软在地,靠着桌腿才能勉强保持坐姿。


    她听见自己一边抽泣,一边喊:“别走!别丢下我!”


    然后被自己的哭喊声惊醒了。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男人英气逼人的脸,明玉仿佛困在了原主的情绪中,眼角酸涩,视野模糊一片。


    “别怕,没事了。”男声低磁沉闷,带着一点暖意。


    听见这一声,明玉更委屈了,抽泣变成哽咽,哽咽之后嚎啕大哭,眼泪止也止不住。


    想抬手擦眼泪,抬了几下也没抬动,转头看去,发现自己的手正紧紧握着多尔衮的手,嫩葱般的手指一根根嵌在对方的指缝中,被对方大手压着深深陷入松软的大红色鸳被里,白到晃眼。


    男人敏锐地察觉了她的目光,轻轻松开手指,放开了明玉的手。


    明玉莫名感觉有点羞耻,将那只与他交握的手缩回被中,抬起另外一只手擦眼泪。


    多尔衮递来手帕,人坐在床边,却并不看她。


    明玉感觉身上有了些力气,小幅度地往炕里挪了挪,这才向他道谢。


    多尔衮垂眼看她,声音淡淡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明知道花有毒,还关了窗户锁上门,遣了所有服侍的,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以身试毒。


    多尔衮肯定觉得她脑子有病,可空间灵泉这事,明玉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懂。


    “种花也能赚钱,我想试试。”明玉随便扯了一个谎,自己听着都荒唐。


    他的贝勒府很穷吗,少她吃了还是少她穿了,又是种粮食,又是种花,为了那些身外之物连命都不要了。


    多尔衮有点生气。


    从前明玉为了嫁给他没少作妖,他理都懒得理,这次也不知为何,竟然入了他的眼,乱了他的心。


    果然眼不见心不烦,既然看见了,他做不到见死不救。


    与之前两次救她,一个道理。


    多尔衮不想继续这个让他生气的话题,起身拿了那套虎皮被褥过来,铺在地上。


    明玉见他拿了装备过来,赶紧支起身子:“你怎么又睡这儿了?”


    多尔衮抖被子的手一顿,冷道:“我的家,我想睡哪儿睡哪儿。”


    到底是谁中毒昏迷还拉着他的手不放,非要与他十指紧扣,时不时喊一声他的名字,得不到回应就哭,直到哭醒。


    醒了之后,翻脸比翻书还快。


    巫医说,她体内余毒未清,晚间床前要留人。


    本来想留她的贴身侍女,可一想到她昏迷时拉着他的手哭着喊他名字的可怜模样,多尔衮莫名有些心软。


    而且她的那个贴身侍女看起来不太机灵的样子,最早发现异样,只知道死命撞门,连喊人过来帮忙都不会。


    要不是他听见撞门声及时赶到,现在躺在炕上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成了鳏夫,到时候还要被逼联姻,麻烦。


    明玉也觉得这样问不太适合,毕竟多尔衮才救了她的命,可他张嘴没好话,直接把天聊死了,让她怎么接啊。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明玉忽然想起收拾花房的时候好像收拾出一张小榻来,忙道,“地上凉,容易受寒,我让人搬张小榻过来你睡。”


    多尔衮淡淡“嗯”了一声,转身去了浴房。


    明玉让人把小榻搬了进来,搬是搬进来了,可没人敢动地上铺着的虎皮褥子。明玉叹口气,颤巍巍下床料理,她才卷起褥子,丫鬟们就在娜塔的指挥下齐心合力把小榻紧挨着大炕放好了,贴的严丝合缝。


    明玉才要开口纠正,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多尔衮走了进来。


    娜塔忙低头垂目,带着丫鬟们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


    明玉抱着虎皮褥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尴尬死了,多尔衮走过去接过褥子,弯腰铺在小榻上,垂眼看她。


    明玉下意识后退两步:“离炕太近会不会热?你要是不习惯……”


    多尔衮秒懂她的意思,将小榻往外拉了拉,靠窗放好,躺下。


    明玉这才蹑手蹑脚地上炕,吹熄了灯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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