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光透过窗帘裙角的缝隙倾洒在木地板上,小区外响起了电单车被启动时的声音,静谧的夜晚宣告结束,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秋季清晨。
姜冉昨天半夜躲在被窝里看霸总虐文看到外边天蒙蒙亮,这会儿正睡得昏天暗地,感觉到身后的人起身,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手条件反射地往旁边空了的那一半摸了摸。
也没别的意思。
反正绝对不是舍不得。
奈何柔软的手腕就被才翻身坐起来的男人捉住了,被人从柔软的被窝里挖出来,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
她不耐烦地蹙眉,“哎呀”地哼哼着缩着脖子躲,北皎干脆把她弄起来拖进自己怀里,抱着她亲了好一会儿,“早安吻,好不好?”
他靠在她耳边调笑,清晨刚醒来嗓音还带着自然的喑哑,听上去性感的不行。
姜冉却只觉得不耐烦,她伸手推开了靠过来的狗脸,好声好气地求:“好困,求求你,让我睡——”
“叫什么?”
“老公。”
她以为顺着他心意伺候完这个早起就心潮澎湃的家伙就能好好睡了,没想到他压根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掰着她使劲儿往他怀里蹭的脸,强行让她睁开眼看自己:“昨晚几点睡的?”
”......—点?”
北皎挑眉。
”两点。”
北皎冲她露出一个微笑。
“……………………六点!六点行了吧!”姜冉伸手挠他的脸,“我也不想的,每次都想看完这点儿就睡了没想到男女主又离婚了!我有什么办法,怎么能有夫妻结婚五年在民政局三进三出!”
北皎听她抱怨得理直气壮,又想到昨天她十二点看他爬上床就抱着被子说有点困想早点睡,他以为她从良了自然顺着她没瞎折腾,结果这人却阳奉阴违套路他!
他放开姜冉,姜冉一个翻身立刻从他身上滚回被窝,他隔着被子拍拍她的屁股:“再也不信你了,昨晚不睡,你今晚也别睡。”
”……”姜冉猛地睁开眼,掀开被窝,对视上站在床边那双漆黑的瞳眸,她这会儿是清醒了一点,委婉地提醒,“可是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飞新疆。”
这是九月三十号,明天国庆,又一年雪季来临,她已经好多年因为这样那样各种理由错过新疆地区新鲜热乎的第一波雪季开板。
好在今年终于没有特殊事件,她终于心满意足地定了机票。
“上飞机睡,反正你习惯熬夜,没准上飞机睡得更香。”
“……不行,万一在飞机上儿子要粘着我呢!”
“姜冉,看来你确实还没睡醒。他才不会。”
男人斩钉截铁地说出儿子一点不黏她的事实,让姜冉窒息了三秒,抬起手捂住胸口,她觉得万分受打击,“你是不是人啊!”
北皎还想说什么,这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爸。”
柔软稚嫩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房门缝隙逐渐展开,站在房门口,才三岁的小男孩揉着眼,睡眼朦胧。
微卷的漆黑头发完全遗传了他亲妈,小巧挺翘的鼻尖,高高的鼻梁和薄唇,粉雕玉琢的一张脸蛋,他不说话,就能轻易俘获所有人的心肝。
放下手,那双黑如幽潭又明亮如钻的眼睛这会儿闪烁着迷茫的光,“好吵。”
姜冉的人生规划一直井然有序……
其中并不包括被三岁的儿子抱怨“大清早不睡在这吵什么”。
她就觉得心口更痛了,目光在儿子咯吱窝下面夹着的兔兔安抚玩具上面一扫而过,再看看他身上的蜡笔小新睡衣,她目光最后定格在站在木地板上赤着的一双小脚上。
姜冉从床边滑下来,走到门前把儿子抱起来,放轻柔了声音,“坳坳,做什么不穿拖鞋啊?会着凉。”
“被吵醒了,忘记了。”三岁的小孩语言能力还没有那么利索,用词造句都没那么利索,“不要这个名字,要北炽。”
姜冉“嗯嗯嗯”地敷衍着,无视了儿子对于自己可爱奶名的抗拒,将儿子连同他的兔兔一块儿塞进被窝。
小小的身体滚进被窝,嗅嗅被窝里属于父母身上的味道,他又从被子里冒出一双眼睛:“我可以寄几睡。”
“晚上再寄几睡。”姜冉打了个呵欠,“今天先陪妈妈睡,你都寄几睡了一年了,妈妈好想你噢!”
北炽勉为其难地躺平了,感觉到姜冉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他的背,他抱紧了怀中的兔兔,也有点困。
小小地跟着一块儿打了个呵欠,他听见亲妈在脑袋上方小声抱怨:“你小时候最黏我了,怎么长大之后见了我就跟见了后妈似的,刚才进门是不是也只喊了爸爸?我不是人吗?”
北皎:“……”
北炽:“……”
姜冉:“现在爸爸爸爸爸爸爸爸叫的那么好听,以前你连坐起身都没学会的时候,只要我抱,你爸一抱你就嗷嗷哭,你以为你坳坳这个小名从哪来的……”
北炽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北皎,父子二人那双如出一辙的眼目光一碰,北炽精致的小脸蛋上写着:我怎么不信呢?
北皎薄凉地勾了勾唇角:“是真的,我都信了。”
姜冉的嘀咕抱怨戛然而止,在儿子背上轻拍的手也停顿下来,“你该去上班了,还在那杵着干什么,不怕迟到吗?”
北皎凑过来,又给了儿子和媳妇儿一人一个吻,掐了把儿子的脸,扔下了“哄哄”两个字,这才转身进了浴室。
北炽听懂了他亲爹的指令。
浴室的水声刚刚响起,他就扔了兔兔抱住了姜冉的脖子,“妈妈拍。”
儿子的声音又细又软,明知道他在哄自己玩儿呢,姜冉还是受不了这个,原本都从他背上挪开的手又老老实实放了上去,给他拍拍背。
北炽的脸埋在女人柔软的颈窝中,满鼻子都是令他安心的味道——
他都三岁啦,其实不用拍拍背哄睡的。
可是现在他还是觉得被哄睡也很舒服啦。
又接连打了几个呵欠,那长得跟小扇子似的眼睫毛就抖动着要闭合,在就要睡着之前,北炽又往姜冉怀里蹭了蹭,“妈妈香香才睡。”
姜冉老泪纵横,心想这个小渣男怎么这么会。
低下头心甘情愿地被哄骗,在儿子软乎乎的脸上留下一个响亮的香香。
至此,早上起来儿子只叫了“爸”的怨念烟消云散……儿子果然是最爱她!他都愿意哄她!呜呜!
北皎从浴室走出来时,床上母子二人已经抱成一团酣然入梦,他眉眼一松,凑上前,给他们整理了下被子,这才转身出门。
九月底的广州阳光明媚,俨然又是一个美好的清晨。
……
北皎忙着的时候就是昏天暗地,等再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开车回家路上有点儿堵车,开车上路时已经是万家灯火。
回家路上他还在惦记媳妇儿,想着她自己在家一天带儿子都干了什么,去新疆的行李箱有没有收好,儿子要用的东西是不是都带齐了——
往常一家子出门行李箱总是他收拾的,他总怕她又丢三落四。
这么惦记着,给姜冉发微信她也没回,他干脆顺道去路上经过的甜品店打包了她喜欢的蛋糕,才往家里去。
到了家门口,隐约听见从里面传来电视机的声音。
还有儿子奶声奶气地声音在喊,“不要不要不要不阔以!”
站在门外北皎挑了挑眉,不知道的还以为儿子受了什么委屈,打开门发现母子二人就蹲在客厅中年,在他们中间横着的是一个打开的、里面只放了几件衣服的行李箱。
客厅的电视机里播放着最新的韩剧,韩剧里女主扯着男主的袖子喊“欧巴”……
显然是某人看了一下午的韩剧,然后临门一脚,自家男人快下班了才想起来正事一样没干,屁滚尿流地把行李箱搬出来临时抱佛脚——
然后……
成功地卡在了第一步。
这会儿她身上穿着柔软的居家服,一头柔软的黑发披散在身后,生完儿子后一顿狂补,这让她比以前胖了一点点,但也就是刚刚好,脸上有了肉,让她看上去更柔和……
身上一揉像揉一团棉花那种。
牵着儿子走出去,真情实感有人以为只是年纪差太多的姐弟。
此时此刻,女人一只手如同高举什么玩意儿似的举着一只玩具兔兔,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儿子白嫩的额头上戳戳戳:“就一只兔兔儿子,你还小抱着睡没什么的,怕什么羞羞!李念自己说不定也抱了他的河马!他不会笑话你的!年年阿姨和二车叔叔也没机会看见你的兔兔!有什么不能带的!”
她把兔子扔进行李箱。
北炽手很快地一把抓过兔子扔回沙发上。
姜冉再次抓起兔子扔回行李箱。
北炽再次把兔子抓出来扔到更远的沙发上。
一个弱智的动作母子二人重复玩了几次,姜冉捡兔子捡累了,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来:“不玩了!当为娘是奶黄包么跟你在这玩飞盘!这兔子你今天带也得带不带也得带!我就不信了!”
北炽:“妈妈不阔以!”
姜冉叉着腰,微笑:“妈妈当然阔以。”
北炽崩溃了:“你都知道李恋(念)是河马!”
姜冉都知道李念最喜欢的安抚玩具是河马,那李念的爹妈有啥不可能知道他的兔兔玩具!
姜冉万万没想到儿子三岁话都讲不利索然而推理逻辑满分,叉着腰的动作一定,脸上狰狞的笑收敛了些。
此时北皎在玄关换了鞋往家里走,一弯腰将愤怒的小鸟似的扎进自己怀里的一团儿子抱起来。
不怪儿子救命稻草似的抱着他的脖子找友军,他亲了亲儿子因为过于紧绷没那么软乎的脸蛋,目光这才投到沙发上、捏着只兔子玩具坐着的女人脸上,“欺负儿子,真有出息。”
他平静地下了结论。
姜冉冲他翻了个白眼,站起来张罗着把订好的外卖打开准备吃饭。
眼睁睁瞅着北皎抱着儿子往餐厅走。
姜冉跟上两步,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停住。
低头看了眼行李箱和被她抓着的兔子,她飞快地蹲下去把兔子塞进了行李箱里叠好的衣服最下面,然后满意地拍了拍上面盖住的衣服。
一回头,看着坐在桌边的男人嘴巴上哄着儿子“给你买了草莓蛋糕”,眼睛却是投向客厅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姜冉:“……”
北皎:“你也三岁。”
姜冉:“……”
北皎:“来,乖女,吃蛋糕糕。”
姜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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