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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章


    走高速入口的时候,碰到一辆跑车(运动型摩托车,简称跑车)。


    骑手还特意把目镜扒拉上去,仔细地看了看廿七的坐骑。


    确认了这是一辆烧油的摩托车后,他问:“哥们儿,车不错,多少钱啊?”


    廿七回答:“16万。”


    “多少?”跑车骑手音调都拔高了。


    廿七无奈地重复了一遍:“16万。”


    跑车骑手笑得咕咕地,说:“哥们,不是我说你啊,16万能买我这车八辆了。你买一踏板?”


    没有十年脑血栓,做不出这个选项。


    骑这么好的车,是打算送外卖吗?


    过了收费站,跑车骑手说了句“回见啊哥们”,拉下了目镜,轰了轰油门,嗖一下窜出去了。


    廿七盯着他。


    骑摩托车的姿势典型的有两种。


    一种是身体前倾,贴伏在机器上。


    一种是类似坐在板凳上。


    跑车就是运动型摩托,听这个名称就能想得到视觉风格了。


    骑手几乎是趴在机器上的,整个身体都前倾,跑起来人车合一,从头盔到手套到鞋子都充满了运动感。


    廿七呢,就是坐着的。


    踏板车当然是坐的姿态。毕竟都专门有个踏板给你放脚了。


    说起来,这还是廿七第一次骑着他的坐骑上高速。


    一直以来,廿七只能用它通勤。虽然影视基地在城郊,但那里的路不仅限速八十甚至六十,而且还有好多红绿灯。和市区的通勤是一样的。


    “大号电瓶车”车生第一次上高速,廿七终于摆脱了市区的束缚,开始豪迈地轰油。


    紧跟在跑车骑手之后,廿七的踏板摩托伴随着轰轰声响起,风驰电掣般地也窜了出去。


    不给点油,真当我是大姐之友了。


    提速,超车!


    跑车骑手:“……”


    跑车骑手也轰轰地给油!提速!


    但始终追不上那辆踏板车。


    有句话叫作一分钱一分货。


    廿七的踏板车价格是那哥们跑车的八倍,贵在哪了?必然不可能是贵在了踏板上。


    阮卿给心爱的男朋友买车车,哪怕是选错了分类,也必定是要给他买这个分类里最好的。


    tx560踏板型摩托车,江湖人送外号——


    踏板王。


    廿七一路风驰电掣地,就来到了延市,阮家。


    阮爸爸和阮妈妈看见他很意外。


    廿七看见阮爸爸也很意外。


    阮爸爸穿了一身……道士的袍子。


    廿七:“……”


    “怎么样?”阮爸爸还扯扯身上的袍子,“有点咱们道门的气质吧?”


    廿七赞道:“闹中取静,有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阮爸爸很开心:”我昨天刚和青华道长一起喝茶。道长还帮我做了个养生的食谱。”


    “我跟你说我现在是居士了。”阮爸爸很得意,“我的皈依证都是青华道长亲自给我办的。”


    他还想好好给廿七说道说道呢。他现在觉得道教特别好,从不上赶着追着他要钱。


    你爱信不信。


    越这样,阮爸爸越上赶着追着人家,想捐香火钱。


    阮妈妈没好气地把阮爸爸扒拉开,招呼廿七:“小廿怎么来了?快到里面坐。”


    说着把廿七迎到了客厅。


    廿七坐下的时候把背包往地上一卸,虽然他控制着没发出声音。但那鼓鼓的模样,阮爸爸阮妈妈都好奇:什么呀?


    总不能是跟阮卿吵架,收拾衣服离家出走来投奔他们来了吧?


    廿七跟二老寒暄,问候了二老身体之后,便也不多废话,把那个大号户外包往前一推:“这次过来是送这个来了。”


    “什么呀这是。”阮爸爸上手摸。他好奇心重。


    拉开拉锁,好么,真的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多纸钞呢。


    阮爸爸:“……”


    阮妈妈问:“小廿这是干嘛呀?”


    廿七说:“道协给的转让费到账了,一共二百个。卿卿和我各拿出了五十,凑了个一百捐给了省会的公办福利院。这是余下的一百五。”


    他挺直腰背,向阮爸爸阮妈妈汇报自己这一段时间的情况:“……朋友帮着介绍到影视城那边做武术替身。这半个月赚了三万七,已经都交给了阮卿作家用。”


    “这工作还不稳定,以后的情况也还不知道。但起码证明了我有手有脚,只要不懒,足可以养活自己。”


    “至于这笔转让费,合该孝敬给父母。但我孤身一个人,举目无亲,亲人只有阮卿,眼前的长辈,也只有伯父伯母了。所以拿过来,孝敬给二老。”


    “我知道这些钱在二老这里算不得什么,终究是我做晚辈的一片心意。”


    “野人观那边,七叔爷给爷爷和师父们守墓,伯父这边多有破费。这些钱原就是来自野人观,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孝敬给伯父正应当。我眼前能力有限,也拿不出更多,一点心意,万望伯父伯母不要嫌弃。”他说。


    准备晚饭的时候,阮妈妈在厨房跟阿姨念叨:“我傻闺女这是什么命?从山沟沟里叫她捡回来个人精儿来。”


    阿姨捂嘴笑:“我送茶的时候听见了,看见钱吓我一跳,真怕他不知道天高地厚拿来当彩礼。”


    阿姨在阮家做了好几年了,两年前经历过和贺家那场取消了的婚礼,晓得当时两家的彩礼、嫁妆都是什么规模。


    “他要是说这是彩礼,我也能直接拒绝他。”阮妈妈气笑,“你听他说的。”


    她说:“反正我也跟他说了,这钱我们就当是帮他存着,他随时可以拿回去。”


    阿姨是很有眼色的人,笑说:“钱不重要,重要是看得见的诚意。”


    诚意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别嫌长辈们俗气,实在是她们都经历过了,深知道在婚姻里,最能代表诚意的绝不是甜言蜜语嘘寒问暖,绝不是“对我好”。


    婚姻里最能代表诚意的,其实就是钱。


    廿七自己交待工作还不稳定,未来也还不确定。


    所以也不敢冒昧求娶。


    但他的诚意让人看得见也摸得着。


    还沉。


    往楼上拿的时候,阮爸爸提起来费力,还是廿七自己帮着提上去的。


    廿七难得来一趟,阮爸爸要和廿七喝酒。


    廿七牢记阮卿的叮咛嘱咐,婉拒:“骑车来的,不能酒后驾驶。”


    阮妈妈很喜欢这一点,对阿姨说:“瞧这孩子,让人放心。”


    阿姨也说:“可不是!”


    阿姨的儿子就曾经酒后骑电瓶车,摔断过腿。


    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希望年轻人都能像小廿这样放在心上。


    阮爸爸说:“这才中午呢,你睡个午觉,消化完了,晚上再走。”


    的确时间还早,阮妈妈就没反对。


    也是想看看廿七的酒品。有时候酒品很能反应人品,有些隐藏的东西酒后就藏不住了。


    廿七和阮爸爸这两个人的关系,也终于发展到可以一起喝酒了。之前在阮家,饭桌上根本都没出现酒。虽然菜品丰盛,但廿七也知道,阮妈妈还没有拿他当自己人看。


    现在,他终于也有了能和老泰山碰酒杯的待遇了。


    廿七很高兴。


    他练了许久的酒量,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他高高兴兴上阵,直接被阮爸爸ko。


    阮妈妈:“……”


    就一道菜的功夫,再从厨房出来,小廿怎么就趴桌子上了?


    “啧。”阮爸爸一脸不屑,“就这点酒量,还想做我女婿。”


    几十年前的公务员,那酒量不是吹的。被现在的年轻人广泛吐槽并抵制的酒桌文化,就是他们这一代人给发扬光大成糟粕的。


    阮妈妈看了看桌上的酒瓶,53度的。她没好气地说:“谁让你拿这个的!”


    因为阮爸爸的肝不好,阮妈妈平时已经禁止他喝高度白酒了。


    阮爸爸当然得狡辩,不是,得解释:“来客人哪能拿低度的啊,看不起谁啊。低度的我自己留着喝就行了,这上桌必须高度啊。”


    赤果果地假公济私,借着招待廿七的名义解自己的馋。


    一边狡辩着,瞧着阮妈妈眼神不对,赶紧闷了两口。


    能多喝一口是一口,过这村没这店了。


    阮妈妈过去收缴了白酒,又看着酣醉的廿七:“瞧这睡得香。”


    酒品还不错。


    不哭不闹不骂人不打老婆,不撒酒疯,就是安安静静地睡。


    客房在二楼,但家里三个中老年人也没本事给这么人高马大一结实小伙弄到楼上去。好在一楼还有间休闲起居厅,沙发的挺大的。


    三人合力把廿七转移到了起居厅的沙发上。


    阮妈妈拿了个毯子给廿七盖上。


    却见廿七蜷缩起身体,面孔俊美,神情安谧,酣睡宛似婴儿。


    想起这个年轻人从深山里出来,举目无亲,只一心认准了她的傻闺女,阮妈妈的心软了。


    她对阮爸爸说:“随他们俩去吧。要最后能走到一起,也不差。”


    “当然不差。”阮爸爸早就琢磨好了,“以后你外孙子、外孙女肯定长得特别漂亮。”


    尤其是孩子都姓阮。


    其实可以把那个“外”字给去掉的。


    如意算盘打得叭叭响。


    廿七这一觉睡得非常香,连梦都没做。


    醒过来的时候,阳光是斜的,淡金。


    他一个翻身就坐起来了,揉揉眼,记忆回笼,想起来自己正和老岳丈碰杯呢,怎么就躺下了?


    扶额!


    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漱了漱口,匆匆来到待客厅。


    阮爸爸在那坐着呢,看见他出来,放下平板,摘下老花镜:“你醒啦?”


    廿七微赧:“伯父酒量太好了……”


    “屁!”阮爸爸想起来就生气,“还想多喝两杯呢,你啪地拍桌子上了,我挨顿骂,酒也被没收了!”


    廿七鼻尖冒汗:“咳,卿卿说,伯父肝不好……”


    “快住口。”阮爸爸恨不得过去捂住他嘴,“别让她妈听见,回头她火起来,我连低度酒都没得喝了!”


    他很恼火地说:“你跟我来,给我解释一下这个是怎么回事!”


    廿七:“?”


    廿七老实跟着阮爸爸来到房子外面。


    院子里,他那台tx560立在院子里,黑色的漆在阳光下闪亮。


    阮爸爸一指这黑色机车问:“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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