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6月24日,奥组委宣布2026年冬季奥运会的主办城市是米兰-科尔蒂纳丹佩佐。
这是除却1944年因为第二次世界大战取消的奥运会之外,意大利举办的第四次奥运会,也是时隔二十年的都灵冬季奥运会后,意大利再次成为冬季奥运会主办国家。1
2026年转眼即至。
这一年的米兰冬季奥运会,在国内的关注程度俨然已经几乎与北京冬季奥运会几乎旗鼓相当——
原由是在2022年,奥运健儿们在赛场上分录拼搏,最终搏来了荣耀,也搏得国内冰雪运动热潮的全面爆发!
短短四年的时间,对于大部分国家来说想要从零至有地发展一个运动强项或许太难,但正如人们所说,只要不是足球(……),四年的时间,却足够地广人也多的中国在任何决定认真玩儿起来的运动项目上突飞猛进,于国际地位一提再提。
于是今天,中国终于从默默无闻的冰雪弱势国家迅猛发展,成为了与韩国、日本冰雪文化普及程度几乎一致甚至更甚一筹的冰雪大国。
2026年1月14日,东三省以及张家口崇礼地区同时迎来了今年最大的一次强降雪。
在这大雪纷飞的日子,各冬季奥运会项目的运动员身披国家队派发的羽绒服,着装统一,队伍壮大,分别从北京、上海、广州三大机场包机起飞前往意大利。
按照登机牌分配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姜冉甩下了肩上的滑雪背包,沉甸甸的包扔在座位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足以说明背包的沉重程度。
姜冉掀开了头顶机内行李舱盖,瞅瞅里面尚有空位,她这才收回目光,环顾四周,将注意力放在身后一排坐着看杂志的男人身上,后者在她森森的目光下面无表情地抬起头。
“崇啊!”姜冉说。
“免了。”单崇杂志举高了些,遮住了女人投射来的殷切目光,“你那包里放了什么砖头那么沉,我都听见你甩下来时候地震似的响声……别找我,我腰打过孔放钢钉的,我怕闪了腰。”
“绅士风度呢!”姜冉叉腰,“我们可是要去绅士之都意大利!这绅士风度不提前培养起来怎么行!”
“哦,绅士风度留给你老公。”单崇冲她职业假笑了下,冲她点了点下巴,“这不来了?”
在他话语落下的下一秒,姜冉便被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遮住。
熟悉的气息随之笼罩而来。
来人身穿工作人员的统一制服,他光站在那,脑袋基本与行李舱平行甚至更高,抬手不废吹灰之力顺手给姜冉的滑雪包塞进行李舱,他一边扣行李舱的盖,一边茫然地问:“怎么了?”
在姜冉还要垫脚去够的高度。
他一边动作,甚至还能弯下腰,头颅热烘烘地从后面探出来落在姜冉的肩膀上,下巴沉甸甸地一压,“姜冉,你怎么不等我,我都说了我嘘嘘很快!”
姜冉侧过头,肩膀上置放头颅此时侧脸望着她,漆黑的瞳眸闪烁着粘人又哀怨的光芒,那浓烈的撒娇情绪……
与他完全褪去少年气息、如今轮廓清晰,英俊成熟的面容丝毫不搭。
姜冉垂眸,目光于年轻男人因为不愉快而轻抿的唇瓣一扫而过。
后者停顿了下,似乎是感觉到了她迟疑的目光,凑上来飞快地亲了亲她的唇。
瞬间分开。
就这样亲了下,他就消气了,抬手掐了把她的脸:“下次要等我。”
姜冉:“你嘘嘘完洗手没就摸我的脸?”
北皎懒洋洋地冲着她的脸笑了声,意思是,我比你爱干净多了。
姜冉把赖在她肩上的癞皮狗扒拉下来,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看着那条狗随便看了眼座位顺势挨着她坐下来,然后没骨头似的倒在了她的身上——
小山似的高大身体沉甸甸的压下来,姜冉忍无可忍地将他推开。
“起来!”
“不起。”
“别靠我身上,重死了!”
“不重。”
“公共场合你能不能注意形象!”
“形象这个东西我只想在媳妇儿面前在意,但是我媳妇儿已经在对此不满了,所以我决定摆烂。”
“四舍五入奔三了你能不能别撒娇?”
“哦,原来是我媳妇儿嫌我老啦,不是大学生就不行了呗?”
两人对答如流,引来附近前后左右所有听见他们对话的人的善意哄笑。
姜冉臊得脚趾扣地,与此同时拼命地拍打前排座椅靠背,崩溃地转移火力:“王佳明,你到底为什么放他上来!”
“因为他神通广大,通过自己的导师搞到了国家队随队实习医师的介绍信,又各种行医证件齐全甚至里面还附赠一张意大利语b2证书,”前面的王教练头也不回,“最重要的是人家不要钱……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真的很难拒绝耶!”
姜冉白眼翻上天。
旁边座位的人脑袋伸过来,高挺的鼻尖蹭蹭她柔软的脸蛋,很得意地说:“听见没,没人能拒绝我,除了你。”
姜冉一只手推开他的脸。
他顺势就亲吻了下她的掌心。
他这“啾”地一声动静很大,姜冉这会儿已经从脖根红到了耳朵尖,她猛地后退拉开了自己和北皎的距离:“我现在合理怀疑你学意大利语就等着今天并为之震惊。”
“我也震惊。”北皎微笑着对她说,“你现在才反应过来,还只是怀疑。”
“……”
在姜冉的沉默中,后排有个人笑嘻嘻地问姜冉,你准备啥时候要崽,这回拿到金牌后吗?
姜冉可算是找到了突破口,立刻爬起来和后面的人攀谈:“嘤嘤嘤,回去就离婚了,再说吧?”
然后腰间一条胳膊横过来,将她拖回了座位上——为了防止她乱动,北皎甚至体贴地替她系上了安全带。
“可能已经怀了,否则情绪不应该那么波动。”
他说的声音提问那人能听见,可惜下一秒就被揪着耳朵侧过身,坐在他身边的女人靠过来,唇瓣几乎要碰到他的耳垂。
“现在怀了那可就有意思了,自己做没做措施不记得了吗?”
姜冉用只有他们才听见的声音说,“除非发生不幸的燃油泄露事故,否则怀是可以怀,就是大概率不是你的。”
北皎听了,看上去丝毫不生气——
近些年来,姜冉大部分晚上都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
要么白天训练累到晚上腿都抬不起来,要么放假被他压的腰直不起来。不是他的?
她倒是有机会去创造别人的。
“这种玩笑很有创意,倒是第一次听你提。”
他抬起手摸摸她的脸,语气自然,手上温和的力度,成功地姜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抓过他的大手,一边用手指腹轻搓他右手手指根部的对戒,“老公,我开玩笑的,怎么可能有别人……当然我说这话也不是不想要崽的意思噢,你不好发散思维。”
她主动用脸去蹭他的手背。
北皎轻笑一声,捏了下她的下巴,当他抽身坐直回自己的座位,那股笼罩在她身周围的无形低气压这才瞬间消散。
姜冉:“……”
——论人类如何在十分钟内变换十次人设。
在飞机起飞的过程中,姜冉一直偷偷打量坐在身边面无表情时就显得气场十足、生人莫近的家伙……
她满心怨念,家养犬也不是完全的安全,听老人说,狂犬病潜伏期最长能达十几二十年——
这他妈家犬也有逐渐画风走偏的时候,比如眼前这位,过去将近十年,现在的他身上是一丝一毫都找不到当初小奶狗的模样了。
明明就有好好的吃饭睡觉,他怎么就长得这么歪?
妈的,失策。
无声地从嘴里碎碎念几句嘀咕,姜冉心碎地把脸转向了窗外的蓝天白云——
眼不见心不烦啊,男人什么的,果然最讨厌了。
……
十几个小时后,意大利,米兰马尔彭萨机场。
专门迎接奥运代表团的志愿者已经在机场专用通道外等候。
每一个走出机场出口,登上大巴之前的运动员和工作人员,都得到一件米兰冬季奥运会纪念衫,叠的整整齐齐的纪念衫上,有鲜嫩绿色的橄榄枝花环,与一个米兰冬季奥运会吉祥物玩偶。
玩偶可能是出口转内销的义乌产品,但是不妨碍姜冉小心翼翼、满心欢喜地把它挂在自己的滑雪背包上:当年抢冰墩墩的阴影尚在,谁知道它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冰墩墩!
挂着挂着,她突然“哎呀”了一声。
坐在她身边的北皎吓了一跳:“你别告诉我你有东西忘记在家里床头了?”
“才不是!”姜冉抬手拍打他,“就是突然想起,这一幕我梦见过。”
“嗯?”北皎挑起一边眉。
“梦见我参加米兰冬奥会啦,”姜冉笑的眯起眼,“没想到我真的来了。”
窗外的志愿者唱着歌,手中的橄榄枝花环碧绿犹如梦中明亮的色彩,人生三大幸事真该做一下修改——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梦想成真日。
北皎先是松了一口气,一转头看坐在他身边的女人,抱着滑雪包低头摆弄上面的挂件,唇角止不住上扬的样子……
当时她应该觉得是个美梦吧?
他有些恍惚地想,抬起手摸摸她的头,将她柔软的长发揉乱了一些……漆黑的瞳眸闪烁,里面外人见了仿佛万年不化的冰冷消融如一滩温暖的泉。
手机的屏幕亮起,微信的六人群活跃开来。
【年年:是谁的冉冉鸭我的鸭到了吗?】
【二车:航班显示落地好一会儿了,可能被拦在海关了,因为长相不正派。】
【年年:……运动员不该有特殊通道吗?】
【二车:特殊通道都觉得他们不像好人?】
【年年:造孽啊,那肯定是狗哥的锅,他这两年看着确实越来越不像好人了!】
【阿桔:看看手机吧,淦!就烦你们这种平时搁面前时无时无刻不在看手机,然后真有事儿了彻底消失的!】
【阿桔:是谁的冉冉鸭我的鸭!!!!!到没!!!!?】
姜冉勾起唇。
【是谁的冉冉鸭:「图片」喊什么!到了到了!刚上大巴车!】
姜冉照的是和滑雪背包放在一起的橄榄枝花环和吉祥物玩偶挂件。
【年年:哦。】
几秒后。
【年年:林霜霜霜鸭她到了。】
【二车:林霜霜霜鸭她到了。】
【阿桔:林霜霜霜鸭她到了。】
被艾特的用户名当然永远不会说话。
可是她应该是听见啦。
大家执着地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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