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嬷嬷苦笑道:“大小姐莫挖苦奴婢了,奴婢如今颠沛流离,如何安好呢?”
顾怀柔浅浅一笑道:“既知会落得如此下场,为何还要助纣为虐,帮太子陷害我大哥?
宋嬷嬷已在宫内待了三十年,是资质最老的一批嬷嬷,过几年便要升为八品女官了,何故自毁前程?”
宋嬷嬷眸底带着红血丝,爬到了顾怀柔脚边,哭的泪流雨下:“奴婢……也是奴婢遭太子威胁,迫不得已啊!”
“太子若只是单纯威胁你,事后定杀你灭口,而不会放你出宫,宋嬷嬷和太子怕是同谋罢?
太子给你何好处了?从实招来,否则……”
顾怀柔正襟危坐,面上透着一丝杀意,不怒自威,令宋嬷嬷打了个寒颤,眸底尽是惊恐。
她不明白,一个自小娇生惯养的小姐,为何会有这般强大的气场,整理一番思绪后,正欲开口,便望见顾怀柔身旁的狠戾少年,细细端详他妖孽眉眼,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她正在发愣,谢昭堔阴狠桃花眸骤眯,手腕一转,长剑便横在了宋嬷嬷手腕上,将其齐根切下。
“啊!”
宋嬷嬷疼的额上冷汗密布,抱着手臂在地上打起了滚。
老妇人一阵心疼,忙给谢昭堔磕起了头,痛哭流涕道:“公子!公子您饶了雀儿罢!公子啊……”
“还不快如实招来!”
老头儿深吸了一口气,不忍望她惨状,恨铁不成钢望向了远处。
谢昭堔阴郁斜睨宋嬷嬷,将长剑抵在了她脖颈上,语气狠戾道:“最后一次机会了。”
“手……她的手……”
雁儿被吓的小脸煞白,忙躲在了顾怀柔身后。
顾怀柔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了声莫怕,似笑非笑望着宋嬷嬷道:“你若从实招来,随我们回皇城状告太子,我保你性命无恙。”
她瞥了宋嬷嬷断手一眼道:“你的手,到时可以污蔑是太子砍的。”
细看之下,顾怀柔脸庞有些泛白。
她前世虽见惯这等场面,却还是胃中一阵翻腾,若非强撑着,早就干呕起来了。
“奴婢招!奴婢招……奴婢对不住顾家,今日是罪……罪有应得……”
宋嬷嬷疼的脸庞涨红,费力挤出了一句话道:“奴婢……奴婢三十年都没有机会回家,担忧爹娘年事已高,日后再不能相见,便前去求太子妃娘娘,允奴婢回家一趟。
然后娘娘便……便道能让奴婢回家,但她有一个条件,便是让奴婢陷害大公子,奴婢若不应允,她便要取奴婢性命……”
她话音未落,老妇人便将她紧抱在怀中,怜惜抚了抚她鬓发的白发,抽泣道:“我的女儿啊,你既入了宫,就算是再念家,也不能干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啊。
你二十七岁时,便能按例出宫嫁人了,却执意要在宫内熬年份,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宋嬷嬷鼻子泛酸,抱紧老妇人道:“女儿不甘心嫁予庄稼人,贫贫苦苦过一世啊……
女儿出宫时,恳求太子妃赏了八百两银子,及萧国的一处山庄,原是要接你们二老去享福的,万万没想到……”
她眸色一黯,苦笑望着顾怀柔道:“终是百密一疏,漏算大小姐知奴婢底细,漏算大小姐竟以德报怨,令奴婢良心难安啊。”
“大哥多年前救过你一命,你却恩将仇报,是该良心不安。”
顾怀柔笑意不达眼底,拍了拍衣袖道:“你帮太子妃陷害我大哥,太子妃助你出宫,另给你银子山庄,究竟算威胁还是合谋呢?
你伺候太子妃数年,感情深厚,就算不愿帮她行陷害之事,太子妃也会另寻他人,不会取你性命罢?想来,这事算合谋罢?”
宋嬷嬷羞愧难当,咬紧牙关道:“太子妃想一直留奴婢,在她身边侍候,不愿让奴婢升迁女官,奴婢不愿终老在东宫,只能……只能抓住这一次机会,获得自由身。
大小姐蕙质兰心,奴婢佩服……此番,的确是奴婢主动寻太子妃,请求充当棋子的,奴婢对不住顾家啊……”
“你想一想,要如何办,才能让大理寺少卿认为,你是深受威胁而非合谋呢?如此,既能保全嬷嬷性命,也能让太子夫妇罪加一等。”
顾怀柔神态淡然道。
她若非愿救宋嬷嬷性命,她定不愿重返皇城。
但宋嬷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己到时自有法子治她,让她终身被囚于刑部,不见天日。
“奴婢手中有太子妃转让山庄的契约,可仿造一份假契约,将其交给大理寺少卿,道太子妃想趁奴婢出宫后,伺机杀人灭口,奴婢只是她一颗棋子罢了。”
宋嬷嬷额上冷汗密布,恳求望着顾怀柔道:“太子妃给奴婢的银锭乃是官银,纵观皇城只东宫有陛下赏的官银,此可作她威逼利诱奴婢的物证,大小姐以为如何?”
“可以,但八百两只能留下五十两,交由大理寺少卿,至于其他七百五十两……就道是你遭遇太子追杀时,被太子手下夺走了,一切都是太子的授意。”
顾怀柔话罢,伸出纤纤玉手沉声道:“还有一份物证,乃是韩青开的药方子,你将其交给我。”
“是,是。”
宋嬷嬷惊恐望着谢昭堔手中长剑,颤抖右手拿出药方子,将其递给了顾怀柔。
顾怀柔伸手接过,迅速浏览了一遍,见上面并未写十八反的药材,且盖着御药房的章印,下一行写着开药方的时间、韩落孀的名姓病情,心下石头总算落了地。
她有三件物证、一个人证在手,定能状告太子成功。
“雁儿,你擅模仿字迹,仿写一份契约罢。”
顾怀柔低声话罢,雁儿道了声是,便接过宋嬷嬷手中契约,寻一套笔墨纸砚,坐在椅子上,细心描摹了起来。
顾怀柔浅笑望着雁儿,殊不知谢昭堔正意兴阑珊望着她,伸手抚了抚她的鬓发,在她耳旁吐气如兰道:“姑娘冰雪聪明,在下愈发不舍放手了。”
他身上戾气太重,恍若毒蛇一般,令顾怀柔浑身僵硬,扯了扯唇角道:“多谢公子夸赞。”
她重活一世,有些事情……看的比前世通透些,也知遇事多加思索,才不会纰漏之理,的确聪慧了几分。
但只要谢昭堔能离她远些,她宁愿没有任何改变。
“呵……”
谢昭堔低哑一笑,便要吻向她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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