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嫁给残疾郡王后gl > 18、牵挂悸动
    天公此时没有过分折腾人,雨势缓缓变小了。托了天气好转的福,薛翡和谢玄祯很快等到了回程的马车。


    “殿下,我扶你上去吧。”薛翡披上玄色斗篷,又垂眸给谢玄祯系好披风扣结才开口。


    谢玄祯纤长睫羽盖住眼中神色,她手指僵硬,在披风下紧紧握住轮椅:“不必。”


    声寒如水,面冷似霜。


    薛翡抬眸,而后很快反应过来这人还是不想让自己看到她不良于行、不能独立上马车的窘状。


    “你……小心。”薛翡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三步并作两步上了马车。


    谢玄祯郁邑待在原地看着薛翡的背影,直到小雨沾湿了披风和她细软长发,谢玄祯才回过神,半晌她心里冷嘲了自己一句。


    她斥退周边伺候的人,凭臂力上马车的动作很是笨拙,需要全神贯注。但不知为何,此刻谢玄祯脑海里却回荡着薛翡未完的那句叹息。


    是对她失望了么?罢了吧,自己这样,薛翡迟早会厌倦的。


    自己从来都是被人主动舍弃的那一个,这一次,能不能让她先划清界限,不要再做被抛弃的那个了。


    风吹得急了,谢玄祯眨了眨被雨淋湿的眼睛,神色更添了几分冷色。


    ……


    “怎么在外面那么久?”过了许久,马车口才重新起了动静。薛翡本来有些困倦地倚在马车壁上,这会儿强打着精神去碰终于冒头的谢玄祯的手。


    久?谢玄祯闻言便是一愣,心下揪紧。她已经成了废人,自然比旁人慢得多的。然而当冰凉手掌被裹上温热之后,她便明白自己完全误解了薛翡的意思。


    薛翡心善,没有嫌弃自己的意思,嫌弃谢玄祯的,正是她自己。


    谢玄祯眼中的自嘲越发深沉,是了,曾经她无所畏无所惮无怨尤无猜疑,如今却连听亲近的人说一句话都要往坏处想。


    她的心里已经沾满风雪,覆尽尘埃。


    自己的每一次猜疑,也是在玷污薛翡吧。


    谢玄祯用力甩动手臂,压抑着情绪颤声道:“放手吧。动手动脚实在是不成体统。”


    “……”又是这句话。


    马车里光线并不算亮,薛翡没有看清谢玄祯的脸色。听了这话她只是怀疑谢玄祯是不是有洁癖,有不愿意和别人接触的问题。


    “我只动手了没有动脚,你怎么能平白污人清白?还有你说我动手动脚,我只动了手,是不是还要动一下脚,不然岂不是白担了这虚名?”薛翡睁大了眸子争辩,手下继续摸索。


    是这样么?谢玄祯按住自己的思绪,面对这话只能无言以对。


    她手臂环在胸前,却仍然挡不住这人背后脑袋一通摸,只能受刑一般弓着身子受着对方对自己肩胛脑后的检查。


    。


    检查完薛翡眉头已经紧紧皱起来了。果然像她担心的那样,谢玄祯披风已经被沾湿,头发也湿漉漉的了。


    薛翡心头火起,又深呼吸两口气强自压下去:“谢玄祯,还淋成这样了不冷么?”


    薛翡唇边噙着的笑淡了,澄碧眼眸中怒火明明灭灭,按下又起来,起来又强行按下。


    算了,不和这人一般见识!她就当自己是面对少不更事的孩子了。薛翡努力劝说自己。


    “我不冷。”谢玄祯神情怔涩,眼神执着:“我甚至还觉得这雨让我清醒了很多。”她一本正经地说。


    薛翡:“……”


    是了是了,她少女时期每次读话本子觉得自己大彻大悟之后也是这样一种状态。


    如果赶巧儿逢上下雨下雪,她必得因书伤怀,必得把自己放入雨雪之中,一边淋雨,一边垂泪的。


    那会儿她一边对月遣悲怀,一边也觉得头脑清明,遗世独立,比任何时刻都能看清这世界的本质。


    兜兜转转到这时节她才想明白,她大概不是因为书中的人伤怀,而是真的联想自身了——母亲已逝,养在庄子上也没人关心,假如没有一点排解情绪的方法,她恐怕会疯掉。


    谢玄祯大概也是这样一种心态吧,通过淋雨来发泄自己,虽然不聪明,好歹也是一种发泄途径了。


    毕竟平疆郡王如今状况比她更坏,那个母亲有了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甚至假如没有德妃的话,谢玄祯还不至于被掣肘成这样。


    薛翡深想到这里,心中倒又添了几分对谢玄祯的怜惜,她蓬勃的怒火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骤然熄灭。


    薛翡解下披风裹在谢玄祯身上,轻声宽慰:“我小时候也像殿下你这样,每逢下雨下雪必定在雨雪中思考,直到觉得自己通透明彻,已经‘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也被淋湿得差不多了才会回房间。其实,醒来看看,那也只是一时的排解,对往后的日子没有半点益处……殿下,单想是容易变成胡思乱想、走到死胡同的,与其萦愁于心,不如放手一搏。”


    薛翡顺着披风握住了谢玄祯渐渐温热的手,无奈又有些感念地笑:“当时在庄子里,听下人嘴碎说出我母亲病因之后我万念俱灰,深觉此生就要活在乡下仰仇人鼻息,余生一眼能望到尽头。”


    “但如今我不也是有了牵挂——殿下么?殿下也不必过分伤怀,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破船还有两斤钉,只要坚持下去,肯定会有转机。”


    薛翡握着谢玄祯凉玉一般的手指,摩挲她手上的细茧,心里有些忧愁——她也没有养孩子的经验啊,这么说谢玄祯到底能不能想明白?怎么半点反应都没有呢?


    。


    听其言观其行,察其言观其色,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半分触动的谢玄祯心中明白薛翡小时候肯定过得很辛苦。


    她竟然撕开从前的伤疤劝慰自己。


    此刻谢玄祯不独手心的细茧有了电光流动的感觉,心脏也是狂跳不息。


    谢玄祯微微睁大眼睛,想要往后缩手,却被薛翡将手牢牢握在掌心。


    “我是……牵挂?”谢玄祯把“牵挂”这两个字在口中反反复复咀嚼研读。薛翡滚烫的温度缠住了她的手,这温热从指尖连绵到心里。


    谢玄祯只觉得心跳像刚刚在校场跑了百十圈马,又像她当年刚刚踏上战场一往无前冲在敌阵那般剧烈。


    “咚咚咚!”不用垂首刻意去听,她都能听到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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