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阮氏扶着玉珠去了床上休息。哥哥阮大木带着李江兽医来了家里,领他进里间。李江道:“不是看鸡嘛?”阮大木道:“你进去看看我妹子玉珠,我待会再带你去看鸡。”李江道:“我不看人,我只看鸡。”阮氏走了出来道:“李大夫,好久没见了,近来可好啊。”李江道:“伯母好。”阮氏拉着他的手道:“我女儿有点不舒服,她刚从夫家回来,我怀疑她害喜了,你帮她把把脉看是不是喜脉,钱的事,我不会亏待你的。”说着,偷偷塞了五个铜子给他。李江道:“那好吧,我只把脉,开方的事我可不会。”遂进了屋里去。


    李江给阮玉珠把完脉,对阮氏道:“确实是喜脉,快三个月了,若是打胎,要趁早,再过两个月可是要丢命的。”阮大木道:“你瞎说什么,谁和你说要打胎的事。”李江道:“还看不看鸡?”阮大木道:“看什么看,就你这张嘴,我的鸡都要被你吓得生不了蛋了,不给你看,你走吧。”


    李江生气的走了。


    周蓉看着他的背影远走,说道:“你对他这么凶,他不会出去乱说吧。”阮大木道:“他若是敢乱说,我去揍他,我从小把他揍到大的,他八成就是小时候被我揍怕了,所以长大都不敢和人接触了,只喜欢和畜生接触,真是个怪胎,你放心好了,他不是个多嘴的人。”周蓉道:“他说玉珠怀孕了,你觉得他的话可靠吗。”母亲阮氏道:“应该可靠,看人看畜生都是一路的,能有什么不可靠的,这李江也是个聪明孩子,他倒是知道我们打胎的想法。”周蓉道:“娘,你真的要打胎啊?”


    阮氏道:“如今还有什么活法,玉珠若是怀个孩子还怎么找下家,生出来就是个没爹的孩子谁养,你好心养啊?”周蓉嘟嘴道:“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生的。”阮氏道:“赶紧打掉吧。”阮大木道:“可是彩礼的事,这个孩子倒是可以帮到我们,有了这个孩子做由头,就算闹到县衙去,县令也没理让我们家退彩礼。”阮氏道:“我去问问玉珠的意见。”


    进来屋里,问玉珠:“你也听到我们在堂屋里说的话了,你要不要打掉孩子?你也知道,你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还怎么养孩子,这孩子一旦生下来,你至少三年内都像个废人,什么事都做不了,连闭会眼睛睡会觉都不安生,更别提还没个男人照顾你,我们家这个情况你也是清楚的,玉珠,孩子打掉吧,娘再给你说门亲事。”


    玉珠道:“那打掉吧。”她说着流了两行泪。


    阮大木进来屋子道:“可是现下彩礼的事还没过去,就算打掉,也不急于一时,刚才李江说了,两个月内,不是还有时间嘛,先缓一缓。”阮氏把阮大木推出了屋子,轻声道:“你别说了,我自有安排,你少说点,玉珠听了心里不好受。”阮大木咽了一下口水道:“这有什么的,新的不去旧的不来,玉珠,哥再给你找一个好的,到时候,你一样儿女成群。”


    李江背着药箱回家,路上见到有人影在自家门口,便问:“谁啊。”那人回头来,原来是言子夜,她道:“李大哥你可算回来了,我都等你三刻钟了,我差点便走了。”李江见她怀里抱着一只小白狗,问道:“狗怎么了。”说着,从她手中抱过来。言子夜道:“就是这两天不怎么吃东西,吃的很少很少,整个也怏怏的,不知道怎么了。”李江道:“你这狗啊,八成受了风寒,灌点药便好了。”言子夜道:“前两天好像确实没见它回屋,我也没多注意,可能晚上在外凉了。”


    李江道:“放心,我给它捣弄点草药灌进去就行了。”说着,一起进了屋去。


    李江点燃了蜡烛,这会夜有些黑了。李江道:“你先坐会,我这简陋的很,而且还有很多猫猫狗狗的屎尿味,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我会加快手脚,给它灌完了药就给你。”言子夜道:“多少钱?”李江道:“两文钱。”言子夜从袖口里捏了两个铜板出来放在桌子上。


    李江道:“这是你养的狗啊?”言子夜道:“是啊,都养了快一年了,我去年在集市上见到它的主人卖它,我觉得挺可怜的,便花了五文钱买下来了。”李江道:“你是个好心人,好心会有好报的。”言子夜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李江听了,打量了她一眼,说道:“我和你一样,我也没有爹妈了,前几年养大我的奶奶也走了,现在就剩我一个,不过,我养了很多猫猫狗狗,倒是一点也不寂寞,我总觉得吧,猫猫狗狗比人好多了,我至少可以全心全意的爱它们,不用怕被伤害。”


    言子夜道:“我倒挺想找一个人爱的,不过不会有人看上我。”李江打量她一下,道:“怎么会呢,我听说过你,你好像是考中了什么秀才是吧,听说是每个月有俸禄的是不是?”言子夜道:“那点钱买点米就没了,能干啥啊,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笨死了,有地也不会种,在村里生活,还是要凭力气吃饭最好。”李江摇摇头道:“总有女人愿意嫁给你的,就怕你看不上。”


    言子夜道:“哪家姑娘不去吃大米,愿意跟着我喝稀粥。”李江道:“你不知道,天底下苦命的女人多的是了,你我这样的其实还算好的,至少可以做自己生命的主人,可是有的人连自己的身子都是没法做主的。”言子夜道:“你说的是谁啊。”李江道:“不就是我刚被人喊去给看病了吗,那个大木骗我去他家看鸡,其实是去看她妹妹怀孕了没,都三个月了,应该要被打胎的,你不知道那玉珠妹子多可怜。”言子夜道:“你说的是阮玉珠。”


    李江道:“就是她啊,她小时候总来我家喊她哥哥回家吃饭,她从小就长得好看,我多看一眼,他哥就打我呢,说实话,我以前偷偷暗恋过玉珠一段时间,后来长大了,也明白了,玉珠那样模样的姑娘,不是我能想的,什么锅配什么盖,我这辈子就适合和猫猫狗狗一起生活,能养活这些猫猫狗狗,我就知足了,养媳妇是不可能的,但是啊,今天看到她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我心里也挺难受的,我劝你娶了她吧,虽然她没了丈夫,但是她是个好姑娘,你们天生就是一对,我看的不会走眼的,我这人说话口无遮拦,但是心里看人可准了,我说你们是一样的。”


    言子夜起身道:“你怎么扯到我了,我和她都不熟,怎么一样的了。”李江道:“哼,你别嫌弃她,她是个好姑娘,配你,你不会吃亏的。”言子夜道:“你越说越离谱了,娶妻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我的狗你灌好药了没,灌好了,我也该走了。”


    李江把狗递给她道:“好了,你走吧。”言子夜走到门口,又回转身问道:“你说她打胎,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李江道:“我说可能,或许就这几天吧,你若是想要那个孩子,那赶紧去提亲。”言子夜道:“你又瞎说了。”抬步立马离开了。


    言子夜抱着狗回到家,喝了一杯水,急匆匆的关上门,往阮家村来,偷偷摸摸来到了阮玉珠的家门口。


    时下天色黑漆漆的,大概亥时三刻(晚上十点多)


    言子夜见阮玉珠家的门从内关着,她便轻轻走上门去,用耳朵趴在门上听了一会,什么也没听到,人大概是去后院子里做事去了。


    言子夜准备走,但是,没见到阮玉珠她心里不踏实,所以就在窗口那里趴着看里面的烛光,能看到一些东西,言子夜移动了好几个姿势,才看到阮玉珠躺在床上休息。


    她又盯了一会,听到有人的声音进了阮玉珠的房间,似乎是她的母亲,她立马吓的往后一退,没站稳脚跟,踩到了一个土块上面,跌倒了,她啊的一声,发出了一点人声。


    隔着一墙之隔的阮氏听到了,急道:“谁?半夜三更的!”


    言子夜立马起身跑。


    只见阮氏打开大门追了出来,见到有个黑影子往村口方向跑了,骂着走进堂屋道:“真是岂有此理,看笑话都看到人门口来了,一群砍脑壳,生儿子没屁/眼的坏东西。”阮玉珠在里间叫唤:“妈,你和谁生气呢?”阮氏道:“你别知道,知道了准生气。”玉珠道:“是有谁在外面吗刚才?”阮氏道:“是啊,大晚上来窗口那里偷偷摸摸的看呢。”


    玉珠道:“是谁啊?”阮氏道:“没看清啊,跑的贼快,不怕摔死那狗东西的。”玉珠道:“妈别生气了,我身上都是汗,想洗澡。”阮氏道:“你别下床,休息着吧,我提桶水来你洗。”


    不一会,玉珠坐在盆里洗澡,阮氏扫了一眼她的身子,突然道:“玉珠啊,你长得真标致,也难怪有人这么晚还惦记着你。”玉珠停下手中的澡巾道:“娘,你说些什么呢?”阮氏蹲到她身前,打量了一下她的两个耐子,问道:“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惦记上你了,是谁,你得和我说,你也知道现在这个情况,若是他家里条件不错,你也可以立马过去,也能遮遮你爹那张老脸,你不知道这几天我们家都要被村里人笑死了。”玉珠转了转眼珠,微微摇头道:“谁会惦记我啊,我不知道。”阮氏道:“你最近有没有见过谁?”


    玉珠想了一会,道:“没有啊,我一个寡妇,谁这个档口会想要我啊。”阮氏摇头道:“有,不然也不会大晚上还来看你了,许是白天不敢来,所以趁着夜色盖头便来了,玉珠啊,你把人家迷上了,大晚上的还想着你,这事我得和你爹商量去。”出了房门往后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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