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发现了!!
在他们身后的那个身影贴近到他们身侧,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顿时寒毛直竖,不受控制地齐齐打了个寒战,大脑疯狂报警——他们后面的人到底是谁?ta是那两个人的同伙么,ta想做什么。会把他们杀人灭口么??
也来不及细想那个声音仔细听还有些耳熟,两个小孩现在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脑子里开始自动脑补起了自己接下来的“结局”——几乎一个比一个糟糕、一个比一个悲惨。
.然而还不待他们想得更多,接着下一秒,捂住他们嘴巴的手便稍稍松开了一点,接着他们便听到那个冰冷压抑的声音在下一刻变成了一个熟悉的、温柔的、还带着隐隐约约的笑意的声音:“好了,不吓唬你们了。下次还敢不敢两个人偷偷跑到没人的地方来偷听别人说话?”
——是真纪真的声音。
两个小孩原本绷紧的心弦一下子松懈起来,几乎是瞬间要松倒在地。
等等,不会是有人假扮的吧?还是不太相信刚刚吓唬他们的居然会是真纪真,一时间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心里都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哎呀,好像真的吓到了……景光,零君,真的是我,不是别人。”看着两个身体又不自觉开始绷紧的小孩,真纪真无奈道。
“降谷,诸伏,是我和老师。”夏油杰的声音也同样出现在了身后。
夏油杰忍住想笑的冲动——连他也没想到,真纪真居然也有一天会“变坏”,趁着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不注意,伪装成别人去吓唬他们。
这的确不像是真纪真会做出来的事情……如果说是甚尔哥哥或者阿治反而可能性极高。
在听到夏油杰的声音之后,两只被吓得不行的小孩这才再次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看到这回果然真的是夏油杰和真纪真,这才真的松了一口气。
两个小孩瞬间同时扑进了她的怀里,两双不尽相似的大眼睛立刻控诉地看向她,里面水汽弥漫,满是信赖和委屈,几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太坏了!她居然故意吓人!!
真纪真把他们两个搂在怀里,同时手疾眼快地再次捂住嘴巴,控制住不让他们两个发出太大的声音惊到那边还在对峙的两人,小声地安慰。
“抱歉,吓到你们了,不过……如果有下次的话,我还是会这么做的。偷听别人的谈话可不是什么好的行为,同样也很有危险。嘘——现在不要出声了,不要惊扰到他们了。”
真纪真指了指松原和今井的方向。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心情逐渐平复下来,这才又想起来差点被他们遗忘了的那两个人。
今井和松原正人的对峙并没有因为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遇到的这段小小的插曲受到影响,还在继续上演着只属于他们的剧情,只是形势倒转了过来——
也不知道在刚刚短短的一小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原本拿枪指着松原的今井此时已经被松原所制服,一脸痛苦地倒在地上被他踩在脚下,连胳膊都断了一只;他手中的枪也到了松原正人的手中,被他拿来反过来指着今井。
“真是太可笑了……你以为拿着枪就可以杀掉我了么?”松原正人冷笑,将枪对准今井:“普通人就是普通人,也妄想可以和咒术师相抗衡么?别做梦了,真是可怜、可悲又可笑的家伙。”
“虽然说咒术师也有不能杀掉普通人的说法……不过用你的枪来干掉你,应该也算不上违反规则吧?”
看到这一幕,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急得直拉真纪真的胳膊——他俩的嘴巴还在被真纪真捂住,现在还说不了话。
就连旁边一直安静围观的夏油杰也忍不住开口唤她:“老师……”
同时手中掏出“精灵球”蓄势待发,准备从松原正人手中救下今井。
然而这一回,从来都很好说话、在他们面前表现得对人友好善良的真纪真却是第一次对着他们摇了摇头,收回一只手竖起食指在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眼睛一片平静,没有任何动作。
“不要动,看下去。别着急。”她轻声说。
三个小孩咬了咬唇,虽然还是忧心忡忡,心生疑虑,但怀揣着对她的信任,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她说的话没有任何动作——与真纪真相处了那么久,他们对她的信任和依赖已经刻入了脑海里。
果然,就在松原扣下扳机的前一秒,今井忽然间又开口了:“今天你身边的那个小孩,其实根本不是你的侄子,而根本就是你的儿子吧?”
——他说的是那个舞台剧的时候坐在松原正人身边的男孩!
今井的声音平淡毫无起伏,松原却立刻变了脸色。
他弯腰拉起今井的衣领,第一次眼中有了怒气:“你对他做了什么?他只是一个小孩子!”
“你猜啊。”今井微笑,慢吞吞地说:“猜猜我在他身上做了什么?一条命偿还一条命,很公平的吧?”
似乎被他的这句话刺激到,松原的眼神忽然恍惚了一下,手也有松开的趋势。
“你!不对……你对我做了什么!”
下一秒,松原甩了甩头,想要努力将脑海中的恍惚甩去,目光惊疑不定地看向今井——他为什么会突然感到头晕?而且还越来越晕了……!
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松原猛然瞪大了眼睛——是之前的那一杯咖啡被动了手脚!?
“你这个……该死的……蚂蚁……”
“多可笑啊,你这种人,也会有珍视和害怕的东西么?”
趁着松原精神恍惚、动作迟缓的那一秒,今井立刻从地上暴起反过来将松原踹到一边,眼神狠戾:“不过我可不是你这种人渣……你的私生子一点事都没有。”
松原已经晕了过去,他捂住断了一只的胳膊将枪重新捡起,摇摇晃晃地走向松原。
“咒术师又怎么样,不也还是人类。”他自言自语道,此刻也不急着靠近松原了,而是靠在树上从大衣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白色药瓶。
“的确很可笑啊……因为是咒术师就开始不自觉地看不起其他人,将普通人都当做蝼蚁了么?因为过于自大,甚至都已经不将自己看作人类了。”
他微微喘着气,从药瓶里倒出来了三颗子弹,先是将枪里的子弹倒出来,而后又开始笨拙地将这三颗子弹一颗一颗塞进枪里——那把枪里的子弹原本是空包弹,而非是真正的子弹。
“就算拥有了常人没有的力量,蠢货也依旧是蠢货,垃圾也还是垃圾。真是太可惜了,就算是了不起的咒术师,也依旧是个人类,也照样会被药物放倒。”
虽然药效生效的时间比他预计的要晚了一点……不过还好,现在还是起作用了。
“既然律法拿你这种恶心的渣滓没有办法的话,那我就自己来动手好了。”他握紧枪,向松原的方向走去。
“真纪真姐姐……”三个小孩一时间显然被这样反复反转的事情发展震撼到了,好一会都缓不过神来。
夏油杰更是目不转睛地望着今井,目光灼灼,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莫名震动。
“走吧。”真纪真拉过三个小孩从背后离开,不再关注接下来的发展——事情这一回便是真的结束了,后续的结果已经不需要再看了。那是只属于一个人的复仇。
“好了,故事看完了,现在该回家了。”
“可、可是……”
降谷零一边自动跟着她的脚步往外走,一边还在不断扭头回望。
他眼中光芒闪烁,有些茫然:“那个人,他是打算要杀掉那个人么?我们、我们不去阻止他么?”
这显然和他之前所了解到的常识不太一样——
虽然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很坏,但是、但是也不应该放任他被杀吧?把他交给警察不可以么?他们就这么走掉的话,那个人会被杀掉的吧?这样是不对的吧?
诸伏景光没有说话,但同样频频回头向后看去,神情低落;而夏油杰则是垂着头沉默不语,看了一眼真纪真,若有所思。
真纪真笑了笑,柔声问他:“为什么要去阻止他呢?”
“因为,因为这样是不对的吧?”降谷零说,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满是不解:“做错了事情不应该交给警察去处理么?”
“但是,这件事是没有办法交给警察去处理的……”真纪真说,“零君有听到刚刚他们的对话么,这件事律法是没有办法判刑的——因为没有任何证据。如果交给警察和法律的话,那个人大概率是会被无罪释放的。”
“这个世界上,总会存在一些事情,是现有的法律和警察体系无法解决的。”
降谷零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固执道:“那这样的话,不是更应该将法律完善么?”
接着他的神情又变得低落下来:“他……杀掉对方之后,死掉的人也无法活过来吧?为什么一定要那么做呢?”
“因为他的心已经被仇恨所吞噬了。”真纪真的声音平静,“就算阻止了他这一次,下一次也还是一样的结果。他的眼睛里除去仇恨之外,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
也正是出于这样的原因,真纪真并没有出去阻止他,她也没有任何要去阻止他的理由。对她来说,并不是所有的“罪行”都需要被阻拦。
“……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诸伏景光茫然抬头,他的话与其说是询问真纪真,更像是在询问自己。
“他这么做的话,那个死去的人,会觉得高兴么?他接下来……又会怎么样呢?”
“复仇这种东西,更多的其实是对于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的慰藉,对于死去的人而言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真纪真轻声说,“我不去阻止他的原因,是因为他已经做好了迎接自己接下来的结局的觉悟了。法律和警察都并不是万能的,他们也是有疏漏的。有的时候,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而他接下来或许会被警察抓住,收到法律的制裁;也或许会逃亡在外。但总之都不会是什么好的结果。”
……所以现在事情只能这么结束了么?
她的话说完,一时间,三个小孩都有些沉默下来,茫然地跟着真纪真的脚步往外走去,不知道还要再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好。
他们渐渐远离了那片区域,脱离了那片黑暗,前方的道路逐渐璀璨的灯光照得越来越亮。
三声枪声从身后传来,周围树上停歇的雀鸟被惊起了一片,纷纷张开翅膀向着不同的地方飞去。
而真纪真牵着他们的手继续向着前方走去,没有丝毫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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