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折云抽出手,目不转睛地望住了盛临泽。


    他一心修炼,对于周遭的人事物都没有甚么特别的兴趣,此番却是难得起了玩心。


    见得盛临泽扭扭捏捏的模样,他莞尔道:“魔尊莫不是从未在旁人面前宽衣解带过罢?”


    “我……”盛临泽瞥了师折云一眼,紧张地问道,“折云仙尊亲眼见过许多人宽衣解带么?”


    师折云模棱两可地道:“你猜。”


    盛临泽回道:“我猜折云仙尊不曾亲眼见过任何人宽衣解带。”


    “哦?”师折云拖了长音,“为何?”


    盛临泽认真地道:“因为我心悦于折云仙尊,倘使折云仙尊亲眼见过许多人宽衣解带,我会吃醋的。”


    师折云轻描淡写地道:“本尊还以为魔道之人对此并不在意。”


    “在意,我在意,我很在意。”盛临泽咬了咬唇瓣,“我知道自己是小气鬼,老古董。”


    “嗯。”师折云话音未落,便听得盛临泽发问道:“折云仙尊为何不问我是否曾在旁人面前宽衣解带?”


    他奇道:“本尊为何要问?”


    盛临泽垂头丧气地道:“也是,折云仙尊对于我全无情愫。”


    师折云纠正道:“一则确实是因为本尊对于你全无情愫;二则瞧你这副样子,本尊便知你从未在旁人面前宽衣解带过,不必问。”


    盛临泽舌尖发苦:“折云仙尊这话说得当真是一点都不委婉。”


    师折云不解地道:“你更希望本尊说得委婉些?但是再委婉又如何?有何意义?”


    “没有意义。”盛临泽叹了口气,“只是折云仙尊说话太伤人了。”


    “对不住。”师折云坦诚地道,“本尊不曾想过与任何一人举案齐眉,相携一生。”


    盛临泽忽而笑了起来:“所以我是第一个抱折云仙尊之人?”


    见师折云颔首,他哀求道:“再让我抱一下好不好?”


    师折云并不讨厌盛临泽,便答应了:“好。”


    盛临泽当即环住了师折云的腰身,埋首于师折云心口,结结实实地将师折云抱住了。


    太近了,近得能听见盛临泽的心跳。


    师折云登时有些恍惚,他上一回与人拥抱是何时?


    是五岁那年,来自娘亲的拥抱么?


    盛临泽用自己的额头磨蹭着师折云的心口道:“折云仙尊,我心悦于你哦。”


    “嗯。”师折云鬼使神差地揉了揉盛临泽的发丝。


    盛临泽将师折云抱得更紧了些,并拼命汲取着师折云的气息,默不作声。


    少顷,师折云拍了拍盛临泽的背脊:“还要本尊为你上药么?”


    “要。”盛临泽依依不舍地从师折云怀中钻了出来,而后垂下首去,颤抖着手解下了自己的衣衫。


    盛临泽暴露出来的身体无一块好肉,有些部分甚至与衣衫长在了一处,衣衫是被他硬生生地撕扯下来的。


    盛临泽的伤势远超师折云的想象,盛临泽既然受了如此严重的伤,为何还有闲情逸致与他说那许多话?


    想来对于盛临泽而言,这样的伤已是家常便饭了。


    “很疼罢?”


    师折云虽然筋骨不佳,没甚么天分,但胜在足够刻苦,入门后,便甚少受伤。


    他想盛临泽一定很疼,与尚且年幼,被父亲打得半死的他一样疼。


    盛临泽异常平静地道:“可疼了。”


    盛临泽说着“可疼了”,神态中透露出来的却是“不怎么疼”。


    师折云又揉了揉盛临泽的发丝,便下得床榻:“本尊去端盆水来。”


    盛临泽直直地盯着师折云,不安地道:“折云仙尊会趁机离开我么?”


    “不会。”师折云去端了盆水来,绞干了帕子后为盛临泽擦拭。


    原本清澈见底的温水一下子便变成了血水。


    师折云换了盆水来,继续为盛临泽擦拭。


    擦拭罢,他一面为盛临泽上药,一面温言道:“这些伤全数是你自己所为么?”


    盛临泽并不确定:“应该是罢,我不太清楚,折云走后没多久,我便失去了意识。”


    师折云突然想起盛临泽当时的话——“折云仙尊犹如一剂灵丹妙药,教我忘却了痛苦,使我满心满眼皆是折云仙尊”,“折云仙尊便不能陪着我么?我疼得很哪,有折云仙尊陪着便不疼了”。


    话是肉麻了些,但的确是发自肺腑罢?


    “你不愿告诉本尊缘由,本尊帮不得你,你自行解决罢。”


    “我解决不了。”盛临泽微微一笑,“告诉折云仙尊一个秘密,每月十九,我都会如昨日一般,所以折云仙尊假使要离开,每月十九俱是好日子。”


    师折云原本急于离开临天宫,回观翠山去,主要原因是他不想怀上盛临泽的骨肉,现如今,他竟是觉得只要盛临泽不强迫他,留在临天宫并无不可,反正他在观翠山也没甚么舍不得的人。


    “你所言倘若句句属实,每月十九的确俱是好日子。”他凝视着盛临泽道,“你可以告诉我那个答案么?”


    盛临泽当即领会了师折云的意图,这回他据实回答了:“我尚未与折云仙尊有过肌.肤.之.亲。”


    师折云暗暗地松了口气:“本尊兴许可将‘姑且’延长些。”


    盛临泽惊喜交加:“当真?”


    “当真。”师折云正耐心地处理着盛临泽腹部尚在淌血的抓痕,却是听得盛临泽道:“折云仙尊同情我么?”


    未待他作答,他又听得盛临泽道:“折云仙尊多同情我一些罢,我可可怜了,我从小父母双亡,还不幸拜入了这临天宫。”


    他并不清楚盛临泽的身世,但盛临泽为了魔尊之位杀害上一任魔尊,并将其吞噬殆尽一事,举世皆知,上一任魔尊待盛临泽不薄,亲手将其抚养长大,这般恩将仇报的盛临泽向他索要更多的同情,未免太可笑了罢?


    不过他眼前的盛临泽并非原本世界的盛临泽,或许当真很是可怜?


    他收起思绪,出言道:“将下裳也脱去罢。”


    “我……”盛临泽顿时缩成一团,“我……你……”


    师折云将伤药一放:“罢了,你自己上药罢。”


    “我想要折云仙尊为我上药。”盛临泽心一横,剥去下裳。


    师折云并非第一回见到同性的胴.体,面色如常,细心地为盛临泽上好药后,道:“穿上罢。”


    盛临泽一把握住了师折云的手,忍着羞耻道:“折云仙尊满意否?”


    “不过尔尔。”师折云觉得盛临泽甚是有趣,盛临泽整张脸都快烧起来了,却问他满意否。


    “明明甚是雄伟。”盛临泽瘪瘪嘴,“折云仙尊定是口是心非。”


    师折云拨开盛临泽的手:“本尊心口如一。”


    盛临泽换了话茬:“折云仙尊毁了我的清白,须得对我负责。”


    师折云挑眉道:“不是你自己送上门来,非要求本尊毁了你的清白的么?”


    盛临泽无赖地道:“折云仙尊贵为仙尊,应当敢作敢当。”


    师折云懒得再理睬盛临泽:“本尊要歇息了,你且退下罢。”


    盛临泽委屈巴巴地道:“折云仙尊是坏仙尊。”


    言罢,他被师折云斜了一眼,便乖乖巧巧地下了床榻,在床榻边打了地铺,睡下了。


    他终究是魔尊,短短三日,一身的伤便好得七七八八了。


    他左右无事,便缠着师折云不放,日日折云仙尊长,折云仙尊短。


    师折云不胜其烦,有时候索性视盛临泽为无物。


    一日,师折云正看着一典籍,猝然有一小厮鬼鬼祟祟地到了他身侧,又鬼鬼祟祟地塞了一张字条给他。


    他展开字条一瞧,上面写的是:好徒儿,你以身镇魔的计划如何了?


    一思及所谓的以身镇魔,他便想将著者好生收拾一顿。


    小厮低声道:“宗主要仙尊马上回复他。”


    师折云取来纸笔,写道:请师父稍安勿躁。


    小厮收了回信,便转身离开了。


    恰巧盛临泽端了一碟子芙蓉酥,冲到了师折云面前:“折云仙尊,吃芙蓉酥啦。”


    师折云不爱用膳,奈何身体不济,不得不用膳,至于点心,他完全不感兴趣。


    “不……”吃。


    “吃”字尚未从唇齿间出来,芙蓉酥已送到了他唇边。


    盛临泽眼巴巴地看着师折云:“折云仙尊,吃芙蓉酥嘛。”


    师折云直觉得自己若是拒绝了盛临泽,盛临泽能当着他的面马上哭出来。


    是以,他便盛情难却地咬了一口。


    “很好吃罢?是我自己做的哦。”盛临泽沾沾自喜地道。


    “啊?”师折云诧异地道,“你还会做点心?”


    “会呀,因为我听说折云仙尊喜欢吃点心。”盛临泽耳根微红,“我心悦于折云仙尊嘛,折云仙尊喜欢吃,我当然得会做。”


    师折云曾经是喜欢吃点心的,但那已是陈年旧事了。


    盛临泽又将芙蓉酥往师折云口中送了送:“折云仙尊接着吃罢。”


    这芙蓉酥做得栩栩如生,盛临泽想必是下了苦功的。


    师折云便又咬了一口。


    盛临泽将一整个芙蓉酥喂了师折云后,双手托腮:“折云仙尊还未告诉我好不好吃。”


    师折云已不爱吃点心了,对于芙蓉酥可有可无,以免辜负了盛临泽的一片心意,遂答道:“尚可。”


    “折云仙尊明明不怎么喜欢。”盛临泽自暴自弃地将碟子里余下的芙蓉酥吃下后,又将上半身趴在了桌案上,苦恼地道,“我压根不知如何讨折云仙尊的欢心。”


    师折云淡淡地道:“你不需要讨本尊欢心。”


    “我需要。”盛临泽猛地坐了起来,为自己鼓劲道,“我不能灰心丧气,有志者事竟成。”


    师折云正犹豫着要不要泼盛临泽冷水,耳边乍然响起了一把嗓音:“临天宫进奸细了罢?”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除却皮囊之外,师折云觉得这个世界的盛临泽与现实世界的盛临泽全无相似之处,弹指间,眼前的盛临泽居然像极了现实世界的盛临泽。


    他端详着盛临泽:“你打算如何做?”


    “我甚么都不打算做,但你师父下定了决心要除掉我。”盛临泽一字一顿地道,“不出五日,你师父便会带着名门正派攻打临天宫,折云仙尊是要站在你师父那边,抑或是我这边?”


    在原本的世界,师折云站在其师父那边,毫不留情地封印了他。


    面前这个来自于原本世界的师折云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罢?


    上一回,他不甘心,费劲千辛万苦,才终于挣脱了封印。


    这一回,他已不想再挣扎了,如若被封印了,便认命罢。


    只要再度封印了盛临泽,我便不必担心怀上盛临泽的骨肉了。


    师折云如是想道。


    “折云仙尊定会选前者罢?”盛临泽含笑道,“我料想折云仙尊定会选前者,毕竟正邪不两立嘛,哪有仙尊与魔尊同流合污的道理?”


    话本中的师折云选择了后者,击退了名门正派后,与魔尊成了亲。


    假若让他做选择,他宁愿被来自现实世界的师折云再度封印,也不愿意与话本中的师折云成亲。


    “我是在对折云仙尊欲擒故纵,折云仙尊可千万不要上当。”


    他稍稍垂下首去,趁师折云不注意,抹了抹眼泪。


    他当然想被师折云所选择,可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师折云郑重其事地道:“你若能答应本尊从今往后弃恶从善,本尊便站在你这边。”


    “啊?”盛临泽双目圆睁,“为何?”


    “不为何。”师折云有些别扭。


    盛临泽大喜过望,继而挤眉弄眼地道:“折云莫不是已对我情根深种了罢?”


    “给你三分颜色,你便能开起染坊来。”师折云无奈万分,“唤本尊的尊号。”


    “不用三分,一分便足够我开染坊了。”盛临泽含羞带怯地道,“因为是折云给的嘛,一分也弥足珍贵。”


    面对盛临泽的甜言蜜语,师折云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其实我……”盛临泽正色道,“不管折云仙尊信不信,其实我从未伤害过无辜。”


    师折云听过诸多关于盛临泽的流言蜚语,这个世界的盛临泽兴许从未伤害过无辜罢?


    盛临泽继续道:“师尊待我不好。”


    “好,本尊信你。”


    上一任魔尊年长师折云不少,在原本的世界中,上一任魔尊曾在一夜之间,屠戮万人,只为了练功。


    但上一任魔尊待盛临泽却是出了名的好,故而,盛临泽乃是其私生子的传闻曾甚嚣尘上。


    师折云脑中灵光一现:“你的双臂难不成是被你师尊砍掉的?”


    不止砍掉,而是吃掉。


    盛临泽不答,算是默认了。


    “既是如此,你之所为便不是欺师灭祖,而是大仇得报了。”师折云十拿九稳地道,“你师兄是你师尊的帮凶么?”


    “是。”盛临泽回忆起被斩断手臂,被割去皮肉的痛楚,下意识地颤抖了起来。


    “莫怕。”师折云抬手将盛临泽拥入了怀中。


    年幼之时,他亦曾被虐待过,他较盛临泽幸运些,并未被那个畜生砍下双臂。


    “我爹娘死后,我以为师尊便是我的依靠了,然而……”盛临泽双目含泪,“我是个傻子,可好哄了。所以,折云仙尊,你若要走,或是杀了我,勿要趁我不备,记得告诉我,只消是你,我愿意引颈待戮。”


    师折云霎时心软得一塌糊涂:“我已答应了站在你这边。”


    “多谢。”盛临泽破涕为笑了。


    师折云暗道:我当真中了盛临泽的苦肉计了罢?罢了,中了便中了罢。


    盛临泽喜欢被师折云拥抱,不肯起来,歪在师折云怀中,好奇地道:“折云仙尊究竟想从中找出甚么?”


    师折云思忖一番,索性开诚布公地道:“夺舍的法子。”


    “折云仙尊这副身体病骨支离,且不愿离开我,所以才要找出夺舍的法子?”盛临泽拿不准师折云如此坦白是否在试探他,但仍是实话实说,“折云仙尊听闻过‘延命草’么?”


    师折云颔了颔首:“自然听过。”


    “据我所知,‘延命草’便能教折云仙尊的身体好起来。那一日——我是指折云仙尊尚且被关在金丝笼那一日,我便是找‘延命草’去了。”盛临泽原本打算找到“延命草”后,让话本中的师折云服下,再让其离开的。


    “‘延命草’稀少得很。”师折云凝望着盛临泽,“现下你为刀俎,本尊为鱼肉,本尊若服下了‘延命草’,便是不相伯仲,本尊甚至略胜你一筹,你为何要说与本尊听?”


    “我只不过是投桃报李而已,折云仙尊若不说是在找夺舍的法子,我便不会说与折云仙尊听。”盛临泽换了个姿.势,坐到了师折云腿上,双手勾住师折云的脖颈,朝师折云面上吐了口气,“待击退了你师父他们,我们出临天宫找‘延命草’可好?”


    “好。”师折云推了推盛临泽的心口,“下去罢。”


    盛临泽失望地道:“折云仙尊当真是不解风情,竟然不中我的美人计。”


    师折云不咸不淡地道:“哪有人自称美人的?”


    盛临泽不满地道:“我皮相过人,为何不能自称美人?”


    师折云敷衍地道:“是,是,是,你是美人。”


    “折云仙尊亦是美人,折云仙尊若愿与我永结秦晋之好我们便是珠联璧合,相得益彰。”盛临泽抓了师折云的手,将自己的五指逐一嵌入了师折云的指缝。


    师折云面色一沉:“下去罢,莫要得寸进尺。”


    “折云仙尊欺负后生晚辈。”盛临泽乖巧地从师折云腿上下来了。


    “小后生。”师折云顺着盛临泽的话茬唤了一声,“作为后生理当对前辈放尊重些,使甚么美人计?”


    “使美人计便算是不尊重么?那我……”盛临泽附耳道,“我还有更多不尊重前辈的计策,前辈想不想见识见识?”


    师折云提醒道:“你脸红了。”


    盛临泽赶忙捂住了脸:“前辈还未回答后生想不想见识见识?”


    师折云不假思索地道:“不想。”


    盛临泽指责道:“小气。”


    师折云反驳道:“强词夺理。”


    俩人无聊的口舌之争持续了好一会儿,方才告终。


    四日后,师折云的师父——了悟道人独自一人叩响了临天宫的大门。


    了悟道人虽说是师折云的师父,却迟迟突破不了瓶颈,距羽化飞仙尚有咫尺。


    盛临泽听下人禀报了悟道人来访,亲自将了悟道人迎了进来。


    了悟道人见盛临泽面色红润,压根没有被榨干精.气的迹象,不由怒火中烧。


    盛临泽搭话道:“了悟道人是来探望折云的么?”


    了悟道人没好气地道:“折云在何处?”


    盛临泽不答,而是志得意满地道:“折云已答应本座,会站在本座这边,本座劝了悟道人莫要打折云的主意了。”


    了悟道人心下不信,面上不显,只道:“贫道要见折云。”


    盛临泽便带着了悟道人去见了师折云。


    以防找不到“延命草”,师折云仍在藏书阁找夺舍的法子。


    闻得足音,他抬起首来,见是了悟道人,起身迎接。


    了悟道人毫不客气地道:“贫道要与徒儿说话,魔尊能否回避?”


    盛临泽抬足便走。


    了悟道人确定盛临泽当真走了,方才压低声音道:“好徒儿,你不是自己提出来要以身镇魔么?为何毫无进展?”


    师折云慢条斯理地道:“徒儿不是请师父稍安勿躁么?”


    了悟道人焦急地道:“自古正邪不两立,那盛临泽实乃为师的心头大患,为师如何能稍安勿躁?”


    师折云劝道:“盛临泽已答应徒儿不会祸害无辜,师父且放心罢。”


    “魔头便是魔头,食言而肥乃是寻常事,定要除之而后快。”了悟道人提醒道,“你当时宁愿舍身亦要除魔卫道,而今却会为那魔头说话了,你莫不是迷上那魔头了罢?你莫不是真要为那魔头断袖?”


    师折云否认道:“徒儿并未迷上那魔头,自不会为那魔头断袖。”


    了悟道人长舒了一口气:“那便好,为师还以为你与那魔头做了这几个月的露水夫夫,便舍不得他了,传闻中,那魔头之物在三千界数一数二。”


    果真是龙阳艳情话本中的师父,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与现实世界中古板的师父大相径庭。


    师折云简直想向著者翻个白眼。


    了悟道人见自家徒儿不说话,八卦地道:“传闻是否属实?”


    师折云避重就轻地道:“徒儿未曾见过三千界所有男子之物,对比不得,如何知晓传闻是否属实?”


    了悟道人继续八卦道:“据说不计其数的男男女女向那盛临泽自荐枕席,便是为了一探究竟,其中甚至包括你早已成仙的师祖。”


    师祖……


    师折云曾见过师祖一面,是个心怀苍生,断情绝爱的人物。


    这样的师祖曾对盛临泽自荐枕席?


    接着,他又听了悟道人一一点了各大门派弟子的名。


    著者实在是丧心病狂。


    末了,了悟道人申明道:“折云,为师与那些色.欲当头的蠢货不同,为师只想除了盛临泽,匡扶正义。”


    一想到师父向盛临泽自荐枕席的情状,师折云便一阵恶寒。


    幸好,幸好。


    了悟道人一本正经地道:“两日后,你与为师里应外合,拿下盛临泽。”


    师折云猜测道:“等等,师尊是想匡扶正义,其他人呢?不会来了不少想一探究竟之人罢?”


    “他们答应了为师,一探究竟后,便要了盛临泽的狗命,绝不姑息。”了悟道人逼问道,“折云,你答应不答应?”


    按照著者的思路,恐怕师父被蒙在鼓里,盛临泽一旦落入那些人手中,十之八.九得精.尽.人.亡。


    师折云本来便不想与师尊里应外合,思及此,更是断然拒绝:“不答应。”


    了悟道人提起了往事:“折云,你勿要忘了,要不是为师将你带回观翠山,你早已被你爹爹捉回去,打死了。”


    “我没忘,但是我不答应。”师折云并非忘恩负义之辈,当然感念了悟道人的救命之恩与养育之恩,若非了悟道人,他绝不会有羽化飞升的一日。


    真正的了悟道人就算对盛临泽深恶痛绝,也不会用挟恩图报这一套。


    眼前的了悟道人不过是个赝品而已。


    了悟道人痛心疾首地道:“折云,你居然被区区男色迷惑了心神,为师好生失望。”


    师折云懒得解释,打开藏书阁的门,走在前头:“师尊,徒儿送你出去。”


    了悟道人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奈何双拳难敌四手,不得不被师折云送了出去。


    师折云阖上大门,一转身,便瞧见了盛临泽。


    盛临泽深深地吸了口气:“折云答应了么?”


    师折云摇首道:“没答应。”


    “哦。”盛临泽并不细问。


    师折云与盛临泽并肩而走,忍不住问道:“有不少人向你自荐枕席么?”


    盛临泽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已有不下百人向他自荐枕席。


    于是,他诚实地颔了颔首:“嗯,不少。”


    师折云叹息着道:“我们都多虑了,以师尊为首的所谓的名门正派绝大多数人并不想取你的性命,而是想与你春风一度。”


    “原来如此。”盛临泽揪住了师折云的衣袂。


    师折云顿住了脚步:“说话便说话,拉拉扯扯的做甚么?”


    盛临泽双目灼灼地盯着师折云道:“有那么多人想与我春风一度,折云仙尊为何不想?”


    师折云据实道:“我铁石心肠,难以心动,且超脱肉.欲,与他们不同。”


    “对不住,我不该将他们与折云仙尊相提并论。”盛临泽抓了师折云的手臂,晃了晃,“我呀,不论有多少人想与我春风一度,我都只想与折云仙尊春风一度。”


    “抱歉。”师折云并未拨开盛临泽的手,由盛临泽抓着。


    盛临泽抓着师折云的手尚不满足,侧首亲了一下师折云的鬓发。


    师折云瞪了盛临泽一眼,还未来得及发怒,却见盛临泽可怜兮兮地道:“折云别生气嘛,大不了,我让折云亲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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