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时才发现，姜卿廉期间给他发了不少消息，包括但不限于【到了吗】【在哪呀】【没事吧】【要接吗】等等。
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十分钟以前。
说的是：【你不来了是吗？】
沈砚不禁抿唇。
看到这一长串单方面刷屏的消息，再看看最后那条莫名感觉到委屈的话，他竟然感到一丝愧疚。
也不知道现在人还在不在，可能已经走了吧？
本来想问祝绪隔壁团长在不在，但想到他之前就说过，联系的是对方副手，最近一两个小时也没有什么要和对方沟通的地方，突然一问有点多此一举。
这次算他不对，直接爽约更不应该，他还是决定去一趟，没人扑空也无妨。
于是他回复祝绪：“我出去一趟，你们自己吃。”就起身换衣服。
祝绪：？
“去哪儿啊？有事吗？需要我们陪同吗？”
工作时间，沈总向来吃喝都和他们一起的啊。
沈砚头也不回摆手：“不用。”
军装脱掉，换了件长款的风衣，军帽一脱，散着那一头柔亮到晃眼的银发，就走了出去。
祝绪：……？
看着沈砚的背影，扭头对伏心筝道：“就怪了，明明事情不算完，还换了军装才出门，是要离开观测站哦？一个人去哪啊？”
伏心筝摇头：“我怎么会知道……不过沈团真的好美啊。唉，有沈团这样的男人在，我感觉我活着没什么意义。”
祝绪斜眼瞥了她一眼，压声说一句：“那你可以活成个男人。”
伏心筝一巴掌挥过去：“我是让你夸我或者安慰我，没让你跟着附和我。”
祝绪：“……女人。”
胳膊又挨了一巴掌。
.
在沈砚离开观测站、加速往餐厅赶时，darling餐厅——
该餐厅位于d6星最高建筑的最顶层，属于d6星数一数二的豪华餐厅，平时极难预约，餐厅消费之高，也令大部分人望而止步。
眼下这个远超于晚餐时间的节点，餐厅已经空了一大半。
在餐厅边缘靠窗的地方，独独坐了一个人，托着下巴一动不动看着窗外的星空，眼里有落寞。
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了……
约的人还没有来，消息也不回。
也不知道是中途出事了，还是直接忘记约会了，还是故意放他鸽子了。
对方给他留的，只是简讯联系号，没有开通任何通话权，他连致电询问的机会也没有。
姜卿廉也在这时才发现，原来他对那人真的不了解。
只知道名字性别，人在哪个军团、到底是不是在军团、是不是同为ma6881星人、在d6星期间落脚在哪里、除了疯狂发短讯还有没有别的找他的方法……他统统不知道。
他也才发现，原来人和人之间，可以陌生到这种程度。
才发现，原来除了自己和已故的父母，他还可以对一个陌生人牵肠挂肚到这种程度。
原来这就是感情啊。
……真他妈的不好受。
姜卿廉在位置上胡思乱想着，又过了十分钟左右，他看餐厅还是没有客人来，沉重地叹出一口气，干脆趴到餐桌上。
行吧……
看来是被爽约了。
忽然他感觉眼眶有点热：长这么大，他被人拒绝的次数并不多，除了在s1军团面前频频受挫，他的人生顺风顺水的多。
现在好了，又多了一个沈美人儿，又是姓沈……他们沈家人是不是都克他？
姜卿廉再次长叹一口气，又往桌上趴一点，整个上半身瘫在那儿，和他西装革履、精心收拾过的模样已经相距千里。
这时，他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此前就有餐厅的侍者多次过来，问他要不要点餐，他以为还是他们，准备告诉他们今晚大概率不吃饭了，他再等一会儿没人就走。
结果起身一抬头，看到一抹耀眼的银。
高挑男人正好停在餐桌前，狭长疏离却没有往日犀利的眼，正默默看着他。
姜卿廉一愣，旋即嗖一声弹起来：“美、美——”
“滟滟？！”
沈砚眉角一抽，刚刚看他如此落寞而产生的一点儿怜悯，马上消失不见。姜卿廉就也从他的眼神里，看到那昙花般稀有的温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消失，最后恢复成向来的冷漠。
“……你来了？”他还是硬着头皮问，不想承认美人儿的态度，是因为他自认为亲昵的称呼而改变的。
沈砚再三压制对那称呼的不满，停顿几秒钟后，才开口：“抱歉，在忙，忘记时间了。”
一听他解释，姜卿廉心脏咯噔一跳：果然忘记了啊……
虽然在忙情有可原，可是莫名就好失落哦。
但是人家到底来了。
忙超两个小时，还是来了，想想又不是那么不重要了，他又止不住绽开笑脸：“没事没事，人来就好！我还担心你中途遇到什么意外了……坐吧，饿了吗？吃什么？不要客气随便点。”
沈砚亲眼看到从自己出现，对方的表情就由浓浓的落寞委屈，到惊喜且不敢置信，再到淡淡的失落却努力理解，最后又绽放成那么一张仿若无事的绚烂笑脸。
以前敌对多了，只见过他那张欠他几千万的臭脸，还有那暴躁到要死的言行，这种短短时间变幻好几次的丰富表情，他真没见过。
倒是比整天黑脸的样子秀气好看多了。
沈砚没说话，抬手示意他坐，自己也在对面落座。
侍者给两人打开点餐系统，又为沈砚倒了餐前饮品，就默默退开，把空间留给两个人。
姜卿廉一个劲让沈砚点，沈砚没说什么，点了餐厅几个特色菜，就不再动。
姜卿廉见状，生怕他因为客气吃不饱，又追加几道菜，然后提交了菜单，之后坐着和沈砚面面相觑……没话说了。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姜卿廉脑子里还满是联系不上他、以为要被他爽约的难受。
见状，也顾不上唐突不唐突，忽然开口：“可以给我开放通话权限吗？”
沈砚一愣：……嗯？
这才想起来，对于非必要的人物，他习惯性只给传讯权限。
他沉默了一会儿。
姜卿廉一看，又紧张了，生怕他觉得自己缠人。
“我，我是怕下次再约，你又忙起来，我担心你又找不着——”
“我们还有下次的吧？”
沈砚有点无奈。
这家伙还真是有话说话，一点也不觉得会唐突。
大抵是今晚的事让他始终理亏，又大抵刚才见面时，对方那可怜巴巴又难掩喜悦的眼神，让他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最后还是打开通讯仪，当着对方的面，把通话权限添加进去。
姜卿廉：！
脸蛋笑得像花儿，双眼眯成弯弯的形状，莫名比任何时候都顺眼。
“谢谢！”
沈砚：“……”
他忽然移开目光，抿了一口薄荷水，没回答。
片刻后，姜卿廉又问他之前在忙什么，沈砚思绪终于回到正事上，也想问对方，他们观测站来了“不速之客”这事，这家伙到底上心没上心。
沈砚：“忙私事。”
又问：“听说你和s1军团一起建的观测站，今天闯进异星人了。”
姜卿廉一天，有点意外：“你怎么知道？”
现在军团之间的消息，这么灵通的吗？
沈砚：“都是军团人，没什么不能知道的。你不用回去帮忙调查么？”
姜卿廉马上想到沈砚那家伙。
其实消息他早就收到了，但是当时让副手配合调查后，发现在他们管辖的区域，并没有出现任何异星人，那这就是s1军团该管的事，他并不想过去和沈砚碰头。
“反正s1的军团长在，那个男人，有他在的地方就容不下其他人，我何必过去‘碍人眼’。”
沈砚挑眉：“什么时候说过容不下其他人？”
姜卿廉下意识感觉这个问题奇怪，但当下没多想，顺口就答：“人家态度摆着的啊。一天到晚冷着一张脸，眼高于顶，瞧谁谁不顺眼的模样，这叫容得下其他人么？”
沈砚眉尾一抽，下意识反驳：“不是你先讨厌别人的么？”
姜卿廉又是一愣，感觉更奇怪了。
但还是没往别处想，别过头冷哼：“这么拽我为什么不能讨厌？”
沈砚：“所以所谓死对头，单纯因为你看他不顺眼，说敌对就敌对？”
对于这点，姜卿廉却非完全这么想。
要说讨厌，的确一开始只有单纯的讨厌。
但是到了后来，无论对方始终压自己一头的强大，或是处处对比强烈的特权，亦或那目中无人、随时藐视众生的气息，和那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的强烈距离感、疏远感、无情感……
让他感觉那人像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
像个根本不适合存在于热血沸腾、可为正义牺牲、可为天下而亡的正义军团的杀伐武器。
他不明白那样的人为什么要加入军团、带领军团。
那人给他的感觉，也很不真诚，像是日日戴着面具做人，更像里里外外全是防备和盔甲。
像另有目的，像别有居心。
像动机诡异，像城府颇深。
那人处处透露着遥不可及、令人抵触的气息。
姜卿廉不想过多讨论他，他对那个男人的感觉，比对眼前这位大美人的感觉复杂太多了。
还都是负面的感觉。
不适合在这种美妙浪漫的场合聊。
“是也不是吧。原因很多，不过还是不多说了，不然多扫兴啊，这种时候聊起自己死对头。”
他重新挂起笑脸，抬头笑眯眯抛回话题：“那你这次认真告诉我吧，你到处隶属哪个军团啊？有机会我去找你可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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