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寄文向林书怡笑着打了声招呼后,便看向一旁的小姑娘,笑道:“姑娘,劳驾帮我接一下琴,谢谢。”
怜儿愣了一下,连忙跑过去把琴从窗里接了过来,顺便抬眸仔细地打量了眼前的公子,客人对她说谢谢这还是头一回呢。
何寄文两手撑在窗面上,轻轻一跳,跃进屋里。
林书怡的内心震惊不已,这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林书怡放下猫儿,快速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往下看,这么高.......
林书怡想着缓缓转头看向何鸾章,这人会武不成?瞧着瘦瘦弱弱的.......
何寄文见状笑道:“我自幼习武的,这楼虽高,但每层都有落脚地,要上来很容易的。”
林书怡闻言十分郁闷,眼前这位公子年纪不大,却总能猜出她心里想什么,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让人不安。
“公子身手真不错,只是好端端的,为何不走正门要翻人家窗户呢?”林书怡说着走到桌前坐下,“这怕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何寄文闻言从怜儿手里接过琴放到桌子上道:“我翻窗又不是为了做坏事,况且不走正门我和姑娘都便利啊。”
“怎么讲?”林书怡不知道对方翻窗和她有什么便利不便利的。
何寄文坐下,别有深意地看了对方一眼,悠悠地说道:“我若走正门,应该会被婉拒吧。”
林书怡闻言不禁想起来张管家临走时说的话,她今日不用接客,想来真从正门走,对方会被夏姨给拦住。林书怡如此一想,抬眸看了眼何鸾章,对方肯定知道那二十两银子她自己私吞了,便清了清嗓子道:“公子这一提醒,我倒想起来了,我今儿个休息,公子进来时我应该管公子要双倍银两才对,哎,终究还是亏了。”
何寄文调好琴弦,闻言一愣,随即笑道:“姑娘何必如此,我又没有打算跟楼下的妈妈告状,放心,我是宁愿把银子交给姑娘也不愿把银子交给楼里的那些吸血大老板的。”
林书怡闻言,面上染了一层红晕,对方如此说话,倒显得她不识好人心了。
“姑娘,咱们不谈那些了,说实话,姑娘肯休息时间听我弹琴,是我荣幸之至呢。”何寄文说着将手放在琴弦上,“请琴书姑娘聆听《离曲》。”说着手指微动,琴音响了起来。
林书怡没有想到对方会弹她的曲子,更没有想到对方借走琴谱短短几日竟然能弹得如此熟练。
上阙是写离别的,父女离别,母女离别,还有......心上之人远嫁之别。林书怡听着听着,眼眶便红了,燕云曾经帮她向相爷打听她父亲的情况,说是她父亲发配边疆后没多久就染病死了,如今她母亲虽然脱离奴籍可也不能日夜相伴。还有燕云,她们之间从未表明过情意,但是她知道,燕云知道她的心,她也明白燕云的心,她们都属于很理智的人,尽管她很早就知道迟早有一天要离别,可心还是疼的厉害。
滴答,滴答...
林书怡的泪如珍珠一般地滴落到手上,心如刀绞一般的疼。这种疼随着上阙极尽尾声变得更疼。林书怡握紧了手,闭上了眼,琴音更加清晰地跃入她的耳朵里。
何寄文一边用心地弹奏,一边观察着林书怡的表情,上阙音尽后何寄文并未停下来,而是无接缝般地弹奏着自己谱的下阙。
曲子由别离之急之痛后马上舒缓了下来,这让林书怡的心仿佛得到了抚慰,她缓缓睁开眸子,看向弹琴人,怎奈泪眼模糊了人影。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由着琴音包围了自己。
何寄文续谱的下阙没有悲伤,音调舒缓,仿佛身处阳光山川之下,阳光温和普照,高山青松翠绿,江河婉转东流。
林书怡的心平复了下来,闭上眼仿佛能感受到春风的温暖,突然曲调一转,仿佛团圆之喜,林书怡睁开眸子,看着对方青葱的手指在琴弦上舞动,琴音欢快了起来,这一刻她仿佛听见了鸟鸣,也仿佛看见了亲人.......这下阙不是她谱的,但是续谱的也不差,对方讨琴谱想不也不是叶公好龙,而是真的喜欢音律。
曲罢,何寄文停了下来,收了手看向对方,她心里已经清楚了,眼前之人才是弹琴人,只是对方为什么要骗她?而那鲁施施,为什么在相府观院要冒充呢?
“姑娘觉得,我续谱的下阙如何?”
林书怡闻言,抹去脸颊上的泪,开口道:“很好啊。”
“就....三个字?”何寄文茫然地看着对方。
林书怡装蒜道:“对啊,说实话我只会听,对琴音这些不太懂,但公子能弹哭我,想来是很好的。”
对方不承认,何寄文也不想勉强,站了起来,从袖子里取出三本琴谱,放到桌子上。
“这三本,有两本是从教坊里借的,今日还予教坊。还有一本是我续谱的,赠予姑娘。虽不知道姑娘遇见什么不平之事,但请相信一定会有柳暗花明的那一天。”
林书怡抬眸看向对方,对方仅凭她的琴谱,就能断定她心有不平?
“时间不早了,我告辞了。”何寄文说着抱起琴,走向笨笨,“笨笨,走了,回家了。”
“喵。”笨笨趴在地上仰着小脑袋看了看自己的主人,又用小脑袋蹭着林书怡的腿,看样子并不想走。
何寄文无奈,上前一步道:“笨笨,快过来呀。”
笨笨依旧未动,一旁的聪聪突然跳了起来,朝着笨笨哐哐打了两下,笨笨爬起来便跑,桌子上,桌底下飞快地蹿着。
“碰!!!”突然,笨笨经过之处的陶瓷花瓶应声落地,碎成一片一片。
何寄文见状,心提了起来,连忙上前将笨笨抱在了怀里,心虚地看向琴书姑娘。
“不好意思,这个.....花瓶多少钱,我赔。”
林书怡本来心情凄哀,闻言带着泪痕的眸子却是有了笑意,这次可不是她诓对方,貌似对方今日真的破财。
“既然公子要赔,那便十两银子好了。”
何寄文看了对方一眼,讲理道:“姑娘何必诓我,鱼的价钱我不知道,花瓶我熟悉,这种品质的最多三两银子。”
“可是,花瓶上的图案是我亲手所绘,普天之下,只此一份,我平日珍爱的很。”
何寄文闻言,蹲了下去,拿起碎片看了看,图案的确不像是几大官窑烧出来的。何寄文无奈,掏出钱包,一数,不够了,红着脸看向对方道:“我只剩八两银票,还有一串铜板。”
林书怡笑出了声,摆了摆手道:“这次我便不要了,公子为我弹奏一曲,我正过意不去呢,两边相抵,我与公子两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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