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琴下台后,径自朝着梅霜走了过去。
主持人来通知,让他们俩姐弟上台了。
轩昂太紧张,不但腿在抖,手都不由自主,开始发抖了。
“姐,念琴姐怎么朝着梅阿姨去了,为什么呀?”他回头问。
陈思雨有个重要道具,就是襁褓,里面有个假娃娃,要跟她一起跳舞。
她是从6岁开始跳芭蕾的,一步步,从底层摸爬滚打,跳成首席的人,吃过的苦太多太多,向来也觉得,人只有从无数次的失败中积累经验,才会成长,所以从一开始,就一直在放任轩昂,感受上台前的恐惧,就是要让他记住这种恐惧,在将来,学会去克服它。
而现在,她得上台,展现她的舞蹈了,就不能任由弟弟沉浸在恐惧里了。
“陈念琴唱的不错吧,歌好听,她的嗓音也好吧,你刚才问我输了会怎么样,现在我得告诉你真相了,一旦咱俩输了,你梅阿姨就会收陈念琴做徒弟,而你姐我,会被下放到海岛去,要不想的话,就给我拿出你平常练琴时的精神头来,好好弹!”陈思雨故意恐吓自己的傻弟弟,说。
思雨这个姐姐,如今于轩昂来说,已经是生命中不能缺的人了。
梅霜要收陈念琴做徒弟,而她,会被下放?
在一瞬间,想让姐姐赢的理智,就战胜了初登台的恐惧,他被逼向了另一个极限,孩子虽面色蜡黄,还在不停的出汗,可他终于不发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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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雨在把弟弟唬傻之后,深吸一口气,走上了国家大剧院的大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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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六,冷峻他们回单位早,而且下午五点就可以回家了。
早晨跟老妈打电话的时候他就知道陈思雨去比赛了,一下班,换了件衣服就准备去国家大剧院,看陈思雨跳舞。
刚出门,一辆吉普车正好停在他家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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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是部队文工总团的毛团长,下了车,问:“你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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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毛团长,在冷峻还小,跟着梅霜四处跑的时候,就是部队文工总团的团长,今年已经65,快退休了,他是从冷峻小时候,就一直看着冷峻长大的,一直以来拿冷峻当成亲儿子看待。
他笑呵呵的说:“走,找你妈去。”
正好吉普车还能省点路程,否则,估计等冷峻去,陈思雨都跳完了。
“毛叔,你这车不错,我能不能开一下。”他先问。
毛团长示意驾驶员下车,笑着说:“想开就开吧,我都手痒,想开一把,可惜年龄大了,眼神不好,不敢开。”
冷峻上了驾驶座,一把方向盘打起,车180度的调转,已经冲着门去了,他加速太快,吓的驾驶员都赶紧系上了安全带,可他自己云淡风轻,还问:“毛叔,你找我妈有事?”
车速太快,饶是毛团长知道冷峻是个开飞机的,小小一辆吉普车肯定能把握好,可也给吓的大叫:“小峻,慢点!”
车上驶马路,依然飞快,但毕竟冷峻是开飞机的,车速虽快,但也稳。
毛团长抽空说:“你妈的精神状态现在怎么样,过段时间有个任务,我想看看,她能不能接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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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六月份,是咱们和法蓝西建交三周年的纪念,届时,会有一场访问法蓝西的外事访问活动,上面下了任务,让我现在就开始甄选出国访问的名单,我第一个就想到你妈了,想请她再出山一趟,去趟法蓝西,但这件事特别重要,我必须确定她的耳朵是好的,她的精神状态也没有问题,才敢把她列上名单。”毛团再说。
文艺工作者们,除了在本团表演,还会有下基层,以及外事访问的活动。
当然,普通的文艺工作者们,是很少有机会能出国,参加外事访问的。
而像梅霜那种传唱的歌曲多,台风稳健,又极富特色的艺术家,即使她自己不想去,上面也会专门请,让她代表国家,去展示我们国家的艺术。
如果不是前几天,老爸专门打电话,形容了一番,陈思雨是怎么把耳鸣的梅霜又给刺激好的,冷峻也不确定他妈的精神状态,能否担得起外事访问那么重要的任务。
可在听老爸专门绘声绘色说了一番后,他可以肯定,他老妈的精神状态肯定还会反复,但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陈思雨,治得了他妈的老毛病。
打方向进了国家大剧院,一脚刹车,他说:“毛叔,你把她列到名单上吧,她的耳朵没有问题,可以参加外事访问的。”
毛团长看了眼窗外,说:“从空院到大剧院,平常我们至少要走十分钟,这才五分钟吧,你就到了,你开的也太快了吧。”
“他不是开的太快,是飞的太低。”坐在副驾驶的驾驶员解开安全带,说。
来的早不如来得巧,此时陈念琴刚刚比完,陈思雨正在准备上台。
毛团长看到梅霜坐在前排,就径自往前走了。
冷峻依然是在最后面捡了一张椅子,默默坐了下来。
每每,当陈思雨跳舞的时候,他总是想尽情的欣赏,可又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往前排坐,因为他会激动,会脸红心跳,会手足无措。
而且,只要想起上次,她蜻蜓点水般的那个吻,冷峻还总会无意识的傻笑。
怕自己呆头呆脑的样子影响到她的发挥,冷峻就不去前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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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此时陈念琴已经坐到了梅霜身边。
龚小明在另一边,笑着说:“陈念琴同志这趟下放可没白去,自打到了海岛,好作品是一首接着一首,这首《想亲亲》确实好听。”
曲团也说:“梅老师,听过现场了,表个态吧,你觉得陈念琴同志有没有资格给你做徒弟?”
陈念琴的心怦怦直跳,快要跳出胸膛了。
梅霜其人,上辈子一直在乡下的陈念琴只是听说过,并不知道她的生平。
但是,她是目前国内地位最高的歌唱家,各个地方文工团的领导们,对梅霜的评价也特别好,说她是个非常专业,也德高望重的歌唱家。
而因为梅霜这种老艺术家有很多跟随国家外交团体出国演出的机会,如果做了她的徒弟,那么,陈念琴也会拥有出国的机会。
陈念琴是重生的,她并不想呆在这个国家,她想出国,想去西方国家。
而如今,只有外事访问,才能出国。
所以,只要梅霜肯收她做徒弟,陈念琴此生,就会彻底改变。
但她也不能表现的太刻意,她乖乖坐到了梅霜身边,默默的等着。
“我唱了将近四十年的歌,亲自填过词的也只有两首。”梅霜先感慨了一句,看陈念琴眸光乱闪,又意味深长的说:“这丫头,比我可:“梅老师,我以后会更加勤奋,更加努力的。”
才二十岁的小姑娘,长相可人,嗓音条件也很不错,梅霜作为一个老艺术家,不想冤枉孩子,遂再问:“你是在什么时候创作的《想亲亲》这首歌,又是基于什么故事背景创造的它呢。”
山西小曲的调子,是拿来就可以用的,但词必须得自己来填。
而陈念琴,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几乎没有什么人生阅历,又从小生长在城市里,怎么可能写出一首,诉说山乡少男少女心怀的歌词来的,没个合适的理由,可说不过去。
当然,陈念琴既敢搬,就会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出来。
她说:“是我在海岛上的时候,听一个从山西来的战士,讲了他和妻子之间的爱情故事,有感而发,才写出来的。”
既然她说自己是在海岛上写的,就证明,她是在这半年中写出来的歌词。
而梅霜的那位王老师,早在两年前跟妻子分别,去边疆时,就已经把词写出来了,这证明什么,当然证明陈念琴是在抄袭。
从小在苏国学习唱歌,半生浸淫在文艺界,梅霜不止被徒弟举报过,还被人抢过歌,抢过登台的机会,同行之间各种各样的竞争,她都见识过。
抄袭这种事儿不但见识过,而且见的还不少。
可像陈念琴这样,从被下放的老艺术家手里抄东西的,她还是头一回见。
差一点,梅霜就要发火了,好在这时灯黯,陈思雨上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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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陈念琴同志,陈思雨的舞蹈也是原创的,而我,为了研究你的嗓音,声线,为了给你找合适的曲风,一直都没顾得上看她的舞,咱们一起看看,她的原创舞蹈吧。”原创二字,她咬的特别重。
“好的。”陈念琴依旧乖乖的,答应说。
上辈子的陈念琴,从二十岁下乡,一直呆在农村,并不懂芭蕾,也不懂人们为什么会欣赏芭蕾,在她看来,芭蕾,就是卖弄风骚的靡靡之舞而已。
她也不认为陈思雨能用芭蕾赢了她一首经过时间考验的,好歌。
但当钢琴曲响起时,陈念琴不由的头皮一麻。
抬头一看,是轩昂,他坐在钢琴前,雪白的衬衣,藏青色的背带裤,侧影给灯照着,长长的睫毛在扑闪,他那双极富特色的,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翩翩起舞。
而他弹奏的,是陈念琴从来没有听过的新曲目,那空灵中伴着喜悦的琴声,在一瞬间,就把陈念琴拉回了上辈子,面对着金色麦浪,蓝天碧野时的喜悦感中。那种喜悦随着琴声的流淌,不受控制的,在陈念琴的脑袋中浮现。
曲团侧首,对梅霜说:“这孩子弹的真好,叫我想起二十年前,我初到陕北,革命根据地时的那个下午,蔚蓝的天,清凉的风,人人脸上挂着笑,战地食堂给我的米谷角儿,特别的香甜。”
梅霜点头笑:“这伴奏音乐确实不错。”
好的音乐,是能契合人的心灵,并勾起人们对于往昔回忆的。
当人们听音乐,或者欢喜,或者悲伤,人们听的是乐,想的,是自己的人生过往。
梅霜以为今天自己要看的是陈思雨的舞蹈,可一开场,她就被轩昂的琴声给惊艳了。
琴声渲泄着欢愉,陈思雨所展现的,是一个抱着婴儿的,母亲的快乐。
她用芭蕾表达了一个初为人母的女人的喜悦,她犹如一只轻盈的鸟儿,又仿佛一只欢快的鸽子,又仿佛一朵没有脚的云,在舞台上轻盈的小跳,大跳,旋转,她和音乐融为了一体,就仿佛,整个人都是快乐的化身。
曲团还在鼓掌,感慨说:“思雨的舞蹈,我们管都没管过,我也没想过她会赢,但她这段舞可太优秀了。”
曲团接过歌谱在看,看完,默默的传给了许主任,许主任接过来正看着,毛团长伸手了,她于是赶忙递了过去。
哪怕目前还没有证据,可是,一个富有才华的诗人,和一个二十岁的姑娘,龚主任会选择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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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气的在发抖了,把歌谱递了过去,说:“陈念琴,你跟我解释解释,为什么会有人会写出跟你一模一样的歌词来,还一字不差的?”
这就叫陈念琴总觉得所谓救命之恩是个谎言,她一直觉得父母在偏爱思雨,而到了下乡的时候,思雨不愿意去,要她去,父母居然也同意了,她就更恨思雨了,在乡下十多年,日子暗无天日,思雨下乡表演时,还故意躲着她,冯慧又经常给她写信,说一些思雨在空院伙食有多好,过得有多幸福一类的话,加深了对陈念琴的刺激,她就愈发恨上陈思雨了。
曲团,许主任,龚小明,还有进来之后就一直悄悄坐在后面,没有打扰任何人的毛团长都被惊到了。
他是在艰苦,辛劳的下放岁月中,怀着对远方故乡,妻子浓烈的爱,才能写出来的,那么饱满,浓烈的歌词,是那一句句的歌词,支撑着他在艰苦的的下放岁月中,能够一直撑着自己,有活下去的希望的。
终是毛团长发出了疑问:“小梅,你到底怎么了,干嘛对一个小女孩发这么大的火?”
一帮领导围成个圆,将陈念琴围在中间,目光灼灼,要看她的证据!
从小生长在后台,看惯了文艺的冷峻都不知道该去怎么夸赞陈思雨的节目。
这时梅霜突然吵起来,导演组的人也全围过来了。
而她这种作派,是在给女性群体抹黑,也正是因为有她这种人,女性才会被男性捉住把柄,编排,攻击。
这是一段非常简单的,没有加任何修饰词的文字。
而今天,她只能赢,不能输。
陈念琴依然想不通,明明十年后才会发表的歌,怎么会现在就有歌谱。
反而,上辈子的回忆让她害怕,让她颤抖,而且,她觉得她上辈子吃了那么多的苦,陈思雨却吃香喝辣一生,那么,这辈子,陈思雨就该让着她。
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见对方不回答,再问:“你觉得陈思雨跳的如何。”
因为是元旦汇演,比较严肃,他们认为陈思雨的节目更适合上。
虽然从小,思雨哪怕只有一颗糖,也要分她半颗吃。
她当然信王思华。
突然,琴声一转,台下的陈念琴心头顿时一阵咯蹬。
但思雨的父母是怎么救他们的,父母从来没有说过。
而梅霜,双目紧盯,依然在看陈念琴。
陈念琴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龚主任正在翻梅霜给的歌谱,而歌谱的作者,王思华老师,是个很有名气的诗人,同时还是个二胡演奏家。
听梅霜这样说,连忙说:“谢谢龚主任,谢谢曲团长和许主任为我费的心,我以后会认真唱歌,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合着乐声,她的思绪从喜悦转为痛苦,难过,压抑,愤怒。
可她偷了别人的作品,非但没有一丁点的愧疚之心不说,还能如此镇定,且大言不惭的,就激怒梅霜了。
陈思雨满脸糊的都是油彩,重又闭上了眼睛,笑问:“冷队有没有看我们的表演,怎么样?”
当然不是闹鬼,而是冷峻不知何时来了,站在她身后,在看着她。
斟酌言辞,她尝试着尽量淡化自己的嫉妒心,说:“梅老师,思雨在舞蹈一行已经很:“我觉得您应该选我。”
陈念琴的自信,来自于她重生了,而刚才呢,陈思雨也含沙射影,暗示过她抄袭,她以为是陈思雨告了状,梅霜才会指责她的,忙辩解说:“梅老师,我和我妹之间闹过矛盾,又是竞争关系,她说我抄,是在给我泼脏水,我真的没有抄,我的歌全是自己写的。”
什么,梅霜居然有可能会弃她,选择陈思雨做徒弟?
而陈念琴的《想亲亲》,他们同样没有放弃。
梅霜的脾气,配得上她的名誉,把歌谱摔的啪啪作响,她吼问:“凭什么?”
“陈念琴,你知道龚小明为了向我们推荐你,花了多大代价吗,如今可是粮票供应,谁家都没有余粮,她整整攒了一个月的粮票,才能请得起我们大家吃一顿饭,而请吃饭,就是为了推荐你!”梅霜先说。
而龚小明,曲团,许主任,每一个求才若渴的女性,为了把同为女性,又有才华的陈念琴推上舞台,在这个艰难岁月里,出钱,出力,出心血。
就算不知道故事背景,也不懂得欣赏芭蕾,但陈念琴看得懂这段舞,陈思雨表演的,是母亲遇到危险后,打算舍生取义,保护孩子,她在告别自己的孩子。
再说:“你知道曲团和许主任为了说服我,说服部队文工团的领导们,花了多长时间吗?整整半个月,这半个月来,她们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大冷寒天四处跑路,许主任甚至还摔过一跤,只是为了推介你!”
现场人并不多,可当音乐停止,当陈思雨站定,掌声如雷。
着急了,看龚主任,她说:“龚主任可以做证,我俩闹过矛盾,所以我妹才会说我的坏话,她原来也经常说我的坏话。”
如果不是梅霜回来了,如果不是梅霜四处为王老师奔走,能让他提前回来,也许这首歌会永从此埋没,也许到十年后,才能被人唱出来。
因为两个作品都太,梅霜就越生气。
当然,想赢的心得存在心里,表现还是要谦虚的,所以她说:“思雨跳的很好,比我好多了。”
陈念琴也是直到大家开始鼓掌时,才惊觉,自己从一开始就沉浸在了陈思雨的舞蹈中,此刻,已经泪流满面。
当然,指人抄袭得有证据。
许主任干脆跑前面,去看导演组商议结果了。
陈思雨是陈念琴的妹妹,也是她从小就按捺不住,忍不住要嫉妒的对象。
这下,在场所有人,集体倒抽一口冷气。
大家经过一致考虑,觉得情感浓烈的,欢快的《想亲亲》,更应该放在大年三十时给观众呈现,所以导演组已经决定,要让《想亲亲》上春晚了。
陈念琴为什么一重生,会那么恨思雨。
梅霜再说:“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一年能写三首歌,除非是天才,就是抄袭,而现在,我能断定她不是天才,她是在抄袭!”
即使现在,她知道思雨的母亲确实死的很悲壮,即使她在观看舞蹈时热泪盈眶,可死的不是她的母亲,她是体会不到陈思雨的痛的。
当轰炸结束,那个19岁的女战士仅存的遗物,只是一条,鲜红的围巾。
抄袭,文艺界的大忌,这个才二十岁的小女孩,真抄了?
陈念琴终于醒悟过来,自己是在赛场上,陈思雨是她的竞争对手。
而台下坐的每一个人,或者知道这段舞的故事背景,或者一无所知,但好的舞蹈就在于,当舞者开始表达,她就能牵动你的内心。
梅霜再侧首,问陈念琴:“你觉得陈思雨跳的怎么样?”
可陈念琴从骨子里就讨厌思雨,按捺不住的讨厌。
陈念琴是她推介给梅霜的,可被梅霜抓到她在抄袭,龚小明的脸往哪儿搁。
龚小明则陷入了沉思中:一边是她培养了半年的轩昂,一边是歌确实好听的念琴,两个同样优秀的作品,只能上一个的话,让她选,她都选不出来。
因为轩昂的琴声让她想起上辈子丈夫的拳头和辱骂,以及,被丈夫用拳头生生捶到流产时的心如灰死。
她被陈思雨的舞蹈给打动了。
也是直到这时,主持人才开始朗读故事背景:1947年,年仅19岁的革命战士毛素美,在敌机空袭大后方时,为了保护战地医院的安全,挥舞着一条鲜红的围巾,吸引了敌机的注意力,挽救了战地医院,一百多人的性命,而她自己,则死在了轰炸中。
后台,陈思雨此时正在卸妆,一睁眼睛,就见镜子里多了个人。
梅霜心中在冷笑,故意说:“我想收一个徒弟,思雨的唱腔不如你,但她如果专心唱歌,也会很优秀,你觉得你和思雨之间,我该选谁?”
哪怕毛团长也更相信,这首歌是王思华王诗人写的,可本着对艺术负责的态度,他还是说:“陈念琴同志,作为部队文工总团的团长,我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能放任抄袭这种恶习发生在文工团内部,你既说这首歌是你写的,能提供证据吗?”
而舞台上的陈思雨,正在告别自己的孩子。
一首歌,哪有那么容易能写出来的。
可他觉得,明年跟随外交团体出国的外事演出中,最该上的节目,就是陈思雨的《血色华章》!
而陈念琴,直到现在,还是不知道梅霜到底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除了因为思雨长的漂亮,又天赋好,能歌善舞,还因为父母总在不停的念叨,说思雨的父母救了他们一家人的命,对思雨好就是在报恩。
就连正准备回后台卸妆的陈思雨都被惊的回了头。
王老师用了两年的时间来琢磨歌词,一遍遍的修,一遍遍的改,那首歌里的每一句所饱含的,是他在艰苦岁月里,为自己描抹的,幸福生活的向往。
梅霜站了起来,手指陈念琴:“她抄袭!”
但是,当陈思雨展开那条红围巾,当她把黑天鹅的32圈挥鞭转,运用到这段舞蹈里,以表达那个招展着红围巾,以吸引敌人空军火力的女战士时,根本不需要修饰词,评委们的眼眶,就集体湿润了。
陈念琴举报自己的妹妹有风纪问题,念在同是姐妹,免不了嫉妒心,梅霜可以忍的。
北城文艺界的领导们,几乎全在这儿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女孩子,她不但不知道别人为了她而付出了多少,还享受的理所当然。
但在此刻,听着一声哀比一声的琴声,望着舞台上依依惜别了孩子,用各种舞蹈姿势,去表现一个女性的挣扎,无助,和试图反抗的勇敢时,她都忍不住热泪盈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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