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程奕刚和叶朔说他要利用宋池星时，叶朔只当程奕是在说笑，但也确实挑不出第二能对抗关冬华的人了。
他半是调侃半是正经地问程奕，如果宋池星不满足只是让程奕哭，而是真的要对程奕做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而程奕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手里捏着宋池星的照片，语气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宋池星。”
也是，程奕只是表面看上去是纸糊的，其实纸下是带着冰刺的僵硬冰块，深入碰一碰，一定会带上血。
“没有，我和宋池星两人平安无事。”
那头叶朔的语气听起来一下子弱了下去，似乎很是遗憾：“我还想看你怎么治治宋池星那个混蛋呢，让那么多美人哭，啧，罪大恶极。”
对于叶朔的话，程奕罕见地皱了皱眉，他的腹部还热热的，不自觉地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然而，手心的凉意一下子驱赶走了温热。
他的手一慌，倏地攥紧离开，眉心微拧，直接别来话题：“我交代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啊，对，我差点忘了。”叶朔的声音变小，窸窸窣窣的翻找声从听筒里传出。
叶朔：“事情不太妙。”
“不是我说，关冬华对关凌的隐私保护的太好了，我只查出了一点。”叶朔从堆积如山的文档里翻出薄薄的一页白纸，手里的签字笔在手里转圈圈。
纸上简单地写着关凌的爱好和经历：读书，看歌剧，听音乐会以及各种关于文学的硕士学位，甚至发表过许多关于文学著作的文章。
“哦，对，她还很喜欢黑色，优雅知性，但我总觉得很违和，就像…”
程奕：“就像是为我专门打造的。”
叶朔惊喜接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就像是给你量身定做的。”
兴趣爱好很大程度上和程奕重合，就像一个完美情人。
但叶朔又瞬间冷静下来，这样也太可怕了。
当初程奕和自己说要扳倒关冬华时，叶朔只当程奕在说笑。
要知道关冬华对程奕的宠爱程度一度让程父程母嫉妒。
他还记得程奕九岁生日那年，还年轻的关冬华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小程奕为他放了一晚上的烟花。
五颜六色的烟花在黑夜里绽放，又默默坠入下方的灯火之中。
烟花的样式是各种程奕最喜欢的书中角色，那之后几天小程奕整个人都是暖呼呼又鲜活的。
在程奕和自己说了一部分计划后，叶朔也逐渐开始注意关冬华，关注久了也确实能发现很多问题。
他对程奕的爱和关心看似深沉溺爱，其实不仅浮于表面，更像是想用溺爱把程奕溺死在所谓的“爱”里。
既温柔又恶毒。
“继续观察关凌，她有什么动静第一时间通知我。”
既然关凌已经在顾家的慈善晚宴上接近自己，说明关冬华已经开始了他的最终计划。
而程奕只需要静静蛰伏等待，见招拆招，等关冬华露出破绽后，一举将这个破绽扩大化，把关冬华从伪善的皮囊里揪出来。
那头叶朔回道：“好，再联络，千万小心宋池星啊。”
程奕轻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他紧绷的身体彻底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又垂眼看了一眼腹部，腹部的温热已经溜进空气里，所剩无几。
他抬起双手想要去捂住，又猛然想起自己的手格外冰凉，他苦笑一声，手垂落下去。
屋外的阳光全部被窗帘隔绝在外，程奕轻轻呼着气，在昏暗的房间里睡了过去，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怎么会有人贪恋一时的温热呢，真是可怜又可笑啊。
*
一直到了下午，程奕也没有从楼上下来。
午饭董姨做了四菜一汤，宋池星吃得味如嚼蜡，随手夹起一筷子菜塞进嘴里，他还是很担心程奕。
“宋…宋先生，菜还合您的口味吗？”董姨在不远处擦拭厨具，冷不丁问了宋池星一句。
宋池星瞥了一眼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式回道：“味道很好。”
董姨：“那也不用吃辣椒吧，会上火的。”
董姨本来不想说的，但在她眼皮下，宋池星吃了至少五个辣椒了，为了调味，她选的是云南特产的辣椒，又辣又辛，后劲十足…
原本宋池星并不觉得有什么，在董姨说完以后，宋池星只觉得嘴巴里又干又辣，火烧火燎，像是含着一团火星，火星在嘴里噼里啪啦四处乱蹦。
宋池星快被辣傻了，呼哧呼哧倒吸着凉气，话也开始说不利索：“董姨，有牛奶吗？”
董姨看着面红耳赤的宋池星，从冰箱里翻出一杯牛奶，端给宋池星时，还挂着笑意：“看来宋先生不太能吃辣啊。”
明显被笑话了的宋池星顾不上董姨的调侃，他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谢谢，接过董姨手里的牛奶，直接喝了起来。
咕嘟咕嘟，宋池星小口吞了几口牛奶，又在嘴里含了一口，辣意才稍稍退去。
“麻烦董姨再熬一碗粥，清淡一点的就可以。”宋池星将吞下牛奶，小口小口地抿着，香甜的奶香渐渐取代了辣意。
为了照顾程奕的饮食习惯，桌上两个口重的菜两个口轻的，宋池星多多少少都动了一些。
董姨：“好的，宋先生，不知道程奕先生喜欢什么口味的粥…”
这问题把宋池星难住了，他并不了解程奕的喜好，但直觉告诉宋池星，程奕不喜欢吃肉类。
上次一起吃饭，程奕很挑食，只挑了一些青菜吃。
“甜口的吧，但口要淡一些。”
厨房的小锅里咕嘟咕嘟煮着粥，粥香慢慢取代了宋池星鼻翼下牛奶的香甜味。
*
还在浅眠的程奕被人上楼的脚步声吵醒，他闭眼拧着眉头，郁气开始集结。
以至于宋池星去敲程奕的门时，程奕的脸色谈不上好看。
然而当程奕看到宋池星嘴唇时，脸上的郁气消散殆尽，他视线落在宋池星又红又肿的嘴唇上，缓缓开口：“你…嘴唇是…”
被人啃了还是被蜜蜂咬了？
“没事，吃辣椒吃多了。”宋池星此时说话如同牙牙学语的儿童，吐字不清，仿佛每蹦出一个字，字尾都会蹦出一个小气泡。
程奕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仿佛他的嘴唇也在火烧火燎，渴求水源。
“我看你没吃饭，让董姨煮了粥，喝点？”宋池星双手端着盘子，示意程奕接过去。
程奕望了一眼盘子上冒着热气的粥，表面浮着几块乳白色的碎梨块：“我不饿。”
宋池星才不信程奕的话，他方才分明瞥见程奕滚了滚喉结。
不过是嘴硬罢了，他今天一定要让这碗粥进了程奕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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