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姨掏出钥匙开门,转头邀请何洛铭:“何少爷,快进来坐坐,今天多亏了你!”
“不用了,顾姨,我和朋友约好有事,你快进去吧!改天再登门拜访!”何洛铭礼貌拒绝。
知道是谁占了何家老宅,这就够了。顾家买了宅院,肯定是要装修、改变原有主人生活轨迹的,他没兴趣去别人家里参观。
“哦哦,那不耽误你正事了……”顾姨友善地朝他招招手,便推门进去了。
顾思安?
他从原主手里买了何宅,又变着法哄骗了原主的钱,带着女朋友双宿双飞,一分钱没花就把何少爷推进了火坑,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是好!原主要是活着,知道这消息,一定会被活活气死,说好的白月光怎么变成了毒月光?
何洛铭看了一眼大门上悬挂的“顾宅”,同顾姨挥了挥手,毫不留恋地转头离开。
秋田山有两道门,一道是他刚才扶顾姨进来那道正大门,修在盘山公路的尽头,另一道约定俗成是各家做工的下人走的小门,在秋田山的西侧,窄窄一条,最多只能骑个自行车。要是放在原主身上,是打死也不肯走那条小路的,但何洛铭走得很心安理得,因为节省时间呀。
出了秋田山,他在路上打了一辆车,先去京西商圈看看,那里的一整条商业步行街的沿街店铺都曾经是何家的,但前不久,被堂叔以白菜价拿了去,何洛铭想去看看,那里适合做什么,以后再做打算。
京都四大商圈都有几家大家族把控,何家经过祖孙三代的努力,终于在原主父亲这辈达到了财富的鼎盛,买下了京西的一条街,但盛极必衰,一场空难,再多的财富也成为了泡影。堂叔虽然也姓何,但他家的何不是正支,不被圈内大佬们接受,所以就算堂叔买下何家所有产业,却一直没有知名度,圈内只知道何家把产业贱卖了。
还不到步行街开业的时候,行走在空荡荡的步行街里,何洛铭百感交集。
这么多店面,就算是收租,也足够原主花一辈子,他怎么会用它们来交换一个在银行混吃等死到退休的工作?更何况,还有那么大的集团公司,原主继承了父母的股份拥有公司51%的话语权,就算他不会经商,他可以请职业经理人来打理,就算公司不能像以前一样成为行业龙头,原主吃吃股份红利,也能一辈子不工作,原主居然也将公司连同股份一起贱卖了?
整件事件表面上看起来是堂叔得益,但实际上,堂叔给原主的钱,全部都被顾思安给卷走了,最终,得益的人是顾思安。
根据“谁得的利益最多,谁就是主谋”这个理论来推断,顾思安很可能与堂叔有勾结,当初就是他苦口婆心地劝原主要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要与原主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要不是他撺掇,原主能头脑发昏地将产业贱卖给堂叔求得一份银行工作、将祖宅贱卖给别人打算另置婚房吗?
顾家,并不是京都本地富豪,他们在顾思安父亲这辈才到京都来做生意,钱是赚了些,但一直挤不进京都上流社会,顾思安的父亲就拼命包装他们的儿子,把儿子打造成了王子般的人设。
何洛铭闭眼回忆了一下,原主果然还记得小时候与顾思安相遇那刻的悸动。
原主十一岁,有天家里来了一位客人,那位客人带来了一位小公子。这位小公子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马夹,白衬衣的扣子上缀着闪闪的钻石,头发梳得一丝不乱。他脸容清秀,身形笔挺,矜贵高冷,站在那里就像一轮初升的明月一般清丽脱俗。
原主正与司徒悦玩枪战游戏,看到顾思安那瞬间,他的枪都掉到了地上。在那一刻,原主明白了自己的性向,也明白了自己被这位叫顾思安的人牵住了心。司徒悦默默地捡起了他的枪,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顾思安转学转到了原主就读的贵族学校,把原主高兴坏了,顾家和何家生意上多有来往,两家走动很频繁。从此以后,司徒悦就不再是原主的唯一玩伴,有顾思安在的地方,原主的目光再也不会停留在司徒悦身上。
原主还记了很多与顾思安相处的点点滴滴,顾思安就是他从小到大、可望而不可及的白月光,而司徒悦总是默默地陪着原主,甚至还帮助他追求顾思安。
何洛铭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原主真的是到死都不知道,他所谓的白月光在坑他的路上不遗余力,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唯有司徒悦,一直都在原主身边,只要原主转身,总能看到他。
百米长的商业街店铺被一间一间租出去了,何洛铭目光所至,开各种店的都有,店名花花绿绿,大都以美食、化妆品、服装、咖啡店、奶茶店为主,杂乱不说,毫无特色、毫无档次,有些店面前的卫生环境也很差,与城中村的那些商业街毫无两样,严重影响购物心情。
何洛铭叹了一声气,便出了商业街,路上的行人已经多了起来,熙熙攘攘的早高峰开始了,他在路边打了一辆车,直奔何氏集团,这才是他今天的主要目的。
何氏集团位于京西市中心,打车过去老远就能看到三十八层的大楼。大楼的样式已经很旧了,但在当年绝对是最时髦的,那是原主出生那年盖的,还是用“洛铭”的名字命名的大楼。
上天其实对原主不薄,他是父母唯一的孩子,父亲赚钱、母亲全职在家,从小到大,他想要的父母都给,金钱和陪伴什么都不缺。不过,慈母多败儿,就是父母的无限宠爱,造成了原主这种娇横懒散、又极其天真的性格。
何洛铭在大楼不远处下了车,这会儿正是上班时间,大门里进进出出的员工很多,他耐心地远远地看着,希望能找到一个熟面孔。
功夫不负有心人,没等多少时间,他就看到了一个在原主印象中记忆深刻的熟面孔,匆匆经过他的面前。
“庄叔!”何洛铭叫住了他。
那是个老头了,年轻时跟着原主爷爷混,后来原主爷爷退休了,就跟着原主爸爸混,现在他退休又返聘回何氏集团,管着集团的财务。何氏集团易主后,原主的堂叔仍旧让他管财务,因为没有比他更清楚集团里每一分钱的去向。
“何少爷?你怎么来了?”庄叔面露惊讶。
“庄叔,吃早饭了吗?我想在对面茶餐厅请你喝个早茶,不知道您肯赏脸吗?”何少爷两手插在裤兜里,一副闲适的模样,不像落魄的样子。
“好啊,那我打个电话。”庄叔当着何洛铭的面,掏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小文,把财务部例会往后推一个小时,我另外有事……嗯,好、好,就这样……”
“庄叔,我不知道您早上有会议,那……”何洛铭为难地说,眼睛却偷偷观察庄叔的反应。
“何少爷,走、走,我请客。”庄叔揽住何洛铭的肩,指了指对面的茶餐厅。
两人点了早茶,边吃边聊,大多数都是庄叔在说,何洛铭听着。庄叔年纪大了,话多得正愁没人听他唠叨,见到何少爷能耐心倾听,不由多说了许多话。几十年来庄叔一直负责着集团的钱袋子,对集团的事如数家珍,他经常出入何家,原主与他很熟悉。何少爷不是外人,他见证了何氏集团的兴衰,与他讲讲一些杂事抱怨抱怨,庄叔话闸子便打开了,让何洛铭听得很过瘾。
从庄叔的闲聊中,何洛铭了解了何氏集团的一些事情。
何家还在时,原主从来也不关心集团的事情,有他父母在,他只要使劲花钱、使劲玩就行。何家没了,原主把集团连同股份都卖给了堂叔,他现在与何氏集团已经没有半毛钱关系了,就是想关心,也得不到消息。
“您是说,现在顾家也成了集团的大股东?”何洛铭打断了庄叔的话,他正讲到集团的新股权结构。
“是啊!新任董事长突然就把股份转让给了顾家,份额还不小,具体多少的话……涉及集团的商业机密,这个恕我不能告诉你。”庄叔叹了一口气道,“顾家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生意人出身摇身一变成了集团的大股东,还真让人不习惯。”
“集团现在的财务情况如何?”
何洛铭问出他关心的问题后,便看到庄叔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他。不好,一定是他说的话与原主人设太不符了,引起了怀疑,所以他给自己打了一个补丁,顺便打打感情牌。
“何家没了,我从天堂掉到了地狱,让我真正看清了谁是朋友、谁是敌人,我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我开始学习、努力工作,有一天,我还会把何家再拿回来……”
感人肺腑又信誓旦旦的一番话,让庄叔听得老泪纵横,他擦着眼睛,欣慰地说:“要是老爷还在,一定以你为荣……可惜……何少爷懂事得太晚了,他们都不在了……”
见火候差不多了,何洛铭话风一转:“庄叔,有件事想麻烦您一下……”他把成立新公司需要业务的事开门见山地说了出来。
庄叔擦老泪的动作停了下来:“……”
什么时候给他下的套,他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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