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胜男点头表示同意。
“你带我们来这里，算是一个人情。所以问题由你开始吧？”唐律笑着向她提议。
轻轻松松一句话，就把她带着他们来到这里的事情一笔抹除，之后就算裴胜男有心，也很难再以此为理由向他们寻求帮助。
以退为进看似吃了亏，实际上却是占了大大的便宜。
裴胜男越发谨慎：“行，那我来问一下第一个问题，你们在时光副本里获得了什么？”
“获得了时间结晶和时间。”唐律耐心地和她复述着规则中的内容，“时间结晶属于附属者，时间属于甄选者。其他的详细内容，都在规则里显示了，我并不比你多知道些什么。”
裴胜男心道一句废话，差点没破了功直接翻出一个白眼来。
这种明明白白写在规则里的东西她问了又有什么意思？
唐律笑得温和：“那么我来问你一个问题，你是用什么方式获得了自己的技能？”
裴胜男抿了抿嘴，从身后抓出一块手机大小的银色铁片。
“我一开始没有武器，只能用手边能拿到的东西来保护自己。”她抚摸着这铁片，至今仍有后怕，“怪物特别多，我一开始只能到处跑，努力逃。我从小运动就不错，练了十几年的空手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我渐渐能看清那些怪物的动作，也能跟上它们的速度。我杀了几只，从里面掉出来了这个铁片。”
她按了下那个铁片。
那铁片就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薄如蝉翼的铁片向两边展开，变成了一把弓箭的形状。
“然后我就发现自己多了个技能。”
这个技能具体是什么她没有解说的意思。
唐律也不追问：“好的，你的下一个问题是什么？”
裴胜男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轻松地就跳过了这个话题，也有些措手不及：“嗯……那时光副本里，你们遇见了什么？”
唐律神色淡然，语气温和：“我们遇见的是一个变成了河流的山道……”
他不是一个善于讲故事的人，但他的思路十分清晰。那个山道的情况怎样，思路的转换点在哪里，最后如何解决问题，这些内容都说明得简洁明了。
“……也就是说，我们如果想要获得时间，就必须进入时光副本？”裴胜男喃喃道。
唐律接话：“如果你们没有在这里获得时间结晶和时间的话。我认为你们都必须进入时光副本。躲避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的。”
“我自己进入时光副本是没有问题的，但这里还有很多普通人。”她看向唐律，语气里有些试探的意味，“你能不能带着她们？我的意思不是说让你带着所有人，我是说，我们一起进去……”
“抱歉，我没有对他人生命负责的义务。”唐律断然拒绝。
“但她们都是普通人……我们作为更有能力的人，难道不应该帮助她们一些吗？”裴胜男说，“我明白，你不愿意为他人冒险，但身为一个有道德的人，难道不应该在有余力的时候为他人伸出手……”
“恕我直言，”唐律打断了她的话，“裴小姐是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不是一个普通人？”
“毕竟我们得到了技能……”
唐律轻笑一声：“确实，你得到了技能。但这个技能是怎么来的？是从天而降的，还是你出生自带的？你也是拼命跨越了恐惧与害怕，打倒了那些怪物才得到的吧？在此之前，你除了身体素质稍微好一些外，和她们有什么区别？”
他顿了顿，不再进行这个话题：“总之，这个问题我认为没有讨论的必要了，接下来该我问了，对吧？”
几个回合下来，裴胜男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
她从小就是辩论队的常客，工作后也需要和各种客户接触，练就了一副好口才。
但在唐律面前，她的很多策略都完全无法奏效。
想要强势些给对方压力，可唐律无论听到什么都面不改色，甚至连呼吸声都是差不多一个节奏。
想要示弱引诱对方开口，可唐律却左躲右闪怎么都不进套，不仅滑不溜手，还反向挖坑引她进洞。
唇枪舌剑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
可就在这一片春风化雨的微笑里，裴胜男觉得自己输了个彻底。
“月之眼的光芒，是希望，也是挑战。你说过你是第四个规则的激活者。我们激活了第六个规则之后你很快就找到了我们，是因为我们旁边的高塔发出了强光，显示这附近有人激活了规则。你也曾经激活过规则，所以，你知道怎样找到激活规则的人。”唐律没有用任何一个问句，而裴胜男的表情也给出了他这些猜测的答案。
“你想要找到激活规则的人，一是为了收集情报，想知道和时光副本相关的知识，二是希望能够找到帮你一起带人过关的同伴……第三……是因为你之前特地和我们提起的那个超市相关的人。你希望我们和你做什么？”
“你究竟是什么神仙啊，真希望以后不会再有和你谈判的机会了。”裴胜男擦了擦手心的汗，无奈地放弃了掩饰。
虽然唐律到现在只问了一个问题，但他得到的信息却远比那一个问题要多。
“我的确故意提起那个超市的事情，是希望你们能和我过去看看。”裴胜男老实地承认了自己的打算。
“其实，我是从那个超市里逃出来的。”她继续解释，“一开始，我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了。在一切都正常的时候，我下班回家，准备去超市买点东西。走到半路莫名其妙地进了一个奇怪的迷宫，等我好不容易出来的时候，多了一个怀表，但世界却变了。”
她咽了咽口水，心有余悸：“黑暗中我的视力变得异常好，明明以前我都得戴眼镜才能看清远处的东西，现在在黑夜里却能看到一只飞虫大小的东西。高塔从地里钻了出来，我无处可躲，逃进了超市。”
超市里有一位拥有着怀表的人，那个人从没有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但因为那个怀表的存在，超市得以留存，只需要清理掉怪物获得物资卡片，就能在里面生活。
“那个拥有怀表的人集结了那里的青壮年，大多都是男性。”裴胜男说，“我们和他们搭档，一起击退怪物，但获得的卡片却要优先他们。而且他们给我们的都是那些生活用品，和武器相关的东西都被他们收了起来。”
裴胜男的拳头越握越紧：“反抗的人，他们把他扔到了外面，让他自生自灭。老人和孩子，他们完全无视。对于女人，就威逼利诱，逼人就范。”
“所以你逃了出来。”秦琛忍不住开了口。
唐律瞥了他一眼，微微皱眉。
裴胜男点头：“我藏了一张卡片，然后逃了出来。在怪物的追击下找到了这个地方，激发了规则。”
秦琛周身的气势越发凝重。
“你想去做什么？”唐律问，“救助那些人？还是说，你想要去制裁那些人？”
裴胜男一愣。
“你逃了出来，说明那里并不是完全无法逃脱。”唐律冷静地说，“留在那里，是那些人的选择，你为什么要去改变他人的决定？”
“可——”裴胜男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秦琛打断了。
“我想去。”他有些抱歉地看向唐律，“你说的对，这些或许是一些人的选择，但那也有可能是不得已的选择，无法选择的选择。那里还有老人和孩子，我——”
“那你自己去吧。”唐律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我在这里等你两天。你不回来，我就自己离开。”他转头看向裴胜男，“我决定租借我的附属者给你，你给我提供两天的食物，说明这个地方的一切规律。”
裴胜男一时间没能理解这急转直下的情形，有些傻乎乎地看向秦琛。
“租借？”
秦琛配合地点头：“毕竟是他的附属者，我同意这个说法。”
裴胜男连连答应：“行……行啊……”不过……你们情侣之间都这么野的吗？
支付了足够的报酬后，裴胜男终于能够和秦琛一起离开这个营地。
唐律在那之后没有和秦琛说过一句话。
他坐在角落里靠着高塔，静静地翻看着手上那本没什么新意的小红书。
“我走了。”秦琛凑过来和他打了声招呼，本没指望得到什么回应。
唐律啪的一声合起书：“记得找点药物回来，至于剩下的——”他冷哼一声，“如果你剩下的两天能回来，再说吧。”
秦琛弯了弯嘴角：“抱歉——我会小心的。”虽然是意外把他们联系在一起，但他并没有更换搭档的打算。
“等我回来，我会尽快给你多挣点回报的。”
唐律摆了摆手，不想听他废话。
自作主张的搭档，果然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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