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车开始爬坡,明玉才察觉出不对,来的时候一路平坦,回去怎么还走上山路了。
又一想,可能山里有近路她不知道。
走了一段下坡路,马车停下,明玉迷迷糊糊听见了开门的吱呀声,有人出了马车,有人进来,用被子将她裹成一个茧竖着抱了下去。
明玉很想睁开眼睛看看,可眼皮特别沉,头昏脑涨,四肢冰冷,脸却热得厉害。
吹了一阵冷风,四周变得温暖,丝丝水气侵入肺腑,冷硬的身体终于放松,明玉再也支撑不住昏沉睡去。
半夜被热醒,明玉翻了个身,碰哪儿都是软软的,好像陷在了棉花堆里。
抽出手想掀开被子凉快凉快,耳边有人低语:“别动,你发热了,得捂出汗来。”
是多尔衮的声音。
对方吹出的气息拂过耳边碎发,让明玉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你、你怎么在这里?”
“就这么大地方,乌云和娜塔住隔壁,我出去睡,合适吗?”
多尔衮嘴上说着出去睡,却把明玉搂得死紧:“这里是赤鹿山你的那个小田庄,屋子还在修缮,炕烧不热,我抱着你睡,你捂出一点汗来,我们明天才能继续赶路。”
他给自己解释:“你来之前,大汗下了军令,让我明天天黑前赶回盛京城。你要是病了,肯定拖慢行程,我天黑赶不回去,可能会……罚银子。”
“罚多少?”明玉关注点被带偏。
多尔衮在黑暗里勾了勾唇:“至少五千两。”
五千两!
还至少!
皇太极怎么不去抢!
辛苦种一年暖棚,刨去成本,赚到手的银子也不过这个数。
抱就抱吧,反正隔着厚厚的棉被,她也不吃亏。
晚上捂出了汗,第二天明玉好了许多,可头还是晕的,手软脚软使不上力气。
想着那五千两罚银,明玉哪里坐得住,催多尔衮先走。
多尔衮却当着乌云的面演起了夫妻情深,说明玉还病着,他不能丢下她不管,怎么催都不肯走。
眼看过了中午,多尔衮再不走,五千两银子就没了,明玉又急出一身汗来,四肢还是软的,头却不晕了。
“我好了,我跟你一起走。”明玉挣扎着要起来。
多尔衮按住她:“不行,还要再休养几日。”风寒养不好,容易落下病根。
“那罚银怎么办?”明玉快急哭了。
多尔衮忽然有点想笑,他知道明玉财迷,没想到能财迷成这样。
贝勒府的中馈都在明玉手里,她应该知道他的家底,为了区区五千两银子,连命都不要了。
早知如此,就不该提罚银的事。
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多尔衮沉吟片刻,看向乌云:“劳烦姑姑先走一步,请大福晋在大汗面前说项。”
刚刚明玉催多尔衮的时候,乌云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也猜到大汗此举与大福晋的用意恐怕是一样的,于是领命,安慰了明玉两句,先行回城复命去了。
“能行吗?”乌云走了,明玉还不放心。
多尔衮让她给气笑了:“罚银子也是罚我的银子,又不用你出钱,你急什么?”
明玉理直气壮:“我们是一家人,你的银子还不是我的银子?”
我的银子是我的银子,你的银子也是我的银子。
谁想从我手里抢银子,我跟谁急。
明玉的关注点在后半句,多尔衮在前半句:“是,我的都是你的。”
明玉得到这一句承诺,很满意,觉得嫁给多尔衮也挺好。
毕竟,如此赏心悦目的人形提款机可遇不可求。
雪越下越大,到了中午白茫茫一片,坐马车下山很危险,不得不留在田庄,等雪停了再走。
明玉把魏循叫来问吃食可够,魏循笑着说足够。
之前明玉打算让他搬到田庄专心种粮食,魏循就开始修缮屋舍,还顺手储备了一些粮食,足够田庄里的人吃上半个月。
还有他们带到军营的菜肉蛋奶,昨天多尔衮只让把蔬菜拿到灶上,其余的一样没留都带了回来。
魏循走后,明玉感觉有点冷,让娜塔把厚绒斗篷拿来盖着。
娜塔没拿斗篷,直接搬了一床棉被过来给明玉盖好,伸手摸了一下炕沿,愁道:“这坑是新炕,火墙也是新的,怎么烧都不热!福晋还病着,可怎么好?”
明玉觉得娜塔有点小题大做,没接她的话茬,转而问:“墨尔根代青去了哪里?”
“魏先生进来的时候,墨尔根代青正指挥人烧炕呢。”
娜塔笑道:“墨尔根代青看着冷冰冰的,其实最在意福晋了。咱们刚到的时候,魏先生忙着安置院子里的人,墨尔根代青只为福晋一个人忙前忙后。”
想起什么似的,眼前一亮:“墨尔根代青还说,要是炕一直烧不热,他就带福晋去后边的温泉池子里泡水。昨天半夜烧炕的时候,福晋冷得厉害,墨尔根代青就抱着福晋去泡了温泉,等泡回来福晋的烧都退了。”
明玉脑中响起晴天霹雳:“什么?你说什么?”
娜塔懵懵懂懂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明玉掀开被子,发现身上的旗装换了,连贴身的内衣都换了。
娜塔红着脸解释:“奴才想跟去伺候,墨尔根代青不让。”
趁人之危!
趁火打劫!
他怎么敢!
明玉又羞又怒,多尔衮恰在此时撩帘进来,迎面被一个靠枕砸中,多尔衮伸手接住,抬头对上明玉喷火的眼睛。
“怎么了?”他问,好像个没事人。
明玉把娜塔支走,裹紧棉被:“我身上的衣服是谁换的?”
多尔衮把靠枕重新扔回炕上:“我换的,怎么了?”
“你!”明玉你了半天,也找不出指责的话来。
名义上,多尔衮是她的丈夫,丈夫给妻子换衣服,只能说温柔体贴,任谁也挑出毛病。
实际上,她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想来已经烧糊涂了,多尔衮带她泡温泉,是为了救她,就算方式方法有问题,也不应该受到指责。
“为什么不让娜塔进去伺候?”明玉脸是红的,眼圈也是红的,将与生俱来的易碎感烘托到了极致。
多尔衮不由放轻声音:“我当时也很冷。”
也就是说……明玉根本不敢想象那个的画面。
“你明明知道,我们还没有……你怎么可以这样?”明玉抱紧自己,声音里带着哭腔。
多尔衮走到炕边,坦坦荡荡坐在炕沿上看着明玉:“没有什么比保住性命更重要。”
明玉让他滚,午饭晚饭都没吃,半夜又烧到迷糊。
再次清醒,松软的被窝里除了她自己,还有多尔衮。
明玉尖叫一声,下意识掀开被子,见自己穿着一身中衣,而对面男人只穿了一条亵裤,上身赤.裸着,胸肌腹肌一览无余。
明玉差点当场去世,多尔衮压下被明玉掀起的被角:“天太冷了,炕烧不热,你又不想泡温泉,我不这样,你怎么发汗退烧?”
“娜塔呢!”明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多尔衮无奈:“也冻病了。明天,不管雪停不停,我都会带你离开这里。”
这鬼天气,才离开多尔衮的身体,明玉冷到颤抖,牙齿打架,发出轻微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多尔衮捞过明玉,任凭明玉挣扎,把她紧紧箍在怀里,用体温暖着。
“明玉,我们是一家人。”多尔衮拍着明玉的背,轻轻安抚,“是亲人,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大约人在病中格外脆弱,也可能是亲人两个字对明玉来说诱惑太大,挣扎几下便不动了,任凭多尔衮抱着她,拍着她,轻声哄她入睡。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明玉醒来的时候,多尔衮还在沉沉睡着,呼吸几乎没有一点声音,安安静静,规规矩矩。
她自己则像个八爪鱼一样贴在对方身上,枕着他的胳膊,骑着他的腿,脸贴在脖颈处,鼻尖抵着突起的喉结。
满满的依恋和占有欲。
明玉闭了闭眼,昨夜肯定被原主附体了,荒唐啊!
轻轻收回腿,下一秒膝盖撞到了某处坚硬,对面闷哼一声,明玉赶紧闭上眼装死。
太特么尴尬了!
身为武将,多尔衮睡眠很轻,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惊醒,更别说如此暴击了。
他将明玉从身上择下去,对方没有像昨夜那样立刻攀附上来,多尔衮垂眸一笑,也不拆穿,坐起来穿衣服。
穿戴整齐,回头见明玉仍旧保持着别扭的睡姿,多尔衮弯腰给她掖好被子,提步出了卧房。
乌云走了,娜塔病了,明玉带了一堆生活用品却没想着多带一个侍女出来,吩咐侍卫烧好水,多尔衮只得自己端着铜盆进屋伺候明玉梳洗。
反正已经被看光了,还在一个被窝里滚过,明玉也不是个矫情的人,他愿意伺候就伺候吧。
梳洗完,魏循端了早饭来,明玉问起娜塔的情况,魏循说娜塔已经退烧了,也吃过早饭,只是怕过了病气不能来进来伺候。
“福晋若不嫌弃,我……”
“我嫌弃。”魏循话说一半,被多尔衮打断,“备车,吃完饭回城。”
魏循迟疑:“……雪还没停。”
多尔衮瞥他一眼:“雪停之后更冷。”
魏循低头应是,听多尔衮吩咐:“骑兵在前,侍卫在后,先把下山的路清理出来。我和你骑马,福晋和娜塔坐车,车里多放被褥,烧开水灌水囊,不要放火盆。”
下山坡路多,再加上路滑,马车容易倾斜,放火盆不安全。
索性赤鹿山并不高,坡度也缓,前后用了两个时辰,终于从半山腰上平安挪了下来。
回到贝勒府已经是午后了,马车才走到角门,明玉吸了吸鼻子:“怎么这么大的烟味儿?”
娜塔也闻到了:“好像谁在用劣质炭生火。”
管事很快迎出来,明玉问起烟火味儿是怎么回事,管事边咳边说:“天太冷了,后院暖棚烧木头地温不够,夜里冻死了几棵草莓秧,吉兰改用黑炭,日夜地烧,暖棚里的西洋菜是保住了,人都要熏死了。”
明玉第一个想到达林泰:“吉兰母子呢?还住在后院吗?”
管事掩口咳了几声:“后院住不了人了,奴才斗胆做主让后院的人搬到前院住。可吉兰不愿意,说暖棚里的西洋菜离不了人,死活要留在原先的住处,达林泰也不愿意离开吉兰,现在后院只剩下她们母子二人了。”
明玉才进角门就熏得有点难受,吉兰的住处在后院的后罩房,离暖棚最近,住在那里可怎么受得了?
更不要说达林泰还只是个小孩子。
明玉让管事快把吉兰母子叫来前院,下了马车歉意地看向多尔衮,终于明白他所说的烟火味是什么意思了。
刚开始种暖棚的时候是在仲春,虽然有倒春寒,到底没法跟真正的冬天相比。
再加上那时候只有一个暖棚,烧的是木头,烟火气并不明显。
现在不一样了。
盛京冬天严寒,烧木头地热不够,银骨炭烧不起,烧黑炭熏人,几个暖棚一起烧,日夜不停,早晚整个贝勒府都没法住人。
幸亏多尔衮的贝勒府建在城边上,占地面积大,也没什么邻居,不然早被四邻八舍找上门来了。
多尔衮仍旧面无表情,感受到明玉歉意的目光,淡声开口:“外面冷,进屋说吧。”
没成亲之前,多尔衮一直住在前院书房,书房隔壁的山水院是多尔衮的寝院。
多尔衮领着明玉直接去了山水院,正房烧了火炕火墙,温度适宜,明玉坐在炕上,喝了一盏热茶,乱糟糟的心绪终于平静下来。
第一次来山水院,忍不住细细打量。
正房除了有炕,布置陈设跟书房没什么区别,一整套黑漆家具,多宝阁上没有珍宝摆件,全是书,俨然变成了一个大书架。
炕上铺着毛皮毡子,灰扑扑的,黑漆螺钿炕桌上摆着一套填白瓷茶具。
以上就是正屋的所有了,与后院的富丽堂皇形成鲜明对比,严重割裂。
很难想象,前院后院是一个人家。
等明玉安置好,多尔衮进宫复命,魏循带了吉兰母子进来。
吉兰还好,只是眼睛熏得有点红,达林泰一直咳嗽,见到明玉也不敢往上扑了,规规矩矩站在吉兰身边。
明玉招呼达林泰上炕来,吉兰不让:“总是咳,吃了药也不见好,怕过了病气给福晋。”
明玉白她一眼:“糊涂!为了暖棚,命都不要了?我再晚两天回来,你是不是打算带着孩子直接熏死在后院了?”
“福晋恕罪。雪太大,奴才怕雪压垮了毛毡冻死秧苗。”吉兰忙跪下解释,“福晋救了奴才母子性命,把暖棚交给奴才,奴才不敢不尽心。”
明玉让娜塔把达林泰抱上炕,亲手倒了茶水喂给他喝,边喂边说:“我当初救下你们母子,就是为了让你们好好活着!暖棚是很重要,可再重要,也没有人命重要!”
没来由地想起多尔衮在田庄对她说过的话——没有什么比保住性命更重要。
莫名有点感动。
在心里,她把吉兰母子当家人,看到吉兰为了保住暖棚差点伤害自己,伤害达林泰,她又生气又心疼。
多尔衮也说他们是一家人,他把她当亲人,所以看到她冻病,一时情急做了那样的事。
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多尔衮愿意把她当成亲人,明玉也可以把他当亲人,哪怕没有爱,只有亲情,这样过一辈子,好像也不错。
毕竟这世上有两情相悦,也有兰因絮果。
前世在襁褓中被父母抛弃,整个童年都在一个又一个收养家庭流转,少年时在孤儿院经历了无数离别,长大以后穿梭在不同剧组。
明玉累了,很想有一个稳定的家,一个固定的亲人。
在前院安置好吉兰母子,明玉又开始头疼暖棚的事,把魏循叫来想办法,也没想出一个两全之策。
要么关掉暖棚,要么在冬天放弃整个后院。
明玉哪个都不想选。
午饭摆上炕桌,多尔衮踩着饭点回来了,明玉心不在焉地起身给他让地方,心不在焉地侧坐着吃饭。
直到给多尔衮布菜的时候脚蹭到了他的腿,对方拉过她脚腕,让她的脚心贴在他腿上。
明玉这才醒过神来,想把脚挪开,又觉得这样做很怂,索性往他那边挪了挪,把一只脚伸到了他腿下面。
多尔衮盘腿坐着,腿与火炕之间有一个空隙,明玉侧坐在他身边,脚刚好能伸进这个空隙,被对方的腿虚虚压在火炕上,又暖和,又安心。
多尔衮看她一眼,给她碗里夹了一块红烧鹿筋:“懂我说的烟火气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玉轻轻踹他一脚:“正为这事发愁呢。”
多尔衮也不躲,反而朝她这边挪了挪,把明玉的两只脚都压在腿下:“你想没想过用温泉?我去南边的时候,见过那边的人在温泉上搭暖棚种花木。”
明玉一拍多尔衮的大腿,对呀,她怎么把现成的天然地热给忘了。
不用烧炭,能省下大笔的银子。
刚从赤鹿山回来,那里遍布温泉,她名下的小田庄也有,多尔衮还带她……
往事不堪回首。
明玉埋头吃饭,脸恨不得扎碗里,闷声说:“好主意。多谢。”
多尔衮也想到了什么,再没说话,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
下午有军报送来,多尔衮又出去了。
明玉找来魏循和吉兰商量利用温泉地热建暖棚的事,魏循也说见过,吉兰虽然没见过,但觉得很可行,可以一试。
本来打算等雪停了再去田庄看看,魏循等不及带上一点生活用品,黄昏时分出门赶往赤鹿山实地考察。
吉兰也没闲着,把达林泰交给明玉,直接去找管事,托他采买一批建暖棚用的材料和工具,然后一头扎进暖棚里准备种子、调配肥料,直忙到月上中天。
吉兰才接走达林泰,多尔衮回来了,明玉让娜塔去休息,她自己坐在炕上铺被褥。
按照之前的习惯,一个铺在炕头,一个在炕尾。
看了一眼窗外的大雪,明玉把炕尾的被褥往炕头挪了挪,又挪了挪。
瞧着中间的炕桌碍事,便想将炕桌挪到炕尾,奈何炕桌死沉,推了几下纹丝不动。
这时多尔衮沐浴完走进来,正巧看见明玉在推炕桌,于是过来帮忙,先把炕尾的被褥挪到炕头,与明玉那边的对接排好,单手拎起炕桌放到炕尾靠墙的位置。
明玉坐在自己的被褥上,脚尖点着多尔衮的被褥,示意他往旁边挪,多尔衮假装没看见,拖鞋上炕躺好。
明玉:“……”
输人不能输阵,明玉也宽衣躺好,转头看多尔衮:“你去吹灯。”
多尔衮合着眼:“为什么是我?”
之前炕桌在两人中间的时候,明玉负责吹灯。
明玉“啧”一声,懒得跟他废话,小心翼翼跨过多尔衮去炕尾吹了灯,折回来时算计着步数,故意在多尔衮腿上不轻不重地踩了一下。
然后脚腕一阵酸麻,明玉低呼着被人拖进了暖烘烘的被窝儿。
“你、你放开我!”门外有值夜的婆子,明玉动弹不得,也不敢大声叫。
多尔衮抱紧明玉:“放开你,让你踩着我玩儿?”
“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信。”
明玉还病着,很快没了挣扎的力气,脸贴在男人心口,一字一顿:“你心里有人,别对我太好。”
多尔衮搂着明玉的手臂一僵,旋即又紧了紧:“你心里不是也有人?”
明玉在多尔衮怀里翻了个身,背对他。
多尔衮勾着脖子再次将明玉捞进怀里:“他是汉人?”
明玉:“你怎么知道?”
大金和蒙古两边他都查过了,没有叫祁陈的人。
“做官的?还是……商人?”明玉从小在科尔沁长大,从没离开过草原,能去草原的汉人,不是官员就是行商。
明玉黯然垂眸:“不重要了。”
“什么?”
“他死了。”
死在二十二岁那年,与现在的多尔衮同岁。
“对不住。”
“没什么。”
没来由的,听说那个叫祁陈的男人死了,多尔衮忽然有点伤感:“十四岁的时候,父汗母妃都死了,我差点跟去,是她救了我的命。”
第一次听多尔衮主动提起布木布泰,明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静静听着。
听多尔衮讲,友达以上恋爱未满,进一步没资格退一步不甘心,连吃醋都名不正言不顺的故事。
听完,明玉送他两个字:“活该。”
多尔衮:“……”
由此联想到那些毒花,明玉恍然:“那些花原来是针对大汗的?”
若皇太极死了,按照嫂婚制,布木布泰有机会嫁给多尔衮。
只可惜皇太极命硬,过了好多年才被毒死,布木布泰不得不尽义务,在海兰珠怀孕无法侍寝的时候顶上,给皇太极生了一个儿子。
有了儿子,布木布泰的心自然偏向了她自己生的,而非自己爱的,把多尔衮当驴使。
等多尔衮受了情伤自己作死自己,再来一个卸磨杀驴,以图彻底化解她和顺治之间的积怨。
明玉穿过来,误打误撞破坏了布木布泰的计划,可多尔衮对这件事的态度,就很值得玩味了。
“大汗早一天被毒死,你就能早一天娶到心上人,那时候你为什么帮我不帮她呢?”
不但不帮忙,还给了布木布泰好大的没脸。
三十两银子,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等了半天,似乎经过一番思考,才听多尔衮道:“大汗同样有恩于我,我不会为了一个恩人,去伤害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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