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时已经是夜间,只能看到运输机,看不到是否有人下来,冷峻也不知道文工团具体几点来,到了否,就有点心急。
飞机平稳下降中,高大光忍不住的,又是呀的一声。
冷峻忍无可忍了:“高大光同志,你怎么回事?”感觉像是脑子有病似的。
“没别的事,我就想确定一下,这次评选,我会是第一吧。”高大光说。
他是新兵,体能跟何新松差不多,人也比较谨慎,算是个得力的好助手
年终了,针对今年全年的出勤,战地任务辅助,以及机械理论方面,最近有一系列的考核活动,冷峻已经私底下跟高大光说过了,他在辅助任务中表现特别优秀,应该能得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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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我女朋友马上要来了,我有礼物可以送她了。”高大光说。
冷峻恍然大悟:“你谈对象了,文工团的?”
怪不得他今天异常兴奋,原来是因为对象要来了。
高大光搓着手,不无骄傲的说:“歌舞团的女高兴,苏爱党。”
冷峻回想了一下,对上号了:“唱《浏阳河》那个?”
飞机已经落地了,高大光解开了头盔:“是。”
冷峻不由的多看了高大光两眼,因为苏爱党身高跟陈思雨差不多,但是身材特别丰满,健硕。而在冷峻印象中,高大光喜欢的是陈思雨这种那种类型的女孩子。
结果他谈对象了,类型跟陈思雨完全不一样。
是高大光的申美水平变了,还是说他原本就比较喜欢高大,丰满的女性。
当然,高大光谈对象了,作为他上司,冷峻由衷为他高兴,他说:“苏爱党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同志,跟她谈恋爱,是个明智的选择。”
高大光搓了搓手,望着越来越近的地面,感慨说:“四个月没见面了,我给苏爱党同志准备了礼物,嘿嘿,她肯定会特别高兴的。”
冷峻双目刷的一亮,起了兴致:“什么礼物?”
高大光扬起手边的保温杯说:“就这个呀,您不是说我的辅助任务至少能拿第一嘛,这次实战考核,第一名奖励一只保温杯,我要送给她。”
这年头,大家喝水用的都是搪瓷杯,在北城的时候,冷峻他们也一样。
但来战地之后,飞行队的水杯就换成了stanley保温杯。
它是二号首长出国时专门为飞行员采购的。
采用的是不锈钢真空保温技术,不但不漏不洒,而且水倒进杯子里,哪怕在极寒条件下,也会长时间保温。
这东西,哪怕战地指挥部的司令官都没有。
只有战斗机飞行员编队的队员们,才人手有一只。
而年终考核中,辅助任务的第一名,奖励的就是一只stanley保温杯。
高大光默默筹划,准备把奖品,那个保温杯,送给女朋友。
本以为冷峻既已经承诺了,这事儿就算定下了。
结果冷峻听他说完,却改了口:“唔。这次实战考核第一不是你,是我。”
高大光一愣,他当然知道,比起冷峻这样的前辈,他们这帮新上战场的人还差的远着呢,在评选中,把要把奖品,保温杯送女朋友了,冷峻怎么说改主意就改主意?
因为这位领导情绪向来都很稳定,高大光当然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可他女朋友要来,他都已经准备把保温杯送给她了,他怎么能这样?
“确定是您,不是我?”高大光提高了嗓门。
冷峻也解开了头盔,目视前方,神情坚毅:“对,是我,不是你!”
高大光既觉得委屈,还想不通,而且总觉得冷峻是在针对自己。
飞机停止了滑翔,稳稳停在即定位置,冷峻抓起保温杯掀开机盖:“既然你女朋友来了,就跟她好好相处一下,但要牢记纪律,绝对不能耍流氓!”
高大光蓦的瞪眼,他也是有脾气的,而这趟,陈思雨也要来,她是冷峻的对象,他能保证不耍流氓嘛,大家都是男人,谁他妈不知道谁的心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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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峻毫不畏惧的回瞪,目光坦坦荡荡,眼神仿佛在说:我是绝对不可能耍流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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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文工团员们已经从运输机上下来了,因为在北城的时候是没有吃晚饭就上飞机的,一路飞了四个小时,大家肚子都饿的咕咕叫,要去吃饭了。
而今年,哪怕元旦汇演时,因为本院没有飞行员,大家吃的也是普通伙食。
但在临时机场,却有最好的伙食,没错,就是飞行员餐。
苏爱党也一样,虽然高大光认为她会特别思念自己,正在等着自己,但她一下飞机就直奔餐厅,早把高大光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只有陈思雨,借着肚子疼要去厕所,半路溜了出来,此时还在走廊上徘徊。
听到空中有战斗机的鸣响时,文工团员们端着盘子,也在餐厅里围观。
陈思雨站在走廊上,能看得更清晰。
此时夜里十点半,并看不到战斗机本身,只有不停闪烁的灯光,和如蜂鸣般的发动机声一直在嗡嗡作响。
一年未见,陈思雨带着在法蓝西时买的戒指,还给冷峻带了自己亲手烤的面包,原来趁着空闲,还衲了好多袜垫子,也给他带来了,背了满满一大包的东西,此刻就站在走廊上。
不一会儿,第一架飞机开始降落了,一架又一架,紧随其后。
于强迫症来说,看战斗机的降落,绝对是一件非常解压的事,因为从速度,高度,再到降落后的滑行,停靠,一架又一架的,极为精准,让人舒适。
天黑,一架连一架的飞机一直在降落,机场亮如白昼,而当第一架飞机的机盖打开,看到两个人从上面跳下来,陈思雨自发的,就把比较强壮的那个认成是冷峻了,目光也一直追随着他。
至于他旁边那个瘦巴巴的,竹竿一样的男人,陈思雨感慨:好一条细狗!
皮夹克,绿军裤,解了头盔抱在怀里,战士们一路进了走廊。
陈思雨躲到了一根柱子后面,自以为没盯错人,眼看为首的俩率先进来,就在他们经过时,拉了一把健壮一点的那个的袖子:“嘿!”
俩男人同时回头,这一看,陈思雨尴尬到差点钻墙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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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冷峻,是她刚才以为的那条细狗!
如果不是那张俊俏的脸,如果不是他的五官还是原来的,陈思雨不敢相信,九个月未见,冷峻能迅速瘦到,整体脱了相的程度。
而他身边的高大光,原来是个非常健壮的体格,但现在,瘦到了冷峻原来的体格,就可以想象,上战场,于战士们的压力了。
千里奔徙来见男朋友,认错了人可还行?
陈思雨灵机一动,指着外面说:“高大光同志,你有东西掉地上了。”
高大光下意识摸兜:“我掉啥了?”再一摸,恍然大悟:“哎呀,我把水杯忘飞机上了,没拿下来。”
陈思雨把包递给冷峻,伸手就挽上了男朋友的手:“你的宿舍呢,哪一间?”
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男朋友变成了条细狗。
但慰演从明天开始,这一周时间,文工团要跑七个地方。
她能找到的,跟冷峻相处的时间,只有今天晚上吃饭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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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峻和邓振国住一间宿舍,进门,下意识靠到了门上。
而这时他的女朋友一双软软的柔荑已经环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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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过,六月份吧,有一段时间,我特别想你。”冷峻说。
他每天都在看她的照片,但当她站在他面前时,他甚至没有勇气去看她。
陈思雨觉得不对:“别的时间你就没想我?”
冷峻实言:“敌人的武器比我们想象的先进太多,而上面给的指示是,飞机不可以出事,飞行员也一个都不能少。对不起,我必须保证所有飞行员的生命安全,没时间想你。”
实际情况是,虽然没有硝烟,但战争更加残酷。
因为不是参战国,一旦有我国的飞机坠毁在越国境内,就会把国家卷入战争,而一旦有一个飞行员牺牲,于国家,将是一笔无法估量的损失。
任务是铁,冷峻又是这一趟主飞的带队,他不敢分心,也只有在陈思雨去法蓝西,上电视的那几天,才敢花那么一点点的心思去想她。
剩下的时间他都要想,该如何在完成任务的同时,确保所有人不出事。
“明天我们会在指挥部演出,你有时间来看我们演出吗?”陈思雨再问。
虽然瘦了许多,但他的眉眼还是那么好看,而且因为瘦了,眉弓更突出了,眼眶陷的更深了,他的鼻梁又份外挺拔,胡茬有点长,但并不算邋遢,而且还叫他平白的,多了几分病娇式的,脆弱的美感。
摸上他的胳膊,陈思雨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瘦了,他的体脂率,应该是女孩子们梦寐以求的,通身上下,他应该已经没有一丝脂肪了,全是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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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峻依然靠在门上:“不行,明天开始我们有一系列年终总结要做,还要协同机械部进行机检维修,保养工作,去不了。”
人瘦成了一把骨头不说,他这语气也太冷淡了点。
陈思雨兴冲冲而来,晚饭都没吃,结果男朋友非但不主动不说,抱都不知道抱她一下,正好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她松了手,说:“那我走啦?”
冷峻还没说话,外面的邓振国听到里面有女同志的声音,提高嗓门说:“啥,冷队你不舒服,那你多休息会儿,我们先去整理飞行日志。”
这还是头一回,冷峻领教结了婚的男同志们的聪明和丝滑,目瞪口呆。
……
俩人一起并肩坐到了床沿上,冷峻眼观心,两手搭在膝盖上,攥的紧紧的。
陈思雨看了眼桌子,一愣:“你从报纸上剪的?”
他的桌子上摆着一张照片,是她在芭蕾时跳娘子军的那张剧照,但是黑白色的,显然,应该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
陈思雨有点后悔,早知道,当初该送一张她的照片的。
她又捧起他的杯子,正好口渴,打开喝了一口:“呀,有点烫。”
这下冷峻活过来了,接过杯子,倒了半杯在盖子里吹着,说:“这个叫保温杯,水盛在里面,不会凉,要吹了才能喝。”
陈思雨的舌头已经给烫到了,吐出舌头,她连着哈了几下。
要不是冷峻突然吻过来,陈思雨都要怀疑,自己的男朋友在变成细狗后,连性取向都要变了,但显然他不是真的不想,而是一直在疯狂的压抑自己。
而等冷峻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在亲吻她了。
一整天的飞行任务,胡子生了一茬,他还没有洗澡,浑身臭烘烘的。
冷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冲动到,连牙都没刷就敢去吻女朋友的,但他刚转身,就听女朋友说:“你要现在走,咱俩就完了,分手!”
冷峻一怔:“为什么?”
“我那么大老远的来,你一点都不高兴,不分手干嘛?”陈思雨反问。
大概是她平时太过善解人意,而且又是初恋,冷峻还没有经历过女朋友的胡搅蛮缠,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但他又俯了回去。
他朝思幕想的女朋友就坐在床沿上,眼神比平常分外明艳,可又气鼓鼓的。
她好像特别生气,但冷峻并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哄好她。
他们已经有整整九个月没见过面了,能相处的,顶多也就这半个小时。
冷峻也想让女朋友高兴一点,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而就在这时,女朋友突然凑过来,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他一下,语调甜甜的:“臭烘烘的。”
抓过他干燥的大手,她轻轻搭到了自己肩膀上,哑声问:“你就不想抱抱我?”
男人终于轻轻抱上了他的女朋友。
虽然他一直告诫自己不能胡思乱想,但经常会忍不住的去想,甚至无法自控。
好在这时陈思雨因为疼而一声哼,不然冷峻就要犯纪律错误了。
他将她的衣服仔细抻平,说:“对不起,我弄疼你了吧?”
“嗯,疼!”陈思雨先说真话。
但看瘦脱了相的男朋友一脸沮丧,又忙说:“我骗你的,不疼,一点都不疼。”
其实她想说,难得见面,虽然他瘦了,还黑了,胡子拉茬的,但她并不嫌弃,就算他想更进一步,她也不反对。
但作为一个女孩子,那样的话哪好说出口。
而冷峻,也是直到此刻,才知道高大光为什么能那么理直气壮的回瞪他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跟高大光不一样,才不是那种臭流氓。
可就在刚才,他把所有纪律性的错误,全犯了个遍!
……
再说冷梅这边,她来前线是梅霜安排的,为了增加资历。
而目前文艺界面临的困难,其实比陈思雨所想象的,更加严重。
《天鹅湖》是个风向标,有人在推动它上映,但也有人在疯狂的,用各种方式阻止它的上映,而冷梅此来,还带着一个任务,就是为梅霜增加筹码,让梅霜在新年的批评会上,能立于不败之地。
她草草扒了几口饭,就也从餐厅出来了。
刚出来走了不远,就看到不远处的黑暗中,火光忽明忽灭。
“少抽点吧,这样下去你的肺可就废了。”冷梅说。
是吴勇,一脚把烟头踩到了脚下,反问:“你确定真要那么干?”
冷梅点头:“嗯!”
吴勇依然在不停的碾压着地上的烟头,过了许久,才说:“那等这事完了,你可不能再推辞了,咱俩结婚,必须结婚。”
冷梅噗嗤一笑:“我要万一瘸了腿,或者断了手呢,你也跟我结婚?”
而一旦流弹,□□落到这边,就会引起爆.炸。
听陈思雨这样一说,瞬时,又发现了苏爱党不少的优点。
陈思雨再拍手:“那就快去搬东西,咱的舞台,音响,演出服,都得搬到卡车上去,男同导们磨磨蹭蹭的,太慢了,拿出你娘子军的威风来,去给他们上一课,让他们看看,什么叫麻利,什么叫干劲儿!”
而在目光跟她相交那一刻,了扭头想走,又给苏爱党拉了回来。
而现在,女朋友走了,他的意志力也瓦解了。
陈思雨和热乎乎的苏爱党住一屋,就睡在她隔壁,因为脚疼,也不咋睡得着,几乎夜夜都是听着冷梅的咳嗽声捱天亮的。
但冷梅不愿意,而且一直在拒绝,他也说服不了她。
而且这边不像北方,会烧暖气,生炉子,属于没地儿钻的冷。
不知道俩人是在干嘛,但既然冷梅是跟个男同志在一起,她就不担心了,不过她正准备往回走,突然,厕所的方位一声巨响,强大的冲力冲的陈思雨险些站不稳。
陈思雨想冲过去救冷梅的,但她却亲眼看到,那个男人朝着冷梅开了一枪,然后迅速的,转身跑了。
披上衣服起床,她出了门,蹑手蹑脚去敲冷梅的房门,却发现她的门一推就开,摸了一把,被窝也是冰凉的,显然,冷梅早就出去了。
二胡手小吴举手说:“有个飞行员来喊她,她就出去了。”
还是那种感觉,饥饿感和不满足。
苏爱党也说:“陈思雨,冷队瞧着咋对你不热和呀,咋回事啊?”听外面人说,冷队长对陈思雨不那么感冒,瞧着像是真的。
作为一个抓马女王,在这方面,她的表演能力是足够的。
陈思雨给吓到了,吓傻了,当场就是一声尖叫。
而对身材性感的苏爱党,则处于,极度迷恋对方身体的状态。
一旦那个人被边境营的人逮住,他就完蛋了!
……
此时一看,恍然大悟。
相比于陈思雨的热络,冷峻的表现太冷淡了点。
作为一个享乐主义者,她才挨了会儿冷风就受不了了。
冷梅示意陈思雨别出声,捂着胳膊说:“我刚才去上厕所,遇上一颗地雷爆.炸,我的胳膊被弹片给击中了,我受伤了!”
她的神情,颇有一种农场主在宣示自己的领地和牲口时的豪气感,同时还挺戒备,向高大光翻了个白眼,才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我们俩家的长辈都是至交,他爸他妈呀,特别瞧得上我。”
陈思雨是副团长,名头好听,但这是个苦活儿,行李要盯,人也要盯,因为要押车,位置是最差的,车尾,最颠簸,风还嗖嗖的往里灌。
高大光还因为原身不够丰满,经常跟她吵架。
高大光对陈思雨,有种失去后追悔莫及式的后悔,但要说爱吧,谈不上。
此时办公室只有高大光和冷峻俩。
这种天气,再加上冷梅身体本来就差,陈思雨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该不会出了啥事吧。
陈思雨正在疑惑是哪个飞行员会喊苏爱党,回头一看,就见高大光和苏爱党并肩走了进来,俩人皆是笑嘻嘻的,但有点不太对劲,苏爱党坦坦荡荡,大大咧咧,可高大光好像是做了贼一样,看起来特别虚。
马儿要跑的快,就得狠命儿拍。
苏爱党握过高大光的手,娇哼着问:“啥手套儿啊,能比我的皮手套还好?”
吴勇默了许久,才恨恨说:“老子舍的不是孩子,是命,老子的命!”默了好半天,又说:“这件事完了,咱们必须结婚,你要不答应,我就一枪把我自己,嘣死在你面前!”
苏爱党天生个头高,嗓门也大,而这样的人,注定心眼就不会太多。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事要求他办,那她就得答应他,以结婚为前提!
她也说:“对,我这人就是热心肠,爱好学雷锋。”
可今天晚上,到了夜里十二点多,陈思雨脚疼的不行,起来擦药时,突然就发现,冷梅已经许久不咳嗽了。
在飞行队工作的,除非乡下,父母给订的婚约,否则,找的对象不论外貌还是家庭背景,肯定都差不了。
其实他是不敢回宿舍。
“大家都在飞行队工作,我为什么不考?”冷峻反问。
高大光能谈上那么一个又有名,家世还好的女孩子,飞行队所有人都得羡慕他,所以等文工团员们一走,等着他的,就是恭维,夸赞和艳羡了。
这是边境,而对面,虽然大范围停火了,可小股的火迸时不时的还会发生。
冷峻翻开书,一双整洁清秀的眉微挑:“估计不行,还得再补补。”
陈思雨的脚伤也重新溃烂,流血了,疼的夜里都睡不着。
要在平常,收拾一次团务,至少得两个小时。
他满脑子都是刚才自己的女朋友。
车已经发动起来了,寒风嗖嗖的,车里暖和,大家争先恐后的跳上车了。
她扑了过去,拦住了军人们:“你们怎么能走呢,你们不能走,快围起来,保护我们,要不然,流弹再来,把我们炸死了呢,快点,保护我们!”
他挥了挥手,一直站在原地,直到卡车走远,还站在原地。
这是营区的战士们也来了,他们可不好糊弄,营长带着军人们一来,就分派他们任务,让他们去排查情况。
但她想早点到目的地,休息,就得把大家都动员起来。
而且他想看书温习,可以回宿舍,躺床上看吧,他干嘛坐在办公室里看?
今天,飞行队的战略任务就告一段落了。
“天啦,我们冷团长千里迢迢来慰演,却被流弹击中了,她受伤了,她差点就死了,她是大无畏的英雄啊,让我看看,天啦天啦……”冷梅的胳膊是被弹片灼烧过的,已经在流血了,陈思雨把血迹尽可能的渲染大。
本来吧,因为对陈思雨还有那么点小小的意难平,不太好意思在她面前承认自己谈对象了,苏爱党说出来的时候,还挺忐忑的。
女同志嘛,最喜欢怜悯弱者了,听陈思雨这样叹气,苏爱党顿时心生怜悯,不但让陈思雨坐了她的大腿,还解开了棉衣将她歘了起来。
高大光停笔,抬头:“您是队长,负责给我们出题的,您不用考的呀?”
高大光赶不到冷峻那么快,而且他还准备等写完之后再恶补一点明天要考的知识点,看冷峻已经写完了,就说:“冷队,您先回去休息吧,等我写完了,我会关灯,锁门的。”
陈思雨披上棉衣,出了招待所的院子,走了没几步,就见有俩人,一男一女站在一起,仔细一看,月光下,那女的正是冷梅。
冷梅急了:“那可不行,舍不得孩子可套不着狼。”
而等团员们安顿好,拍拍车皮,就可以示意司机开车了。
陈思雨摇头,说:“刚才蹲坑蹲的有点久,头晕。”又说:“时间到了,该出发了吧,我帮你喊人去。”
但苏爱党的父亲在市委工作,母亲则在财政局工作,家庭条件没得说,再加上她自己又是一个女歌唱家,那条件可就是一般人比不了的了。
冷峻拿起一本机械理论,说:“不忙,明天要考试,我再看会儿书。”
……
冷梅捂着胳膊,回头一看,也傻掉了。
高大光说:“可题是您出的呀,您自己出题自己答,那不得拿满分?”
在这种极寒下,连着七天,七场演出,白天搬行李,赶路程,趁着晚饭时间搭台子,画妆,演出,所有人一刻都不得喘息。
在女朋友来的时候,他为自己武装了强大的意志力,他认为自己绝对不可能耍流氓,结果等他回过神来时,流氓已经耍完了。
正好今年西南极寒,还发生了凝冻灾害,文工团的同志们,有幸领教了什么叫南方的冷,以及,绿叶被透明的冰晶包裹的奇观。
倒是高大光,也算个好男人,还挺懂体贴,捂上苏爱党的手,说:“刚才手冻坏了吧,我们明天要考机械理论,第一名是手套,到时候我争取考第一,然后把它送给你。”
陈思雨这随嘴一拍,苏爱党就乐的嘴都合不拢了。
冷梅有陈旧性肺结核,又还因为冷,还患上了支气管炎,最近一直在咳嗽。
陈思雨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脑子是够用的。
当年在鸭绿江对岸,他重伤后,被一户当地老乡救了回去,整整昏迷了半个月,醒来,还发着高烧,昏昏沉沉的,越过一大片雷区,跑回了连队。
陈思雨不知道冷梅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凭直觉,她觉得这事和梅霜在年底要开的,针对思想部的批评会有关。
终于,到边境线了,在界碑营再演一场后就整体结束,他们可以回去了。
苏爱党拉着高大光走到陈思雨面前,问:“副团长,您找我有事?”
袖子一挽,她上前了:“看你们那娘不叽叽的样儿,都给我闪开,看看我们娘子军的威风!”
高大光说:“就是我们日常冬季训练时的手套,那个特别保暖。”
暖暖和和,舒舒服服!
冷梅正欲说什么,回头一看,见她弟站在院子里,正在直勾勾的看着陈思雨,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一笑,说:“去吧。”
陈思雨是第一个上车的,按男女,按体格,瘦的就让坐里面,胖的,壮的,能挡风的就让坐外面,而她自己,则坐在中间,车尾的部分。
苏爱党一看,还真是,团里的男同志们真在慢吞吞的搬东西。
冷梅是团长,当然坐副驾驶。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美妙,他一直在回想她被他弄疼时的样子。
而这时,跟她同睡的苏爱党,还有别的团员们,都被爆炸声惊醒了,冲出来了,再问:“出啥事了?”
先是爆.炸,再是枪击。
陈思雨扬起双手,啪啪鼓掌:“大光,高阿姨的眼光可真好,咱们苏爱党可是个好同志,不但歌唱的好,而且力气大,热心肠,可是我们团的活雷锋,你能跟她对象,可算你们家祖上冒青烟了。”
陈思雨不知道配合冷梅的那个人是谁,但她知道,在边境上,纪律跟铁一样,军人们也是不可以随意跨越,流动的。
而在明天早上之前,每个人都得把自己的飞行日志写出来。
他眼睛在书上,可心里想的,却全是小时候养的,那两只可爱的小兔子。
顾不得胳膊痛,她冲了过来,来捂陈思雨的嘴巴:“嘘,思雨,快闭嘴!”
虽然他不想把冷峻想的太坏,可从杯子到手套,他怎么觉得,冷峻是在故意抢他的东西?
这一路,陈思雨可就是坐在高大光梦寐以求的温柔乡里了。
叫他想起小时候养的小白兔,被他捏到时哼哼唧唧的叫声。
陈思雨转了一圈儿都知道歌唱演员苏爱党,遂问大家:“苏爱党哪去了?”
再看女朋友,目光就又跟刚才不一样了,顺着陈思雨的话,他说:“爱党确实是个非常苏爱党跟高大光谈上了。
飞行员的手套,内里是羊羔毛,外面是山羊皮,还分大小码,最小码的女同志也能戴,而在空院,领导夫人们,都以能弄到一双飞行员手套为荣的。
而因为怕传染,她一直是一个人睡一间房。
这么冷的天气,陈思雨当然不会干活。
面色惨绿的冷大队长抽唇:“我就在这儿看,这儿舒服。”
她还想起来,在原书中,原身属于撒泼耍赖才嫁的高大光。
那时候他只有一个信念,就是一定不能让冷梅为了自己伤心。
西南跟北方不一样,冬天,外面瞧着还是绿色,但是湿冷,透骨的冷。
高大光简直想打人。
舞蹈队几个小姑娘觉得不对劲嘛,就问陈思雨:“哎小陈,你俩是不是吵架了,冷队咋瞧上去不太高兴?”
别人已经写完,休息去了。
但她刚到餐厅门口,迎上撞上陈思雨,一脸潮红。
这时机场里,大卡车已经来了,团员们也吃完了饭,该出发了。
所有人都跟扒了皮,抽了筋骨一样,瘫躺在床上,爬都爬不起来了。
团里一帮小姑娘们也在集体喊:“姐夫,后天记得来看我们演出呀。”
……
跟吴勇聊完,眼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冷梅得组织大家上大卡车,去指挥中心过夜了。
“你怎么啦,发烧了?”冷梅问。
冷峻在飞行方面,不但实操厉害,而且写文件也特别有一套,写得快,还写得好,写的有条理,他的飞行日志是经常给大家做范本的。
吴勇其实无所谓,他孑然一身,又没有父母给的压力,自己也不想要孩子。
言下之意,他俩门当户对呗。
她屁股坐到了苏爱党的大腿上,她叹气说:“苏爱党同志,别人不爱,你得爱我呀,来,抱着我,让我暖和暖和。”
苏爱党一上手,别的姑娘们也集体去干活儿了,女同志们挥开了膀子,男同志们被刺激到了,一个个的,也小跑了起来。
吴勇年青的时候皮肤很白的,但大约是烟抽多了,又经常在训练场风吹日晒,年龄大了嘛,皮肤黑的油亮油亮的,他说:“我不可能叫你瘸腿断手。”
苏爱党丰满,柔软,还暖和。
转眼十几年过去了,俩人也皆步入了中年,吴勇一直孑然一身,冷梅结了婚,又离婚。而吴勇早在冷梅离婚的那一天,就问过她,是否有意愿跟他结婚了,但冷梅一直不答应,理由是自己流过产后,已经生不了孩子了。
苏爱党今天干活最多,表现最好,团里的男同志们全对她竖起了大拇指,陈思雨也夸的连天响:“不愧是我高阿姨瞧上的姑娘,爱党同志,我可真是太佩服你了,你简直就是咱们团的顶梁柱。”
她去哪里了,干嘛去了?
慢说水杯和手套,现在,只要高大光能想到的,任何可以送给女朋友,让她开心的东西,冷峻都能毫不留情的抢过来,然后送给他的女朋友!
因为太冷,团员们大多手上,脚上全都生了冻疮。
对面坐一尊愠神,还一脸衰像,搞的本就文化科不太好的高大光愣是写不出字来,忍无可忍,他说:“冷队,要不您回房,慢慢看呢?”
直到车要开时,陈思雨才又想起自己的男朋友来,看冷峻站在远处,她遥遥挥了挥手,喊:“冷峻同志,再见!”
但今天大家伙儿干劲十足,不一会儿东西就搬完了。
听说男朋友还要考试为自己赢一双山羊皮手套,简直开心死了:“好。”
苏爱党今天干了很多活儿,得了表扬,本就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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