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
“叫爹。”
“爹?”
“哎。”
喻青崖:……
“师尊!”
是不是真把他当傻子忽悠啊!
“呵。”喻宵抱起手臂,“谁是你师尊,你不失忆了吗?”
喻青崖:……
委屈巴巴地往前挪动几步,趴在师尊身上,可怜兮兮的哼唧道:“师尊……我不是故意的……我害怕你生我的气……”
呵,怕他生气?怕他气不死吧!
以前的喻宵或许还有某种错觉,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他见过他各种柔弱可怜的样子,就算他长大了,在喻宵的心里,也还是当年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但你瞅瞅他现在!瞅瞅他现在!
一场忆把喻宵失的打通了任督二脉,以至于他完全看清了这兔崽子的嘴脸!
喻青崖看着师尊丝毫未变的脸,知道以前的老招式不好使了,瞬间换了个套路,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喻宵:……
这是换了一个套路吗?
当然换了!以前他哭得都很奔放,眼泪在脸上滚珠子似的往下滚,整个脸和整双眼睛都湿漉漉的,看起来比较委屈,还有娇俏。
这次可就不一样了,这次他根本没让眼泪从脸上滑下来,而是垂下头,不发一言的安静着,让泪珠顺着眼睫滚下,直直砸到地上,在安静的环境中溅起一片水声,就会显得更加可怜,弱小,还很有诚意。
这么大的区别师尊都发现不了吗!是不是一点都不关注他!
死直男喻宵,当然分不清这微妙的区别,但他知道,喻青崖一哭,就是要放大招了。
果然,在沉默着流了一会泪后,就见喻青崖抬起头来,一滴泪珠挂在眼睫上似落非落,眼尾泛起一丝薄红,似水的眸子欲语还休,我见犹怜,哪怕未开口,也像说了千言万语。
红润的唇微启:“师尊……”
“啪——”
喻宵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打断施法,不管怎么说,先揍了再说,要不一会他颠倒黑白,没准就揍不了了。
喻青崖:……
没关系,他还有眼睛可以说话!
“啪——”
喻宵又捂住了他的眼睛。
这样一来,喻青崖的两大武器就都报废了,不过产生了一个新问题,两只手都被占用了后,该怎么打人呢?
生气的喻宵手滑下来,将他的两边脸颊往两边揪,被捏成一张饼的喻青崖,双眼含泪,口齿不清地嘟哝道:“师尊……”
喻宵:……
不知怎么长的,还真让人生不起气来呢……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喻宵被他那么一打岔,怒气也被打散了,空气逐渐安静下来。
狠狠掐了白嫩嫩的脸蛋一把:“知道错了吗?”
“嗯。”
喻青崖立刻重回乖乖徒弟状态,老实点头,一脸乖巧。
不过在心里,却是重重哼了一声,其实根本没错,哄师尊开心而已
喻宵将喻青崖的脸揉成各种形状,其实他现在心里也乱得很。
不管是谁,一觉醒来,发现和从小养到大的徒弟睡了,都会很炸裂吧!
但归根结底,喻青崖也说不上是骗他,他从没避讳过他们之前的关系,甚至失忆前,他做出的那个“战后回应”承诺,喻青崖也没说出来,干扰他的判断。
他是用了七年时间,一点一滴,从无到有,让忘记一切的他,再次爱上他的。
喻宵只是找回了过去的记忆,不是打开一个开关,从一片区域跳到了另一片区域。
失忆这七年的记忆对他来说不是记忆,而是真实的经历,不够完整,但真实的他,真真切切走过了那段路,并在这条路上,发自内心地爱上一个人。
其实仔细想想,这是一个多隐秘的陷阱啊,多年的挚爱,突然变成了一个似是而非的人,这么复杂的情况,谁能不犯错呢?
如果喻青崖一味沉湎于“旧爱”,在懵懂无知的他身上寻找旧时的影子,那被作为影子的他,一定会很伤心。
如果喻青崖被“新生”的很特别的他吸引,逐渐忘却存在于过去的“旧爱”,被遗忘的他又会很难过。
深陷于这样复杂环境的喻青崖,其实做什么都有可能是错的,但他居然走出了完美答案
因为喻青崖爱了他那么多年,居然都没想着让他参与。
喻青崖从没想过从他身上得到什么,虽然他看起来很喜欢撒娇,很喜欢闹脾气,很喜欢向他讨东西,但那些东西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也不是喻青崖想要的。
他身上有一件最贵重的东西,那就是一颗心,这颗心才是喻青崖真正想要的,而他其实也并不是不能给。
但喻青崖向他索要过很多东西,唯独这颗心,从未开口要过。
明明为了那颗心,将自己折磨成那样反复无常,敏感脆弱的没出息样,却始终倔强的不肯低头,非要师尊自己发现,把那颗心主动交出来。
所以再复杂,再惊险的局,对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喻青崖爱着喻宵,但他其实是允许喻宵不爱他的。
就算没了这份爱,他会变成一个只知哭泣的落魄小狗,他还是允许那颗他爱的心不爱他的。
所以他永远在自怨自艾,就像是一个为了爱人拔掉爪牙的小狗,叫得再狠,也没有伤人的力量。
喻宵看着被他蹂.躏,一脸委屈相的喻青崖,捧起他的脸,亲了一大口。
“先说好了,我现在很生气,但是在不分手的前提上生的气。”
喻青崖正在疯狂想着怎么装可怜蒙混过去,因为这突兀的一吻加突兀的一话,突然懵逼了。
喻宵又按部就班地来了第二口:“你过去的很多行为,就是需要被揍,这是你活该,但是揍完你,我还是可以亲你,你也可以亲我,两回事,不影响,你不能多想,也不能事后和我闹。”
喻青崖:……
见他不反对,喻宵就当他默认了,又亲了第三口:“现在我要开始打你了,你趴下。”
说罢一抖手,将玄螭抖成了鞭子。
喻宵得回了过去的记忆,自然也得回了帝丘梨生的记忆,从得回帝丘梨生记忆起,他就觉得鞭子是个好武器,抽人嘎嘎猛,动静还小。
师徒俩的事闹到外面确实挺不好看的,所以就内部解决吧,打完这事就算过去了。
“啪——”
玄螭所化的短鞭犹如黑蛇吐信,抽打在空气上发出凄厉的破空响,打几鞭呢?
就按照军法妄议言诡的规格,鞭二十吧。
喻青崖:……
干什么!打人前还要提前通知一声!还要他自己趴下!你瞅瞅这是人干的事吗!
自师尊恢复记忆,喻青崖表面嬉皮笑脸,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其实整个心都吊了起来。
失去记忆的十七岁师尊,从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脑子也不好使,当然比起五百多年后叱咤风云的“血戮仙尊”好骗。
他凭着记忆差的优势,将师尊骗得团团转,甚至很轻易得到了他的爱,可是等师尊一点点想起过去,他还会继续爱他吗?
师尊的过去,像一片大海,一望无际,有着他终其一生也想象不到的磅礴景象。
而他只是一滴小雨滴啊,因为极度巧合的机缘,落到
了大海的心里,从此之后一叶障目,成为了大海注目的全部,让大海的心里充满了他。
可当潮涌袭来,大海重新回想起自己伟岸的身躯,还会想起那滴落在它心上的小雨滴吗?
喻青崖一直抗拒着去想这个答案,师尊却再一次于无意中,给出了他清晰的答案。
其实他完全不用想那么多啊,大海是一片很认真的大海,它一直很认真的空出自己的心,直到那滴小水滴落在它的心上。
所以纵使在别人眼里,那滴小水滴微不足道,大海也会珍惜地将它藏在心底,因为那是它从亿万年光阴中走来,决定放进心里的东西。
大海喜欢的话,根本不会在意那颗小水滴有多么渺小。
他这颗渺小的水滴,居然拥有了一整片汪洋海纳百川,矢志不渝的爱,他应该有什么样的心情呢?
那当然是嘚瑟!狂妄!可把他牛逼坏了!哈哈哈哈哈!
最大的雷都排完了,那他还怕个毛啊!
以前追师尊的时候,什么话都听他的,和个小狗腿一样,饿了喂饭,冷了加衣,生怕有一点伺候不好。
现在都追到手了,他为什么还要和以前一样!搞搞清楚,现在是谁更离不开谁!
发现已经把师尊完全搞定了的喻青崖,当时就不一样了。
还想打他!还想让他自己趴下被打!姓喻的是不是被惯坏了!做什么梦呢!
在师尊的鞭子甩下去的时候,喻青崖一下子往地上一躺,在地上遍地打滚:“啊啊啊!疼死了!疼死了!”
喻宵:……
喻青崖滚在地上放声哀嚎:“师尊说我有错!可我有什么错!我明明什么都没错!我来到妖界后,每天除了兢兢业业给妖界传播爱与和平什么也不干!这能有什么错!师尊凭什么抽我!呜呜呜!我不服!”
喻宵:……
“呜呜呜,师尊居然还要求我像以前一样亲你!你只顾着自己从来不想你徒弟我!知不知道被师尊冤枉,还被师尊抽的我,有多么难过吗!呜呜呜!不亲了!以后再也不亲了!”
喻宵:……
“我还没抽呢。”
撒泼打滚的声音戛然而止——
喻青崖缓缓看向自己身上,好像确实没有伤口,难怪不疼啊,他还以为师尊顾念私情,没忍心下重手呢……
不过抬起头,就看见了师尊微微眯起的眼。
刚刚确实没准备真动手,但现在看来,是打轻了啊!他居然还给他碰瓷!!!
手中的鞭子重新举起来,今天不真打他一顿,都对不起他碰得这个瓷!
于是又是“砰”的一声,喻青崖嗖的一下窜出来——
“就算没打身,也打心了,师尊你再这么蛮不讲理,我可就生气了!”
喻宵平静地追杀在他身后,呵呵,你还是祈祷你还有生气的机会吧!
渊底三妖的脑袋,跟着两颗一闪而过的流星从右到左,狐大仙……
“这次又是因为啥?”
两条蛟跟着摇摇脑袋。
没过多久,三妖的脑袋又从左划到右。
喻宵把喻青崖背回来,喻青崖趴在他背上,哼哼唧唧地蹭着:“好痛……好痛……师尊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能死在师尊手里,是我的荣幸,我一点不怪师尊,呜呜呜……”
喻宵面无表情地背着他:这次其实也没打着……
渊底三妖看着来来回回的两个人……
呸!以后再也不吃烂瓜了!
……
“给我抓条鱼。”喻青崖居高临下地发号施令。
两条已经初具规模的小蛟,龇着牙看着他,你以为我们是你的奴隶啊!
喻青崖眯起眼,很好,不听他话,一回头:“师尊,你看它俩!”
两条小蛟:……
嘤嘤嘤!
极不情愿地潜伏到渊底,将两条大鱼甩他脸上,然后呲溜一声钻下去!
喻青崖:……
反天了是吧!一会儿就叫师尊收拾你们!
不过现在嘛,还是师尊重要~
喻青崖捧着鱼嘿嘿笑着看着师尊:“师尊,我给你做个鱼汤啊,我亲自下厨哦”
喻宵看了他一眼,声音没有一丝起伏道:“小宝贝,辛苦了。”
嘿嘿嘿,听到这声小宝贝,喻青崖彻底开心起来。
正当他愉快地进行饲养师尊的工作时,一股不容忽视的气息突然倾垂而下,一时间喻宵和喻青崖同时收敛了神色,看向天空。
天空一只混沌之眼,缓缓凝聚,在他们落入妖界的第十个年头,两界的裂隙,再次开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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