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许子濯蹲在地上，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天上轻盈灵活的机甲。只从表象判断，没有人会认为这是一台即将报废的a级机甲。
云晏秋驾驶的机甲像只本就该属于天空的鸟。
可那明明是个主攻陆地作战的机甲啊！
“这就是陈老师说的人带机甲吗！”蒋飞羽双目失焦，经过短短两天的打击后，她已经平静下来，开始接受自己的平凡——
个鬼啊。
alpha这种以争强好胜为基本性状的生物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的平凡。
“以前连渝是不是教过他。”她暗戳戳地阴谋论。
许子濯无语地看她：“接受现实吧，自大的alpha。”
陈是机甲理论课的授课老师，她在某节课上聊到过机甲等级和驾驶员天赋的关系，“机甲等级固然重要，但优秀的驾驶员可以驾驶等级不高的机甲发挥出超越等级的实力。”
她说完这话时，教室里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连渝。因为在上一节课，连渝就驾驶s级的机甲把开3s机甲的白宏达打得满地找头。
陈老师听完前排同学告诉她的背景提要，看着连渝轻轻叹了口气。那时的许子濯并不知道这声叹气包含了什么，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她可能在可惜。
可惜连渝是天才，可惜天才是连渝。
在他们旁观者没注意到的角落，连渝未来的命运走向已经被迫尘埃落地，许子濯从来都不觉得细节狂连渝的死是一个意外，她连润滑油和机甲涂漆都要货比三家，做各种各项的实验比对，怎么可能会错过某个会致命的错误。
两个小时后，玩到尽兴的云晏秋和两人告别，约定明天见。
下午五点半，蒋飞羽被紧急叫到会议室。
训练场管理官握着笔在文件上签字，见她来了。轻飘飘地挑眉，没分给她一分眼神，“你怎么把机甲借给其他人？”
蒋飞羽觉得莫名其妙，“训练场不就有借机甲的服务吗？”
“但你把机甲借给omega。”
蒋飞羽还是觉得奇奇怪怪，“也没规定说不能借给omega。”
“动你的脑子想一想，借给omega机甲是一种资源的浪费！”
蒋飞羽：“可那些本来就是要报废的机甲，再过几天就要拉到回收站了。”
管理官扔下手里的钢笔，金属管身砸在桌上，响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你父亲知道这些一定会很失望。”
管理官满打满算也是她的上司，还是她父亲的多年好友。
蒋飞羽突然想起她父亲书房里寿命已高达十几年的棍子。
“我知道了。”
她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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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温室花房。
云晏秋穿着宽松的绣花长袍，愉快地拿着喷壶给千里光喷水。
管家站在旁边等待接过他手里的工具，“殿下，您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是的，许子濯没说错，开机甲真的很有意思。”看着花盆上的湿度仪达到合适的数字，云晏秋将喷壶递给他，“我下午已经和他们约了明天见面的时间。”
“我好久没有嫌时间过得这么慢。”他笑盈盈地说，走回桌边坐下，手撑着脑袋，跟着背景音乐休闲地微微摇晃。
管家笑着附和：“殿下，有一个兴趣爱好是好事。”他记得二殿下上一次嫌时间过得太慢，还是在等和连渝月末的约会。现在看来，那也是他最后一次和连渝见面。
云晏秋道：“你记得我有一条深灰的运动裤吗，开机甲的话穿那种裤子比较舒服，但我现在忘了放在哪了。”
管家说：“没事的，殿下，我过会帮您找，实在不行可以在网上买一条新的。”
云晏秋口袋里的终端突然开始震动，许子濯给他打来通讯。
许子濯结结巴巴：“二殿下，跟您说个事哈，嗯，怎么说呢？”
不是好消息，云晏秋好像猜到了什么，四周忽然沉寂，耳边只剩下自己孤独的心跳声。他垂眸看茶杯里冒着热气的茶水，白烟袅袅上升拢住他的双眸，“没事，你说吧。”
“刚刚训练场管理官找蒋飞羽谈话了。”
“他说，不允许借机甲给omega，而且，明天开始规定，omega不可以进训练场。”
听着对面的沉默，许子濯急忙补充：“这不是蒋飞羽的问题啊，她不敢自己和您说，所以让我代劳。”
云晏秋声音平静，听上去仿佛毫不在意，“没事，我知道的，现在正忙，待会再聊。”
终端另一头，蒋飞羽小心翼翼地问：“他怎么说？”
许子濯：“什么都没说。”
蒋飞羽绝望地捂脸：“我靠，他会不会哭啊，我这也没办法。”
许子濯知道她的道德感很强，很重视自己的承诺，是会半夜睡不着回马灯忏悔自己一生所有错误的人，“应该不会怪你吧，殿下还是很温柔的，但肯定会很伤心。所以，为什么管理官会知道你帮omega借机甲，是不是有人打小报告。”
蒋飞羽思索：“有可能，但我们那块附近没有人训练啊。”
许子濯蹲在她旁边，“有人在刻意关注？”
——
看着云晏秋放下终端，情绪低落垂眸不语，管家开口问：“殿下，是发生了什么吗？”
“那条裤子不用帮我找了。”他起身回房间，“我有点累了。”
管家明白言下之意，他小步跟在身后，“殿下，晚上宵夜时要吃一块小蛋糕吗？您最喜欢的蛋糕店最近推出了不少新品，市场反响很不错。”
“不用了。”
回到房间，云晏秋换上睡衣后就上床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夜晚窗外刮起大风，强风撞击在通透的玻璃上，风声像哭嚎的孩童，仆从们轻手轻脚地为他加固窗户，并开启屋内静音模式。
翌日早晨，管家还是为他端来他最喜欢的草莓慕斯蛋糕和草莓牛奶。
云晏秋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失魂落魄的程度快赶上连渝失事后的一半，管家心疼地看着他小口优雅地品尝，希望这些漂亮美味的小甜品可以稍稍治愈他的心。
但他嘴里的甜度还没有保持一小时，白夫人又来拜访，云晏秋重新穿回旧日精致的绣花衣裤。不过几日未穿，他竟觉得这身衣服有几分陌生。
与他相反，白夫人看上去挺精神，像旗开得胜的将帅，但这实在和她一个omega富太太形象有点相悖。
情绪不佳，云晏秋没兴趣和她打太极。
上次还眼高于顶傲慢写脸上的白夫人奇怪地丝毫不生气，她开心骄傲的程度让管家怀疑白家是不是一跃而上成为帝国首富。
白夫人单方面有说有笑闲扯了一会就告辞。
当白夫人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云晏秋疑惑地看向管家，管家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殿下要再喝点草莓牛奶吗？”
“算了，我去花房看看花。”云晏秋道。
管家知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喜欢去花房里赏花，说是赏花，其实是对着那盆千里光静坐发呆，“好的，殿下，我过会为您准备一壶茉莉花茶。”
云晏秋坐在花房里，面前是插满千里光的花瓶，这是他专门购买的同款。
管家带着茉莉花茶和白宏达的通讯邀请走进。
他点击“同意”。
俊朗的男alpha出现在虚空中，云晏秋不动声色地皱眉，他不喜欢视频。
他的背景是黑夜，远远地可以看到一个亮着彩光的摩天轮，远远地飘来舒缓的背景音乐。
“二殿下，我还在出任务。”
“我听妈妈说，你最近正在学习开机甲，那可不是omega该做的事，你的朋友们把你带坏了。放心，我帮你摆平了。”
云晏秋面色沉下来，“是你干的。”
白宏达笑道：“当然了，毕竟我可是你的未婚夫，这些小事我非常愿意为您效劳。”
“我心悦你已久，好在连渝死了，才有了机会，这次我绝对不会错过。。”
“我和皇帝大人商量好了，等我回去的时候，大概已经开始下雪了。我知道omega都很喜欢漫天飘雪的浪漫婚礼，我们就马上办婚礼，现在你的父亲应该已经在为你准备了，暂时订在1月份。”
“有什么困难可以联系我的妈妈，她很喜欢你，你们可以一起挑礼服和各种婚礼需要的东西。对了，你现在可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结婚后，你就搬到白家，我妈会帮我照顾好你的。”
“我很期待与你相遇。”
视频在对方爽朗的笑声中戛然而止。
云晏秋气愤得扔下终端，眼圈发红，“我不想和他结婚。”
管家站在身后听了全程，他俯身轻拍他的肩膀无声安抚。
云晏秋突然开始奇思妙想，“我要是有一台机甲，我就可以离开这了，就可以不用结婚了。”
管家没说话。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完完全全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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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来哈，我最近很忙。”白宏达放下终端。
“老同学，我们先处理一下你的问题。”他微笑挑衅地看向前方坐在白马上的女alpha。
连渝气极反笑，“你是真的一点也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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